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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鲸落都市-第2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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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没想到,我会因为这一点小小的纰漏而彻底暴露。”满目疮痍的草地上,孔仲思捂着腹部的伤口,喑哑地笑了几声,“谁能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居然懂得电码呢?元岁,我和你真的都小瞧你这个黄毛弟弟了。”

    他的身侧,陆传旭被一根线吊在一颗高大的梨树上,正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拼命挣扎。

    “你你放开他!”元岁的枪口在他与另一个血人之间来回晃动,“孔仲思!你别逼我!你之前是怎么答应的你之前是怎么答应我的!”

    捆住陆传旭的线绳并不受她的控制。元岁今天才知道这位平时很少亲自动手的孔组长究竟拥有怎样骇人的天赋。如果交手的对象不是另一个凶悍的怪物,她的处境早已变得更加糟糕了。

    凌夙诚也分心看了吊在天上的人质一眼,罕见表现出一点焦虑。

    “没办法,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整个公园已经在他和凌夙诚的共同努力下被破坏了个七七八八,孔仲思遥望上层已经被清空的医院,摇了摇头,“真不甘心啊,我本以为这会是个很好的机会,没想到你确实出色的超额完成了任务和夙诚的相处很愉快吧?我都告诉过你了,他其实是个脾气很好的人。”

    “够了!够了!”元岁的眼眶通红,“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两败俱伤还有什么意义!你非要逼我逼我”

    “逼你开枪打死我对面这个,不然我就弄死你这个多事的弟弟。”孔仲思笑得阴测测的,装作好心地替她补充,“我不太明白你在纠结什么,我觉得这两个选择带来的结果对你来说都不算坏呀。你最在意的人和我在同一条船上,就算我今天失败了,替他带走一个劲敌,也不算亏,而你弟弟你俩不是没什么感情么?”

    “你住嘴!”

    “如果你不是这么想的,那你干嘛要趁机捡起我的枪呢。”到了这种地步,孔仲思反而露出了最放松的神态,“来吧,做个了断。你也看到了,我和凌夙诚只能勉强打平,要么你帮帮忙,在他的胸口开一枪,也算替远方的黎然完成一个心愿。要么我顺便卖你一个人情,让你有机会把这个亲手毁了你未来生活的弟弟毁掉当然,如果你狠不下心,我也可以代劳。”

    “孔仲思!”元岁浑身被破裂的水管浇透,又苍白又单薄,就像一张被揉碎了的纸,“你个混蛋!”

    “当然,你打我也行。”孔仲思仿佛看出她心中所想,“不过你要想清楚,这样是不是真的划算——开枪啊!”

    悬在半空中的陆传旭弹得更厉害了,就像是一只脱了水的鱼。由于嘴已经被堵住了,他始终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元岁不敢看他明显盯着自己的眼睛,几度崩溃地想要扭头跑了算了。

    “元岁。”

    这时候,同样伤痕累累的凌夙诚终于说话了。元岁怯怯地抬头,带着令人作呕的,无助的眼光望着他。

    可她有什么资格无助呢?这一切不都是她自找的吗!

    “元岁,你先听我说。”凌夙诚冲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声音非常镇定,“在你离家之后,你弟弟一直非常想出去找你,所以才会那么努力,还小小年纪就学了那么多即便是在军校也用不上的东西开枪吧。”

    “你说什么?”

    “开枪。”凌夙诚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没事,什么都不要想”

    “凌夙诚!”元岁嘶哑的嗓子里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咆哮,就像是隐藏在人形躯壳里的怪物终于要破壳而出,“你别逼我别逼我!”

    “你也不用逼你自己。”和孔仲思一样,凌夙诚此刻基本也只能靠一棵从中折断的树才能勉强站着。元岁看见他又沉闷地咳了一声,接着好像没有痛觉一般随意地擦了擦嘴角,无声地比划了一个嘴型。

    开枪。

    开枪。

    开枪。

    两个人都在催促她。歇斯底里的,或是平静如水的。

    她抬高手臂,在发出一声足以给喉咙带来永久性损伤的咆哮的同时,发着抖扣动了扳机。

    …

    很轻的一声。

    元岁从床上瞬间弹了起来,带着满头的冷汗和风箱般的喘气声,直直看向那个开门的人。

    “我吵醒你了?”凌夙诚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做噩梦了?”

    光怪陆离的片段在元岁的脑海里飞快的褪色,她忽然觉得有点头疼,半晌后点点头,又摇摇头。

    “具体的有点不记得了”元岁还没从迷迷糊糊的状态里缓过来,凌夙诚已经递了一杯热水过来,“不过好像正到了什么关键的时候,结果被你掐断了。”

    “哦,抱歉。”凌夙诚认真地看着她,最后抛出一个貌似可行的建议,“那你再躺一会儿试试?说不定还能接上。”

    作为一个被元岁口中的“退休老大爷”,他一直以来都保持着早起晨练的习惯。一般来说,因为他收拾的动作很轻微,元岁不太常被他弄醒。不过偶尔也有例外。

    “怎么可能。况且,应该也不是好梦。”按着额边仍在突突跳动的太阳穴想了一会儿,元岁补充到,“我想起来了。在梦的最后,我好像拿枪指着你来着,你还要我开枪打死你呢真气死我了。”

    “那也没什么关系呀。”凌夙诚坐在床边,眼睛在从窗户撒进来的阳光下显得亮晶晶的,“你就算真的打我一枪,我也不见得会死。”

    “嚯,瞧你那骄傲的口气。”元岁瘪了瘪嘴,“等等,我又想起来一件事我弟弟他们一家三口到哪儿了?我这会儿突然很想揍他。”

    “你”凌夙诚本来想劝她一句,想想元岁也不大可能会真的动手,于是改口到,“你忘了,他本来今天就要来这儿吃午饭的。你要是再睡下去,我也差不多要叫醒你了。”

    “哦,差点忘了。”元岁伸了个懒腰,“既然我难得稍微早起一点,就顺便帮帮你准备午饭吧。菜还有没有?”

    “我已经买回来了,但是”凌夙诚看上去有点为难,“你确定?算了,也可以让你练练。”

    “嗯?”元岁看见他拉开放钱包的抽屉,“真稀奇,难道你还有什么忘买的吗?”

    “不,我只是先把换新锅的钱准备好,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凌夙诚扭回头,很深沉地说。

番外二 强弩之末(上)() 
真奇怪。

    人来人往的军队食堂里,韩越保持着叼着一根筷子的蠢样扭过头,愣愣地看着那个本来绝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姜伯楠一个人坐在最靠窗的位置上,餐盘里菜色丰盛,一如既往地会让人怀疑她一个人究竟能不能吃下。

    答案当然是可以的。韩越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让他想不通的事情是另外两件。一,姜伯楠的人缘一向还算不错,近年来在警局内站稳脚跟后更是长期有几个碍眼的小跟班前呼后拥,极少有像这样完全落单的时候。二,从因为某个不少人亲眼见证的“理由”,这种时常能够撞见自己的地方,她从前几年开始基本都会尽可能避免露面。

    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深知自己的师父是个多么敏锐的人,韩越只敢装作偶然不经意地冲着她所在的方向飞快地瞥上两眼。

    尽管姜伯楠的神情看上去一如记忆之中的正常,韩越还是莫名地开始抓心挠肝。

    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利?也不可能。警察的工作对于姜伯楠这种即便是稍微上了点岁数也能随随便便撂倒一片所谓“精英”的人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那是生活方面的?也不太像。某种意义上来说,师父是他见过过日子最讲究也最不讲究的人。既能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姿态与他占着道馆最好的位置讨论茶道,又能因为“突然不想出门”这种理由只靠一小袋儿压缩饼干在家里蹲一个月,简直让人不得不拜服。

    那还能是什么?韩越对着那个略有模糊的侧脸叹了口气。只有关于这个人的事情,他是永远也猜不中的。

    可惜不管他现在如何的抓心挠肝,甚至连饭也不想再吃一口。想要得到和姜伯楠有关的确切消息,他还得继续费姥姥劲儿四处求着人打听,并且祈祷自己的这种行为不要被师父发现,或者至少不要给她增加太多新的烦恼。

    但这怎么可能呢?韩越苦笑着摇摇头。只要自己还坚持不懈地在师父身边晃来晃去,肯定就会继续担任烦恼制造机的角色。

    “韩越,韩越?”坐在对面的凌夙诚轻轻敲了敲桌面示意他回神,语调听起来居然有一点不自然,“你怎么了?”

    “啊?”韩越终于松开叼着筷子的嘴,那根金属棍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表演了个三百六十度翻滚,接着“啪”地一声掉进了盛汤的大碗里。

    凌夙诚灵活地退开了一点,完美地躲过了溅起的汤汁,然后露出了一个有些意外的表情。

    同样意外的还有韩越。他看着自己被绷带限制以至于没能在半空中截下筷子的右手,表情有些出神。

    “没事。”还是凌夙诚主动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的手还好吧?”

    “哦,小伤而已。”韩越愣愣地把手收回,这才想明白为什么另一只筷子会在自己的左手上,“吓你一跳吧?真不好意思。”

    “伤到惯用手可不是什么小伤。”凌夙诚注意到他又分心向另一个方向看去,眉头蹙得更紧了,“正好最近的工作暂时都告一段落了,报告我可以一个人写,你要不要先休息几天,顺便再去医院做个全身体检之类的?”

    “啊?”韩越扭回头,“不好意思我注意别的去了你说什么?”

    “你——”凌夙诚看着他的表情有点奇怪,“你要不要在家里休息几天?”

    “啊?为什么?”韩越勉强收心,但反应还有点慢,“哦,就这点小伤,不碍事的。”他注意到凌夙诚一直在往自己刚才看的方向瞟,又做贼心虚一般干笑一声,补充到,“怎么,你还嫌自己手上的事情不够多?连我这个唯一的助手都不要了?还是算了吧,你就算身体底子再好,也不是活该天天熬夜对不对?”

    “韩越。”凌夙诚很郑重地叫了一声,脸上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半天才犹犹豫豫地继续到,“你先听我说,你”

    就在这个时候,韩越突然看见姜伯楠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似乎是要一个人往外面走。

    于是他摆摆手打断了凌夙诚的话:“哎,不好意思了,我有点急事,你先一个人吃吧。”

    果断的直接丢下自己的组长跑路,韩越出门好几步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今日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凌夙诚平时是不来食堂吃饭的,更不会刻意叫人陪着吃饭。

    甩了甩因为缺少睡眠而有些浑浑噩噩的脑袋,韩越忽然体会到了一些微妙的违和感。

    算了,先不想了。

    他一路不远不近地尾随着前面的人影,直到追出军队占据的区域,来到了海面一层的商业街中。

    过于密集的脑袋有时候会让他这种习惯保持警惕心的人觉得生理不适。连着被推搡了几把,韩越沮丧地在穿透玻璃的阳光下眨眨眼睛,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跟丢的事实。

    师父就是师父啊。他又笑了。表情变化之快可能会让周围的人怀疑他精神方面或许有点问题。

    隔着一面玻璃,他偶然间瞥见身边的店面内有个只染了一撮黄毛的男孩儿正一本正经地和一位因为被花坛挡住而看不见脸的少女相对而坐——判断出是少女是因为这名女性身着军校的女款制服。

    “姐,上半年的假日明明那么多,你为什么一次二次的都不肯回家啊!”男孩儿还没有经历变声期,声音非常透亮。

    “公众场合要小声一点说话,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嘛。”对面的少女明显就要稳重很多,语调听着还有点懒洋洋的,“再说,你管前段时间的日子叫‘假日’?拜托,有点良心好不好,那是多少人换来的?”

    新讯息的提示音使韩越从下意识地偷听中回过神来。他低头看了一眼id的屏幕,发现发信人又是凌夙诚。

    “下午不用来报到了。记得去医院换药。”

    和昨天一模一样的内容。不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不是偷懒复制的。

    不过以韩越对凌夙诚的了解,说不定还真的不是。

    他无声地笑笑,打字回复了个“好”。

    军人受点皮外伤简直是家常便饭。也不知道这个每隔几天都要吃顿便饭的人这次干嘛这么神神叨叨的。

    …

    韩越带着点笑走进病房的时候,小护士明显是怔了一下。

    “怎么?”他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心想,怎么今天谁都有点奇奇怪怪的。

    “没,没事。”小护士看了一眼他的右手,“您是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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