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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曙夜-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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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程佳华,他替王叔熄掉了蜡烛,一手提着灯,一手拿着画笔,在墙壁上舞动他的灵感。但愿他不会深夜完成画作后,再继续练吉他。

    我举起一根蜡烛,和两个姑娘进到了卧室里,卧室里除了两张床垫外,还堆着几个大包。我走过去按了按,软绵绵的,里面应该装的都是衣服。

    能听到隔壁的吴林禹和周志宏又在为什么小问题争吵。我无意去关心他俩无聊的对话,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重重的扑到床垫上去。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床垫将我像皮球一样弹起数次,倒是听见了弹簧蹦掉的声音。

    虽然这声音有点难听,但趴在上边,实在是很舒适。以前在家里睡的时候,咋就没这么觉得过呢。

    段可在黑暗中也听到了弹簧蹦掉的声音,她踢了我一脚说:“你当自己还是小朋友呢,该减肥了。”

    “你是第一个说我肥的人。”我翻过身说。

    “希望你俩晚上能安静一点。”陈莉姗脱掉鞋子,睡到了床垫上。脱掉外衣后,她拉过被子,捂到里边去。被子里亮出荧光,估计是她在观看自己的摄影成果。

    那条小黑狗,叫做HOPE的那条小黑狗,也跟着我们进到了卧室里。段可给它找来了一件衣服,为它铺成了一个简易的窝。小黑狗很乖巧的舔了舔嘴巴,蜷缩进衣窝里。

    卧室里没进行过任何装修,飘荡着一股水泥味儿。但被子上带着一股香味,盖过了这不太好闻的味道。我和段可缩在被窝里,低声讲诉着今天发生过的事。

    夜里,我被雨点声吵醒。雨点像是聚集在什么地方再滴到楼下,打在某个物体的表面。“滴答滴答”的声音很是烦人,将我从睡梦中扯了出来。身旁是段可均匀的鼻息声,也有鼾声从隔壁传来。

    恍惚中,我好像在雨点和鼾声之外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但很微弱,以至于我不能确定。这大晚上的我也不想离开温暖的被窝去求证。可能是我听错了吧,便又侧身睡了过去。

    第二早醒来,雨还在不停的下。这种阴冷的雨天,让我想起了星期天在寝室睡懒觉的时候。通常都是寝室里的冷空气把我们留在被窝里,室友们谁也不原意起床,最后被饥饿憋得没有办法的时候,才在下午时分将早餐和午饭一并解决了。

    那些颇为颓废的岁月,现在想来也离我并不是很远。只需要一个合适的环境,一张床垫,就能将我带回那些记忆里。没办法,舒适就会让人懒惰,这是人的天性,我拉过被子安慰着自己。

    现在的室内,也差不多是这种情况。只有吴林禹和王叔按时起了床,在客厅里抽烟聊天。我听到,他俩决定搬些水桶出去接下雨水,至少冲厕所不用矿泉水了。我抬头眯眼一看,那小黑狗HOPE也离开了它的小窝,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第二个回笼觉没有睡下多久,我就被客厅里的喧闹吵醒了。听谈话声,是张大叔和志娃他们来了。

    “不错啊,有点居家的样子,还养宠物了!嗯,这比我那箱子里还好,我也得搬过来住了。”张大叔的声音传来。

    “还有墙画,”志娃说,“狗和马,咦,这马上的人不是昨天我们碰见那个人吗,说是你学生的那个?”

    “好像是。”张大叔道。

    “张叔”吴林禹一字一顿的称呼着,“你知道那妹子说的地儿,能带我们去那马场看看吗?”

    张大叔停顿了会儿,半晌才传来他的回答:“那姑娘说的地儿不远,要去的话一上午就能回来。不过,去哪里做什么?”

    “要马。”吴林禹很直接的说。

    “行吧,”张大叔走到卧室门前望了一眼说,“等他们醒了,我们就去,下午再回来做该做的事。”

    等所有人起床后,已是半小时后的事情。我们活动着身体,想让身体的热量传到冰冷的衣物上去。然后,我们又排着队,依次进入卫生间洗漱。

    “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带个热水器回来。”周志宏走出卫生间,戴回眼镜说,“我感觉我的脸已经快结冰了。”

    的确,堆在厕所里的那些矿泉水,就像是从夏天里的冰柜里拎出来的一样,冰浸冻人。看到卫生间里的海飞丝,我本想着还能洗头的,但估计这种温度的水淋到头上,恐怕头皮都会被冻裂,只好作罢。

    矿泉水用来作生活用水,消耗得实在太快。仅仅是早上每人洗漱了一轮,就快耗掉半箱矿泉水。看来我们真得找到其他水源来替代。

    卫生间的窗台上摆列着一排五颜六色的牙刷和水杯,让我涌出了生活回归的感觉。这里说的生活,就是前二十年的人生里,我所熟悉的事物。

    程佳华昨晚在墙上作的画,除了那条小黑狗的轮廓外,还有一匹马。一眼就能看出来,他画的就是昨天碰见的那女孩。马上的人是背影相对,虽然看不见脸,但上身披着一件斗篷,斗篷上的花纹捕捉得很到位,后脑也有一条大辫子垂下来。

    不知道程佳华是随意一画,还是有意为之呢。

    下楼后,我看到路中间的草坪上放着四五个塑料桶,应该都是王叔他俩摆出来的。不过天空中飘着的雨点实在太细,不知道这几个桶能收集到多少雨水。

    各自上车时,我听到张大叔在抱怨货车的油不太够了。可能张大叔是不太想去马场的,认为这样只会浪费汽油,但又不好拒绝我们的意愿。

    挤回皮卡车,我们跟上张大叔,驶离了公寓。王叔问程佳华车里还剩多少油,程佳华没有回答准确的数字,只是说还能跑段时间。那条小黑狗,也被陈莉姗和段可带了出来,它挤在狭小的空间内,在脚边转个不停。

    货车走的是昨天的那条路线,也就是我们追马的那条街。沿着这熟悉的街道,我们回到了红旗大桥上。

    这段路我们走过,所以已经不觉得新鲜了。段可坐在我身上,虽说她不是很重,但时间一久,就把我的双腿压得没有知觉。我让她挪了挪位置,然后闭目养神起来。

    很突然的,我想到了昨晚醒过来一次,还听到了什么声音。当时我意识恍惚,只觉得是自己听错了。但现在又想起来,只觉得那声音来得真切,不像是什么幻听。

    那会是什么呢?

    想来想去,我想到了三种情况。一是,那是有人开车路过的所发出的声音。这城里的路四通八达,有人路过不足为奇。但当时应该是深夜了,这路过的时间点倒有些奇怪。最重要的是,一想到有其他人还在这城里,我不自觉的就会迸发出好奇,以及未知的恐惧。

    第二种情况是,那声音可能是张大叔开车所发出的。不过这也有点不成立,张大叔刚才不还在抱怨没多少油了吗,那他半夜还开车出来干啥?而且半夜开车出来闲逛这种无聊事,不像是张大叔会做的。

    第三个可能是,其实我昨晚并没有听见什么引擎声。可能那都是我的梦境,梦境有时候也真切得可怕。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第一种情况靠谱。既然有人路过,那么他们很有可能还在这城里。但我又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神经衰弱导致的第三种情况,只好把这个猜想压在心里,没向他们分享出来。

    睁开眼的时候,道路旁的建筑让我有些熟悉。是的,张大叔带我们回到了从国道进城的那条道,也就是很多石料厂的那里。

    没有想到的是,张大叔竟一路领着我们回到了国道上。想来也是,马儿们又不习惯居住在城市,所以马场的选址,自然是在国道旁的郊区里。

    回到国道,能看到“仁义副食”店门口的方便面盒子还在,能听到水电站湍急的水流声,这都是我们来时的路。几分钟后,我们甚至还路过了那个建筑工地,就是看到“黑白无常”的那里。

    驶离工地后,张大叔朝我们打了一个向右转的转弯灯,拐进国道旁的一条小道里。小道修得不宽,大概是两辆轿车能够并排而行的宽度。但平整的水泥路面甚至比国道的路况还好。道路两边,有不少建筑物,也有好多路牌。

    路牌上所写的,大都是什么农家乐、钓鱼休闲、度假山庄之类,没瞧见马场两个字。很快这段水泥路就到头了,取而代之的是颠簸的碎石子路。这样一看,可能这马场没有多高的档次,连条水泥路都没修。要是富人们的高档轿车走这种路的话,一定会被挂底盘。

    一阵颠簸摇晃后,总算瞧见一个木板路牌,歪斜的立在碎石子里。木板上用红油漆标着一个直走的箭头,刷着几个大小不一的字:

    直走50米

    养马场

第一百零三章草场() 
“瞧,就快到了!”吴林禹表现得有些兴奋。

    这路牌立得有些随意,不如我想象中的那样华贵,甚至连个基本的电脑刻字都没有。或许这里不是什么富人贵族玩马术的地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喂马场罢了。

    “看起来不怎么样啊,”陈莉姗挤出个头说,“不过有马就行了。”

    张大叔驾驶的货车,没有停留,直直的往路边前的山坡碎石路段开去。车窗外,见不到什么人造建筑,石子路旁都是积着雨水的植被。植被的深处,还飘荡着阵阵雾气。

    “骑马背上,挥鞭奔腾,铃响叮铛。”程佳华一边控制着方向盘,一边很顺溜的说出了这句。

    郊外的雨要比城市里的大,一颗颗水滴在玻璃窗上,顺流而下。贴在车窗上的雨水,模糊了窗外的世界。我还看到,路旁有些植被的茎叶上涂上了泛白的霜。但既然雨水没有凝成冰雪,说明外边的温度还好。

    “这是什么作品里的?”我问程佳华说,“挺有意境的啊!”

    程佳华腾出一只手,摸了摸胡须道:“哪有什么作品,随便瞎哼哼的。”

    “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周志宏挤在门边儿,也哼了一句出来。

    “这个我听过,”段可想了想说,“这是还珠格格。”

    “是动力火车。”周志宏转头纠正道。

    前边的货车爬上那段上坡路之后,车头就翘了起来。工地里收集的钢管和石锤都还竖放在货箱里,感觉随时都会滑落下来。程佳华赶紧放慢车速,和货车保持好车距,担心钢管不慎滑下来后,砸中引擎。

    驶完那段上坡路,翻过一个小山头,眼前的地势就开阔平坦起来。我们看到,碎石子路缓缓向下,延伸到前方的一栋水泥建筑前。

    而那块平坦宽阔的地方,虽然一片枯黄,但能看出那是一块草场。应该就是马场所在的地方了。草场上的层层薄雾中,能隐约见到栅栏一类的物体。不容细看,两辆车就行驶到那栋水泥建筑前,遮挡住我们的视线。

    “怎么没看到马呢?”段可抹开车窗上的热雾,回头问我道。

    “我咋知道,可能马儿们在睡觉吧,下车再说。”我道。我实在是太想下车了,因为段可的体重阻挡了我腿部血液的顺畅流通,已经没啥直觉了。估计再这样坐下去,我的双腿会面临截肢的命运。

    这丫头刚一下车,我就迫不及待的动了动腿。踩到地面后,腿部就立即传来一股股酥麻的痛感。我赶紧扶上车门,边捶腿边跺脚。

    “你怎么了?”陈莉姗走出车外,有些好笑的看着我说。

    我咬着牙道:“没事儿。”

    这种感觉,要说也并不是有多疼,但就是让你难受,难受得定不住心神。

    程佳华关过车门,小声对我笑道:“是不是女朋友坐腿上,起什么反应了?”

    “是,”我尝试着迈出步子道,“但不是生理反应,是物理反应。”

    这栋建筑物前有块不大不小的土坝子,停着几辆破旧的车。那条碎石路,延伸到这里后就戛然而止,没有了更后边的路。建筑物本身就只有一层楼,颇为简陋,连瓷砖都没贴,不知道是什么用途。关着的铁门上旁边,很简陋的挂着一张木牌,依旧是简陋的红油漆手写风格:骑乘,休闲,寄养马匹。最下还有联系电话。

    可能这里是类似于游客接待处的地方吧。

    门口有一堆堆的烟头,能看出来这里以前还是有一定人流量的。一个残缺的小瓷碗,也摆在门前,应该是为什么家养宠物准备的。但没看到小瓷碗的主人,昨天那个李姓女子也没瞧见。

    程佳华过去拍了拍铁门,想知道这水泥房子里有人没。小黑狗跟着他走到门前,好奇的站到那小瓷碗旁边。嗅了几下,发现里边只有雨水后,它便舔舔嘴,慢步走开了。

    连拍十几下,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里没人。”程佳华回头说。

    吴林禹走过去,低头凑到门缝里:“可能她不住这里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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