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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误尽三生-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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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南王看了看我:“还是不要做我的王妃吗?”
  我皱着眉头瞧着他,心里在说,死都不要!不过对着这样一个杀你的时候还是笑着的人,不是真正想死的人最好不要挑衅他。
  “好好。”郁南王索然无味:“我可不会求人。你不做就不做吧。”
  “到了那里会放了我吗?”我再追问一句。
  郁南王笑了:“替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了你。”
  马车辘辘驶入陵州城,我卷起竹帘,观望着四周的景物。
  驾驶马车的人适时停下,买了食物送进车厢。
  我拿了个包子咬了两口,郁南王递过水来。我接来喝了一口,问他:“要我办什么事呢?”
  他瞅着我:“你不多喝几口?”
  我摇摇头。
  他拿出一块玉来,递给我:“等一下车子会经过皇家钱庄,你记住路线,然后车子会驶到远处才停,你只要下车走回钱庄,把这块玉拿给掌柜的就行了。记住,一定要亲手交到大掌柜手里,二掌柜不用理他。”
  我接过那块玉来,觉得触手生温,绿莹莹的一块,雕琢成一只蝉的形状,串着根紫色的丝绦,原来是个扇坠儿。
  我把那玉在手里掂了掂,问道:“我想在城里买点儿东西,公子可以给我点钱么?”
  郁南王似笑非笑的看着我,道:“我身上从来不带碎银子。”摸出张折叠整齐的银票来:“你可以顺路去钱庄兑钱。”
  我展开一看,是张一千两的,默默折好,收起来。
  “你看,那间就是皇家钱庄。”郁南王示意我看。
  马车慢慢驶过,我透过竹帘一角,将那扇黑色间金漆的门面看在眼内。
  直直驶尽长街,马车才在一间小小的庭院前停了下来。
  我正准备下车,郁南王忽然笑道:“你慢点儿走,别急。”
  我怔了怔,听得他道:“刚才你喝的水里面给我放了点药粉,现下你中了毒,不能再跳跳蹦蹦的了。”
  “中毒?”
  “是啊。”他认真的说:“你乖乖替我办好事了,回头我给你解药。不然这药在你肚子里,不定一年,不定半载,发作起来可是痛不欲生,必死无疑。”
  “我一定会乖乖回来的。”我捏紧那块玉坠,转身往来路走去。
  你这变态的家伙,竟然说我喝了口水就会痛不欲生,你骗谁啊!难道不记得我是闻名天下的名医“神针”的徒弟吗?
  你也算小心了,怕我逃跑,不但骗我说喝了毒药,还不肯给我银子,巴巴的要我到钱庄里兑不是?说不定我一进钱庄就会被抓起来。就是是到别处兑也不行,这么大面额的银票一定有特殊的印信,只要一兑就会让人认出来。要我身无分文的流落陌生街头,这摆明了就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嘛。
  不过,郁南王啊,你还是忘记了一件事啊,赌徒不会总是赢的,只要他一直在赌,无论手风多顺,总有输光的一天。
  何况你的手风也不见得多顺,不过是吃定了我几次而已。
  我,虽然不记得自己以前的事情,但是绝对来过陵州。这些街道店铺看在我眼中就像生活过几年那般熟悉。
  更何况……我掂了掂手上那块玉,直接走进旁边一家当铺里。
  郁南王,我只答应跟你到一个地方,现在我已经跟你站在同一块土地上,至于钱庄的事情是你自己硬加的条件,我可没有答应。既然你已经平安到了这里,往后我跟你还是分道扬镳,无论你是想叛国还是想去做王,我都再也不想跟你有半分交集。
  我揣着二十两银子踏出当铺,挺直腰板往人群深处走去。
  越来越熟悉的街景,但是却于在此发生的事情毫无印象。异常诡异的感觉,竟似在梦中注视着另外一个自己在行动,明明就是自己,但做的事情却与自己毫无关系。
  忽然间我看到一憧熟悉无比的楼,匾额上题着“掩月楼”三个大字,我一看见,脚就像钉在地上一样,一动也不能动了。
  为什么,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的抢着要跳出来,为什么,肩背上那个好了多年的伤疤又开始“突突”发烫,为什么……?
  我掏出护心丹,吞了一颗下肚,一股清凉直冲上头。
  开始冷静下来的想:或许以前的自己在这里发生过什么事情。鬼使神差的,我缓缓抬脚往楼里走。
  “哎哟!姑娘是来找我们的云哥儿的吗?好俏的小姑娘啊,你是第一次来吗?还是……?”一个打扮得油头粉脸的中年男人走出来,以一股几乎比女人更娇嗲的语气热情的招呼着,一把拉住我的手就往里拖。
  我一把抽回自己的手:“不必了,我是路过来找人的。”
  “哎哟,找人嘛,里面很多人啊,姑娘要找怎样的都有哦。”
  我大声吼道:“没有,我找的人根本不在这里!他根本不在这里!”
  猛然转身就走。
  身后那妖里妖气的男人没好气的说:“长的好模好样的,原来是个疯子……”
  我越走越急,觉得脸上湿湿的,竟然流下泪来。
  为什么会流泪呢?
  不知道为什么,自然而然就落下泪来,真是悲哀。
  今是昨非君莫问,今非昨是我岂知。
  潇潇往事停在烟雨楼前,红尘若梦我越走越远。
  时如逝水,一瞬半年。
  这烟淮是离国丰都的胜地,灯船两岸,栉比楼房,画槛雕栏,绮窗丝障。正是号称枇杷门巷,杨柳楼台第一家。
  却说这寻花胜地有一座“依香楼”,绮窗绣帘,掩映成趣,凭栏一望,远眺河畔点点红灯,近观楼下万家灯火,布置极是风雅。
  是夜,“依香楼”当家红牌头天开门辑客,可算是年来烟花之界头等盛事。要知道这“依香楼”的当家红牌名叫月笙,生的是花容月貌,艳冠群芳,更兼琴棋书画无一不工,最为人称道的是画的一笔好兰花。
  加上她颇善察言观色,擅长左右逢源,周旋达官贵人之间,虽是清官人一名,却被捧上天去了,被称为青楼之魁。
  今年月笙已满十六岁,当是开门辑客之时,因其自恃矜贵,只将这日设做一个才艺之会,说道谁人才高,方可选作佳婿,延请入幕。
  当下“依香楼”内真是公侯戚畹,甲第连云,宗室王孙,乌衣子弟,济济一堂,无不盼独占鳌头,博得美人青睐。
  眼见月笙逐一点评而来,真个比考科举还要紧张。
  却见月笙听毕一段琴曲便点头笑道:“娇娆婉转,这位公子性情好生温柔。只可惜以这等温柔之意去奏这一曲‘逍遥游’却略觉失之柔媚,少了点逍遥之意。”说得弹琴那人脸上绯红。
  又拈起一张诗笺来,细细一看,笑道:“这首诗倒也瑞丽工整……”
  众人见她含笑点评,只言片语间一一否决,眼见已是淘汰了大半,此刻见她忽然赞起一首诗来,不禁都紧张起来。
  却见月笙一笑接道:“可惜又是伤春悲秋,格调不高。这等闺怨诗词,女子尚说闲时无事有个遣怀寄托,但堂堂男子,心思尽系于此,岂不教人可惜么?”
  她话音刚毕,宾客中一人“霍”的站了起来,剑眉倒竖,“你这小小娼妓也敢评价本公子的诗词,却问你有几分能耐!”
  月笙心思敏锐,已知此人心胸狭窄,有心挑衅来着。若是平时,不定会陪个不是,但今日众宾客在堂,又听到此人出言侮辱,当下沉下脸道:“这等格调的诗词,街头巷尾但得个会写字的,念过几首诗的也写得出来,何必在此一谈。”竟是寸步不让的顶了回去。
  这人却是烟淮太守的儿子孙雷越,这里是他老子地头,平日里旁人无不忌他三分,何曾受过这等气来。不想这小小一个烟花女子也敢于众人面前剃他眉毛,只气的七窍生烟。
  他知道月笙素有才名,若是自己出题恐怕难她不倒。他当下恶向胆边生,一手指向街下,狞笑道:“你说街头巷尾任是一人也会作诗,我就抓个人上来,看他作不作的出。来人,给我抓那女子上来!”
  月笙一惊,临窗一望。之间春雨潇潇,长街上有一韶龄女子打伞而过,她身形瘦削单薄,一手持伞,一手提着个食盒,脚下穿了双木屐,轻轻忽忽,清清脆脆,怯怯生生的自远而近,竟似一缕幽魂一般。
  转眼间,孙雷越的手下已将那女子强捉了上来。
  孙雷越稍打量这女子一下,只见她穿着一件半新半旧的青衣,低眉敛目,额发遮了半边脸面,只露出一个瘦瘦的小下巴儿,容貌看不清楚。身形瘦小,足下套在木屐中的白袜已被泥水溅湿,形状甚是邋遢。
  孙雷越冷哼一声:“小姑娘,我问你,你可会写字?”
  那少女声如蚊蚋的应了一句。
  孙雷越怒道:“你娘没教你怎样说话吗?连回个话都听不见!”
  少女一吓,抖了一下,提高了一点声音,怯怯道:“会一点儿。”
  孙雷越得到想要的答案,点头道:“如此你作首诗出来吧。”
  少女低声说:“我不会。”
  “哼!”孙雷越特地哼得大家都听得到,大声道:“但是这里有人说但识几个字都会作诗!你说不会,那不是有人特地要瞒骗我,欺压我!”
  少女只低头不语。
  孙雷越又道:“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少女怯怯道:“豆花。”
  “很好啊,深更半夜不呆在家里还出来买豆花,看来你也很懂享受啊!你就以豆花为题给我作一首诗出来吧!”他自鼻子里面喷气:“可不要再说不会了!大爷我的耐性不是很多!”
  只见那瘦弱女子簌簌的发起抖来。
  月笙心中不忍,拜倒求情道:“是月笙口出妄言,得罪了公子。请公子责罚我就好了,不要牵连旁人!”
  孙雷越冷笑道:“说得我好像不通人情似的,明明是你说但有人识字便会作诗,现在我也不求她水平如何,但求她能写够四句诗出来给我看看就够了。”
  那女子只是发抖,默然不语。
  孙雷越忽哼了一声,拔刀出鞘,架在那女子颈上,阴恻恻的说:“你是真的不会做了?我……”他只想有风驶尽舵,着众人看看对他不敬会落得何等下场,当下更是借着欺侮这弱女给月笙看。
  忽地他手下那女子叫道:“大爷,若是我能作四句诗来,你就放了我?”
  孙雷越一怔,说道:“是啊!”暗想你这个邋遢的贫女如果竟能作出诗来,真是见鬼了。
  只听那少女低声吟道:“玳瑁应难比,斑犀定不加。天嫌未端正,满面与妆花。”
  众人听得都是一怔,月笙更是脸色微变,半晌回过神来,说道:“好诗!对仗工整,流丽自如,当为今晚第一。”
  孙雷越怒得脸都涨成了茄子般颜色,气得手中刀直抖。
  那女子颤声道:“大爷,你……你说要放我走的……小心你的刀!”
  孙雷越怒吼一声:“你抬起头来让我看看,大爷以后认住你这小贱人,今日之后你别想在这烟淮过活。”
  那女子吓得簌簌发抖,忽然躲开刀锋,伏倒在地颤声哀求。
  孙雷越脸面扫地,哪里听得进去,一步上前,抓住那女子手臂,拎小鸡一般拎了起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不长眼的小贱人,得罪了老子,把你卖到青楼……”忽然住口。
  只见手下弱女被他用力抓起,掩面的秀发拨过一旁,露出一张瓜子小脸来,霎时间,楼内一亮,竟像打碎了一只夜光杯。细细一瞧,只见那张小脸眉不画自翠,唇不点自妍,秀目含烟,瑶鼻雪肤,竟然是个绝色美女。
  孙雷越靠得这般瞧着,被那绝丽颜色一逼,满腔怒火早丢到九霄云外了,只见那小美女一双含烟目淡淡扫来,波光潋滟,照人心魄,不自禁竟有几分自惭形秽。
  松开手来,喃喃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垂头不语,绝丽容光一闪即没。
  孙雷越逼前一步:“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就放你走。”
  少女轻轻一叹:“我叫王雪。”
  从那个阴暗不见天日的潮湿山沟开始,我的命运便向着难以琢磨的方向发展。不幸遇见了半途遇劫身受重伤的郁南王帝春熙。这个喜怒无常、心狠手辣、难以捉摸的男子以匪夷所思的条件要挟威逼等手段并用,带我到了陵州。却被我一个金蝉脱壳脱出牢笼。
  此后身如滴水汇江,遁迹江湖。一路沿着江河游山玩水,直到了这丰都烟淮,忽地风闻越北地带的荒僻村庄一夜之间被屠,全村一百二十余人无人幸免。而前太子郁南王也曾在此地附近遭到劫杀。朝廷震惊于贼寇猖獗,遂派出五千精兵前往平寇。
  一听此言,便再也游玩不动了。
  火堆里抽出的一根柴,滚汤里舀出的一勺水,再也回不去,也不必想前途。当下立了决心,谨慎度日小心做人,大隐于市,便于这小小的一个烟淮做条小泥鳅吧。
  当日把郁南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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