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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误尽三生-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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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眼泪一点点落在饼上。
  他为了我杀人,为了我逃亡,他为了我做了这许多事,为了我冒着这么大的危险,但他从来没想要我感激,要我报答。
  反倒是这样不得不为的事情,他急着要解释,只是希望我不要误会他是一个嗜杀的人,不要看轻他。
  我轻轻说:“小三,你,也累了,可不可以上车来陪陪我?”
  小三微一迟疑,跳上车来。
  我靠进他怀里,心里充满着温暖和感激,还有隐隐的不安。
  天下之大,但终于,也只剩下他一人与我互相依靠了。
  仰头亲了亲他的脸,红着脸说:“小三,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在你身边,我,我好欢喜。”
  “只是我又好害怕……怕像那天那样,一转头你已不在了……”
  真的,害怕这世上只剩下自己孤单一人。
  如果从一开始便是身处孤独之中,从来没有人相陪过,没有尝过相依的滋味,或许不会如此贪恋可依赖的感觉。
  非尘的怀抱温暖而无私,却是我此生无法徜佯的天地。我如中毒一般,贪恋上崖云的宽容,指掌间给予我的安全,此刻却惊悉他于我另有目的。世上还有何人可信,还有何人可依?
  也许,只剩下面前这人了。
  我痴痴瞧着他,那酷似非尘的眉眼,是不是这已是上天对我的眷顾?
  他跟我四目相投,忽然敛目俯首深深吻在我唇上。
  不禁仰脸辗转相就,唇舌相依唾液生津。他的手臂抱得是那样紧,热热的呼吸喷在脸颊上,这个吻把一切都点燃了,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抬眸看他。
  他那黑得泛蓝的深邃眼瞳,犹如雪融,翻涌着荡漾情意……包裹着我的躯体,点点寸寸的熔化着我的影像。清楚看到他眼眸中的自己,微微喘息星眸微阖,两腮火红妖媚无限。他的表情有瞬间迷乱,离开了我的唇,两唇之间拖出一道糜长银丝,在昏暗的车厢中闪着诱惑的光泽。他粗重的呼吸再度向我迎面袭来,自颈侧到锁骨一路往下。
  胸口的花蕾蓦地陷入一个温热包涵的所在,忍不住“啊”了一声。他在那敏感尖端辗转挑逗,灼热气息由点及面,燃及全身。星星一火,瞬间燎原。双腿之间已是春潮暗涌。
  他再度以炽热的唇封住了我的唇。手臂用力地托起我的腰,火烫的唇齿之间,舌头紧紧缠绕。便是此时,他炽热的欲望穿透了时空层层障碍,袭入了我的身躯。激情蓬勃而来,肌肤缠卷厮磨,狭小的空间内气温遽升,从身到心,都是火般灼烫。
  他喘息的声音,狂乱的表情,叩击心脏的心跳声,他的脸,他的黑发,他微阖的眼眸,他艳丽的刀疤,以及从肩到腰的线条,微黑泛着光泽的肌肤,还有隐藏在冷漠躯体里的激情……填满了心中的空虚,是我可以满满抱在怀里的存在。
  无法言说,只想紧紧地拥抱他,让他拥抱着,被他的眼睛凝视着,与他炽热的嘴唇接吻,与他缱惓,直到窒息而死。
  如此,就可以把所有的遗憾都暂时忘记。
  思维渐渐变得一片空白,心脏激烈跳动,身体在律动中似在滚滚海浪中翻卷浮沉,全身酸软无力,只能随波逐流。
  外面静寂的只有风过林间的声音,拉车的马儿也睡着了,只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充斥着生命之初最原始生动的声音,翻涌着最本能狂烈的情潮。
  不知过了多久,狂风骤雨渐渐停歇,细雨潇潇润然而下。我伸出湿漉漉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他脸上都是重汗,俊美的面容有些扭曲。把他的头紧紧揽在胸前,直到彼此的身体恢复平静。
  车窗外的天色一点点亮了起来。
  他要起来穿上衣服,我不肯放手。
  “再让我多抱一刻,再多一刻就好。”想不通为何会对他这般依恋,相处的每一刻心都如浪尖上的小船,只恐一放手他便会消失于人群之中,便如上次留连人偶铺之时。
  他深深看进我眼内:“假如有日,我欺瞒或冒犯了你,你可会念着今日之情,原谅我?”
  “嗯!”我重重点头,“不过小三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他目光一凝。
  “请你永如今日这般喜(…提供下载)欢我,爱护我,好吗?”
  他漆黑如墨的眼睛直射入我的心底,将我的手重重压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心跳笃定平稳。
  “有生之年,永如今日。”
  这样等待了几生几世的誓言,蓦然听到,怎会,怎会又泪流满面呢?
  他轻轻皱眉,叹息:“好傻!”
  深深把我掩入怀内。
  马车在荒林中驶行了三天,虽然四周荒无人烟,无处安眠,吃的是掉渣的干粮,睡的是颠簸车厢,但我仍觉得,这三天是这半生中最快乐幸福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傍晚。
  最后一朵晚霞沉没在深紫的天际,一只鸽子如同白色的闪电一般骤然降临,盘旋两圈,停歇在小三肩头。
  鸽子鲜红的脚爪上捆着一只小小的竹筒子。
  小三取下竹筒,拿出一张小小的纸条,看毕,手指一捻,字条化作飞灰。
  “有什么事吗?”我问。
  记得救小三时,他那一身的黑衣,也记得他失踪回来后,身上那一身黑衣。
  他说前尘若梦,他愿意忘记,但是……但是有人不肯忘记,有人始终记得,就连一只信鸽,也认得他。
  虽即千里之外,也认得他。
  他摇摇头,什么也没有说。
  突如其来的恐惧感捏住了我的心,有另外一股力量在争夺他。他,还能停留多久?
  半夜里,我忽觉身边空虚,惊醒。车厢内只余我一人。
  我不禁惊慌起来,穿好衣服,摸出车厢。
  座驾上也没有人。
  我不禁叫了起来:“小三,小三!”
  头顶上枝叶一阵簌簌作响,他在头顶淡淡应我:“这里!”
  我仰头看他。他如在掩月楼之时,横卧在大树枝丫之上,双目在暗处炯炯如星。
  “你回去睡,天亮还要赶路。”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他看起来烦恼重重,令人担心。
  “不!”他冷然拒绝。
  深宵的风,穿过树林打在我身上,分外寒冷。
  次日,马车行进的方向改换。原本只往冷僻之处而去,现在反向而行。
  到了正午时分,马车已驶进一个小小的城镇。
  跳下马车之时,我还不敢相信,这般生机盎然的小镇距离昨晚的荒郊野岭原来不过半日路程。
  原来逃离尘世数日,想要返回,也不过是半天的事情。
  小三找了间客栈,歇下马车,留我在此歇息。我察觉他要离开,很是不安。
  “我去去就回。”他拍拍我的手,示意安慰。但他的表情和动作都使我觉着他的紧张。
  他究竟要去办什么事?
  不是不知道潘多拉的盒子如果打开将会放出瘟疫带来伤害,无知的人永远最幸福。
  但是,但是小三现在是我唯一的依赖。
  我心里矛盾了很久,等到终于决定偷偷跟在后面的时候,小三早就走得影儿都不见了。不禁苦笑,安慰自己,这样也很好啊。小三若有事瞒着我,也是他认为该当瞒的,既然跟着他逃出来了,应该坚持信任到底。
  又想到,这样子两手空空的逃出来,除了几件衣服一无所有,不知道钱够不够用。穷过饿过被欺负过,知道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想起崖云给的那块玉佩还没有拿去过换一点银子,真是可惜。蓦地想到这人,登时心头一痛。
  那时他说,若是不死,必当回来寻我……那也是骗我的话吗?
  所谓予我三个承诺,皇家与他虽死不辞,也是谎话吧?
  想起深水潭中他那垂死的脸容,岸畔那将全部希望寄予我身上的凝视,神智迷失时所握住那只微凉的手……
  难道,那些都是不曾存在过的真实?
  好混乱!
  摇着头,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还是,不要再想了吧。
  还是把那块玉佩处理了吧,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即使不会引起家庭纠纷,也怕被别人认出来。
  往衣袋一摸,空空如也。
  连忙在包袱,换下的衣服中一番翻找,又跑去院子里的马车里翻检一通。
  哪里都找不到,是不知什么时候失落了吧?
  曾经那么在意的东西,到底是何时何地丢失的,却,连在乎的自己都没有察觉。
  耳畔忽地响起一声惊呼,紧接着鼻子冲进一丝毛痒痒的东西,登时大打喷嚏。喷嚏过后,客栈后院已是鸡飞蛋打,乱成一团。
  却是厨房里要宰的猪不知怎的挣脱束缚,甩着满颈子的血,状如疯狂的在院里横冲直撞。眼见鸡笼被撞翻了,公的母的五花斑斓的鸡们咯咯叫着扑翅四散,鸡毛尘土漫天飞扬。客栈的厨子小厮忙着套猪追鸡,窜高爬低,场面极度混乱。
  只见那脖子被割了一刀的猪双目充血,呲牙咧嘴,喉咙里咕咕有声,此刻垂死挣扎,瞬间已是回复始祖模样。它神勇无比,偏生看不准目标,好逃不逃竟向我一头撞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侧身就躲。那猪擦身而过,一头撞开了院门,洒下一地的血点子,逃到街上去了。
  厨子气急败坏,手操锋利屠宰刀,率着几个小厮,尾随追去。
  几个厨娘连声埋怨,跟在后面抓鸡追鸭,打扫战场。
  我小心翼翼往屋里走,眼前一花,一只五彩斑斓的大公鸡神气活现的从我面前一掠而过,跟着那开路猪闯出的血路逃出院子了。
  一个厨娘大妈急了,叉腰道:“兀那小哥,见着咱们的鸡跑了,怎生不帮忙拦拦呢。不过是抬抬手的功夫,这也太没人味儿了吧。”
  旁边的大妈接口:“人家是城里来做客的公子,哪里会管咱们这些粗糙人的死活。人家是来住店作客的,给你银子让你侍候来着,难不成还得帮你干粗活不成?看看他那风吹就倒的身板子,别说抓鸡了,我看就连抬手扶油瓶也不会哩。”
  我被她们说得脸一红,只见那大公鸡也没跑远,就在几步开外昂首挺胸的迈步。便出门蹑手蹑脚的迫近。
  谁知那鸡却也机警,待我走近,扑扑翅又跳开几米远,歪头瞧着我,眼神中一股不屑之意。
  我心下一恼,斜眼看见墙角竖着个竹扫帚,拿起来便扫,暗想只要大方向不错,把它赶回院里就是。谁知这鸡甚是彪悍,扫帚扫来,扑扇着翅膀上窜下跳,边叫边逃,只不肯回去院子。
  鸡逃我追,不意已追到巷口。
  我已是满头大汗,打算鸣金收兵,不料那公鸡忽地扑翅一飞,竟然上了墙头。我盯着它,它盯着我,相互无可奈何。
  看来现在是抓它不住了,正想开口骂它两句泄泄愤,耳际忽然钻进一个熟悉的声音来。
  “到这里就好!”竟是小三的声音。
  我大吃一惊,屏息伸头探出巷口偷看。
  只见巷口对面停了一辆马车,小三正从车上跳下来。
  他着地弹了弹身上的衣服,忽地车厢内探出一只手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此刻长街有风吹过,掀起了车帘一角,露出车中那人的半张脸面来。瞬间我的血液全部冻结,无法思想。
  那人在小三肩膀上捏了一下,温和的笑道:“静候佳音!”
  车帘垂下,马车驶走。小三举步往客栈前门走去。
  我呆呆的木立着,手中紧紧的握住一样东西,泪水冷汗不绝的淌下来,全身颤抖。
  怎会是这样?
  车厢内那人不是让小三一剑杀了吗?
  他慈眉善目笑意温和面善心狠虐待成性,他滚落尘埃官袍染血人色全失当场气绝。
  他,他不是已经死在面前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在发现自己用尽全身气力双手紧紧握住的不过是把半秃的竹扫帚时,猛地放手,掩住面,簌簌战抖在无人的后巷之中。
  “你去了哪里?”
  回房之时,小三正从里面夺门而出,差点撞个正着。见我归来,神色稍稍一松。
  “到厨房里看人家做菜。”我低低说:“要是你不会,我不会,以后没人做饭,怕会饿死。”
  他久久不语,半晌道:“不用。”
  吃饭的时候,我问他:“现下我们要到哪里去?”
  他道:“一个没人认得的地方。”
  我想想问道:“你可知道我的师傅兰溪现在哪里?”
  他抬眸看我,眼睛闪过一丝怒气。
  “他现在可是在京城?可是跟我的大哥在一起?”问出来了,终于是问出来了,看着小三眼内的怒气变成惊诧,继然恐惧,不知为何,心里竟有种痛快。
  有时释放痛苦也是种痛快。
  也许小三不该告诉我这么多事情。
  他知道兰溪的身份,知道东霖的任务,说明他属于势力之一,而且分量不轻。
  他曾很恨兰溪,却对崖云无可奈何。是否说明他的后台跟崖云有关系?
  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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