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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从酋长到球长-第3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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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房中,取出了一本前些日子陈健送她的一本手抄的小书,封面上写着《用算数方法解析几何问题》。

    这是市面上从没有过的东西,里面都是用手抄写的一些内容,出现了一个叫几何坐标系的东西。

    这是一本很好的书,尤其是对林曦来说这很重要,很多原本看起来很难解决的几何题目用这种方法很容易就能得出正确的答案。

    一个月前收到了这本书,里面写的很详细,用一个常见的围棋盘和下棋时候人们常用的纵横格做了个简单的解释,林曦很容易就看懂了。

    只不过心中的感谢和高兴却很难分享,陈健这些天并没有出现,像是消失了一样,林曦心里难免有一种大约是想念的东西,总想着见面后会说些什么,却又盼着猜不透。

    隐隐地,她以为自己有些喜欢这种猜不透的神秘感觉。

    但当外面喊她名字的、熟悉的声音传来时,她却有些慌张,急忙拢了拢头发,急忙间对着铜镜看了一眼,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甜甜的笑已经挂到了嘴角,只不过心里还不相信自己喜欢的其实并不是那种猜不透的感觉。

    依着老规矩,让外面的人自己进来,泡上淡茶,这一次不但没有了枪,还多了几块米糕。

    等到陈健坐下后,林曦端起茶,却不喝,而是有些古怪仿佛带笑一样盯着陈健。

    被看了许久,陈健感觉到有些别扭,下意识地对着清澈的茶看了一眼是不是脸上有什么东西。

    小桌案的对面传来一阵银铃样的笑声。

    “你到底是陈健呢?还是雷正兴呢?”

    陈健也笑了,问道:“你都知道啦?”

    “我总是要去城里的,自然就听了些事,看了些故事,又看到我的花被卖到了几十个银币一盆,当然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想到故事,自然想到了传阅甚广的那一册关于美人鱼的插画,想到那些复刻画中的妖娆和诱惑,脸便有些红,轻啐了一口。

    “那些故事都是你写的,就是为了卖花?”

    “不止。”

    陈健摸出了一张很精美的请柬,说道:“不止是那些故事,还有一幕戏呢。明天晚上就要演出啦,你和我一起去看吧,很好的位置。”

    “戏?也是为了卖花的戏?”

    “当然。我说了,我要卖很多钱,咱俩一人一半。我答应你的是卖花,可不是答应你写故事写戏。”

    这话听着便有些暖,林曦微笑着将这些话记在了心里,又仔细地看了陈健一眼,伸手接过请柬,看了看上面古怪的名字。

    皱着眉盯着四个字中的孤儿两字,心里微微有些酸楚。

    心里酸,笑的便更甜,佯装无意地说道:“如果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说你会编故事、会写戏,还会做算数和几何,我是绝不相信的。”

    陈健厚着脸皮笑道:“这样你才记得深,免得很快就忘记了啊。”

    林曦轻咬着嘴唇,砰砰跳着的心和脑海中的思绪混在了一起。

    “是啊,忘不掉了呢”。这样想着,嘴上却说:“今年是古怪的一年,很多事都让我忘不掉,仿佛一切都变得古怪起来了。”

    “古怪?”

    “是啊,至少对我来说是古怪的。比如遇到了你,又比如原来地球荧惑星们并不是圆圆地围绕着太阳,比如小册子上介绍的采石场里挖出的巨大的、比大象还大的、从未见过也没有任何传说的骨头。”

    陈健觉得这一切都很正常,便很疑惑,问道:“这有什么古怪的?”

    “你听过古时候留下的盘古开天的故事吗?”

    “当然听过。”

    “如果天地真的是劈开的,那么一定是完美的。地球应该是圆圆地围着太阳转动,草木鱼虫牙兽爪罴都应该是从开天的那一刻就都存在的。岁月在变,那些动物植物却不会变才是。”

    “可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地球不再是圆圆地围着太阳转了,采石场里出现了从未见过的猛兽,难道这还不够古怪?这天地间的一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呢?是从一开始开天辟地的时候就存在的?还是说并不是这样的,甚至可能在人出现之前世界本身就已经存在了呢?”

    “原本我们认识的世界太小,也就不用去想着解释世界。可是现在见到的太多,总要琢磨着去解释了。草为什么是绿的?花为什么是红的?鹿为什么跑得快?鱼为什么能在水里游?”

    “原本的解释是最简单的,开天辟地的时候,一切就都存在了。可是这个解释现在已经撑不住啦,至少在我眼中撑不住啦。最简单的最完美,可最完美的未必是对的,就像是最完美的圆变成了并不完美的椭圆,可大家又不得不接受。”

    听了这席话,陈健笑问道:“那你是喜欢简单而完美的?还是复杂而不完美的呢?”

    “我当然喜欢简单而完美的,但是世界本身并不是因为我是否喜欢而存在的啊。我喜欢的未必是真实的,而比起个人的喜欢,我更想要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万紫千红鱼游鸟飞的世界。”

    “其实一旦我想要学这个,就注定和完美无缘了。比如鲫鱼多刺,海棠无香,蝴蝶其实是毛毛虫,彩蘑菇多半有毒,这是我小时候爸爸就和我说起过的。”

    陈健点点头,又说道:“或许,其实还是完美的。就像你说的,草为什么是绿的?花为什么是红的?鹿为什么跑得快?甚至于天地万物花草鱼虫为什么会是这个模样,或许真的有一套完美的东西在支撑的。只不过我们现在还没有发现,所以看起来就杂乱无章。就像是……”

    想了想,陈健终于想到了一个解释的办法,问道:“有针线吗?”

    林曦知道这是要解释什么,便翻出了针线。

    找了一张纸,画了一条线,将两根针扎在线上,分出两根针的中点,将一截线绑在两根针上。

    找出一小节石墨笔芯,放在线上,熟练地画出了一个椭圆。

    然后在椭圆的中心画出了一个直角坐标系,写出了一个椭圆在坐标系上的标准公式,稍微用勾股定理解释了一番,林曦便看懂了。

    “你看,这是一个椭圆,如你所说并不是完美的,看起来很古怪。为什么古怪?因为长轴和短轴并不一样长。”

    陈健又在一旁用针线画了一个圆,同样写上了直角坐标,在这个圆的旁边仍旧写了一个椭圆的标准公式。

    林曦看了一阵,隐约间明白了什么,但却怎么也抓不住。

    陈健提醒了一下,将椭圆的长轴和短轴变成一样的,于是原本应该是椭圆的公式,画出的竟然是一个圆。

    “所以,如果你认为圆的定义是完美的,那么椭圆自然看起来就不是完美的。倘若你把圆看成椭圆,那么圆不过是一个短轴长轴一样的椭圆而已。也就是说,即便看起来很难看的椭圆,其实内部也是有一套完美的规矩的,而圆不过是这个规矩内一个特殊的存在而已。”

    “你用圆的规矩去看椭圆,当然不是完美的。可若是用椭圆的规矩去看圆,却是完美的。”

    “既然圆与椭圆是这样的,难道这天地间的千奇百怪的草木鱼虫,难道就没有一种我们还不知道的规矩决定了它们长成这样吗?这个规矩一定是完美的,但规矩之下展示出的多彩多样却不是完美的。完美的规矩本身,也是一种完美啊。”

    陈健眨着眼睛,鼓励道:“或许,你应该想办法找到一种完美地、可以解释物种多样千奇百怪的规矩,来解释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我还是相信,世界本身的规矩是完美的。”

    林曦呆呆地看着纸张上的圆与椭圆,思索着完美的规矩这样一种说法,越发觉得有些道理。

    陈健站起来,指着外面的菜园,说道:“就像是外面菜园里的青虫一样,我是胡猜的,或许它们原本是多姿多彩的,但是或许绿色的可以藏在菜叶上不被鸟发现;而彩色的则容易被鸟吃掉。”

    “或许多姿多彩的青虫那是杂乱而逾矩的,因为违背了天地间的某种规矩,所以就只能是绿色的了。看似没有理由的绿色,其实或许就是最符合规矩的。我想,既然世界存在,那么一定是有完美的规矩塑造了这个世界,那么一切都是完美而符合规矩的,不符合规矩的不完美的也都死了。”

    “只不过这规矩我们还没发现罢了,所以看起来很乱,毫无关联。”

    “从心所欲,不逾矩。人如此,物亦如此。”

第二十五章 长大() 
既说到了菜青虫和不逾矩这样的事,原本青年男女之间那点恍惚的暧昧便又多了几分凝重的味道。

    菜青虫为什么是绿色的,只是一个猜测,这种猜测想要得到证明需要看遍整个世界来做证据,当然不是一个被迷雾笼罩的封闭之国可以论证的。

    从小看了许多因为所以这种逻辑的书的林曦,也不会以为陈健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惊为天人。只是如同一颗微小的、似乎被忘记的芝麻籽埋藏在了心的深处,或有一天会萌发。

    从暖暖的暧昧说到了丑陋的菜青虫,再说到枯燥的几何算术,一场本该少男少女秋日下的哝哝私语还是绕成了与陈健在城中做的事相差不多的无趣。

    其实林曦听的很开心,但却和陈健所想的柔软的一天并不一样,难免心中暗骂了自己几句狗改不了吃屎。

    天不早了,陈健走了,林曦送了,木栅栏又将两个人隔开。

    栅栏内,林曦看着上午刚刚做成标本的那条菜青虫,想着陈健的话,对着菜青虫若有所思。再从这个可爱的已经死掉的菜青虫上想到了陈健,摸了摸那张戏院的请柬,露出了笑容,暂时不去想关于菜青虫的事,而是去想菜青虫后面的那个人。

    栅栏外,陈健骑着马,先想到了林曦,自己笑了笑。马儿听到这种笑声,以为主人又要折回那一道木栅栏附近,不情愿地停下准备转身,缰绳被勒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并非如此,于是奋蹄回家。

    马蹄的哒哒声中,陈健又想到了菜青虫,然后想到了菜青虫的规矩,不由叹了口气。

    菜青虫背后的不是简单的一篇论文,而是整个世界观的改变,更是将来迷雾散开后世界混乱的根源与外部宗教战争的助燃剂。

    伴随着这种古古怪怪的政治制度的传播、某些科技的优势、优越地理环境的富足,很是要引发一些天翻地覆的大事。

    对外面的某些族群来说,世界观的全面冲突会引很多可能而又偶然的后果。

    要么是文化圈战争,世俗无神论和神创论不可共存,互相渗透各有带路党,看谁撑到最后。要么是即将开始的神与世俗、新宗旧教的三十年大撕逼中又落入一颗足以引发海啸的大炸弹。

    要么是某些文化圈的精英阶层全面反思和逆向族群主义思维,配合上菜青虫背后隐藏的规矩、玻璃磨镜外的天堂世界,三观尽毁、信仰崩塌。以至认为自己所信仰的一切都是脏的丑的所以才落后,连同绑在一起的神权、君权、传统价值观、传统宗教信仰砸的粉碎踏上一万脚,矫枉必过正,再加上没有一个新大陆转移内部矛盾做宣泄口,百年之后杀个血流成河人头滚滚王冠神杖落地无人敢拾——再诡异点,二百年后一个全欧罗巴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怒斥这边是帝国主义的最后堡垒也未可知。

    这些都是可笑而又遥远的偶然,但对自己所在的这个族群来说,其实也面临着一些危险,陈健难免有些担心。

    这个族群的终极关怀,大抵是人活着就是要实现自我价值,人是世界之本、历史之本、现实之本——陈健很担心能否抵挡得住另一种宗教天堂地狱、彼岸超度的终极关怀——尤其是菜青虫背后的故事被这个族群所接受之后,终究还是缺乏一整套系统的哲学来对抗那些听起来更为玄妙的终极关怀。

    他是没这个本事的,只能等到思想被帆船连接到一起的时候迸出更美的火花。

    或许……此时要想的,应是几天后的那幕戏,以及一同看戏的人。

    …………

    …………

    八月初九的清晨,太阳依旧准时地从海面上爬起。

    淡红色的阳光透过林曦打开的窗子,将屋内简单的家具涂抹上了一层釉彩,将浅浅的、孤独而又洋溢着青春喜悦的影子投在了一旁的书柜上。

    林曦洗过了脸,用毛鬃牙刷漱过了口,头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完全干透,用一条很大的毛巾包裹着,露出油亮的青丝。

    侧着头,两只手用毛巾搓着还未干燥的头发,看了看外面的太阳,心说时间还早。

    静静等待头发干燥的时间是在铜镜前度过的,身上只穿着一件亵绊,秋季早晨微微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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