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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凡尔赛只有女王-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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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阿耶夫人紧绷着脸。

    “我看不出服从规矩有什么坏处,殿下。”

    “我也看不出不服从有什么坏处。”

    梅西背后全是冷汗。

    私心里说,对于这些规矩,他也很好奇背后的动机,而且也有属于自己的理解。

    程式化的礼仪,通常是为了体现威权。

    和欧洲各国一样,法国也有王权与贵族权力的对立。但法国有路易十四。在他的统治下,王权的控制力达到欧洲各国之首;国王说一不二,贵族几乎被压制得没有还手之力。

    法国的繁荣,其实与这样空前的集权不无关系。

    为了让子孙也能享受到这样的权力,路易十四采取了一系列措施,以确保贵族们今后不能再起。

    其中一整套“宫廷礼仪”(包括让贵族参与王储妃的更衣打扮),就是将贵族们纳入到“为国王服务”的框架之中,让他们以此为荣,甚至为了获得和王权更加接近的位置而互相争斗,而无法团结起来,共同对付王权。

    换言之,这是一条漂亮好看的“狗链”,连在贵族们的项圈上。

    梅西不知道诺阿耶夫人是否了解到这个层面,但即便知道,她也不可能当着这么多贵族的面说出来。

    这也是他着急的原因。

    他知道,女王陛下曾在给王储妃的书信中提过“为凡尔赛宫定调”的事情。她在隐晦地教导女儿,以某件事来树立自己的权威。

    但挑哪件事不好,王储妃偏偏用这件事来立威!

    “米泽里夫人,关门。否则我就亲自去关。”

    耳边传来王储妃坚定的命令,随后是大门合上的声音。

    一想到路易十五可能的怒火,梅西背后的汗水就几乎要湿透衣服。

    这件事单凭他一人已经很难善了;他需要舒瓦瑟尔公爵的帮助。

    想到这里,他的胃就隐隐作痛。

    法国朝堂暗流涌动,身为敏锐的政客,梅西早早地感受到洋流的方向。

    舒瓦瑟尔,这位坚定的奥法同盟倡导者,联姻的缔造者,某种意义上玛丽·安托瓦内特的保护者,已经处在自身即将难保的境地。

第31章 首相去留() 
进入7月,杜巴利夫人的访客比平常多了一倍。

    黎塞留出入小特里亚农宫的次数尤其频繁。

    国王和舒瓦瑟尔在马岛之争上的分歧让他看到了机会。

    马岛,即马尔维纳斯群岛,又称福克兰群岛,在后世某一段时间里相当有名。

    为了这片海外殖民地,英国跨越小半个地球,跑到阿根廷家门前打了一仗,还打赢了。

    挟着胜利的余威,时任英国首相的撒切尔夫人来到中国谈判香港问题,志在必得。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实,早在十八世纪,马岛就已经是众人争抢的魅力女郎了。

    为了南太平洋这个群岛的归属问题,英国和西班牙发生了冲突。

    表面上看与法国无关,但欧洲各国都知道,此时西班牙与法国同气连枝,是铁杆盟友。

    舒瓦瑟尔极力主张法国出兵帮助西班牙,以打击英国佬在新大陆嚣张的气焰。

    但路易十五不喜欢他的提议。

    早就想要扳倒他的黎塞留公爵,频频向自己的同盟者杜巴利面授机宜,如何适时地以巧妙地方式向陛下进言,增加路易十五对这位首席大臣的不满。

    “我的朋友亲眼看到,舒瓦瑟尔公爵的门前,拜访的马车几乎没有停过。奥梅松院长、古桑维尔侯爵都希望向英国佬报一箭之仇。”杜巴利夫人乖顺地躺在国王身边,以诚心诚意地姿态问,“绅士们似乎都支持出兵。为什么陛下不同意呢?”

    “你也认为应该出兵?”

    年轻妇人没有像同时代中国的后宫嫔妃那样,立刻惶恐地撇清关系,极力表示绝无干政打算;相反,她娇笑起来:“大家都在我耳边这么说,我觉得也挺有道理的。”

    路易十五眸光闪了闪:“找你提这件事的人很多吗?”

    “陆陆续续地都有。有些人也只是聊天的时候提一提。”

    老国王冷笑一声,问:“黎塞留公爵呢,没对你说什么?”

    “说过。他跟我说,这些事都跟我没关系,最好假装什么都没听过。可我实在不忍心。陛下地位崇高,这些可怜的绅士见不到您,才来求我传话的,我怎么拒绝得了呢?再说,我是您的人,当然要当您的耳朵、眼睛。”

    “说得不错,”国王点点她的鼻子,“以后他们说什么,你就原样告诉我。”

    杜巴利笑着答应了,又叹口气。

    “怎么了,我的维纳斯?”

    杜巴利夫人微低着头,幽怨的眼神羽毛一样轻轻落到老国王脸上,挠拨着男人的心。

    “人人都愿意找我说话,可我想说话的人,却一句话都不肯对我说。王储妃殿下……”

    路易十五放开了揽在情妇腰间的手。

    这种婆婆妈妈的小事,他实在不想管。

    “给她些时间适应。你知道她母亲是谁——那个女人,弄了一个伦理道德委员会,要牢牢管住全国的已婚男人,结果根本连自己的丈夫都管不住,听说她有一次气得自己动手打人,把情敌的衣服撕得只剩半片。”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杜巴利蹭了蹭国王的胸膛,斜挑的眼角飞出妩媚风情。

    “好可怕呀!要是我的衣服也被撕成半片,陛下可一定要来救我。”

    身经百战、风流倜傥的老国王哪能听不懂这样的暗示?

    与老黎塞留再次私会时,杜巴利忍不住发问:“我不明白,这明明是在说舒瓦瑟尔的判断正确,广受支持,你们让我这么说,不是反而帮了他?”

    黎塞留公爵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这是为了模仿那位权倾一时的先祖而留的。

    “杜巴利夫人,你知道为什么这几年来,你所说的话,往往能进陛下的耳朵吗?”

    “为什么?”

    “因为你什么都不懂。”

    无视杜巴利沉下来的俏脸,黎塞留冷笑两声。

    “为了今后继续发挥作用,我建议你还是保持这种状态吧。”

    和老黎塞留不欢而散,杜巴利夫人一甩扇子,嗤笑一声。

    “老家伙,你不告诉我,总有人会告诉我。”

    艾吉永公爵显然很愿意当这个人——前提是杜巴利告诉他国王对接替舒瓦瑟尔的人选是否已经有了主意。

    “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国王完全没有考虑过黎塞留公爵。他太老了。”

    艾吉永满意地点头。

    “舒瓦瑟尔现在管着外交事务和战争事务两个部门,不知国王属意我接手哪一个?”

    “我看他还没有下定决心。如果你需要左右国王的意志,最好趁现在。”

    投桃报李,艾吉永也回答了这位官方情妇的问题。

    “你知道‘穿袍贵族’吧?”

    “听说过,不就是一些法官、神父、税官吗?”

    “都是买来的身份,”艾吉永冷笑,“他们没有古老的高贵血统,也从不是骑士,没有为国打过一次仗,不过是仗着一点钱,买了个位置,一代传一代,就敢自称贵族了。”

    杜巴利夫人眨了眨眼,“可是最高法院里的那些法官,看起来可一点也不像平民,之前我想替人求一个职位,他们拒绝得比什么都干脆,说三代以内不是贵族的人不予考虑。”

    “他们的位置当然也是买的,只不过买得比较早,传了一两百年,看起来也就像模像样了。没有封地,没有头衔,算什么贵族?”

    杜巴利低头想了想,“所以,奥梅松院长就是穿袍贵族了?”

    全国有18个高等法院,其中影响力最大的自然是巴黎高等法院;奥梅松是它的院长。

    “不错。古桑维尔侯爵也是穿袍人;他的祖先头脑不错,懂得要送孩子上战场,运气也好,挣了个侯爵的头衔回来。他的家族——尼克莱家——现在在高等法院、教廷和军队里都混得不错。”

    古桑维尔侯爵正式巴黎高等法院的顾问,巴黎市的财政主管——这也是一个“穿袍职位”。

    “所以,现在是穿袍贵族们极力支持舒瓦瑟尔;可是他不像穿袍贵族呀?”

    舒瓦瑟尔的家族一直在军队效力,他本人就是一个中将——这是元帅之下的最高军衔。

    “他当然不是。”艾吉永对这样粗浅的解释有些不耐烦了,“关键就是他不是!他属于我们——‘佩剑贵族’。假如我们支持他,那并不意外,但原本应该同我们格格不入的穿袍的家伙们也支持他,国王当然会感到威胁。”

    路易十五的曾祖父路易十四去世前曾告诫他:不要依靠宰相摄政。

    但是在他亲政的早年,这句话被他丢到了一边,他放心的依靠政策温和的红衣主教弗勒里统治法国。直到弗勒里去世后,他才记起了这个信条,将大权独掌手中。

    如今,他已经不可能再允许任何一个内阁大臣坐大了;他乐于见到贵族内部分为两个派别,这可以防止他们团结起来共同对付他。

    但现在竟然有人拥有两边的号召力,这无异于启动了舒瓦瑟尔下台的倒计时。如果说先前国王只是对这位首席大臣不满而已,那么现在就已经是忌惮了。

    杜巴利恍然点头,“我给炮弹点燃了引信。”又忙问,“我对陛下的进言都是黎塞留说的,我也不知道真假;陛下会不会另外找别人证实?”

    “找别人也无所谓,”艾吉永冷笑,“老家伙现在做事很谨慎,不敢编瞎话。”

    但那高等法院里的那些穿袍者,到底是自发地支持舒瓦瑟尔,还是受了什么人怂恿,那就不需要让杜巴利知道了。

第32章 老狐狸() 
面对前来拜访的梅西伯爵,舒瓦瑟尔略显疲态地揉了揉内眼角。

    “除非王储妃自己改变主意,否则我真的无能为力。国王现在不肯听我的。”

    他知道“巴利党”的动作。国王的美艳情妇不断地吹枕边风,还发动她的党羽或明或暗地攻击、中伤他。现在连宫廷之外,都在说他是个“喜好战争的独夫。”

    梅西踟蹰一会儿,说:

    “希望你不要认为这是我在干预法国的国策,接下来的建议,我是以一个朋友、而不是一个大使的身份说的肺腑之言。”

    舒瓦瑟尔意外地看向他:“请说。”

    “国王对你还是眷顾的。只要你放弃武力支持西班牙的主张,你的地位将安然无虞。”

    见对方默然,梅西向前靠近,热切地想要说服对方。

    “不出兵也有完全正当的理由。想想吧,法国先前连打了15年的仗,才休养了6年,法国上下都希望继续享受和平。这不也是你一力促成法奥联姻的原因吗?为什么非要坚持战争不可?”

    “这不一样;这关系到法国的信誉。西班牙遇到纠纷,全世界都看着法国。如果法国在这个时候放弃盟友,不管不顾,我想维也纳那边也会心寒的。”

    梅西无奈地点头:“在这样为难的时刻,阁下还想着法奥同盟,实在令人感动。”

    话题又转到王储妃身上。舒瓦瑟尔希望梅西尽快劝解她,让她改变主意,遵守凡尔赛宫廷的礼仪,否则国王很可能会从对她的不满意转向对联姻的不满意。

    “恐怕也会对我不满意……不过陛下已经对我很不满意了,所以这点倒是无关痛痒。”

    梅西有些无语。他本是来请舒瓦瑟尔帮忙的,对方却几乎全都撇得一干二净。

    但表面上,他不得不摆出深表惶恐的样子,答应一定想办法让王储妃回心转意。

    “老狐狸!”

    奥地利大使一踏出法国首相的会客厅,两人心中就同时响起了这句话。

    他们都知道,对方没有说半句实话。

    舒瓦瑟尔冷笑。

    什么“作为一个朋友的肺腑之言”,外交官的话哪有可信的地方?

    只不过是奥地利需要一个支持法奥同盟的首席大臣继续在任而已。

    依照现在的情形,如果舒瓦瑟尔下台,接替的一定是“巴利党”,不是黎塞留公爵就是艾吉永公爵。这两个人都是坚定的法国派,非常排斥哈布斯堡王朝。

    自家王储妃已经得罪了国王和他的情妇,维也纳当然不希望看到她在朝廷中的靠山也要下台。

    梅西也冷笑。

    什么为了承诺为了同盟?如果法国这么重视盟约,七年战争时,它就不会和长期支持的普鲁士决裂,改和奥地利缔约了。

    分明是看准了哈布斯堡王朝内部不稳,奥地利的影响力逐渐衰弱,特蕾西亚女王的后继者约瑟夫一世难以维持原先的疆土,才会放心大胆地同奥地利结盟。

    而英国在七年战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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