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之末日守护-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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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房门，对着门口锦衣卫说道：“去请王将军他们来吧。”
张公公请客，热气腾腾的肥肉和大碗的烧酒，让各位将领们兴高采烈，一个个轮番给张公公敬酒，来者不拒，张公公喝的面红耳赤。晚宴到了高潮，张公公离开酒案，到院子里打了一套拳，引的众人连连叫好。又是一番敬酒，依然来者不拒。
王俭也喝的满面通红，一傍的裴俊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他小声的提醒。
“张公公好像有些心事。”
还没等王俭反应过来，张公公站起了身，大声的吟诗。
“人生四十年，如梦亦如幻。刀残强弓断，唯有暗香留。”
没头没脑的诗，一群没头没脑的人纷纷大声叫好，紧接着又是一轮敬酒。
裴俊皱着眉头，小声的说。
“这是一首绝命诗啊！”
“绝命诗？”
“是的。”
经裴俊的提醒，王俭忽的一下，酒醒了一半，怔怔的望着意气风发的张公公。
“不喝啦，喝醉啦，各位将军尽兴吧！”
张公公摇摇晃晃站起来，王俭赶忙上前搀扶，谁知那公公一把抓住他的手。
“王将军，请随我来。”
进了房间，喝退左右。张公公叹了口气，放开手臂。
“敢问公公有何心事，末将能做些什么？”
“不用了，只是咱家想让王将军做一件事情。”
“公公请讲。”
“那日王将军给阵亡的将士安排的葬礼，让人感到啊！咱家想着哪天咱家也去了，不知道王将军能不能给咱家也安排那样的葬礼。”
没等王俭讲话，张公公摆了摆手。
“咱家还有件事，京师石景山有个护国寺，咱家在那里捐过些香火钱。将军要是能路过那里，就请将咱家放在那里吧。”
“公公这是哪里的话，公公正是鼎盛之年啊！”
王俭大惊失色，这位张公公为人宽和，而且给了右卫营几百副的盔甲，说出如此之话，虽然有一些预感，但仍令王俭心中一阵刺痛。
“王公公是咱家的恩师，早知如此，咱家当时得了消息，就应该随恩公而去，苟且偷生到了今天，也该去和恩公见面了。”
没有听懂这些话，王俭虽然一头雾水，但是大概能够揣测出来，张公公是遇到了过去不去的坎。
“公公，天无绝人之路，还需要从长计议啊！”
张进贤摇了摇头，发髻松散，凌乱的发丝再加上那双遍布血丝的眼睛，显得憔悴不堪。
“王将军，车有车路，马有马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王将军的好意，咱家心领了，只希望王将军能答应咱家的事情，咱家也就安心了。”
见事已至此，王俭默默的点了点头。
“咱家多谢王将军了。咱家还有个事情托付给王将军。”
“公公请讲。”
“咱家看的出来，王将军虽然年纪轻轻，但是胸怀大志、英勇善战，倘若有一日，王将军收复了辽东，可否替咱家说句话。就说天启二年，有个姓张的太监，忠心卫国。有这一句话，咱家就心满意足了。”
泪水不知不觉的在王俭的眼睛里开始打转，有些哽咽，话说不出来，只得默默的点了点头。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张进贤呵呵笑了两声，继而哈哈的大笑起来。
笑了一阵，张进贤脸色一变，很是郑重的说道：“咱家托了王将军那么多的事情，咱家也要为王将军做件事情。”
看着王俭一脸的迷惑，张进贤依然郑重的说了下去。
“咱家这里还有十七万两的饷银，本来咱家是想得胜之后，再犒赏三军。现在看来，已无军可犒赏。咱家就将这饷银送给王将军，咱家知道王将军不是贪财之徒，这些饷银王将军拿去练兵，练得一支强军，收复辽东。”
王俭惊奇的张大了嘴巴。
“王将军放心，咱家已经让那些车夫杂役返回山海关，这些饷银王将军拿走，无人可知。咱家这样做，绝不是徇私舞弊，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此时的张进贤完全不像一个精神垮掉的人，他怒目圆睁，只是那尖尖的嗓音与此时的形象不是很搭配。
“王将军，咱家这里还有辽东都司的册图，王将军拿去，将来一定大有用处。王将军，你可答应咱家，将来收复了辽东，别忘了告诉咱家一声。”
“我答应。”
一名张公公的仆人带着王俭一行人，七绕八拐的到了一间房子前，用了指了指，便急匆匆的赶回去了。
裴俊舔了舔嘴唇。
“我们尽快把这些东西搬走吧。”
李云璐点了点头。
“我安排些人手先把街道戒严起来。”
王俭没有说话，心事重重的走了。
刚回到住处，曹变蛟带着一名锦衣卫前来禀告。
“王将军，张公公他，走了。”
知道这件事今晚会来，但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头一晕，王俭差点栽倒。
张公公是一名太监，一个身体不健全的人，这样的人通常都是人们经常在背后耻笑的对象。可是，在王俭心中，张公公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是一个深明大义的人。这样的一个人走了，这个世界无法容留他的存在，这是为什么呢？
在曹变蛟的搀扶下，王俭直起了身子。
“带我去，让我再看看他。”
正如王俭答应的那样，葬礼安排的很隆重，披上了麻衣。面对一排排惊讶的目光，王俭面无表情。这有什么？这又算得了什么？我可以拒绝一个兵部尚书的拉拢，同样，我也可以为一名深明大义的太监披麻戴孝。
一阵隆隆的火铳声响起之后，王俭亲手点燃了那堆木架。
葬礼之后，张公公的仆人给那些来自京营的亲兵们分发了一些银两。几个锦衣卫带着京营的亲兵默默的离开了前屯卫，踏上了前往山海关的道路。
王俭拉着张公公仆人的手。
“我想过了，我不会送他去京师的护国寺，我将带他到大同右卫城一个叫忠烈祠的地方，那里有许多阵亡在辽东的将士，他每年都会得到祭祀，随时都有香火供奉。也许有一天，我也会去那里。那个时候我就会和他在一起，告诉他发生在辽东的事情。”
第112章 广宁会战三封书信（）
前屯卫一个院子里，望着一个个大木箱子，裴俊嘟囔起来。
“这些银子，交给王实，会翻翻的。可是我们怎么搬回去啊？从山海关的关口过，一定会被扣下来的。太多了，根本无法夹带。”
对于裴俊的担忧，李云璐不以为然。
“强大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破的。我去想想办法。”
看到王俭点了点头，李云璐急匆匆的跑掉了。
返回的路上，两人并排而行。
“有没有想过，去提亲。”
听到王俭的话，跟在后面的曹变蛟拉住几个银枪班，刻意落后了一些。
裴俊的脸涨的通红，没有回答，王俭瞟了一眼。
“抱歉，前一阵子是我太急躁了。”
听到王俭的道歉，裴俊脚步慢了一下，随即轻声的说道：“没事，过去的事了，我都忘掉了。”
“如果需要提亲，我可以去找孙有光。”
“没有的事，你不要再说了。”
“如果真的喜欢，就好好把握住吧，有的时候，事情错过去，也许就不会再回来了。”
裴俊停下了脚步，后面的曹变蛟几个人也停了下来。
“你有喜欢的人吗？”裴俊反问了一句。
王俭愣住了，两个人呆呆的站在前屯卫的街道上。
裴俊心中一直有件心事，这件心事，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他最好的朋友，王俭。将门子弟和军户子弟的差距，这个差距在他的心中划出了一道壕沟，这道壕沟，他跨不过去。虽然已经是千总官了，也有了总旗的世职，但是，每当看到孙家的仆人，每当看到孙小姐花团锦绣般的绸缎衣裳，都会让他感到那道壕沟横在面前。
没有再交谈下去，去城外看过右卫营的操练，王俭就匆匆回到了住处。
在油灯下看着邸报，曹变蛟走了进来。
“裴大哥搬回来住了。”
“哦。”
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不能过多的询问，王俭继续翻看书案上的邸报。当看到京城里，锦衣卫破获了巨盗案件时，王俭突然想起了什么。
“饺子，把我们的行李箱子打开。”
曹变蛟举着油灯，王俭在箱子里翻腾一会，拿出一封信。
“就是他，去把李云璐叫来吧。”
在大同代王府被营救出来时，锦衣卫副千户梁祥曾经交给他一封信，若是京师有事，可找梁慈。也许这个梁慈可以帮上忙吧。
向李云璐讲了自己的想法，有病乱投医，这个前屯卫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去京师找梁慈，碰碰运气。
很认真的听完，李云璐眨了眨眼睛。
“大人应该写两封信，第一封写给兵部，告诉兵部，大人的右卫营损失惨重，大人继续返回大同募兵再战。第二封写给梁慈，告诉他，希望得到他的帮助，属下带上银两。去京师碰碰运气。”
王俭点点头，说干就干，刚准备笔墨，李云璐又拱手说道：“大人，属下刚打听到山海关向北的群山之上有个三道关，三道关再向北有个滥水关，滥水关的游击将军是右卫城人，大人的声名，现在在山海关无人不知，属下准备请大人再写封书信，这次去京师，属下从滥水关入关，一来攀个老乡，二来为我们的银子入关做个准备。”
“滥水关？”
王俭拿出了辽东都司地图，在山海关附近查找，找到了。
“很近啊！”
“是的，很近。”
“好，想的十分周全。李千总真是刘伯温再世。”
王俭兴奋之至，将李云璐比作了大明开国第一谋士刘伯温。
“大人谬赞，属下若是刘伯温，那么大人就是朱太祖了。”
王俭一愣，下意识的四处张望，这个多此一举的动作实在可笑，有曹变蛟守在门外，屋里怎么还会有其他的人。
意识到自己的可笑，王俭摇了摇头。
写完书信，送走李云璐，王俭决定去看看裴俊，这个多情的种子让人有些担心。
进入前屯卫的时候，因为孙有光家眷人多，几经推让，将前屯卫最大的院落，原来的游击府让给了孙有光。王俭的住处距离裴俊的住处虽然不远，但还是有一段距离。
曹变蛟挑着灯笼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两个银枪班卫士。走了一会，王俭感觉有些惊异，怎么这条路和往常走的不太一样，难道是饺子今天昏了头？
“饺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挑着灯笼，低头走路的曹变蛟没有应声，反而加快了脚步。身后的两名银枪班感觉有异，放低了手中的七尺银枪，快步上前。
这个孩子，绝对不会背叛我，一定有什么其他事情，王俭伸出手臂，拦住银枪班，提高了声音。
“饺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听到王俭调高了声音，曹变蛟转过身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你这是干什么？”
王俭的眼睛左右扫视一下，未发现身旁有什么异样，那两名银枪班快速的分开，护住王俭的两翼和身后。
“大哥，小弟想带大哥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难民的避身之处。”
“难民？避身之处？”
向前没有走多远，本来前屯卫也不是很大，黑色的屋檐之下，蜷伏着一堆人。
黑暗之下看不清楚，一阵难闻的气味袭来。王俭下意识的用手挡住鼻子，嗡声问道：“饺子，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因为年幼个子尚小，曹变蛟将手臂抬高，尽量将灯笼伸的很长。
“大哥，这些人是从广宁逃来的，无父无母，一群孤儿，白天咱们施了粥，晚上他们就睡在屋檐下，我是担心他们冻死，才把大哥带来。”
“是这样啊！他们怎么不去孙游击处报到当兵？”
“年龄还小，孙游击不收。”
在灯笼微弱灯光之下，几张憔悴蜡黄的小脸从破旧的铺盖下伸了出来，那几双怯生生的眼神，让王俭心中一阵发酸。
“去把李千总、裴千总叫来吧。”
“是。”
曹变蛟抢先答应，然后扭头就飞跑而去。
右卫营收留孤儿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快的传遍山海关内外。躲避在屋檐下、窝棚里、无家可归的逃难孤儿们听说有一个地方有吃、有住、还有的穿，纷纷赶往那个叫前屯卫的地方。
第113章 广宁会战离别（）
城堡外，古道边，枯草荒连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