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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

农夫三国-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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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票选的又是白氏族长,自然又引人欢呼。到第七票就大出意外。

    前面文吏传话:“城东亭乙屯功民刘清荐城西亭甲屯谢昶谢幼明为乡老!”

    谢昶之前还在想着白氏为何与元国功民交好,又被几声突然发起的欢呼影响,隐约只听到有人叫自家名字,他未反应过来,先勃然大怒。

    自从行冠礼之后,几十年来谁敢无礼当面直呼老子的名?

    他刚抬起头,几步外人群中的文吏又大声重复:“城东亭乙屯功民刘清荐城西亭甲屯谢昶谢叔明为乡老!”

    再闻其声,老头明白过来,双脸顿时涨得通红,手脚全颤抖不停。

    这……这如何会选到我的?

    元国势大,族中确实已有八九人不顾族令,或任官、或从军获得功民户籍,可他们大多已迁往外地!

    刘清是谁?怎认得我?

    他尚惊疑难安,里面又有声传出:“谢公可在?可上台!”

    请人上台的话,非但几步外的文吏,连周围百姓们都跟着叫喊起来。

    想想闻听自己名字后族长、族中小辈们的惊愕表情,周边人群鼎沸,谢昶却恨不得地上生出条裂缝来好让自己钻进去,还要真站到台上去丢人么?

    这一刻,老头满怀羞愤,还夹杂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其中,身边众人分明都不认识他,可他却只低头不敢视人。

    “谢公可在?可上台!”

    催命一样的第二声巨响又从里到外各处响起,随之呼叫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要不要落荒而逃?

    矛盾、惊疑、羞愧,谢昶真恨不得今日如那白氏族长一样,本就没到场来,反不用遭这罪过。

    最外围发声之后,接下来,就要从里再喊第三声了。

    老头跺脚,咬着牙想,老夫就上台看看虚实,回头哪个小辈敢笑话,老夫打不肿他的脸!

    猛地抬起头,谢昶大声回应:“在!在!让让!”

    老夫只是看看虚实、探探真假!

    怕什么?

    有人听到声音,果然给他让出缝隙,更多的全却完全充耳未闻,随着别人高声呐喊:“谢公可在?可上台!”

    老头小跑着从人群中挤过,来到高台旁边,寻到台阶,跌跌跄跄爬上去。

    到了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人头,一双双意味难明的眼睛全盯在他身上,老头又突然开始呼吸急促,手脚乱抖,只觉得丢脸,低下头不敢再见人,连县长冲他颔首示意都没看见。

    县长便不管他,又去念下一份票帖。

    县长念出新的名字,底下视线不再聚焦过来,谢昶才觉得轻松些,抬头打量一眼县丞书写的大木板,之前在下面看不清,原来是按县中各亭先用黑线分成小块,各被推荐者名字都写在所属亭下,自己的名字就落在城西亭。

    只是这高台并不算大,木板也只有限,上千份票帖所选者若都上台,如何站得下?木板上名字又如何够排?

    这般一个个叫着,陈角又被荐过七次,阵阵欢呼声中,白彰也被再叫名五次,他谢昶之名与县吏甯玄一样,都又被叫三次,后面重复的县丞便只在木板名下划一横表示,多只是重复,再上台的人已越来越少。

    谢昶顿时明白,推荐票帖虽多,被荐者数量却没那么多。(。)

    (。。)

405。当选() 
    上千份票贴,县长一个人根本就念不完,只念了四百多份,嗓子就受不住,改换功曹史来继续念。(。。l’)

    台上官员还可以轮换着来,下面一直往外传话的文吏却无人轮换,也是一个个嗓子冒烟,还好到后来,旁观的人们在自发代替文吏往外传话。

    听着听着,人们又逐渐开始往高台挤过来,官吏不得不几次停下,吆喝着让散开些。

    由不得气氛不紧张,因为票贴念到后来,在冠军百姓心中,似乎已经演变成了一场战争。

    大群冠军本地民与几名外来者之间的战争。

    换功曹史念名的时候,陈角已经得了七十多功民票,高居榜首;白彰四十多票,列第二;最后第三名上却出乎意外的胶着,甯玄与谢昶两人都是三十票上下,尚在你追我赶难分上下。

    往往甯玄刚多得一两票超过去,没多久谢昶的荐票又涌出来,持平后反超,再被对方赶上。

    第一位陈角的荐票已经将其他人远远甩开,第二名也很稳定,再念到白彰得票时,台下人们都已经懒得再开口欢呼。

    票数最多的前三位就是本县选出的乡老,若后面不出意外,第一位已确定为外来者,第二位才是本地乡贤,双方目前持平,第三位的归属恰似才能决出这场胜负。

    每次念到谢昶之名,台下人群都要整齐的喝彩欢呼,替他记票数,声浪巨大到城外应该都能听到;而念到甯玄名时。就是些杂乱的语气词,比如“咦”“嘁”“哼”“呸”之类的。

    台上台下,无数人面红耳赤,为之揪心。雀跃和恼怒表情交相出现个不停。

    台上每一次念名毕,都要将票贴展示给谢昶等人和台下前排人看,谢昶老头看得清清楚楚,县长、功曹史从未犯错。每一张票贴上的名字确实与念出的相符,县丞也都准确地记在了木板上。

    那些并不相识的功民不管选的陈角、白彰、甯玄还是自己,都是真真实实的,以前绝对难以想象的。

    为什么这么多并不相识的功民会投票给自己?

    功曹史开始念名的时候,其余得荐票被叫上台者最多只有五票,差距实在大,估计后面反转的可能性已经不大,又都陆续下台去了。后面新念到的名字也无人再肯上来,留在台上的备选乡老最终就只剩下陈角、甯玄、谢昶三个。(。。l

    渐渐地,谢昶老头发现,不知为何,当每一次再念到自己或竞争对手甯玄时,胸口都要不争气地紧缩一下。

    今日之事,以前不都打算不来的么?没想到事到临头。这么大岁数了,患得患失之心竟然还如此重,自己还真是越活越丢人!

    谢昶忍不住狠狠自嘲了一下。

    票数再一次超过对方去的时候,老头终于忍不住偷打量下旁边的老文吏甯玄,此时对方满脸通红不说,汗水还大颗大颗从鬓角、鼻尖、下颚往下滴落,肩背上衣衫都已湿透。

    看清对手狼狈样,谢昶偷偷咧嘴一笑,暗道还有比自家更不堪的,无需太担心。

    刚略放松些。便发觉肩膀、大腿皆已酸痛得厉害。耸耸肩膀想要活动下,才知自家背上、胸前也都湿漉漉的,连大腿两侧的里绔都已被打湿贴在肉上。

    手心、脚趾、脸上,还不同样都是汗?而且早上只顾着骂人。朝食都赌气没吃,此时腹中空落落的也正叫唤得厉害。

    身上这么多异常。之前居然一点没觉察到!

    待感受回来,老头顿时哭笑不得,急挥衣袖抹去脸上汗渍,还好天气本就热,不怕下面的小崽子们看了笑话去。

    烈日下,功曹史多念一会也就受不住,又与县丞换了位置,主薄也写得手酸,由县长换他记录。

    冠军县户籍上共一千一百多位功民,还有几十户功民最终并未交回票帖的,县长、功曹史念过之后,装新票的箱子渐渐空了,后面剩下的已经不多,估计县丞一个人已能念完。

    陈角、白彰仍然遥遥领先,谢昶更加紧张了,此时他的票数六十四,甯玄六十六票,甯玄占优势。

    谢昶已经忍不住又后悔起来,今天发疯才跑到这台上,在族中定然已将老脸都丢光了,万一最后再输掉,岂不更惨?以后还怎么出门见人?

    要不然,趁现在偷偷溜回家去吧?

    老头转向台阶,却发现族长谢苏正站在那里,看他看过来,开怀笑着挥手大喊:“阿叔,阿叔!”

    “叔公!”“阿叔!”

    在谢苏身边的人们,岂不正是族中小辈们?

    谢昶觉得自己都应该趁天热假装晕倒过去最合适,可看着族长和小辈们此时一个个咧着嘴喜笑颜开的模样,似乎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

    县丞念的第一票,就又是甯玄的,谢苏在台下大声哀叹,又跺着脚大喊:“阿叔!胜过他咧!”

    “叔公,冠军民皆望你发力胜他咧!”

    族中晚辈们也都开口呼叫,谢昶皱眉往箱中剩下未念的票贴扫一眼,暗道:老夫倒也想胜他,可这都是功民之前投下的,能由得老夫使力么?

    县丞在箱中随手乱取,一个一个往下念,万幸夹杂几张陈角荐票中,后面谢昶连接得了五票,又追赶上来不说,还反超过两票去。

    接着,又如之前一样你追我赶。

    到这口木箱终于完全空的时候,县长、县丞共在白板上数清,陈角共得了一百九十多票,白彰得了一百二十多票,甯玄、谢昶最终的票数一个八十三,一个八十七。

    谢昶得以四票之差险胜,全场的谢氏族人、南阳郡冠军县百姓仿佛打了场胜仗,全与有荣焉,发出震天欢呼声。

    甯玄有些失落地先离开高台,县长拖着疲惫的身躯过来,对陈角和谢昶道:“白公处今日我便遣人报之。然所录文卷尚需分抄送还各亭,请功民之家自认有无错漏处,此事多只半月,便可得定论。任乡老者,若前为良民、平民之家,户籍可升为三等功民,补拨户田。半月后,三位乡贤就可启程赴洛阳,此去需居京三载,乡老院只每岁首末二月沐休,可得归家,道途远阻,其时是否归家务请贤老先自度体健否。故家中事尚请先料理妥当,有用我官寺之处,尽可来告知!待启程之日,县中遣文吏差役各一人相随,以照拂贤老行途、洛阳起居。”

    能得将家中户籍改为功民,又是意外之喜,谢昶今日就更没底气再像以前一样对官寺吹鼻子瞪眼的,只能勉强行礼道谢,又感觉手脚似乎都不听使唤,礼数并不周全。

    红着脸下台来,谢昶脑中还晕乎乎的,谢苏等族人簇拥着他从人群中走过,一个个并不认识的人都在冲他高声喊“谢公”,老头只能一个劲点头。

    挤出人群,谢氏小辈们还欢声笑语不断,拥着他赶回家去。

    刚转过街角,却有一位须发怒张的高大老人阻在道路正中央,谢苏看到,忙对谢昶道:“阿叔,是白氏族长!”

    谢昶也看清对方就是今日未上台的白彰,还只道他没到现场来呢,忙走过去施礼:“正德兄!”

    白彰板着脸,在兴高采烈的谢氏族人们中瞟过几眼,才冷哼道:“观贵族人喜状,冠军谢氏今日起奉邓慕安为主焉?”

    这一声犹如迎头泼下的冷水,将谢昶、谢苏亢奋的情绪瞬间浇灭。

    在这人面前,谢昶只觉羞愧难当,呐呐再吐不出半个字。

    怎一句话便让冷场?族人中一名小辈忍不住开口辩道:“本县已为元国治下,谢、白二族终未迁走,籍为元民,非已奉元皇帝为主乎?白公何意?军国事非我等可知,然今日票决之三位乡老,白公、叔公得占其二者,强胜司州人,冠军之民又岂不可喜?”

    白彰冲他怒骂道:“不晓事的蠢物,自以为能说会道,全不知腹中只生蒿草!汝且再往场中看,今日分明就是元国大胜、冠军县已惨败!”

    青年转回头去,街角挡住已看不到那边,不过场中一个个人应该都还在欢笑闹腾,认识不认识的扎堆谈论,多数不肯离去,再调头疑惑道:“人皆欢喜,莫非白公不任乡老,欲让位与那甯公么?”

    话才说完,已被谢苏扯住,族长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轻声叹道:“白公之意,是元国选制,冠军之民争相往观、旋而称贺,如此已是元国大胜!”

    青年这才记起之前叔公谢昶、族长谢苏其实都是反对四等民策、反对元制的,如今叔公得选为乡老,自家等尚庆贺不已,可不就是大元获胜?

    他便想再反驳白彰也找不到话来说。

    看谢氏众人讪讪模样,谢昶虽有羞愧意,却并无任何表示,白彰跺脚怒道:“入其毂中,尚皆以为幸,谢氏上下皆无用蠢物!呸!”

    往地下吐掉唾液,他大步迈着去了。

    白彰已经骂及全族,偏生在场的只有叔公谢昶辈分、族长谢苏地位与之相当,两人却都红着脸一句话不敢还,青年不忿,扯开嗓子在后面问:“白公今日辱我谢氏,可是自身不应乡老?换那甯公去洛阳?”

    “如何不应?”白彰脚步一顿,再回头冷笑道:“老夫便去洛阳闹腾一番,凡邓慕安欲行之事皆否之,欲阻之事皆允之,观他作茧自缚又如何?”(未完待续~^~)

    ps:(马上开学,之前家里水管冻裂未修、台阶未重整,任务都要老虎完成,今日只有一更,明天估计也如此。)

406。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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