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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丞上启下-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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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这话一出口,那边厢原本就看不惯他的姜明突然就笑出了声,其他人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见那姜明撇了眼王弘烨,发现他没有制止的意思便嘴角一挑张嘴说道:“听闻顾公子不管是读书还是识谱都是天资过人,只是,在下却觉得不然,王公子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怎得顾公子却像是听不明白?”

    众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他们与顾言泾都没什么交情,世家看不起勋贵,勋贵也觉得世家太过清高矫情。于是四座之中俱都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在这些人的嗤笑声中,顾言泾原本的自信在看到王弘烨依然如故没有丝毫辩驳的时候,变成了深深地失望,他想或许真如大哥说的一样,他是来错了地方交错了朋友。

    顾言泾面色有些发白,隐藏在袖中的手已紧握成拳,他看了王弘烨一眼,见他此时已经抬头满不在乎的看着他,他深吸了口气拱了拱手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说罢堂上那些容颜如花的美姬也好,各人不屑的嘴脸也好,王弘烨也好,都已不在他心上留下任何痕迹。

    王弘烨愣愣的看着顾言泾的背影,眼眶渐湿,他就知道顾言泾的心是硬的的,只是明明早就知道心里却不会因为早有准备而不那么疼痛。

    等顾言泾的背影消失得再也看不见,他突然转身对着堂上众人大喝:“都给我滚出去!”

    座上那些人大都畏惧王家的权势,见王弘烨发了火,只好灰溜溜地躲了出去,那姜明却是凑到王弘烨身边含笑劝道:“王兄为那样的人气坏了可不值当,在下知道有个好去处,不如……”

    “滚!”回答他的是王弘烨满带厌恶的声音,姜明本以为王弘烨再怎么霸道也应看在他姜家家世的份上给他些面子,没想到王弘烨却是对他如下人般喝骂。那张白皙如玉的脸霎时涨成了猪肝色,他本想骂上两句,但看着王弘烨那如画眉眼便想起这座国舅府的主人——那个传言中如蛇蝎般的美人的手段。

    他突然便不敢吱声,勉强牵了牵嘴角,借故告辞溜了出去。

    王弘烨也不管人是不是都走光了,上前两步就将面前的几案一脚踢翻,惹得几个姑娘惊声尖叫。

    ==============

    六月二十五日就是长安各县开试的日子。这日一大早,当晨鼓响起之时,秦峥就已吃过早饭收拾停当,母亲崔氏先得一日便提他准备好了所有考试的用具,临得出门又嘱咐提东西的夷骍反复核查了一遍,父亲秦闵则细细的给他解说考试的步骤与考场的规矩,其实这些前段时间秦闵已经给他讲过了,只是此时的前前前科状元郎,竟是比自己当年入场时还要紧张,生怕儿子有什么差错,只好一遍遍给他讲述,以期让自己稍稍心安。

    到得门前将上马车,便见本应当班的二哥秦峦一身锦衣却是坐着车夫的位置。

    “二哥?”

    “好不容易却只换到一天班,二哥只能送你去考场没法来接你,不过想来小峥也不需要我去接吧。”秦峦眨了眨眼,指了个方向,秦峥这才注意到顾言泾竟也来了,见他看过来,便摇着一把扇子风度翩翩地走了过来,“在下在此预祝秦相公你马到功成金榜题名。”说完还唱了个揖,像模像样的好一股酸腐味道。

    法,只是他们毕竟是世家公子,被这么称呼秦峥还是第一次,不由的有些哭笑不得,只是顾言泾也是有心了,毕竟丞相之尊也是称为相公。

    “那在下就承您吉言!”秦峥说完,三人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有小夷骍一脸认真的点点头,一副很相信自己家公子的表情,惹得三人又是大笑出声。

    几人一路出了兴宁坊往长安县衙所在的宣平坊走去,此时天色仍未大亮,路上却已有许多行人,大都是前来应试的士子与他们的家人、友人。等到了长安县时大门却是还未开启,秦峦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将马车停下,因现在尚有些寒露,也不让他们下车,自己往车里一钻,却是一副聊天的架势。

    只是说着说着马车边上却是来了一群应试的读书人,都在议论着今岁的科考,马车中几人除了夷骍都有武艺傍身自然是耳聪目明,便将那些人的议论听得清清楚楚,只是那可不是些什么好话。

    “朝廷好不容易开次恩科,怎么那相府的幼子来凑什么热闹!”

    “传说当年秦相爷四书五经无不精通,贴经那一场十中取六本就很难了,秦相爷竟是十道全答上来了,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擅,当年他还没下场,那才华便已名动金华,甚至惊动了先皇!”

    “你们慌什么,传言那秦家四公子幼年离家,无忧谷剑法确实厉害,这个大家都承认,但是我就不相信了,人再天才还能样样精通,学武不比学文,学武可不要什么脑子!再说啦,那秦府的大公子可不就是武状元出身?想来那文曲星难得,可不能够都跑去一家去。”

    “就是就是,都只听说那秦峥剑法好,哪里有传出过什么才名,我看那秦家公子年纪小小便好名如此,却是不好。”

    “咦?这又如何说道?”

    “你们想想,那秦家明明是世家,想入仕途有的是办法,门荫也好国子监也罢,岂不是秦相爷一句话的事?”

    “哎?!对啊,那他偏偏要与咱们一样走这乡贡?”

    “哼!还不是为了求名!”

    马车内的几人听见外头那些人的议论,无不觉得荒谬,秦家一向低调在民间口碑很好,秦闵一直教育他们不论做什么都要凭自己的努力争取得来的东西才珍贵,除了秦峦实在是对读书写字不感兴趣不得已才凭门荫入仕,秦峦每次看见父亲都有种心虚感,便是因此而来,而且这些士子居然连武举要考策论都不知道,居然说学武不要脑子?简直是闭门造车死读书!

    顾言泾原本义愤填膺,但转念一想,现在不论说什么都不如结果出来时给人的震撼,于是他嘿然一笑,反正过两天他会来县衙门口接秦峥出来,到时候五颜六色的脸色岂不好看?

    夷骍却是听不大真切,只软孺孺的仰头问道:“公子可是有人在叫你?”

    “没有,你听错了。”秦峥也是半点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自己付出的努力自己知道,取得什么样的成果还看平日里的积累,并不会因为别人说上一两句便差了什么。何况家训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确实是求名,他们也没有说错,要想达成与阿姐的约定,没有名气如何会有权势,没有权势又何谈无人掣肘?

    夷骍跟着秦峥虽不算太久,但一向很信服秦峥,既然公子说他听错了那他便是听错了,当下“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秦峦越看他越觉得跟秦峥小时候太像了,便伸了手,蒲扇般的大手盖在夷骍头上,揉了揉他的红毛,夷骍反射性的缩了脖子嘟了嘟嘴有些委屈,不知二公子为什么要弄乱他的头发,只是夷骍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懂事不可与主人顶撞,他也不敢说些什么,待秦峦的手离开他头顶,赶忙抬手捂住,摇了摇头示意不许再碰。

    秦峦见他这么可爱,倒是牵起了少时的记忆,便待一边伸手再去撩拨他一边口中说道:“哈哈,夷骍太可爱了,小峥,母亲选他去你房里伺候倒真是选对了,他实在太像……嗷!”秦峦话只说了半截便大叫出声,只觉得腰侧又痛又麻,顿时不敢接着往下说。

    马车外的那些士子听见车内传来的惨叫俱都互望了一眼然后不由自主悄悄远离了点,顾言泾疑惑的看了看秦峦看了看秦峥,见一个后怕的疯狂摇头,一个面无表情就差闭目养神了,便又看向夷骍,只是小家伙比他还困惑,一脸懵懂的看着几个公子。

    顾言泾吞了吞口水,直觉告诉他,还是什么都不问的好,不然……

    外面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看来应考的士子来得都差不多了,秦峥几人便下了马车。便在此时县衙大门缓缓开启,新上了油的门轴无声无息,直到一个小吏出来,站在阶上大喊了一声:“肃静!”

    四周刹那一片寂静,那小吏身后又鱼贯而出几人,最后便有个官员模样的出来宣读了一下陛下今岁开恩科的旨意,在启国跪拜是很高的礼节,除了祭祀和觐见君上,其他时候都不用跪拜,顶多就是长揖到地,如今宣读圣旨,众士子也不过拱了拱手,凝神静听而已,原本坐着的还是坐着,顶多态度恭谨些。

    圣旨念完,那身着官服的三十出头的中年人便含笑道:“本官长安县县尉窦钰,得府尹大人看中,命本官主持今岁的长安县试,各位士子需遵守县试秩序,不得夹带不得抄袭,不得冒名冒籍,不得匿丧参考,考场不得喧哗不得交头接耳,一经发现立刻逐出考场,本官还会上奏府尹取消其下一科的考试资格!”这一番话不得不说是很有震慑力的,众人俱都噤若寒蝉,眼见气氛凝重,那窦县尉又哈哈一笑扬声道:“本官在此预祝各位未来的同僚鹏程万里,金榜题名花前月下。”这一番软硬兼施还和蔼的开了个小玩笑,让众士子很是买账,各个连声拱手致谢。

    然后窦县尉便吩咐身边的小吏唱名而入,籍贯加姓名再核对长相,现场秩序井然,士子们一个个由差役们检查后便进了门。

    等到秦峥听到自己的名字时,便向二哥和顾言泾告别,拿过夷骍手中提着的包袱,又伸手解下腰间佩剑递了过去,便往那县衙大门走去。

    此时所有的人都在寻找这位短短两个月便名动京城的少年,因而待他们发现有一白衫少年提着包袱施施然的往他们面前走过,无数道目光与议论之声伴随着秦峥。

    他目不斜视一路来到县衙门前面,窦钰在他面上来回扫了几圈便点点头对他和善一笑,他也从容施礼,待差役们检查过包袱便进了那大门,不管身后那些渐渐嘈杂起来的议论之声。

第17章 辈分() 
考场是一个四面无遮无拦的大堂,很像是国子监中每月考试时所用的大堂,各宗学私塾都有,士子们都见惯不怪。只是相对于门前等候时的谈笑风生,再心宽的人难免也有些紧张,大堂里渐渐安静下来。秦峥找到贴着自己名字的位置坐下,考场座位都是席地而坐,据说是为了让士子们尊古养心,之前秦闵特地安排过他练习跪坐习字,加上他多年锻炼,所以倒不会觉得不习惯。

    整个大堂约有百来个位置,现在都一一坐满了人,秦峥的位置在第一排,正对着考官席的地方,此时窦钰还没进来,周围打量他的人依旧很多,秦峥也懒得理会,反正在考场之上这些人也不敢在那些差役的面前出什么幺蛾子,他垂头而坐,心里漫无目的的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从远在无忧谷中的师兄到深宫之中的阿姐,又想起今天顾言泾起个大早来送他进考场,他心里也是很高兴的,不过看见阿言手上拿着的折扇他就想起被夷骍小心翼翼收在他床头盒子里的那把扇子,既然是那人所有,想来还是应找个机会还回去才行。

    便在此时,秦峥敏锐的察觉到斜后方一道带着恶意的视线正注视着他,秦峥顿了顿,本不想理会,但那人的目光太过肆无忌惮,而且不仅带着恶意,还有股让秦峥非常不舒服的淫、邪之念,他缓缓转头看向那个方向,只见对方是一个面如玉冠的青年人,在他的审视下,对方不仅没有收敛反而伸出舌头舔了下唇,一个轻蔑的笑容浮现在他脸上。

    秦峥稍稍楞了一下,这人他从未见过,更不知对方与他有何仇怨,但被人挑衅到这份上还不反击,却不是秦峥的风格。只见他眼神一凛,一抹煞气狠狠袭向那人,对方不过一个文人哪里受过这个,顿时只觉得此刻正面对着一头狂狮张口血盆大口就要将他吞噬殆尽,死亡降临的感觉让那人狂叫出声,挣扎了两下便瘫软在地,盖因秦峥只针对他一人,身边其他人完全不受影响,周围的人只觉得莫名,都不知这人怎么回事,待有差役过来查看才发现那人口吐白沫,身下一股骚味,看样子竟像是犯了癫痫。

    窦钰此时刚好进了大堂,见一阵骚乱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待见到出事的是姜家公子,他倒吸了口气,本来这姜明也算有些才名,只是他已有了监生资格还非得报这长安县试,窦钰就知道这人定是有其他目的,在场的差役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前排踽踽独坐的秦峥,在大多看热闹的士子中这孩子实在太淡然了,简直就是公开表示姜公子如今这般正是与他脱不了干系。但两人座位相距甚远,就算事后姜家想要攀咬他,窦钰大可说自己不懂武艺,哪里知道还有隔空伤人这回事,如此也不算包庇秦峥。想通了此事赖不到自己身上,他便挥了挥手,示意差役将那姜明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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