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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九龙章-第2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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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雅最担忧的就是舒景的一意决绝,“舒家即便有与皇上相争之势,若鱼死网破,必两败俱伤,受牵连的是平民百姓。女儿恳请母亲不要为了一己之私,弃西琳苍生于不顾。不如急流勇退,以待来日东山再起之日。”

    舒景似笑非笑地摇摇头,“你竟还天真地以为舒家有东山再起的一日?小皇帝行事之狠毒,连其母都不能企及,舒家若是在此时退了,就再无翻身的可能,拼死一搏,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舒雅苦苦劝说,奈何舒景心意已决,半步不退,“如今舒家已在生死存亡之际,抄家圣旨将至,静雅万不可在此时心有动摇。明哲秀若逼问献帝帝陵藏宝密室的机关图,必定会将我困于宗人府。舒家之事,你要一力承担,万不可于此时泄气。”

    舒雅痛苦纠结,不忍拒绝舒景,却也迟迟不肯应承。

    舒景见舒雅如此,心中难免失望,却不得不将最后的棋子放在她之手,强迫她记下筹谋。待将布局尽数告知,舒景便吩咐家人大开中门,将各屋室钱财珍宝尽数搬出,置于院中。她自坐中庭,看众人奔忙。

    姜壖、凌寒香与纪辞带禁军前来伯爵府时,只见舒景于院中悠然喝茶,心中了然,各自冷笑。

    舒景漠然看众人进院,不起不立,不敬不拜。

    凌寒香见舒景倨傲无礼,姜壖与纪辞却不发一言,只笑得如嘲似讽,若有深意。

    她思索半晌,不得不开口道,“皇上有旨,请伯爵下跪接旨。”

    舒景一摊右手,笑着回凌寒香一句,“圣旨里要说的事,罪臣早已知晓,劳动左右相亲自前来抄陋室,不如就省了废话,你等办差便是。”

    姜壖微微冷笑,“我与凌相奉皇上之命前来宣旨,伯爵不跪不拜,怠慢皇差,是当真不想做大熙的臣子了吗?”

    舒景笑道,“罪臣触怒天颜,已抱必死之心,只等皇差来锁,若今上还嫌我怠慢,莫不是要我负荆请罪?”

    姜壖面色凌然,“这圣旨之中罗列伯爵所犯之罪,每一项都惊天动地,若非皇上开恩,你舒家早已陷入万劫不复之境。伯爵若还存有半分臣心,早该向皇上负荆请罪,你却不知悔改,倨傲不敬,当真当我等是来与你举茶清谈的吗?”

    一句说完,他便高声喝左右道,“来人,将舒景拿下。”

    禁军听到号令,纷纷看向纪辞求示下。

    纪辞看了一眼睥睨冷笑的舒景,上前对姜壖一拜,“伯爵虽犯国法,到底是皇亲国戚,皇上虽吩咐抄家拿人,却也教我等以礼相待。请姜相三思而行。”

    姜壖见禁军无人动作,心中早已生出怒火,“老夫是皇上钦封宣旨抄家的皇差,又是一国之相,岂容犯臣目无尊上,在此逞恶。我知道纪大人与舒家私交匪浅,可你我今日皇命在身,当以公事为重,怎容你拿皇上的口谕做人情。”

    纪辞白了脸色,哪里敢说半个不字,对左右禁军使个眼色,几人便上前,对舒景动起手来。

第385章 19。03。12晋江独发() 
凌寒香在一旁冷眼旁观; 并不相信姜壖真心与纪辞争执。姜壖一贯心机深沉,怎么肯为了一时之气; 与手握京城兵权的重臣争执,莫非是故意在她面前演戏?

    正思索间,情势已闹得不可收拾; 禁军抓人不成,却遭反制,前后几人皆被舒景击退。

    姜壖怒道; “伯爵当众拒捕; 反了不成?来人; 将其拿下,镣铐重锁押入宫中,请皇上发落。”

    舒府的府兵已一拥而至; 与禁军缠斗。

    凌寒香生怕乱则生变; 忙到纪辞身边吩咐他小心提防; “纪大人是要逼皇上在舒景的罪状里再加上一条谋反罪吗?再闹下去; 恐怕无法收场,请纪大人速速决断。”

    纪辞皱眉道,“舒家三女都被皇上关进了宗人府; 伯爵纵有违上之心,也不会在此时潜逃,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凌寒香冷笑道,“舒家仍在,舒景自然不会脱逃; 然当下姜壖刻意羞辱舒景,为的就是让她骑虎难下,对上生出玉碎之心。”

    纪辞看着乱斗一团的战局,对凌寒香低笑道,“凌相对下官推心置腹,是不知我对姜相敬仰倚重吗?”

    凌寒香一愣,见纪辞眉眼间似有戏谑之色,复又展颜道,“纪大人何必玩笑,国事与私情,孰轻孰重,你怎会分辨不清。”

    一语罢,二人相视一笑,各有心思。

    纪辞见舒家府军越战越凶,舒景毫无屈服之态,只好冲入战局,亲手制服舒景,对众人喝道,“二相负皇命来抄家拿人,尔等活得不耐烦了?还不速速放下兵器,束手就擒?”

    舒景被纪辞制住,权衡利弊,只好暂且忍耐,示意众人放下兵器。

    纪辞一声轻叹,悄声对舒景说一句“得罪”,反折其臂,将她按到地上。

    舒景跪的屈辱,心中愤恨,却动弹不得。

    姜壖见舒景被迫屈服,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冷眼望着纪辞,咬牙宣圣旨。

    凌寒香命人将舒景缚了双手,对姜壖与纪辞道,“抄家之事,交由凌相与纪大人处治,伯爵如此不服,自然要到皇上面前分辨,请上定夺。为保万无一失,就由我亲自押她入宫复命。”

    姜壖看着双手被缚的舒景,对凌寒香笑道,“不如劳烦凌相与纪大人留下办差,我送伯爵进宫面圣。”

    凌寒香见姜壖一脸正色,舒景却面无表情,点头笑道,“既然姜相有意押解人犯,我自不会与你相争。只是满朝都知姜相与舒家私交匪浅,还望姜相以国事为重,切莫顾念私情,作出有违朝廷法纪之事。”

    姜壖心中恼怒,笑容僵硬,“凌香是怕我中途私放人犯?”

    凌寒香笑道,“姜相错意了。”

    姜壖冷笑道,“那凌相所言何意?”

    凌寒香看着姜舒二人,似笑非笑地摇摇头。纪辞唯恐姜壖尴尬,在一旁解围道,“下官猜测,凌相是怕姜相顾念与伯爵同朝多年的旧谊,在皇上面前为舒家求情,触怒龙颜。”

    姜壖冷笑道,“若当真如此,凌相便多虑了。你我虽与伯爵同朝为官多年,却也知晓公私分明的道理。凌相诸多猜测,莫非是有心羞辱于我。”

    凌寒香摇头笑道,“姜相一生为国为民,淡泊名利,何时有为一己之私妄废国法之时。是我庸人自扰,如此,就有劳姜相亲自入宫了。”

    姜壖明知凌寒香有意嘲讽,却发做不得,敷衍施一礼,与禁军副统领一同押送舒景上车。

    凌寒香与纪辞目送姜壖的车驾出街,面上皆是一本正色,“子章是姜相心腹,他竟连你也信不过,执意亲自押送舒景进宫,依你看来,这其中是否有隐秘?”

    纪辞心中虽是一样的想法,口上却并不直言,“想来当真如凌相预料,姜相顾念与舒景多年同朝的旧情,想在皇上面前为她解说一番。”

    凌寒香见纪辞皱着眉头,似有忧虑,猜他心有所念却不宣于口,笑着摇摇头,转身入府。

    车行到中途,姜壖点头示意,禁军副统领便自请下车。

    姜壖替舒景松了手上绳索,语气温和,“你生性倨傲不假,如今矮于人下,怎么还不知变通,何必与皇上起冲突?”

    舒景见姜壖语戚戚然,似有怜悯之意,禁不住在心中冷笑,“姜相聪明绝顶,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

    姜壖激将道,“伯爵生于大贵之家,何曾受过委屈,想来今日沦为阶下囚心有不甘,一时冲动。”

    舒景冷笑,“姜相不必故意说这一番话,我虽才不及你,却也不蠢。分明是你三人搭台唱戏,刻意挑衅,制造事端,激我发作。姜相毛遂自荐送我入宫,不就是为了单独同我说上几句话?”

    姜壖讪笑道,“伯爵若如此想,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即便不顾念从前相交一场的情谊,你我毕竟同朝为官多年,站在同僚的立场,我也不忍看你舒家树倒猢狲散。”

    舒景一声冷嗤,“我还记得那日皇上在朝上发难,姜相如何神姿倨傲,看尽好戏,彼时幸灾乐祸,冷嘲热讽,怎么才过了短短几日,你就变了脸色。你我之间所谓的旧情,不过是一场孽缘,更遑论同僚之谊。

    姜壖见舒景面色冷绝,莫名伤感,“若舒家对皇家俯首,明哲秀顾念声名,绝不会对舒家赶尽杀绝。权衡利弊,我奉劝伯爵忍辱保全,以待来日东山再起。”

    舒景哈哈大笑,“幺女方才也劝我对皇上伏低,以求保全。她从小跟随崔缙,读圣贤书,行君子事,笃信人之初、性本善,不知人心险恶,世道艰难。她与皇上相交短短日子,以为皇上是宅心仁厚的明主。姜相老谋深算,看透世情,却说出与幺女一模一样的话,你叫我如何信你心存不私?”

    姜壖清咳两声,面上一派淡然,“伯爵认定人心险恶,世道艰难,自然眼前一片漆黑,不见出路。皇上虽年轻,心机却深沉,说她毒辣,却也仁厚。皇上行事决绝,然若锁定胜局,待人未必不留余地。我真心奉劝伯爵,舒家若想死里求生,就不要在此时与皇上斗个你死我活,否则以皇上的算计,你挣不破渔网,却已经是一条死鱼了。”

    舒景冷笑道,“姜相危言耸听,逼我就范,并非为我,却是为你自己打算。那日我在朝上警告过你,你若对明哲秀的所作所为推波助澜,唇亡齿寒,总有一日狡兔死走狗烹。皇上对付舒家,你想趁火打劫,从中渔利,作壁上观到如今,终于发觉蹊跷,生怕我亮出底牌,不止掀翻皇上,也波及到你的一党。”

    姜壖眉眼间陡现戾气,脸上的笑容却不减,“你若不信我对你还有旧情,也不必虚张声势,故意恐吓。你舒家所作所为,与我何干?”

    舒景笑道,“皇上借三堂会审,表意在林州案,实是为取工部与三司。她整肃几个衙门的掌权之臣,又借势削砍内务府、宗人府与盐漕,倾力对付舒家,暗中敲打户部。献帝为牵制舒家,引你入朝,谋策辅佐,谁知养虎为患,喂出一只更大的权臣。我舒家从前在各司府的势力虽大不如前,却也并非毫无影响。你视为臂膀的吏部、户部与兵部,并非没有舒家的心腹。皇权与相权之间的平衡,并非被皇上打破,而是被你打破,否则就算明哲秀有灭权臣之心,她也束手束脚,无可奈何。”

    姜壖正色道,“伯爵纵容手下作奸犯科,暴敛无忌,惹得天怒人怨,朝中人尽皆知,与旁人无由,天家纵容你多年,鲸吞蚕食,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

    舒景摇头苦笑,“制衡是一回事,赶尽杀绝却是另一回事。姜相心思缜密,谋定而动,你从前并非没有对付舒家的本事,却从未倾尽全力,为的是留舒家在朝,制衡皇家。如今为何鬼迷心窍?莫非你以为舒家一倒,你可占尽便宜,还是你错意你已权倾天下,皇上不敢动你?”

    姜壖闻言,心中并非没有波澜,却笑而不语,默然看着舒景。

    舒景盯着姜壖看了半晌,了悟道,“亦或是,这些年的一人之下让你生出不该有的狂妄与野心,不想再居于人下,妄想取而代之?”

    姜壖淡然笑道,“明哲家历代君王,各个勤政爱民,并无劣迹,即便我有心谋划,却连清君侧的理由都难寻。”

    舒景眯了眯眼,摇头道,“你不必在我面前掩饰,你的野心,我早就领教过,你出身寒微,一生为其所累,取代舒家不能让你满足时,你便会谋划取代皇家。若明哲秀是个任人摆布的傀儡,你恐怕还不会生出亡她之心,可她登基之后的种种作为,让你心生恐惧。你并非不知唇亡齿寒的道理,只是妄想先声夺人罢了。”

    姜壖无意与舒景谈论他的私心与谋划,尘埃落定之前,他不想横生枝节。舒家若安然覆灭,他便可悄然坐收渔利,舒家若顽抗,必会连累他损兵折将。

    舒景见姜壖眉头轻蹙,若有所思,干脆单刀直入说一句,“姜相旁敲侧击,不过是想劝我不要牵涉钱局。”

第386章 19。03。14晋江独发() 
姜壖明知舒景刻意挑衅; 笑容僵在脸上,再不发一言。

    毓秀在宫中接了通报; 却不召见舒景,只吩咐将她押送宗人府,等候发落。

    姜壖心中诧异; 询问侍从毓秀是否身子不适,不便召见人犯。

    侍从也不多说,请姜壖于金麟殿外殿等候。

    姜壖原本备好说辞; 见情势有变; 难免心中忐忑; 直到见了毓秀,瞧她面色憔悴,似有倦容; 才稍稍放下心来; 施礼道一句; “皇上万福金安。”

    毓秀咳了两咳; 拿丝绢掩口,“这两日连累姜相奔忙,朕心中十分过意不去。元日劳动姜相; 并非我所愿,只是早些时候发生了一些事,朕才下定决心,查抄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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