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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九龙章-第2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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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景见毓秀不肯示弱,索性也不再多说,躬身一拜,拂袖而去。

    门一关,毓秀长呼一口气,颓坐在龙椅上。她召见舒景时就犯了头痛症,勉强支撑,才没在人前失态。

    舒婉与舒妍等在勤政殿外,见到舒景忙迎上前,“母亲与陛下交涉的如何?”

    舒景压下怒气,对舒婉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皇上处心积虑要对付工部,只怪阮青梅与姚越这些年行事不慎,留下让人置诸死地的把柄。”

    舒婉皱眉道,“我二人碍于身份,不便向皇上求情。如今既保不住工部,母亲要早做打算。”

    舒景冷笑道,“我在皇上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她虽肃清了工部中的舒党,却也不敢倾心信任阮悠。失去工部,对舒家的确是重创,只要休养生息,自有翻身的一日。”

    舒妍远没有舒景这么乐观,“皇上韬光养晦,绝非看上去那般摇摆软弱,女儿只怕她取了工部之后,还有后招。”

    舒婉心中也是一样的担忧,见舒景面色微变,自不敢火上浇油。

    舒景眯眼看了舒妍半晌,语气凌然,“依你看来,皇上还会有什么后招?”

    舒妍惶惶道,“女儿执掌内务府这些年,行事虽百般小心谨慎,却难保无纰漏之处,若皇上以往年内务府的开销用度大做文章……”

    她话只说了半句,舒景便有警觉,“是不是皇上已经有什么作为了?”

    舒妍不敢隐瞒舒景,“皇上前日叫人取了内务府各司各院的账目,只说年关将至,例行复查。”

    舒景勃然大怒,“这么重要的事,你为何不早说?”

    舒妍满心委屈,“朝廷每年都要派监察官员复核内务府的开销用度,女儿本以为今年同往年一样,只是走一个流程。”

    舒景强压心头怒火,小声问道,“账目可有疏漏?”

    舒妍信誓旦旦,“真正的账本都藏在帝陵藏宝室中,万无一失。”

    舒景长呼一口气,“皇上特别着迟朗彻查帝陵建造工程,之后必定还会有牵扯,你叫舒姚早做准备、查到她头上时,不要露出马脚。”

    舒妍躬身应了一声是,三人出宫之后,各自分别。

    舒妍上轿之前,被舒婉拉住手,“山雨欲来风满楼,我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皇上要对舒家出手,左右就在年后。万不得已时,我们手里还有一张牌可用,切莫忘了。”

    舒妍点点头,“我自然记得。”

    二人言尽于此,各自上轿。

    毓秀独自在殿中作半晌,终于叫宫人进殿伺候,郑乔见毓秀扶着额头,一时立在门口不敢禀报。

    毓秀看了一眼端茶不敢上前的郑乔,“皇后在殿外?”

    “是。”

    “请他进来吧。”

    “皇上身子不适,是否回金麟殿歇息?”

    毓秀喝了一口茶,拿手绢擦掉额头上的汗,“身子不适了这些日子,总要做一点正事,你把皇后请进来吧。”

    姜郁方才在殿外等候时,正撞见舒景面有怒意匆匆离去,忍不住露出一丝冷笑。

    郑乔去请姜郁时,他面上还有笑容的余韵,让人莫名惊惧。

    姜郁意识到郑乔的注视,才匆匆收敛目光,换上温柔面具,进殿到毓秀面前行礼拜道,“皇上万福金安。”

    毓秀笑着对姜郁伸出手,“伯良不必多礼。”

    姜郁握住毓秀的手,泰然坐到taq身边,笑着问一句,“臣方才见博文伯一脸怒意夺殿而出,可是与皇上起了冲突?”

    毓秀笑道,“臣要整治工部上下的贪官污吏,伯爵不想放下手中的权利,她求情未果,便恼羞成怒。”

    姜郁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起身走到桌前,手指抚过笔洗的边沿,“皇上可喜欢我送给你的笔洗墨砚?”

    毓秀浅笑道,“伯良送我的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我哪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如今金麟殿的御书桌上面,就只有你送我的东西了。”

    姜郁用笔洗涮了笔上的朱砂,重新坐回毓秀身边,“皇上当真要铲平工部,不留余地?”

    毓秀似笑非笑地看着姜郁,“‘铲平’二字,伯良用的太重,而所谓的留有余地……朕确是不知,如何才算留有余地。”

    姜郁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赦字,“三堂会审时,皇上对待户部与刑部的态度,就是留有余地。”

    毓秀听出姜郁的言外之意,但笑不语,起身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宫殿,半晌才对姜郁说一句,“朕要出宫去探病,伯良可愿与我同去?”

    姜郁一愣,“皇上要出宫探谁的病?”

    毓秀故意卖个关子,“伯良不妨猜一猜。”

    姜郁笑着走到毓秀身边,故最不经意地揽住她的腰,“莫非是因病告假的阮侍郎?”

    他方才见舒景出门,心中已有猜想,以博文伯一贯的脾气,必定会挑拨离间,将阮悠指成姜壖一党。毓秀生性多疑,唯恐阮悠生出二心,难免想去一探虚实。

    谁知他竟猜错了。

    “尚书大人大病一场,又遭受牢狱之苦,朕却一直不敢探望。林州案与工部案既然有了一个结果,朕今日便去见一见他。”

    她口里的尚书大人,不用说也知是崔缙了。

    姜郁生出好奇之心,才想应承,郑乔就捧着一叠新奏折送到二人面前。

    姜郁看了毓秀一眼,苦笑道,“如此一来,臣便是想去也不能了。”

    毓秀握着姜郁的手,才想安抚他一句,姜郁就皱眉说一句,“皇上的手心都是湿的,是不是又犯了头痛症?”

    毓秀摇头轻笑,“不碍事。”

    姜郁微微生怒,“皇上就算自己不保重身体,也要顾及腹中的龙嗣。”

    二人近在咫尺,对面而立,毓秀望着姜郁寒如湖冰的一双眸子,一时也分不清他是真情还是假意。

    作为回应,她只能紧紧搂住他的腰,闭上眼靠在他怀里。

    姜壖在宰相府听说毓秀亲自出宫探望崔缙,心中冷笑,立时也想出对策。

    这是小皇帝惯用的收买人心的伎俩,不管是当日摆驾出宫去探望遇刺的阮悠,还是之后亲去神威将军府吊唁。

    姜壖不请而入时,贺枚正在读华砚之前在仕册库整理的户部官员档案,他心中虽不快,却并未着慌,只冷眼望向门外不通不禀的侍从与护卫,看得二人低下头去,方才起身对姜壖一拜,“姜相。”

    姜壖走到贺枚桌前,似有心若无意地看了一眼贺枚桌上摆的书卷,“文德到宰相府也有些日子,可还习惯?”

    贺枚淡笑道,“得姜相与凌相照拂,同僚扶持,下官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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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壖见舒景与毓秀窃窃私语,难免好奇;  想知道舒景究竟说了什么;  能让城府深沉的毓秀,闻之色变。

    待舒景笑着退回原位;  姜壖就端着酒杯上前敬酒。

    毓秀以茶代酒;  与姜壖共饮了一杯。

    姜壖笑道;  “皇上若有忧虑;  臣愿为皇上解忧;  只要皇上开口。”

    毓秀笑着点点头;  “姜相如此说;  朕心甚慰,那日在龙辇中相托姜相之事;  恐怕等不到年后了。”

    姜壖一愣;  “今日是岁除,皇上若在今日难;  岂不是要背上六亲不认的恶名。”

    毓秀冷笑道,“伯爵今日既然敢挑衅;  就是抱定鱼死网破之心;  朕若晚一步;  给她留了可乘之机,必定后患无穷。”

    姜壖想了一想;  点头道,“既如此,臣祝皇上一切顺遂。”

    二人低语商议了几句;  待姜壖回到原位,正是一曲歌舞终了,毓秀起身举起水晶杯,对殿中众臣道,“守岁长宴,君臣同乐,众爱卿自可敞开襟怀,与朕同饮了这一杯。今载已去,只求明朝万象更新。”

    灵犀举杯走到毓秀身边,代毓秀饮尽杯中酒,众臣高呼万岁,也一同饮了一杯。

    毓秀望着空空的酒杯,笑着坐回座上,灵犀见毓秀似有心事,就轻声问一句,“舒景与姜壖可有为难皇姐?”

    毓秀笑道,“伯爵说了一句话,算不算得上为难,朕也难以分辨,皇妹是否想听?”

    灵犀从毓秀的话中听出不寻常,“她说了什么?”

    毓秀冷笑道,“她说我明哲家富有一国,舒家却富有一国之财,枝叶所在之处,是我看不见也想不到的,若我当真有心绝她舒家,无异于自断经脉,不求生路。”

    灵犀心中一惊,皱眉怒道,“舒景好大的口气,她如此狂妄,显然是没有把皇家放在眼里。”

    毓秀挑眉道,“舒景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舒家这些年虽在朝中失势,在民间的势力却不容小觑,单单一个盐运织造舒姚,就不是那么好处治的。”

    灵犀冷颜道,“莫非是舒景记恨皇姐整治工部?”

    毓秀自然不会直言告知毓秀帝陵藏宝密室之事,“舒家犹如一颗毒牙,母上在位时就想拔除。舒景今日既撕破脸皮,就是抱着鱼死网破之心。朕要做的,就是动手,不给她留半分喘息之机。”

    灵犀点头道,“皇姐若有布置,可提前知会臣妹。”

    毓秀笑着握了握灵犀的手,一曲完了,她便起身对众臣道,“朕身子不适,不能久坐,之后的大宴交由恭亲王主持。”

    众臣纷纷起身,恭送毓秀出殿。

    毓秀出门之前,头有些昏,脚步虚浮,强打精神才没有在人前失态。

    郑乔想要上前搀扶,却被毓秀挥手屏退。

    出殿之后,毓秀没有马上下阶,而是在殿外扶着殿柱暂歇。

    也不知是不是方才见了双龙戏珠的缘故,头痛越厉害,心口处也像有一千根针扎一样难过。

    郑乔吩咐备轿摆驾,正犹豫着要不要背毓秀下阶,就有人先他一步走到毓秀身边。

    “皇上头痛症又犯了?”

    毓秀听到华砚的声音时,还以为是她耳鸣幻听,一转头,却望见一双清冷的金眸和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果真是华砚。

    毓秀挺直身子对华砚笑道,“不碍事,回去歇歇就是了,未免惹人口舌,惜墨先回殿吧。”

    华砚明知毓秀逞强,却为她让出路来,眼看着她额头鬓角流下的冷汗,笑容似有嘲讽。

    毓秀咬了咬牙,扶着郑乔的手下阶,才走了两步,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没滚下去。

    郑乔惊魂甫定,才要叫人扶住毓秀的另一只胳膊,华砚已站到毓秀身前,弯腰将人背到背上。

    毓秀失神的一瞬,已被华砚稳稳背起。

    冬日的阳光虽不热烈,却也比其他时辰暖些。毓秀伏在华砚身上,伸手搂住华砚的脖子,从殿门到阶下只有短短一段路程,她却希望永远都不要有尽头。

    待到轿前,华砚欲将毓秀放回平地,毓秀却鬼使神差地把他的脖子搂的更紧,“惜墨要是有力气,就将我背我金麟殿吧。”

    华砚一愣,随即用力扳开毓秀双手,把她放到地上,“皇上穿着宴服,臣穿着官服,青天白日之下,臣背着皇上在宫中行走,恐怕于理不合。”

    毓秀满心尴尬,脸也涨的通红,讪笑着摇摇头,转身上轿。

    华砚皱着眉头退后一步,恭送毓秀起驾,只待圣驾走远,才转回殿中。

    轿官们知道毓秀身体不适,不敢快走,只把轿子抬得稳稳,然毓秀这一路还是觉得头晕胃逆,待到金麟殿下了轿,她便扶住郑乔,“你日日跟在我身边,依你看来,惜墨对我如何?”

    郑乔被问的一愣,哪敢妄言,吞吐半晌也没回半个字。

    毓秀苦笑道,“罢了,朕何必为难你,叫廉御医来。”

    郑乔领了旨,吩咐侍从去请御医,进殿伺候毓秀换衣洗漱罢,他才开口说一句,“华殿下若不是心系皇上,也不会跟出殿外了。”

    毓秀一时怔忡,半晌才知他是回答他先前的问话,笑着摇摇头,不置可否。

    郑乔不敢多言,躬身退出殿外。

    过不多时,廉锦匆匆赶到金麟殿,为毓秀请脉。

    毓秀屏退了殿中服侍的宫人,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廉锦就从殿中退出来了,写了个安胎药的药方,叫太医煎好送过来。

    毓秀不传人,侍从们都不敢进殿,纷纷望向郑乔求示下,郑乔正犹豫间,见侍从们都对着门口的方向躬身,他一转头,却看到了周赟。

    郑乔迎上周赟,一声轻叹,“你伤势未愈,又高烧不退,皇上命你将养,你却偏偏选在今日来当差?”

    周赟笑道,“将养了这些日子,只养出一身懒骨,今日不同往日,我是一定要陪在皇上身边的。”

    郑乔还要再劝,转念一想,又怕周赟多心,话到嘴边还是没有出口。

    毓秀喝了药,昏昏睡了一场,醒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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