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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九龙章-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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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郁笑的别有深意,“皇上的衣服里有些褶皱,不如臣帮皇上稍稍整理一下?”

    眼看他要伸手过来,毓秀忙皱着眉头拦他,“大庭广众之下,整理不便,还是朕在轿子里自己整理。”

    姜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亲手帮毓秀落下轿帘,吩咐起轿。

    毓秀等姜郁上轿,才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些地图与机关图,一边深深叹了一口气。

    轿子到永福宫的时候,姜郁先下轿,一边阻拦周赟扶毓秀下轿,一边亲自走到毓秀的轿子面前,掀开轿帘,接过毓秀的手。

    毓秀与周赟对望一眼,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

    姜郁上下打量毓秀,轻声嗤笑道,“皇上胸前平整了不少,怎么袖子又鼓起来了?”

    毓秀没有回话,只冷冷望了周赟一眼,周赟忙躬身道,“出门前未能替皇上整理好衣裳,是下士失职。”

    姜郁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周赟,握紧毓秀的手往永福宫去。周赟保持躬身的姿势在原地站了半晌,等众人都进宫去了,他才直起腰来。

    一众人走到凌音寝殿门口,却不见人出来接驾,姜郁忍不住调侃道,“皇上不是答应了悦声来永福宫听琴吗?怎么他竟不知你人到了?”

    毓秀遭了调侃,面上平淡如常,才要回话,寝殿的门就开了,凌音身着一身素色衣衫,款款迎出门来,“原本想到宫门迎接皇上,只是午前才出宫奔波一路,臣受了些风寒,天气实在是太冷……”

    他面上带着狡黠的微笑,说话的声音温柔动情,即便他真的有错,也让人不忍心责怪他。

    毓秀笑着摇摇头,顺势接过凌音伸来的手,并肩一同进殿。

    姜郁在一旁冷笑着看二人低声笑语,刻意等了等,才缓步进殿。

    三人进了内室,凌音引毓秀在桌前落座,吩咐侍从取了汤盆盖子,轻声笑道,“臣吩咐御膳房准备了补汤,皇上尝尝合不合口味?”

    毓秀从侍从手里接过汤碗,放在唇边抿了抿,点头笑道,“悦声是不是特别吩咐他们在汤里放了特别的食材,怎么味道与寻常的补汤不同。”

    姜郁面无表情地也尝了一口,蹙眉道,“怕是用鸡汤熬的鱼汤,没什么稀奇。”

    毓秀与凌音对望一眼,二人都只微微一笑,并不多言。

    毓秀默默喝了一碗汤,各色菜品捡清淡的用了一些,三人相安无事地用罢一膳,席间说的话还不够十句。

    午膳过后,侍从们又伺候喝了茶。凌音坐到琴桌前,悠扬奏了一曲。

    姜郁一边吩咐侍从们摆好棋盘,预备与毓秀对弈,一边对凌音笑道,“悦声弹奏的曲子太过激烈,并不适于皇上静心养病,不如弹一首空灵悠远的曲子来听。”

    他说话时态度倨傲狂慢,好似把凌音当成卖艺优伶,呼来喝去,随意指使。

    凌音满心不爽,当着毓秀的面不好发作,只得笑着强忍下来,他手下的心腹侍从却咽不下这口气,偷偷在姜郁茶碗里放了一撮粉末。

    侍从添茶之后,姜郁连碰都不碰他面前的茶碗,渴了只取毓秀的茶来喝。

    毓秀被抢了茶杯,心里尴尬,她与凌音心照不宣,只当什么都没发生,默默看姜郁摆起满盘棋子。

    姜郁摆的残局下到中盘,黑子已现败势,万般不利,之前毓秀故意装作耍赖,挥手把棋盘掀了,却不料他竟把棋局记在脑子里。

    毓秀望着姜郁微笑,佯装糊涂,“这是什么局?”

    姜郁将黑子递到毓秀手里,“皇上不记得了?你我之前对弈,棋到中局,你见自己处于下风,就掀了棋盘不肯认输。臣记下每颗棋子的布局,只想找时机与皇上一决胜负。”

    毓秀故作懵懂地细看了棋盘上的局势,一边把玩手里的黑子,摇头笑道,“朕怎么不记得曾将自己陷入如此不利的地步,伯良为了逼我认输,居然摆出如此残局,可谓费尽心机了。”

    姜郁失声笑道,“皇上自己布的局,自己都不记得了?对阵之初,皇上出招咄咄逼人,也曾一度占据上风,之后却节节败退,一路走低,直至陷入如此万劫不复的境地。”

    凌音听到“万劫不复”四字,弹琴的手戛然而止,起身走到棋盘之前看了半晌,嗤笑道,“执黑子的一方的确处于十分不利的境况,却也不至于万劫不复,姑且将这一残局称之为生死局,若重新布局,落子得当,也可置诸死地而后生。”

    姜郁抬头看了一眼凌音,轻声冷笑,“悦声说的轻巧,你既胸有成竹,就来解解看,若解得此局,我甘拜下风。”

    凌音笑的云淡风轻,“我才谋有限,自然解不得此局,这宫中除了皇上,恐怕就只有一人解得此局。”

    姜郁左手的拇指尖轻轻抚摸无名指指肚,“悦声说的是思齐?臣也很好奇凭思齐的棋艺,能不能解了皇上的困局。”

    毓秀扶额笑道,“这宫中若还有谁不想解朕的困局,恐怕就是思齐了。伯良容朕想一想,想到解法再继续把这局棋下完。”

    姜郁见毓秀紧锁眉头,不好再逼她落子,就走到她面前拉她起身,“皇上若头痛,不如先小睡片刻,臣伺候皇上更衣。”

    他说话时,一只手已经摸上毓秀腰带,毓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抓着姜郁的手轻声笑道,“这些事叫侍从们做就是了,不劳伯良亲自动手。”

    姜郁紧跟着上前一步,一手环上毓秀的腰,一手抓住她的袖子摸了一把,里面鼓鼓塞塞,果然塞着东西。

    毓秀受了冒犯,冷了脸,用尽力气挣脱姜郁的手,皱眉说一句,“伯良执意要帮朕更衣,不必在人前拉拉扯扯,你我到屏风后就是了。”

    姜郁没料到毓秀会这么轻易地妥协,更稀奇的是凌音在一旁一言不发,漠然看他动作。

    毓秀屏退寝殿服侍的侍从,款款踱步到屏风后,伸开双臂,任姜郁帮她除了外袍,松了腰带,换上一件丝质的软袍。

    姜郁捏着毓秀外袍的袖袋,似笑非笑地问一句,“皇上衣服里装了什么?”

    毓秀明知姜郁不翻看她衣服绝不罢休,索性走上前将袖袋里的东西取出来递到他面前,“这是程爱卿的师爷谱的曲谱,他今日进宫呈给我,我心里好奇,就带了来,想叫悦声试着弹奏一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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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郁将信将疑地接过毓秀递来的一叠笺纸; 打开一瞧; 里面只有寥寥几个字,的确像是琴谱。再看第二张,还是琴谱,第三张依然。

    姜郁一脸尴尬; 轻蹙眉头; 笑着说一句,“既然是琴谱,皇上为何要藏; 才上轿之前,又为何刻意隐瞒臣?”

    毓秀摇头笑道,“朕并未刻意隐瞒伯良,你我上轿时; 伯良说要帮我整理衣衫; 大庭广众之下碍于颜面,我才婉言谢绝。方才亦然,寝殿中有侍从,你却抓着我要帮我宽衣; 我一时手足无措,才会躲避你。”

    姜郁被毓秀说的哑口无言,好半晌也没有回话。

    毓秀笑着与姜郁一同走到屏风外,将琴谱递与凌音; “我们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听闻这是白师爷谱的琴谱; 悦声试着弹奏一番?”

    凌音接过琴谱; 转身之前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郁。

    姜郁满心无趣,又觉得事有蹊跷,他认定程棉给毓秀的不止琴谱,他进金麟殿的时候,毓秀匆忙藏在衣服里的也不止琴谱,至于她是何时偷梁换柱,将程棉交给她的密信掉包成琴谱的……

    凌音在琴桌前研读半晌,微笑着拨动琴弦。

    姜郁凝眉静听,回想之前的每一个细节,若毓秀当真隐藏了什么,那她偷换琴谱的时机就只有在轿子里。

    周赟受了训斥,自罚立在宫门前半晌。众人都已进殿,他却还站在原处,若东西被毓秀藏在轿子里,那最终辗转去到的去处,自然是周赟身上。

    姜郁的目光在殿中逡巡,周赟人竟已在房中。毓秀将房中的侍子们屏退之时,他似乎还不在内殿,凌音乐声起,侍从们都进门来服侍时,他就顺理成章地也一同进门了。

    周赟原本一直低着头,半晌之后,意识到姜郁的注视,就抬头看了姜郁一眼。

    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脸寡淡,看上去并无异样。可姜郁却莫名觉得他的眼神与笑容都带着挑衅的意味。

    再瞧毓秀,毓秀亦然。

    莫非这一对主仆当真在他面前偷天换日,演了一出戏?

    姜郁咬了咬牙,心中百味杂陈。周赟这厮,仗着毓秀的信任,越发张狂倨傲,不知身份,来日唯恐死无葬身之地。

    姜郁眼中闪过一丝杀意。程棉来金麟殿面见毓秀时,他并没有心生怀疑。毓秀称病回金麟殿,他一个人留下批奏章,才隐隐觉出不妥。

    陶菁这些日子一直住在程棉府上,毓秀以一月为限,驱逐陶菁出京,陶菁虽不得入宫,却可借程棉之手传信给毓秀。

    姜郁回金麟殿之前原本只是心存疑惑,进门之时见到毓秀慌乱藏起一团东西,才笃定之前的猜想。

    至于陶菁写给毓秀的信中说了什么……

    姜郁煎熬着听完一曲,凌音琴中诉说的情感,他却半点无心琢磨。

    “臣还有奏章要批,这就回勤政殿。”

    毓秀歪在榻上,也不起身送姜郁,只笑着点了点头。

    姜郁走到门边,眼看着周赟亲自为他开门,禁不住从嘴角抽出一丝冷笑。

    周赟低头等姜郁跨过门槛,再抬头时就是一脸的面无表情。

    姜郁走下殿阶,听殿中响起的悠扬琴音,心中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侍从在宫门等姜郁轿子走远,回殿禀报。凌音弹完一曲,走到毓秀面前拜道,“请皇上吩咐。”

    周赟清退殿中众人,从怀中取出那一沓地图,跪地献到毓秀面前,“皇上。”

    毓秀对周赟点了点头,一脸肃然地将机关图递到凌音手上。

    凌音细看了帝陵图,面上的表情越发凝重,“皇上从哪里得来这些?这一间墓室当真是舒家藏宝处之一?”

    毓秀咬牙点了点头,“朕还记得当初工部呈上来的帝陵地图与机关图,这一间密室从未在任何一张地图上出现过,若上面标注的机关为真,兴许就真的是舒家的藏宝之处。”

    凌音细看了所有的地图与机关图,在脑中记熟,将原图放在火上烧毁,“不如臣先潜入帝陵一探究竟,若藏宝室为实,禀报皇上再做打算。”

    毓秀想到之前她探入帝陵的凶险,实不愿凌音入险境,可除了他,似乎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她信任的人少的如此可怜,特别是在现在这么一个微小的棋子都可以左右战局的情形下。

    白日出宫,凶险非常,凌音只有硬熬到晚上,待众人安寝,他才悄悄换了影装而去。

    为了掩人耳目,毓秀夜宿在永福宫,四更一刻,却还不见凌音回还。

    毓秀心中焦急,心里犹豫着该如何行事。周赟来当班时,她便只召周赟一人进房。

    周赟见寝殿中只有毓秀一人,心中已觉出蹊跷,却一字不多问,只跪地拜道,“皇上可要称病,免了早朝?”

    毓秀扶额摆手,“若称病,皇后难免要前来永福宫探病,悦声不在,又是一场事端。你叫人到偏殿为朕更衣,只说悦声睡着,任人不许惊扰。”

    周赟应声而去,在偏殿为毓秀准备洗漱的热水与待换的朝服。

    毓秀洗漱换装毕,小声吩咐永福宫众人,“殿下若不起身,你们也不必特意叫他用膳,他醒了自然会叫人进殿服侍。”

    侍从们齐声应是。毓秀若无其事地出了永福宫,上轿往仁和殿去。

    整个早朝,毓秀都心神不宁,下朝之后奔勤政殿与姜郁一同用了午膳,用茶时,她叫周赟来小声吩咐,“派人去永福宫问一问悦声是否起身,若未起身,不必惊动,若已起身,叫他来金麟殿见我。”

    姜郁抿一口茶,微笑着听二人窃窃私语,周赟出门时,他一边吹着茶,一边对毓秀笑道,“悦声今晨起迟了?”

    毓秀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朕昨晚睡得不安稳,连累悦声一夜未眠。”

    姜郁似笑非笑地点点头,“既然皇上昨晚未得安眠,不如先回金麟殿小憩,奏折留给臣来批。”

    毓秀倚靠在榻上翻看一封封奏折,讪笑道,“朕病的这些日子,朝政都交与宰相府与伯良,心中过意不去。”

    姜郁笑道,“好在朝上并无要事,皇上不必忧心。”

    朝上有事无事,姜壖知晓,姜郁也知晓,毓秀嘴上虽不说,心中自然也知晓。

    “今日的茶比往日的清,朕觉得不好喝,还是回金麟殿喝普洱。”

    她说这话起身,吩咐摆驾回宫。姜郁将毓秀送到宫门口,望着她上轿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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