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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美人尸妆-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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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写满整整五页纸的时候,师父回来了,并带着一个圆圆的没有藤柄的葫芦。

    乍一瞧上去,非常滑稽。

    “师父,你拿葫芦回来干嘛啊?”我向师父走去,此时叫一声师父,明显顺口了许多,接过那个圆葫芦,忍不住又喊了几声,“师父师父,这是你在朱老师家里发现的东西么?怎么长这么奇怪?”在手里把玩圆葫芦,发觉它不仅长得正正地圆,没有藤柄,并且身上没有毛,光溜溜的,比人的皮肤还光滑。

    葫芦是爬藤植物,雌雄同株,藤可长达十五米长,结出的葫芦十公分到一米不等。葫芦的大小形状各不相同,有瓢形,海豚形,壶形,就是没有见过正圆形。在《诗经》中,更是有不少写葫芦的诗句,其中就有这样一句:“七月食瓜,八月断壶”。

    简而言之一句话,葫芦七月才成熟,用来食用;八月老去,可以做舀东西的器皿。

    还有三天就是端午节了,这个时候的葫芦一不能吃,二不能用,师父把它摘回来干嘛?——做为在农村长大的我,对于这种未熟先摘的事极其敏感,不由多抱怨了师父几句,还没等我叨唠完,师父打断我的话,问我:

    “小佛,朱老师头疼之疾染有多长时间?”

第31章:破身() 
突然被师父这么问,我怔了一怔,想了一会儿,回道:“以前就听说他有偏头痛。

    “多久以前?”

    “三年以前吧……嗯,好像就是我们相遇的那一年。”

    “最近呢?”

    “最近?——最、最近没太注意。”我声音越讲越小,脸上发烫。

    自从遇到了师父,我心心念念他几时再来姜嫄村,天天跟妞妞盘算着怎么在网上查找到师父的行踪,哪里还注意到了朱老师是不是头疼?就算是外公外婆,我放在他们身上的心思,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此时我才真正理解外婆说的那句话:女大思嫁,不孝亲娘。

    师父从我手中把葫芦拿了过去,我用余光偷偷瞄他,他眼色略有些凄楚,把葫芦在手里转着圈,就跟妞妞描述的高中里的男生转篮球那样。

    “师父,这葫芦跟朱老师的头痛病有什么关系么?”我小声地问。

    “嗯。”师父嗯了一声,大步往后院走去,我忙跟了上去,他走到外公外婆的坟边,缓缓蹲了下来,天上下着小雨,落在他的肩着,起了一丝丝白雾。我转身回屋,取了把黑色的大伞,再次回到师父的身后,把伞给他打着。他蹲在地上,回头望了我一眼,弯嘴笑了笑。我瞬间感觉像是被一头鹿撞了一下胸口,呼吸几度止息,连着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缓过神来,听到师父叫我。

    “小佛?小佛……”

    “啊?啊?怎么了?”我问。

    “这个墓无法天葬。”

    “为什么?”

    “因为它。”师父修长的五指抓着葫芦,啪地一声摁在了地上。

    我向前走了一小步,把伞往师父头顶移了移:“这葫芦有什么古怪么?”就这样站着看他的侧脸,看不到他的目光,着实猜不透他此时是愤怒还是忧伤,因为他脸上的表情总是这样淡淡地。

    师父沉默了片刻,给我讲了几个历史人物传记。

    三国时期,有一个叫朱士行的高僧,家住颍川,也就是现在的河南禹州。朱士行在洛阳白马寺出家,后来从长安县出发一路西行,穿过沙漠,到达了于阗国,于阗国就是现在的新疆和田一带梵本,后来就再没有回到故乡去。在当时有传闻,朱士行在于阗国活到了二百四十岁,然后凭空消失了。

    南朝宋太始初年,有位高僧,俗家为朱姓,法号释宝志,金城人,在江东道林寺出家,修习禅学。突然有一日,跟撞了邪似的,将头发蓄了起来,用小便冲洗。天天不睡觉,不吃饭,光着脚走在大街小巷,并且胸前戴着剪刀和镜子。就这样走十天十夜,他也不累,并且常常说着一些咒语一样的话。这事传到了武帝耳朵里,武帝把他抓了起来,要治他的罪,他施法把武帝带到了地狱,受刀割酷刑。不久,武帝就死了。

    明晚期,高僧朱若极,法号道济,广西桂林人士。以一幅名为《通幽》的名画,引四方名人异士前来。据说,这幅《通幽》并非单纯的一幅画,而是可以到达阴司的通道。古语有云:龙云之精,得养和通幽者。

    听完,我心中大为疑惑,遂问师父:“我不明白,这几个高僧与朱老师有什么关系么?”

    师父说:“你细思一番,历朝历代,是否都有几个朱姓之人是改变事情格局的转机?”我点了点头,还真是。

    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朱元璋了,他本来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天天给地主家放牛,后来进了皇觉寺当和尚,再后来参加郭子兴领导的红巾军反抗元朝,接着,他攻占集庆路,改名为应天府,并称帝,改国号为大明,成了皇帝。

    朱元璋的一生,可谓是轰轰烈烈,一路高升。

    我不解地问:“师父,就算朱老师跟那个历史名人一样都姓朱,他们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呀,那些人都死了几千年了。”

    师父跟我讲了历史上许多朱姓的奇人,后来,又还给我解疑,说那些历史名字跟朱老师一样,都姓朱,并且与朱老师还密不可分。我当然是无条件相信师父的,他为人沉稳,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编瞎话来骗我,可是,我想不明白,朱老师跟这些历史朱姓名人都有些牵连?

    我把我的疑问说给师父听,他跟解释了其中原由。

    他说,他是在朱老师的后院找到这株葫芦藤,并顺藤找到了这个圆葫芦。这个葫芦之所以长得这么奇特,是因为朱老师的魂魄藏在里头。我问,朱老师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魂藏在一个葫芦里头?他怎么能有这个本事?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师父说朱老师因为做了逆天的事,肉身受到了惩罚,只有将魂灵融入葫芦里,才能躲过这一劫,之后可以找个将死之人的肉身,再度“活”过来,用新的身份。——葫芦属水,与朱老师的八字相生,所以只能是葫芦,不可能是其他物种。

    我挠了挠头:“朱老师到底做了什么逆天的事,需要用这么诡异的法子来逃避劫难呢?他是什么时候学会的魂灵转移之阴阳术,外婆走阴几十年都不会。”

    师父淡淡道:“你有未想过,朱老师与历史上的朱姓都是同一个人呢?”

    我心里一咯噔,以前外婆就告诉过我,朱老师的曾爷爷是举人,要是再往前推的话,与明朝皇室还沾亲带故。现在再听师父这么说,还真有理不清的关系。如此一来,我不由有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朱老师如此博学多闻,是不是经历了许多次这样的魂灵转移?他或许是朱士行,或许是朱若极……总之,他不可能是单纯的朱老师,我的亲外公,这么简单。

    从二十年前,朱老师就开始策划让我妈接近我爸,之后的两年时光,我妈顺利嫁给了我爸,又生下了我,现在他更是不惜一切代价,舍去了自己的肉身,将“魂灵”转移到了葫芦里。——这一切都在朱老师的掌控之中,可师父的出现,却是朱老师未曾预料到的。因为他藏身的葫芦被师父给找了出来!

    师父松开摁住葫芦的手,从怀里拿出一方黑色的布巾,搭在葫芦上,站起身,接过我手中的雨伞。

    他眼中古井无波:“小佛,此事由你来做主。”

    我始料未及,一时有些结巴:“啊?我、我怎么能做得了主呢?不不不……不行不行。”

    “你是他唯一的后人。”

    “怎么会是唯一?妈妈不也是么?”

    “你母亲已破身。”

    “那……好吧。”

    师父抚了抚我的头发,单手撑伞,看着远方,不再理会我。雨水顺着伞沿往下滴落,滴答滴答,声音清脆悦耳,夹杂无尽的思绪与情感。

    我蹲到先前师父蹲过的地方,对着葫芦磕了个头:“朱老师,我敬你一声老师,是因为这十八年,你教育了我。”再磕一个头,“你自始自终,只会是我的老师,不会是其他。我的外公只有一人,他叫陈明道。”最后磕头,“你间接害死了外婆的亲闺女,外婆大度不再过问此事,可我不会原谅你的。”说完,我停顿了一下,然后伸手拿起了葫芦,并扯去盖在葫芦上的黑布巾。

    当黑布巾被掀掉的那一刹那,我魂都给吓掉了!

    t…t

    黑布巾下面不再是绿白的圆葫芦,而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头发早就没有了,不知是腐烂掉光的,还是被人刻意剃掉的。从人头皮肤已经泛绿的程度来看,应该是前者。人头的脸部朝上,双眼有两个血洞,我的两根手指不偏不倚正抠在血洞里,稳稳地拿捏着。

    人被吓到极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的。

    我就这样拿着血肉模糊的人头,跪在那里,闷不作声。

    只觉眼前黑影晃过,手里一空,回过神来时,师父已经将那颗人头抛出去了好远。我视力好,看到那人头落到了地上,脸上的腐肉剥落,黑糊糊的稠液流了一地。然后,那些液体跟会动的虫子一样,钻到地下,不见了。

    眨眼的功夫,那葫芦变成人头,人头再化到了泥土里。

    师父把我拉起来:“小佛,吓着了吧?都是我不好。”我愣愣地摇头,长长吁出一口气,扑进师父怀里,哭了半晌。直到哭得没什么力气了,这才松开他,抽泣着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师父回说,朱老师拿了一颗野坟里腐烂的人头,把葫芦换走了。

    隔空换物,这个我晓得,是道家最基本的道术。

    现在朱老师的魂灵跑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回来,雨渐渐转小,师父带着我,花了整整三个小时的时间,将外婆的空墓改天葬为水抱。——因为朱老师的这种做法,使姜嫄的“天眼”给封了,天葬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里的“水”指墓地周围的小溪流,如果水呈弯型从外婆的墓前流过,就能像玉带一样把墓穴抱住,并呈托举形式。走阴人为阳世阴者,而水亦是人间最通阴的物质。以阴辅阴,最为合适。

第32章:寻找龙脉() 
虽说自古讲究的是阴阳平衡,但因为墓是我立的,我八字为纯阴,墓中所葬之人为走阴人,一生所做的事是通阴,如果再加入阳,便会引起相冲相克,所以只能以阴涨阴,方能养气生灵,保四方平安。

    好的水抱之墓必须要先入山寻龙,也就是说寻到山中最为理想的山脉,再寻到山脉止息之处,那里凝结出的气便为龙。姜嫄村并没有山脉,是以地脉为准,得寻地龙。师父寻地龙正好寻到了朱老师家里。师父将朱老师家的地龙龙气引到我家来,再配合外婆现在的墓,挖了一条水流经过,再植一株槐树,以此聚灵。——槐树的槐字拆开为木鬼,木为阴属,也是应了走阴人的命理。

    龙脉是怎样的寻法,我并不是很清楚,只看到师父一手拿罗盘,一手捏诀,就这么走到了朱老师家里。

    我一直跟在师父身侧,时不时帮他递点香火纸钱,看着他忙碌的身影,我实在难以想象,这样一位温文尔雅的男子,转瞬间就成了一位诡秘的阴阳先生,浑身散发一股威严的魄力,令人俯首。我不禁对他心生敬畏。

    如果说朱老师深不可测的话,那么师父也非池中之物。

    做好这一切,我在外婆的空墓前,心情稍微转好。

    外婆以前常说,人总有死去的一天,离开的人要安心的走,留下的人要快乐的活。我相信我现在跟着师父去了上海,外婆无论在世或不在世,都会感到欣慰。毕竟我成年了,是该学会独立了。

    进屋,收拾了一套我平常最喜欢穿的衣裳,将衣裳埋到了外婆的空墓旁。

    “外婆,我要走了,如果你回家见不到我,就抱抱我的衣服。”我抬起头来,手抚上墓碑上的字,心里一酸,不由小声抽泣起来。师父轻轻走到我的身后,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我一天哭了几场,很不好意思,于是用袖了擦了擦眼睛,红着脸跑进了屋子,把家里的物什用清水擦洗一遍,将我房里和外婆房里的桌椅用布盖好,床上的被子都收进木柜子,然后在书桌的角落找了一个大大的红白条纹的尼龙袋,收拾了几件换洗衣服,准备同师父启程去上海。

    几只鸡被雨淋成了落汤鸡,没精打采地往家里走来。

    “哎呀!家里没人,鸡怎么办?”我怔了怔,转头讨好地朝师父笑,“师父,你懂那么多知识,本事那么高,这件小事肯定难不倒你的。

    师父眉头轻皱,“何事?”

    我揉了揉鼻子,回道:“抓鸡。”

    说完这两个字,我能明显地觉得周围的气温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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