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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哑君的掌家妻主-第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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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桑为霜感受到冷瞳的杀气,不禁又看向那个躺在地面上的人。她的眉头也深深皱起。

    冷瞳再那人面前缓缓蹲下,缓缓地伸出手,接近那个人的脸。

    “咳咳咳……”正当冷瞳的手快接触到那个青年的脸的时候,那个人猛的咳嗽起来。

    四周的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哎……虚惊一场,大家都散了吧,鬼会就要开始了……”

    一个老人说着,街口很多人都散开了。

    “走吧走吧,都下去准备吧……”妇人们领着看热闹的孩子离开了。

    那个落水的男人咳嗽了好多声喉从地上坐起,他湿漉的头发半遮挡住他的脸。

    “哎呀,我竟然还没死,哎呀可惜了一条大鱼!”那人突然捶地大叫,“哎!还有我的鱼竿呢!”

    那男人才说着,竟然一个鲤鱼挺身,满血复活似的朝河水那头冲去。

    “你干什么?!”桑为霜朝那人一声怒吼。

    “哎呀!我差点忘记了,我不会水呢!要鱼竿就会没命了,我那鱼竿怎么办?”

    披头散发的男人急的抱头鼠窜,他突然望向冷瞳,“哎呀,这位大哥你帮我把那鱼竿弄回来吧!你好人做到底,帮我拿回那鱼竿,我亲自下厨招待你们。”

    他哪里是商量的口气,就像是在说玩笑话一样。桑为霜越来越觉得这人奇怪了。

    “……”冷瞳盯着那青年看了一眼,半晌后,一声不吭地再踏入河面给他取回鱼竿。

    冷瞳将鱼竿递给那个青年的时候没有看到他嘴边的笑容,带着一些诡计得逞的得意。

    “啊哈哈,今晚虽然丢了大鱼,但收获不错还有两条小鱼……”那个男人朝岸边一处走去,拎回一个篮子。

    那男人朝为霜一笑道:“姑娘不是正饿了吗,我报答姑娘和这位……该怎么称呼?大侠?的救命之恩,今儿下厨招待二位,还望二位务必赏脸。”

    桑为霜唇角一抖。

    “姑娘可不要嫌弃在下家贫如洗,一定要给在下这个面子哦。”

    那男人朝东边街上一处破烂院子走去……

    “桑当家。”冷瞳望向桑为霜。

    “我们一起去。”桑为霜低声说道,跟着那个男人朝破烂的院子走去。

    冷瞳跟在为霜身后。一白,一碧,一黑的身影穿过大街,显得说不出的诡异。

    破旧的院门只剩下两三块长短不齐的木板,松松垮垮的挂在那里,就像随时都会垮掉一般。

    雪花落在门前显得这处破旧的院落更加的萧瑟与落败,桑为霜跟着那青年男子从木门间穿过,她侧着身怕将那木门碰到了,这是一碰就会垮的。

    “寒舍简陋,姑娘和大侠先坐,我去换一身衣裳,再去烧一壶热水来。”

    男子将鱼篓丢在门外,进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时是一身旧布衣裳,但头发仍然是湿漉的,他快步朝厨房走去。也不是什么厨房,只是一个搭着雨棚的简陋地方。

    那男子动作倒是很快,没一会儿提了一壶热水到破屋小堂。

    “没有什么正经的茶叶,只有这些周围人爱喝的土茶。”男子笑着说道,拿出两个缺口的小碗给桑为霜和冷瞳倒了茶水。

    桑为霜见这茶水颜色清亮,闻着也清清雅雅的,倒是没有给她什么不适应的感觉。

    “姑娘可能饿太久了,这茶不浓,也就是比热水有味道一点,喝了不会影响肠胃。”他笑着将水壶放在桌上,继续笑道,“锅里已在煮鱼,煮饭,再等上一刻钟就能出锅了。”

    桑为霜见他如此客气,而且他又才落水受惊,还反要她来照顾她们,说来竟然会有些过意不去。

    桑为霜抬起头望向那男子,只见那男子竟然低下头去,那半干半湿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为霜凝着他的脸,陡然一愣。竟然觉得刚才那一刹那,注意到的容颜,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桑为霜也随那男子低下头去,想再看得清楚些儿。

    可那男子却大叫起来:“哎呀,锅里的鱼,可不能煮太烂了。我再去看看……”

    说着,那男人转身朝厨房奔去。

    冷瞳望向桑为霜,疑惑道:“桑当家。有何不妥吗?”

    桑为霜显得茫然的摇摇头,目光显得很幽沉。这个人会不会……

    没过多久,那身材修长的男子端着一个瓷盆朝这边走来。

    桑为霜本对这男子的厨艺不抱希望,她现在饿极了,可能什么都会吃。可那大瓷盆中的清汤鱼,竟然会让她觉得“赏心悦目”。

    男子笑道:“家里碗不多,二位喝茶的碗给我去给二位添饭。”

    闻言桑为霜将大碗的茶水喝完了,在将碗递给那男子,冷瞳的碗已是空的,所以那男子伸手将冷瞳的碗拿过来,唇角带着笑去厨房给他二人添饭。

    鱼汤没有咸味,汤水很清亮,汤味竟然不腥。米饭也很甘甜可口,可见这米饭是前不久的新粮。

    桑为霜很疑惑这鱼汤如此清淡,为什么还能不留鱼腥,反倒让人觉得味道极好。她满足的吃了一碗。

    那男子见她吃完,正好抬起头来看她。

    “看来这几年我的厨艺已能登台面了,若是姑娘早两年来这里,那个时候我做的饭菜应该可以让姑娘大吐三天。”男子笑道放下手中碗筷,拿起桑为霜的碗,站起来朝厨房走去。

    桑为霜目瞪口呆,一个独居的男人,这几年自己做饭将自己的厨艺给逼出来了?可是她学了好些年,也看了很多厨艺高超的人做饭,却一直没有半点长进。想到这里不免觉得自惭形秽。

    米饭添来了,那男子再坐下,笑道:“锅里还有汤,不过没有鱼了。”

    言下之意是,这瓷盆里的是最后一点鱼渣了,冷瞳在随便吃完后,早就放下了碗筷。

    为霜微低下头言谢。

    那男人笑了笑说道:“姑娘和大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点招待而已,难抵姑娘与大侠救命之恩。”

    听他说到这里,桑为霜和冷瞳神色俱是一沉,这男子分明身负异秉,也该是身怀武艺的,为何他会无端落水,再以报恩为由,引他们来这里?

    桑为霜沉默的将新添的米饭吃完,尔后放下碗筷。

    那男子见桑为霜没有再吃下去的意思,知道她是吃饱了,于是也放下了碗筷,朝为霜笑道:“寒舍太过清寒,招待不周,在下有愧二位恩人。”

    为霜摇头:“先生客气了……”

    “先生?”那男子凌乱黑发见那一双凤眼一沉,纤薄的唇一扬,笑道:“姑娘何出此言?在下不过一个天天靠卖鱼换取晚餐的落拓人,姑娘这‘先生’二字是不是太抬举在下了?”

    桑为霜凝着那人落拓的头面好久,又望向冷瞳,冷瞳盯着桑为霜看了一下,才会意过来。

    他解下绑在身上的行囊,将那一幅巨画的画轴取下。

    桑为霜接过冷瞳递来的画轴,将那一卷画轴呈给那男子道:“这个是先生的画轴吧?”

    那男子未曾抬头,而桑为霜知道他的目光已扫过那画轴了,须臾间桑为霜长睫一垂,目光中带上几分沉痛。

    她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朝那男子弯腰行了一个极大的礼:“微君先生……”

    果然那男子浑身一震,凛冽睿智的凤眼猛地望向桑为霜。

    他勾唇轻轻的笑,那纤薄的唇带着一丝血染的妖冶,在他轻笑间更显得几分放荡不羁,笑道:“哎呀,被发现了呢,在这里住了三年,还是被人发现了?”

    桑为霜不料他会这样坦言承认,而一旁静坐的冷瞳也惊讶的望向这个男人。

    前朝画圣,竟然沦落到钓鱼为生,而且三餐食不果腹,过着一顿饥一顿饱的日子?

    冷瞳错愕的望向这个男人,他自然是不知道画圣微君的容貌,若不是桑为霜指出,加上这个男人承认了,他完全不会知道这个男人就是画圣微君。

    桑为霜缓缓抬起头望向这个男人,透过这张落拓不羁的脸,她越来越能看到他以前的样子,她越来越清楚的知道刚才那一份熟悉感从哪里来。

    他就是画圣微君,她在年少时就曾见过他,不是一次两次,至少是见过四五面的。所以她一直记得他,也不忘那一身月牙白袍的别样风骨,与清华气度。

    “微君先生……”

    “姑娘莫不是见过我?姑娘是哪里人啊?”微君望着桑为霜笑道,那干透的头发被他整理了一下,露出他那一张俊美的轮廓来。他睿智又明亮的眼睛望向桑为霜,那样犀利,就像是能穿透一切的箭支。

    “……”桑为霜被他这么一问,哑了似的答不出话来。她该说她在哪里见过他?况且以她的年纪在画圣微君消失于江湖的十年前,也不过七八岁光景,一个七八岁的邵州安县少女,怎么可能会见过画圣微君?

    画圣微君不会信,冷瞳也不会信,甚至现在冷瞳也该对她起疑惑了。

    那人犀利又凛冽的目光就像是铁索将桑为霜紧紧地缠绕住,“姑娘,我当说着世上应当没有流传我的画像吧,姑娘莫说是在画像上见过我,我可是不会信的。”

    桑为霜又是一惊,这男人竟然能猜到她的心思,这一句将她想编的话都给堵回去了。

    桑为霜突然眼光一闪,道:“微君先生又是为何要故意落水引我来这里,莫非我也是先生的什么故人?”

    桑为霜此言一出,便换作微君惊讶了,他凤眼微眯,朝桑为霜道:“姑娘不厚道,我先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却想借这个问题转移我的注意,姑娘心中怎知我是故意引你来的?还有,这一幅画我不是听人说五万两银子卖给了淮西王吗?如今怎么又到了姑娘手中?莫非姑娘的真实身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盗?哎呀,那我可得小心一点了……”

    桑为霜闻言唇抖了抖,连冷瞳也觉得眉心大跳了一下。

    须臾间,桑为霜突然抬起头朝微君笑道:“先生您说的对这画是我从淮西王府盗来的,想来先生也该知道淮西王爱慕先生的画作成痴,那淮西王府岂会少了先生的画像?……”

    如此竟是顺水将画圣微君的问题推到了淮西王身上,只是这解释却让冷瞳更不理解了,当然他不会在这个时候问出来。

    反而画圣微君面色难看至极,淮西王府里有他的画像?真的假的?淮西王那小子竟然敢画他的画像?傅画砚当他已入土为安,画一幅画像悼念着吗?

    桑为霜见微君对她的话已有怀疑之色,便知这个理由尚可以混过去,于是才说道:“但为霜并非什么江湖上的大盗,想方设法得到这一幅画。是为霜想要从这一幅画里知道一些‘秘密’而已。先生从无市井之作,为霜只是好奇一幅出自画圣微君手中的画作,而且可能近年所作的画作里,是不是能解开画圣‘归隐’之谜,或者让我找到画圣的藏身之所……”

    微君冷笑:“你怎知我画中就一定透露了‘藏身之所’?”

    “可是事实就是这样,我找到了先生。”为霜温婉一笑,这一笑显得她苍白的脸自然了许多。

    微君凤眼微眯,蓦然一怔,“姑娘果然慧黠。”

    为霜笑了笑道:“先生只是想要一个解开你的画的人,而我是第一个,先生命弟子将画拿到洛阳,开出五万两的银子来卖画,轰动了洛阳城,先生不正是想有人来找你吗?无论这个人是谁,是淮西王还是姚国的贵族,还是什么‘江洋大盗’,只要能解开这一幅画就够了,不是吗?”

    世人说人无完人,禹朝太傅和画圣微君都是如此。祁容嗜酒,微君嗜赌,正是世人所说他们不完美的地方。

    微君嗜赌她虽有耳闻,但终究不大相信,但如今想来,竟也觉得世人所言非虚,微君的确嗜赌,而且从来不介意赌注是什么?

    他可以将自己的性命与安宁赌出,若是找到他的人不是桑为霜,而是他的仇家或者说淮西王,他就没有想过现在的他还能在这里惬意的品茶吃鱼吗?

    他也可以借落水来赌她会不会救他。

    或者十年前他消失于史册,也是因为他的“豪赌”?

    那他真是一个嗜赌的人,一赌便是赌上自己的一生。

    她或许不能明白微君的古怪,却能知道他或许是在这种放荡不羁的豪迈中,体会到这人世的惬意,或许人生不必太强求什么,生与死在他眼里都只是一场豪赌而已。有人视人生如戏,而他却将人生当作赌局。

    微君用一种复杂的眼神凝视着桑为霜,许久他才笑道:“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来,而且找来的还是一个姑娘。”

    他又深看她一眼:“你十五还是十六?”

    “为霜十七。”桑为霜低声道。

    “原来十七啊,看着倒像十五。”他揶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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