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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二月河帝王系列·康雍乾-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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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期推窗见月朗,奈何暗云罩寒洲。

    书生祗秉輓悼曲,无马无妾何将酬?

    低沉的吟声,激昂的诗句,在人们心中激起了感情的浪潮。魏东亭心中一热,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没有开口。

    回到虎坊桥魏东亭的住处,众人方透了一口气。想起今日一场恶战,如在梦寐之中。魏东亭知大家很累,便不再张罗吃饭的事,只分派了各自安息的处所。待寻胡宫山时,不知他何时已经离去。魏东亭犹恐伍次友文弱书生劫后余悸,特地请伍次友住到自己的房间里,自己在外间一条春凳上守候。忽然老门子进来,悄悄对魏东亭道:“索大人、熊大人都来了,在外头客厅里候着呢!”魏东亭瞧瞧里屋门,料想伍次友已经安息,也不着袍褂,只穿一件绛色大衣裳,系了根玄色腰带,便匆匆出来。

    熊赐履坐在椅上展视一幅字画,见魏东亭进来,只欠欠身子点头笑道:“今日受你牵累,几乎做了阶下囚!”魏东亭也笑道:“和大人一起坐坐班房,未始不是一件趣事。”索额图见魏东亭扎手窝腿地要请安,忙起身拉住手道:“虎臣,这又何必呢!”说着,三人便坐下叙话。

    “虎臣,你今日受惊受累,本不当再来搅你,”熊赐履将手中字画卷好,面色变得十分严肃,“但是明日圣上必要召见,若问起白云观的事,当何以答对呢?”

    “白云观之事宜秘不宜宣。”魏东亭低头思忖了一会儿,说道,“皇上眼下不能与鳌拜翻脸。愚以为还是不见为佳。既不见他,当然也就不会召见二位了。”

    “这个见地极是,”索额图眉头紧锁,“怕的是皇上一不自制,召见鳌拜与我们,就不好处置了。”魏东亭道:“我料皇上谁也不会见的。皇上圣学大进,现在每日讲的是‘慎独’二字,岂肯摘此不熟之瓜?”

    熊赐履会意,点头道:“话虽如此,你也不可大意。”魏东亭答道:“是。不过,熊大人方才这一问,倒使我生出两解。”

    “唔!”索额图饶有兴致,用碗盖拨着茶叶啜了一口问道,“哪两解呢?”

    “索大人府上被搜之后,伍先生避居白云观。白云观今日又遭洗劫,足见鳌拜的篡逆之心,急不可待。”索、熊二人连连点头,魏东亭满有把握地接着道,“这两次突袭,名曰追缉、剿捕,其实都是遁词,也不尽是为了伍先生,都是对着皇上来的。鳌拜的篡逆之心虽急,却仍是力不从心。若有力量,为何舍近求远?因为在宫中下手,他还不敢。”

    “好!”熊赐履听得有些兴奋,击节称赞道,“说下去!”

    “这二解么,”魏东亭伸出食指和中指继续道,“鳌拜虽总统内外军事,但是外将能为他出死力的都已调进,内务府总管因是遵皇太后的懿旨所任,他一时间还拉不上手,也不敢以谋逆大事轻率试探。”这话说得过于透骨,熊赐履和索额图不禁对望一眼。魏东亭接着道:“由此看来,现在皇上在紫禁城内,尚操有大部兵力。但朝廷内外的奏折,都要一一经过鳌拜的手,这就很可虑。君令不出都门,且鳌拜已实际掌握着大内中枢——乾清宫关防,京师步兵统领衙门、巡防衙门他都管着,兵部也在他手中,权力是很大的。但九门提督这一最重要的职位却为我的好友充任。因此,皇上如不轻易出宫,半年平安可保。如仍出宫,就怕再遇山沽店之事”

    “那么依你之见该如何办?”熊赐履双手按膝,俯身问道。

    魏东亭道:“我意皇上不能出宫太勤,但该动还是要动。必须有应变的对策,事急之时,便学汉高祖入韩信营,夺了兵部印符再说!”

    “要保住九门提督不能易人,鳌拜对此也决不会放过。”索额图插进来道,“虎臣如今与这怪人私交不浅了,必要时便请他抗命不交印信。这样,鳌拜在京内调兵就大不方便了。”

    “眼下交情尚不到那种火候,”魏东亭笑道,“再说如此重大之事,也不能让人家白干呐。”

    “好!”索额图兴奋地说,“看你不出,竟有这份聪明——这也是跟着伍先生学的?”

    魏东亭笑道:“伍先生讲这些做什么!他讲的是学问。但从学问中可以悟出机变之道,这倒是伍先生常说的。”

    “讲得不错。”熊赐履笑着不住点头道。他是正宗儿的道学家,与伍次友的“杂拌”学问意趣不同。只因康熙喜欢伍次友,这几年才未上门与伍次友折辩理论。今日殊途同归,结论竟是这样的契合,所以也很高兴,想了想又道,“还有一节,未必就用得上,也要虑到。通州、丰台、密云、天津为京师门户,喜峰口是盛京要冲,也要有得力的人维持——这些事,自有我们去做,你好好做个擎天保驾的赵子龙就是了!”

    满洲人视三国志演义为兵书,汉人却以稗史视之,索额图自幼受教,敬重的便是赵子龙。魏东亭虽觉熊赐履语中不无调侃之意,但此典用到此处,实在精当之至,遂也笑道:“敢不从命!”三人相视哈哈大笑,又议了许多细节,直到天将透晓,熊、索二人方起身辞去。

第33章 康熙金殿会逆臣 婉娘魏府慰先生() 
出乎意料的是,康熙第二天一清早便着张万强传旨,召见鳌拜,而且是单独召见。张万强奉旨来到鳌拜府时,鳌拜正在用早点。因是“病假”在家,张万强传旨免了接旨的一套仪式,只站着缓缓道:“万岁爷召您老上殿呢。”

    事出意外,猝然之间鳌拜吃了一惊,旋即镇定下来,放下手中的筷子道:“皇上没有讲是什么事吗?”

    “禀中堂,”张万强从容答道,“小人不知。素来内臣不问外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

    “来啊!拿五十两银子赏他!”鳌拜深知康熙与他厚密,问不出个什么,便道,“你先去,我随即就到!”直待张万强出了大门,鳌拜方又回头叫道,“来,去请班大人到前头来!”

    昨夜这里也是通宵密议,到天大亮才各自去息歇,班布尔善、济世、讷谟、葛褚哈几个被安置在后头花厅耳房内。所以不到一袋烟的时候,班布尔善就来了。一进门便问:“中堂,什么事?”

    鳌拜笑道:“昨夜你失算了,老三叫我递牌子进去呢!”

    “是吗?”班布尔善满腹狐疑,愣怔了一阵,恍然道,“他这不过是稳一下阵脚,中堂只管放心,不会提起叫中堂为难的事!”看鳌拜迟疑着不动,班布尔善又补上一句:“他不想与咱们破脸,咱们现时也不能与他破脸,这不是两好凑成一好吗?”

    这算把话说明白了,鳌拜说声“好”,便穿袍褂补服,将一串鶺鸰香朝珠小心翼翼地挂在项上,抬脚出来站在阶前高叫一声:“备轿!”

    这次接见是在乾清宫。鳌拜来到丹墀下,见是葛褚哈、阿思哈站班,只看了一眼,便哈了腰掀帘进去,伏地跪下。康熙身旁只有张万强一人捧着巾栉侍候,见他进来,康熙掩起手中一份黄折子,平静地说:“请起来吧,”又提高嗓音叫,“赐座!”

    两个候在外头的小黄门听到话声,赶紧进来在一张太师椅上铺了黄袱面儿的龙须草垫子,躬身退下。鳌拜从容坐下,这才抬头打量康熙。

    二人已将近四个月没有见面了,康熙身材显得比先前更加修长,脸上气色很好,头上戴一顶明黄罗面生丝缨冠,足蹬青缎凉里皂靴,蓝缎锦袍外罩一袭石青江绸夹金龙褂,腰间的一条铜镶宝珠三块瓦的线鞓带微露在龙褂外头,手里托着一串蜜蜡朝珠,一身装束齐齐整整,显得神采奕奕。

    正打量间,康熙开口了:“你近日身子可好?”

    “承皇上垂问,”鳌拜在椅中欠身答道,“老臣素有头风病,近年来不时发作,眼见得是愈发不济的了。”

    “你要善自珍重,现在国家大事太多,总要倚重于你。”康熙回头吩咐张万强,“前儿达赖喇嘛朝觐时,曾进上天竺国的天麻,还有那件老山参一齐拿来赏他。”

    这是早已预备好了的,张万强答应一声:“扎!”从几上捧下两个明黄缎面的匣子,转身双手奉上。

    鳌拜先谢了恩,接过来放在跟前茶几上,问道:“皇上召臣,不知有何宣谕?”

    “要紧的事是没有的。”康熙淡淡说道,“这是浙江巡抚的折子,昨儿黄匣子递上来,见你并无批语,想找你议一下,总要有个办理宗旨才好。”

    原来为这个,鳌拜心头不禁一宽,拘谨戒备的神情也就消除了。这个折子说的是前明遗老黄宗汉、李哲、伍稚逊等人在杭州搞什么名士大会的事,并将他们写的诗歌也附在折后。这些诗虽不外风花雪月之类,但其中隐喻却颇有违碍之处。即便没有,就这些人常常聚在一起,也是颇令人担心的。鳌拜不加批语,并不是觉得不重要,而是难以措词,又不好为这事去同班布尔善商议,在手中因循几天,终于还是将原折拜了黄匣子递上来。现在既然皇帝垂询,觉得倒不如由皇帝亲自来办为好。想到此,鳌拜干咳一声道:“这些人最难料理,说是要面子,其实是观风色,奴才也并无善策。我朝入关定鼎以来,前明遗臣素孚众望的,惟洪承畴一人而已。”

    “还有钱谦益,但是他们的名声并不佳。洪承畴死有余臭。南京人今年过年时在他家门口贴了一副对联,上联是‘一二三四五六七’,下联是‘孝悌忠信礼义廉’,可见他的人望如何了。”

    鳌拜始而不解,继而大悟,忘形地哈哈大笑道:“这也真把他骂到家了,上联骂他‘王(忘)八’、下联骂他‘无耻’。”忽然又记起自己是在“病中”,遂低下头道:“此事重大,皇上谅必已有善策?”

    “朕尚无善策,才想到寻你来问一问呀!”

    鳌拜想了一阵子才回答:“这等人原是前明遗老,受恩深重,要他平白地归顺本朝,面子上实在下不来。譬如二人龃龉,胜者要和好,请败者吃酒,败者一方总要拿一拿架子,硬拉他来席上坐下,以礼待之也就罢了。”

    “怎么个拉法呢?”康熙沉思着,却听鳌拜继续说道:“让他们与顺民童子一起应试,断然不可,因他们在前明时已是名士,或做过举人、进士,现在岂肯纡尊降贵从秀才重新考起?若留在山野伴风弄月,又难免会讥讽朝廷大政。”

    康熙听至此,将身子向前一倾说道:“朕之所虑正在于此——来的都是没骨气、不值钱的,有骨气、分量重的又不肯来,如之奈何?”

    “所以要霸王请客!”鳌拜满不在乎地将马蹄袖一翻道:“——另开特恩科,专取前明秩官遗老,名士宿儒,安车蒲轮恭迎进京,皇帝亲自测试,赏他们一个大大面子。”

    康熙听到这里,已完全忘掉对面坐着的是自己的宿敌,凝视着乾清门北的甬道沉思着说:“只怕难以征齐。”

    “权柄今日操在我手,来也要来,不来也要来!”鳌拜慨然说道,“若考取了,便是国家栋梁;若名落孙山,那就扫地出京,背后骂人的资格也就自行取消了!”

    “好!”康熙兴奋得将龙案重重一击,突然脸上光彩渐消,叹道,“只是现时尚不能办。”

    鳌拜盯着康熙,忽然觉得后悔自己说得太多了。却听康熙又淡淡笑道:“台湾未靖,藩国不臣,外患未除,内忧俱在。这些人治世可以皈依,乱世可也就难说了。”

    从理想回到现实,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康熙才道:“你也乏了,且身子不适,改日从容再议吧!”

    鳌拜心里冷笑一声,就在座椅中一揖道:“如此,老臣告退了!”便自起身辞去。

    康熙扶着椅背站起来,望着鳌拜离去的背影,忽然升起一阵莫名的怅惘:“这也是个人才哩!可惜”

    康熙坐着四人软轿方到养心殿垂花门前,远远便听苏麻喇姑叫道:“皇帝回驾了!”正自诧异:怎的这种叫法儿?却见孙氏笑呵呵迎出来,才知是太皇太后在里头等着。——自从苏麻喇姑奉旨来侍候康熙,康熙因怕太皇太后身边寂寞,便命孙氏侍奉太皇太后,这倒合了太皇太后脾性儿,长天老白日没事,便命孙氏搜寻一些野狐鬼怪的故事讲给她听。

    康熙三步并两步进来,就要给太皇太后请安。老人忙笑道:“我的儿,免了罢!我来搅你并没什么大事,听曼姐儿讲你去见他,有点放心不下,来这里听个信儿。——大冷天的,就穿这点衣裳,也不怕冻着!”

    苏麻喇姑听了这一声,忙将一顶绒草面的线缨苍龙教子珍珠顶冠捧上。因上了年纪,孙氏手脚已不灵便,只在旁帮着,替康熙脱了外头袍褂,加穿一件海蓝缎绵袍,外头罩上一件套扣的巴图鲁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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