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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焚档-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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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场面不常见,却也不是多么的罕见。然而石穿看见这幅场面后,当即便呆立在了当场,心中激荡不已久久无法平静。

  不是这种场面象征了什么后现代构图或是行为主义艺术,而是他认识这画面中的一个人——那个摆摊算命的老人!他绝不会认错!

  四十六年前,他在成都永兴巷的巷子口也遇到过同样一个算命的老人,那老人为他卜了一卦“地火明夷”送了他两句判词,借助那两句判词他才先后两次逃得性命,得以重见天日,石穿自然对他感佩不已。

  而此刻,当年那个断理如神的老人和如今睡在他面前的老人竟是一模一样!一样的花白胡子,一样的身高体长!就连他神情外貌都几乎无所变化,这分明就是同一个人!可是!这个老人在四十六年前就已经多大了?到如今……他恐怕至少也已经有百岁高龄了吧?

  简直就是个活神仙般的人物啊!

  石穿努力压制下了心头的震荡,慢慢靠近了那个老人,俯身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老人细微的鼾声止住,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睛。他看着石穿的脸,忽然笑了,道:“年轻人,我好像认识你。”

  石穿的鼻头一动,眉头稍稍蹙起又飞快的平复,他也很是感慨的笑了笑道:“老人家当然认识小子,四十六年前若非老人家那两句赠言,小子恐怕早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

  “四十六年前啊?诶呀呀,我这个破记性恐怕记不住那么远的事情啦。哈哈哈哈”老人爽朗的笑了笑,石穿也跟着笑了笑,可是在他们下意识低头的一瞬间,两个人的笑容都飞快的发生了一次变化,变化很细、很小,如同微风吹过水面的波纹,层层荡起又消弭无形。

  石穿从怀中掏出五张张百元大钞来,恭敬的递到老人身前,貌似诚恳的道:“老人家,有缘再见实在是难得,您不妨再为小子算上一卦如何?”

  “一卦而已,有些多了。”

  “小子的命可不止这些纸片,权作谢礼。今日小子身上只有这么多,他日准备妥当后,小子自然还要为老人家献上一份大礼才行!”

  老人闻言便不再推拒什么,而是毫不客气的收了钞票,在阳光下照了照才塞进胳肢窝里而后道:“如此,老夫便为你再算上一卦!不知小子你这次想要算些什么?”

  “就算算我即将远行,运势如何?”

  “小子将往何处?”

  “将往成都西北”

  “同去的有几人?”

  “……算上小子我,共有五人”

  “可是去寻幽探胜?”

  “嗯,相差不多”

  “何日启程?”

  “明天便走……”

  “很好,够了”说罢,老人晃了晃颌下花白的胡子,从身前的罐子中取出一叠“乾隆通宝”,放在瓷罐里轻轻的摇晃着,口中念念有词。一旁的石穿目不转睛,似是在紧张兮兮的看着。

  可是他的嘴角,一丝笑意却无论如何都难以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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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九章:魔兵 '本章字数:3782 最新更新时间:2014…07…22 14:53:53。0'
  “老大,从你今天回来之后你就一直在冷笑,到底在笑什么呢?”李随风一边开着车,一边对车后笑容依旧的石穿问道。石穿闻言闭了嘴,可嘴角却仍旧不可抑制的微微翘起。他对李随风道:“有一个人啊,我告诉过他我的鼻子很好,可是这个家伙非但没记住反而犯了个更大的错误。你说这件事好不好笑?”

  李随风歪了歪嘴,道:“我怎么就没有发现任何好笑的成分?老大,你笑点太低了。”

  石穿奇怪的问道:“笑点是什么东西?”

  “……当我没说……”李随风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道:“我老爹叫我转告你一声:他已经准备好了你最喜欢喝的酒。据我妈说呢,那罐酒在我老家地窖里藏了不下十年,连我满月的时候都没舍得拿出来喝,我当年在家里翻箱倒柜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这种宝贝……嘿,老大,这次可真是托你的福了。”

  石穿闻言一愣,而后慢慢放松的躺倒在轿车后座上,舒适的伸开了双臂,暂时将上午遭遇的事情抛在脑后。他即将去见他的老部下,他的老朋友。现在,他仰头望着车顶,已经沉浸在和李存义当年经历过的重重回忆当中。

  血火交杂,酒气弥漫。这是一段经历了战火、生死考验的友谊,牢不可破,重于泰山。对石穿而言,其中的每一点滴都显得如此弥足珍贵。

  那个没脑子的家伙啊,他现在到底什么样了?

  罗月竟然嫁给了他,不知道当年那个小丫头,现在和李存义过得好不好?

  你们啊!都还好么……

  车轮飞转,却也逃不过堵车严重的二环路。轿车在经历了一番痛苦折磨之后,几经劫难方才停在了武侯区少有的一间平房院外,石穿和李随风先后从车中走出,擦了擦汗,提了些探望用的水果走入了这间墙上爬满了爬墙虎的古朴院落。

  刚一进门,石穿便看到一位老妇人正扶着一位略显苍老的汉子站在门口,两人的神色都显得有些激动,不难猜想那是正在迎接自己到来的缘故。一旁的李随风见了这等架势耸了耸肩,赶忙识趣的闪到一旁。

  那老妇人眉目清楚风采不减,却逃不过岁月留在脸上的道道痕迹,身材也变得有些臃肿起来却依稀仍能找到当年那个坚强姑娘的影子。而那个汉子则穿着一身笔挺的军服胸口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勋章,身体依旧魁梧健硕腰杆笔挺,只是两鬓斑白间露出一抹因病痛折磨而掩饰不住的虚弱感,让人看了不尽唏嘘。

  那正是罗月、李存义。

  一个是石穿救下的女孩儿,一个是和石穿互挡子弹的战友、朋友。

  “罗月,存义,好久不见啊”石穿对他们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副微笑——那是只有面对朋友才会露出的微笑。

  “石穿大哥!”

  “石穿老大!”

  两个早已年华不在的暮年之人同时开口,各自向石穿行了一个礼——一个是军礼,另一个却是跪拜大礼,吓得一旁李随风险些叫了出来。眼疾手快的石穿拦下了一个,却又坦然受了另一个。

  他扶着罗月摇了摇头,对李存义点了点头。

  没有多余的客套,也没有虚假的谦让执拗,三人相视许久哈哈大笑,惊起屋顶的几只麻雀。那笑声每一声都是发自肺腑的真诚,每一分都是说之不尽的畅快!

  傍晚,院中灯火通明,屋内摆满了山珍海味。

  小小一张家用的圆桌上层层叠叠摆下了不知多少饭菜,险些将李随风的头都给湮没了进去。他趁着众人不备想要先去偷一支大虾尝尝,可手背却猛地挨了一饭勺。平日里对他宠爱有加的罗月今天却显得严厉许多,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道:“等一会儿石穿大哥他们先开饭,然后你再给我吃!”

  “那岂不是要老子我吃剩饭?”李随风不满的嘟囔道。

  “诶呀小兔崽子,跟谁面前说老子呢!?”

  “哇……诶呀,老妈,别别别别……别打了!我吃剩饭,我吃剩饭还不行么?”

  母子二人笑闹的场面一时莞尔,却惹得桌子另一面看到这一幕的石穿和李存义同声大笑。

  笑过之后,李存义忽然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他亲自动手有些颤抖的替石穿斟满了一大杯酒,对他问道:“老大,你懂我,我也懂你。这次你来成都,不可能是专门为了看我们俩的。你身上的事情确实太过离奇,这次来是要把它弄明白吧?”

  石穿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先把酒拿到鼻端嗅了嗅脸上露出一幅陶然自足的表情,而后才一口将之饮尽。笑道:“‘汲取门前鉴湖水,酿得绍酒万里香’,你这个绍兴人出来这么多年,竟然还没有忘记女儿红,也算是不容易的事情。”

  李存义挠头笑了笑,却没有接话,因为他知道废话开始的时候是老大整理思绪的时候,稍后,他自会对自己讲明一切。

  果然,石穿放下酒杯,脸色也变得有些严肃的道:“我当年救下罗月之后的事情不会对你们说,不光是因为这是种秘密,同样因为我自己也说不清我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对我而言好像就是闭眼睡了一觉,一觉醒来我已经远在千里之外的新疆地底,一觉醒来我已是蹉跎了半个世纪……”

  不知何时走来的罗月坐在了李存义的身边,却是握住了石穿的手,满脸关切。

  石穿笑了笑,抽出手来示意无事。他想了想继续道:“存义你说的算是一方面,不论是谁,如果身上发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总想要去把它们弄个清楚才罢休。可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还早了一点,我还有件事要去办,有个地方要去看看。”

  “就在成都?”李存义疑惑的问道。

  “不,不过也相距不远,你应该听过这个地方——四姑娘山。”石穿说。

  “那里发生什么事了么?为什么要去那里?好像不久之前还有一队驴友在四姑娘山中遇险,莫非是和这件事有关?”李存义问。

  石穿道:“原因我不会对你细说,不过不久前我在查看资料的时候发现了这样一条消息:在四姑娘山不远处的一座古老羌寨里,不断有古怪生物出现,当地居民有些人心惶惶,释比的解释是说——那是‘魔兵’再现。”

  “噗……”正在往嘴里塞食物的李随风闻言突然喷了口饭,而后赶忙抱住头,一边挨着老妈的饭勺一边道:“老大,这件事你好像还没告诉过我们啊?魔兵?您是不是玄幻小说看多了?”

  石穿制止了准备呵斥儿子的李存义,摇头笑道:“这只是资料上整理出的消息,不代表我认同这个观点,当然这更不是我坚持要来四姑娘山的主要原因。不过,所谓的魔兵在羌族历史上确实存在,于什么劳什子玄幻小说没有一点关系。”

  “那……魔兵是什么样的呢?难道也是头上长角,背后带着翅膀,一身绿色好像蛤蟆皮的皮肤?”李随风又偷偷给自己灌了一口女儿红,佯装好奇的问道……

  就在几人把酒畅谈的时候,映秀镇的一座新建羌族村落的入口处,四个羌族青年正抬着一具躯体慌张不已的冲了进来。焦急的呼喊声惊破了远山、夜幕。

  满村犬吠盈天,哭叫声接连响起,几个伤心过度的女人甚至已经晕了过去。

  村中的老释比、村长、村支书和族中长老们闻讯后立刻便赶来,跑上前来查看,各自面色铁青。等他们看到那个被抬来的伤痕累累的躯体,看到那躯体上心脏处已然是个巨大的镂空后,所有人能做的都无非是惋惜、悲愤的叹口气罢了。

  “这已经是第三个了!你们还不打算报警么!?”村支书红着脖子对老释比和长老们抗议道,脸上青筋隐现,显然有些愤怒。

  当村中第一个出事的摩西被人找到时,他就强烈要求将这件事报告给政府,将这件事交给警察来处理,可村中释比和长老们却蛮横的阻拦了这个建议。在村支书看来,实在是这帮老人的顽固不化才酿成了接下来的两幕惨剧。如果早一些报警,眼前这个大好的青年人又怎么会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老释比也有些动了火气,用羌语骂道:“这是我们羌族的敌人回来了,他们就是冲着我们羌族人来复仇的!找那些外族的警察又有什么用?那些可是戈基人的魔兵!我们的祖先将他们消灭掉,现在这些残余孽障也只能由我们这群羌族的儿郎们加以消灭!”

  虽然说话的是老释比,可这一次村中长老们和村长却意外的对这一决定产生了分歧。毕竟如今的羌族已经不再是当年的一方割据势力,他们只是一个小小的村落而已,村中的人已经承受不住这样接二连三的惨剧打击了。

  不断有人陷入沉默,这……是妥协的前奏。

  “你们……你们难道都忘记羌族人的勇敢了吗!?你们都忘了白石天神的恩德了吗!?你们都忘记要在脖子上贴上羊毛了吗!?”老释比大声的咆哮着,干枯的手掌因为激动而显得更加干枯,在黑夜中看来就好似一架正在舞动手掌的骷髅。“那些魔兵毁了我们的祭坛、毁了我们的老寨、伤了我们的儿郎,你们这群家伙不去想着如何报复……如今就只敢躲在外族人的庇护下过活吗!?”

  话音刚落,场间忽然响起了“哗啦”一声响动。那响动本不算大,可老释比刚刚愤怒的咆哮后四下里青山正自寂静,因而将这个本不算大的声音衬托的无比清晰。

  众人寻找生源看去,刚刚那个心脏被外力挖去的躯体忽然如一堆沙子般散落开来,就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变成一滩散乱的骨肉,再也拼不成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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