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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草清-第4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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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寒气从陈兴华脚底直冲头顶,再想想婆罗洲上那众多土人,以及零零散散聚不成合力的华人,他不得不承认,吴崖可是绝佳的总督人选。

拜别李肆,陈兴华回到自己在黄埔所买的府邸,心中激动难抑。荷兰人和不列颠人曾经几度尝试在婆罗洲立足,都被当地土人和华人赶跑了。自己以天朝上国名义,屁股下坐着银山,手里握着大军,还有个号称人头珠帘的将军撑腰,在婆罗洲开创一番事业,那该是指日可待。

“去找沿海各地船厂,买他们的大船!不,找海商去买,去借!暹罗和黄埔船厂都在忙海军的单子,指望不上它们。”

接着陈兴华跳了起来,先得有船,才谈得上拓荒。

继去年交趾之后,英华境内再度掀起一波造船热潮,跟上次不同,这次是军民一起上,热闹无比。多年之后,沿海之人说到圣道二年开始的造船热潮,语气都是无比缅怀。

“那个时候,连刷船板的桐油都涨了三五倍价钱!一个能操帆的小子,要对上三五个船东的说动!爷爷我那时候,就是靠着船东预付的定钱,才娶了你奶奶,之后咱们才在这婆罗洲安了家。”

“我知道,不但爷爷赚了钱,就连村里的麻绳婆都发达了,全村人没一个落下!我听说,自那时开始,咱们一国都开始发达了起来,那这钱,到底是从谁身上赚来的呢?”

“从哪里赚来?洋人、土人,那时候可多了,自然是从他们身上赚来的,反正不是从咱们自己人身上压榨来的。”

数十年之后的情景,此时还无人能料及,李肆自己都没存多少清晰的念想。而在北京紫禁城,另一位皇帝正因想及数十年后的光景而泪水盈眶。

“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雍正将一份奏折狠狠掷在地上,这奏折是两江总督李卫递来的,说江南一地,原本所担钱粮为一国的三成不到,可现在丢了两广云贵湖南,现已占到四成。而国势不振,治下仕宦借免当差钱粮之机,更行鼓噪,两江钱粮拖欠之势越来越猛。他枷了一大批县官,都没能把钱粮补上来。今年春解,估计又要积欠无数。

“都是自顾自,没一个忠心为国的!”

想到李卫也是在为没能收足钱粮开脱,雍正就满心愤懑。

可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压得再狠,刮得再厉,钱粮亏空却还是补不上来。康熙在时,朝廷岁入两千七八百万两,外加三四百万石漕粮。他接手时,这个数字降到两千万两,和二百万石漕粮。

虽说少了许多,但也少了那些失地养官养军的开销,就账面来说,他的大清,还不该是亏空户。

怎奈康熙给他留的烂摊子里,大窟窿无数。别的不说,就湖南大战的一千八百万两奏销,现在都还有一半拖着。眼见西北又要用兵,雍正心头那个慌啊。每逢地方督抚上折,他的御批头一句话就是“钱粮事如何?”跟康熙时的“米价如何,风雨可调?”完全不是一个调调。

“乡绅仕宦……”

在书屋里踱步的雍正忽然停住,李卫折子里的一句话提醒了他。

“乡绅仕宦,还免着钱粮呢,汉人陋习竟不可改,当真以为,这世道是汉人之世么?这是满汉一家之世!汉人就别想再享旧世之权!”

在财政危机前,雍正终于发现了一桩不合他“满汉一家”理想的现实,当然,满人吃铁杆庄稼这就不是陋习了,因为国家是要靠满人来守护的嘛……

深思下去,自小也是读圣贤书出来的雍正顾虑重重,仕宦乡绅免当差,也就是免役钱,可是千古不移的定制,他要在这上面动刀,一定会遭到巨大阻力,这会不会把人心朝南面推呢?

“皇上多虑了,南面早就是一体纳粮,乡绅仕宦再没优待,皇上要行此策,怎么也不会把人赶到南面去。”

他犹豫不定,又去了储秀宫那处院落,旁敲侧击地问起,茹喜却是直截了当地答了。

“再说了,这终究是压着汉人,又不是动我们满人根基,即便朝堂有异言,王公宗室也该是向着皇上的。”

接着茹喜再来这么一句,让雍正对她更是另眼相看,说得没错,他虽倡满汉一家,却不会愚到削自家根基。既然南面早行,那他行此事,也该是没什么祸患。

“此外,南面还行了摊丁入亩……”

茹喜再说了一事,她对钱粮事了解不多,这还是之前在广州时偶尔听说的旧事。

雍正嗯了一声,在屋子里绕了一圈,丢下了一句话:“这屋子太小,你备着换地方吧。”

回到养心殿,雍正继续翻看奏折,他是个勤政之人,一日奏折不处置完毕,就无心安眠。

一体纳粮,摊丁入亩都要搞,但见效太慢,还有没有更好的法子呢……

脑子里一直转着这样的念头,翻开鄂尔泰的折子,见到了另一个词:“火耗归公”。接着田文镜的折子,也在说这事。再看年羹尧的折子,也是这事。

这几个臣子,终究是做实事的……

雍正这么想着,他抹抹发热的额头,摊纸提笔,给年羹尧的折子批道:“此事你可具题细细奏来,拟出条程,述清利弊。此外,摊丁入亩之事,朕不熟悉,你有可知,也一并奏来。”

夜色已深,茹喜走过乾清宫,遥望依旧亮着灯光的养心殿,还有两班侍卫紧紧护着偏殿书屋外,显然是雍正还在办公。她似乎都能看到,一个正伏案奋笔疾书的身影投在窗纸上,一时忍不住泪滑脸颊。

第五百一十章 磨刀待砍柴

圣道和雍正二年,华夏南北都是一片鸡飞狗跳,而西元1719年的欧洲也正打得火热。可李肆的世界史水平并不高,他并不记得1718年到1720年,西班牙以一对四,跟英法荷奥四国同时开掐的四国同盟战争,否则他一定会质疑法西联手南洋这事的真实性。

但这也并非葡萄牙国王特使故意撒播谣言,欧洲的动静,传到亚洲,延迟足足大半年。西班牙国王腓力五世的军队在1718年8月末登上撒丁岛,特使所知之事,自然比这个时间更早。而马尼拉总督的报告,更是基于南洋公司活动日益“猖獗”的忧虑,这个趋势早在一两年前就开始显露征兆。

法兰西一面,耶稣会当然是玩弄了伎俩,将预计会发生的事当作已发生之事传达给了英华,法兰西传教士的呈请书,估计才刚刚到教宗手里。

李肆也并非全然认定敌人就一定是法兰西和西班牙,不管是从时间,还是从消息的可靠性来判断,这事终究不是绝对靠谱。可英华已在南洋掀动风浪,欧人有所反应是必然的,此时传来这样的消息,即便只有三分真,也要当十分真对待。更不用说,李肆已定下国策,要先南后北,在南洋跟欧人开掐也是必然。

因此在这历史的迷雾中,即便细节有差,李肆依旧定准了方向,要全神贯注朝南看。

在这之前,北面依旧有些琐碎事务要先解决掉。

首先是在广州待了两三个月的满清特使孙嘉淦,他是来要人的,早前在湖南,延信和几十号满人贵胄被捕,现在还被拘押着。孙嘉淦刚到广州,李肆就去了湖南,接着又发生了武昌之事,为此雍正还赔出来一个总督一个提督。

若是换了寻常人,都会觉得此行绝无可能成功,甚至还得为自己的安危担忧。可孙嘉淦是个二愣子,依旧梗着脖子,每天都到礼部报道,跟礼部尚书梁载琛打擂台。礼部衙门就在大中门外,天坛侧面,于是来天坛观光的游客们,日日都能见到一个满清官员在礼部衙门外应卯,景象煞是怪异。

梁载琛虽是腐儒,一颗心却早已贴得这个朝廷紧紧的,更以华夏正朔之臣自居。他这个衙门现在清闲无比,孙嘉淦这头憨羊送上门来,他可有了乐子,就成天拖着孙嘉淦搞华夷之辩。

孙嘉淦是个二愣子,敢向传言中篡位夺嫡的冷面血屠雍正上疏直谏,自然不会被梁载琛这个腐儒轻易动摇了立场。梁载琛则是痛憾如此人物,居然执迷不悟,两人针尖对麦芒,居然斗出了火花。直到李肆某日一摸头,记起雍正似乎派了谁过来,梁载琛才依依不舍地将人交了出来。

“放人可以,补上牢钱,再加马换。另外……云南的马会伯很烦,让你家主子,赶紧把他拉回去。”

李肆此时无心跟北面再多纠缠,把这事当作买卖作了处理。现在英华少马,钱更是什么时候都少。他开出了六千匹马,三十万两银子的价码。同时云南马会伯还占着一块飞地闹腾,军情司报说,这家伙有跟缅甸王联络的迹象,得让雍正赶紧把这条狗牵回家。

孙嘉淦也无心讲价,将这个条件急急报回去,雍正大手一挥,换!马和银子,一样不少,云南马会伯,免职!

雍正当然要换,早前帮隆科多要回了儿子,奠定了他得位之基。现在他准备大兴新政,允禩和允禵就得彻底拍死。正是要求得满人内部全力支持的要紧关头,索回延信和一干满人贵胄,可是绝大的助益。而马会伯在云南西面那块飞地显然也搞不了什么名堂,要是这家伙再学着兄弟马见伯捅出大篓子,那可是麻烦,早弄回来早省心。

让雍正位置更稳,是李肆的既定方针,但不意味着拿雍正当儿子护。因此另一个从北面来的人,李肆就护下了。这人就是陈万策,李光地的得意弟子,允禵的智囊。在雍正夺位之时,曾经建议允禵跟李肆联系,拥兵自立。

当允禵认识到自己身为满人,绝无可能自立一路,破罐子破摔回了北京时,陈万策就知道,自己在北面绝无好下场。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再被年羹尧的智囊左未生说服,终于投向了李肆。

一方面是武昌之事耽搁了,一方面是禁卫署于汉翼不信任他,花了不少时间来回盘查,后来得了汤右曾史贻直等人保证,才终于从阶下囚变成了座上客。

跟孙嘉淦作完买卖,李肆才接见了陈万策。这位军师虽是理学出身,却是满肚子鬼谷子流帝王术,上来就向李肆建言左联年羹尧,右搅江南势,要三年复宋地。李肆送了句“不合时宜”给他,他还当是赞扬。

见他跟英华“主体思想”格格不入,李肆就让他去白城学院进修,陈军师还满脸不豫,觉得自己这“名士”是被慢待了。

好在他也算有自知,没被李肆当作南北交易的政治筹码,他就很满足了,也就乖乖收拾行囊,去了承天府重当学生。

接着李肆就面对更是怀着一肚子纵横术的左未生,看起来这年羹尧心思很深呢。

左未生说:“年亮工早前所为,已是触了北面皇上的忌讳,即便今日显赫得宠,也难保异日遭走狗烹。因此年亮工遣左某来,是希望能跟皇上牵个善缘。今日望与皇上敦诚相邻,异日若是有变,愿为皇上献陕甘四川……”

听得这话,李肆心说,年羹尧不傻啊,早早就能想到后路,前世那个时空里,他怎么会落到那般下场呢?

年羹尧确实不傻,尤善骑墙。早前连续在老八和雍正,十四和雍正之间骑墙,现在则是想在他李肆和雍正之间骑墙。

骑就骑吧,反正到时爆蛋的又不是自己……至于献什么陕甘四川,只派了心腹来,连一个字都不愿亲笔写上,这种诚意,李肆只能嗤之以鼻。

现在李肆也没想着拿什么陕甘四川,拿了就得面对藏地、青海和准噶尔一条线,他可没精力去打理。只要年羹尧不在四川搞事,就跟他“敦诚相邻”罢。

打发走了左未生,接着再处理禁卫署抓到的福建巡抚李绂。由李绂,李肆想到了还蹲在福建,施出了吃奶的力气挽救台湾那艘沉船的施世骠。

“打台湾,收福建,灭施世骠,必须得尽起海军,现在海军一心扑在扩建之事上,怕是没这般余力。”

李肆找来萧胜,商讨闽台对策,萧胜是这么看的。

“跟欧人联手?他没那个机会!最多半年,半年后,再多几条海鲨级战舰,就能把他压得死死的。要他生要他灭,都是四哥一个念头的事。”

萧胜如此分析着形势,在他看来,施世骠只能勉力维持着福州、泉州、澎湖和台湾府城这一条线。朱一贵和杜君英靠着英华的军火支持,在台湾能跟施世骠继续顶牛。闽台问题,最好留到跟欧人在南洋对决前再解决。

此时萧胜的眼光已扩到整个南洋,甚至远及欧人。他认为,福建海商跟马尼拉的联系,还是独立于英华之外的一条线。若是此时英华收了闽台,这条线就必然要纳入英华的南洋体系,那时就要跟西班牙人提前正面开掐,这对海军力量依旧不足的英华来说,并不是好事。

这也符合李肆先南后北的整体策略,而且南洋未定,将台湾拿到手,也要分散精力。由此李肆决定,闽台依旧维持现状。

李绂的命运也由这番商议定下了,原本李肆对这个理学官僚也没什么兴趣,在原本的历史上,此人挟带着康熙时代的理学名臣“风范”,跟雍正名臣田文镜水火不容。雍正对他的严厉处置,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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