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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酒徒]隋乱-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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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当仁也被打急了;虎吼一声;拎着杆铁矛便迎了上去。脑袋掉了碗大个疤;既然吃了山贼这行饭;他还真没怕过死。无奈整个外黄营中不怕死的只有少数几个;大多数喽啰见到数百匹战马结队向自己这边冲过来;立刻拔腿便逃。王当仁新换的战马被自己人阻挡;连提了几次速都没有结果;气得他抡起铁矛;将退到自己面前的一名喽啰兵脑袋砸了个稀烂。
〃回头杀过去;再有后退者;以此为例!〃他板起脸;厉声怒喝。喽啰兵们却像没有知觉般绕过同伴的死尸;避开王当仁左右;继续奔逃。
〃站住啊;他们只有千把人!〃王当仁又羞又急;大叫。他的哭喊声很快被马蹄击打地面的声音所淹没。蹄声如雷;翻滚着吞没一切挡路者。王当仁抬头;看到官军的骑兵排成了一个标准的楔型;如一把长槊般无情地收割着生命。在这把长槊的尖锋上;是一匹通体漆黑特勒骠;比寻常战马高出两头;马背上将领亦如杀神下界;凛然不可侵犯。
看见弟兄们一个个被人从身后追上;用长槊挑飞;用横刀扫翻;王当仁疼得满头是汗。这七千人是他的本钱;外黄营虽然号称拥兵数万;其中大部分却是凑数的。只有身边这七千喽啰;才是精锐中的精锐。可惜这种精锐在敌军面前还不如一堆草靶;至少草靶子自己不会逃命。
他突然很后悔没把自己的弟兄交给徐茂功整训;如果此刻麾下是三千瓦岗内军而不是七千外黄喽啰;形势根本不会这样惨。
战场上没有后悔药可卖;转眼间;王当仁已经可以看清楚对面敌将的目光。那是一种带着几分嘲弄的眼神;仿佛在笑他永远上不了台面。〃我跟你拼了!〃王当仁彻底失去理智;高举着铁矛迎了上去;今天即便战死;他也要死得堂堂正正。
〃保护寨主!〃百余名心腹亲兵也被王当仁的举动激起了血性;嚎叫着聚拢在了大当家的周围。随着沉闷的一声;敌我双方毫无花巧地撞到了一处。刹那间;外黄贼的队型四分五裂;三十多具尸体倒着飞了出去。
李旭用刀尖拨开迎面刺来的长矛;顺势一抹;将面前的喽啰抹下了战马。他的招术很简洁;几乎都是一击致命。转眼;三个喽啰倒了下去。第四名敌手见势不妙;拨马避开;将身后的王当仁暴露在旭子的刀下。
〃老子跟你拼了!〃王当仁怒吼着迎了上来;手中铁矛端得笔直。李旭回刀横拍;刀面与矛身相交;发出〃砰!〃地一声巨响。二人在马背上都晃了两晃;各自的兵器都被弹开。弹指间;两匹战马错镫。王当仁以矛为棍;横扫千军。李旭的刀如游龙;贴着马颈翻出;直奔王当仁肋下。
这是以命换命的招术;就看谁的动作快。如此近的距离;长兵器反而吃亏。王当仁见势不妙;松开已经不可能撤回的兵器;身体迅速向战马侧面一歪。旭子的黑刀贴着他的大腿根扫了过去;割草一样割破铠甲;在其腰间留下了条半尺长的血口子。
〃啊―――〃王当仁厉声惨号;不敢回头;任战马驮着自己前冲。一名郡兵持槊来刺;被他披手夺槊;反刺落马。紧跟着;他又刺伤一名骑兵;连人带马夺路而去。
旭子的目的不是杀人;所以也不拨马去追。而是带着弟兄们继续冲击;不断压缩王当仁的残部。那些失了主将的喽啰们哪里禁得起这般冲撞;骑兵们冲向哪;他们就从哪里落潮般退开;三退两退;已经丢弃了全部营垒;连带着把李公逸所部雍丘营的阵脚都冲乱了。
在看到王当仁的将旗第一次被砍倒的那一刻;李公逸已经发觉事情不妙。为了避免自己的阵脚不被溃兵所乱;他甚至下令所有弟兄停住脚步;原地结阵。可惜像他一般冷静的人并不多;正所谓关心则乱。行军长史是房彦藻是李密的生死之交;左司马杨德方是李密的多年故旧;二人见罗士信冲得急;慌得号令乱发;频频催促各部兵马向中军靠拢。李公逸被逼得头皮发乍;不得不下令麾下弟兄们再次起身。可就在他刚刚开始移动脚步的刹那;数千残兵被放羊般驱赶了过来。
大小喽啰魂飞魄散;他们不知道该继续向中军靠拢;还是转身迎战。李公逸再想改变对策;已经来不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阵脚也如阳光下的积雪般快速消融。
〃李将军;咱们挡不住官兵!〃校尉项钊与李公逸同属一营;冲到他身边大声喊。〃程知节说过;那个李仲坚有万夫不当之勇!〃
〃传令;让开敌军兵锋;向北退!〃李公逸明白项钊的话是什么意思;当机立断。这种情况下;任何阻挡敌军的动作都是徒劳的;不用与那些如狼似虎的骑兵交手;单凭王当仁麾下的溃军;就足以将自己的这些弟兄冲垮。而退向战场之外;则可以最大程度的保全实力。如果李密身死;瓦岗山就不必再回;所以李公逸也不必在乎什么军法。如果李密侥幸没死;今日一场大败难免;无论怎么追究;责任也追究不到他李公逸头上。况且他保留下来的兵马最多;理应受到嘉奖。
抱着这种聪明的目的;雍丘营留少量兵马阻挡外黄营的溃兵;大部兵马向北急撤。转眼间;瓦岗军的侧翼便空了下来。王当仁麾下的喽啰冲过雍丘营阻拦;直扑自己的中军。李旭带领麾下的骑兵也旋风般兜了的圈子;驱赶着溃卒横插进正与罗士信纠缠的敌军当中。
前后不到半刻钟的时间;罗士信身边的骑兵已经剩下不足两百。他们给了瓦岗军意想不到的重创;同时自己也损失过半。罗士信身上已经多处受伤;但依然酣战不退。〃杀李密!〃一边与冲过来的单雄信厮杀;他一边大叫。〃杀李密!〃两百多名骑兵同声高呼;挥舞着长槊;将围拢过来的喽啰们一一捅倒。
单雄信是带着骑兵冲过来的;其他瓦岗内军弟兄依然被自己人阻挡在圈子外。内军副总管程知节应变迅速;发觉局势不妙后;已经号令内军放慢了脚步。他们一面中军缓缓靠近;一面将各部的溃卒聚拢起来;由老兵们安抚着;列队于瓦岗内军的背后。虽然程知节发出的命令总是受到来自中军的干扰;但就整体而言;这种应对举措十分得当。重新有了主心骨溃卒们不再没头苍蝇般乱跑乱撞;而是强打精神;重新汇笼成一支队伍。
〃这样做会招人猜忌!〃谢映登一面忧心忡忡地向中军方向眺望;一边对程知节提出忠告。外军各营本来与以徐茂功为首的内军就有隔阂;关键时刻程知节见死不救;回去后难免会被人非难。
从他这个角度看;内军已经濒临崩溃。雍丘营擅自脱离战场后;李旭所率的骑兵已经快速与罗士信所部人马汇合到一处。单雄信带领着三百多劲卒对付一个罗士信已经很吃力;被李旭从侧翼一夹;立刻呈献了溃势。
〃呜呜――呜呜――呜呜!〃见到单雄信抵挡不住敌军冲击;房彦藻等人又吹起了求救号角。同时;命令各部兵马向内军汇合的令旗也高高地升起。〃聚歼敌军!〃房彦藻通过旗帜和号角声表达出来的意思很明显。只是这种天真的命令;根本没有实现的可能。
不止雍丘营一路;其他各营都在向后退。有的直接脱离了战场;有的则避开正在交战的核心;向程知节所在的位置靠拢。〃只有瓦岗内军能挡住李仲坚这个疯子!〃刹那间;几乎所有将领都得到了一致的共识。〃应该把弟兄们交给徐茂功重新训练!〃半年多来;徐茂功劝了无数次都无法让众人接受的观点;在这混乱之际也被大伙重新拾起。
〃谁爱说什么说什么;弟兄们的命不比李密贱!〃程知节两眼死死盯着战场;回答声里带着几分恼怒。这本来是场必胜之战;前提是李密不临时起意不卖弄他的口才。即便李密受伤;瓦岗军也不应该败得这样惨。如果房彦藻的谋略真的对得起他的才名;如果杨德方的勇气真的配得上他的官职;二人早就应该果断下令全军后撤;暂避敌军锋芒。而不是像这样毫无掌法地与敌人乱战;导致被自己人踩死的弟兄比被敌军杀死得还多。
他看到单雄信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闪;然后消失。瞬间后;他看见几个骑兵拥着浑身是血的单雄信向后急退。张亮带着李密的心腹死士又冲了上去;试图迟滞一下敌军的推进速度;为房彦藻等人重整兵马赢得时间。但战斗的结果并不是完全由勇气来决定;李旭所部骑兵轻松地将张亮带领的死士冲散;紧接着;罗士信迎上了张亮;李旭策马再度冲向房彦藻。
张亮的武艺远不如罗士信;才两个照面;他就被罗士信一槊击下了战马。罗士信试图取走失败者的性命;立刻有十几名身穿青色皮甲的亲卫拥上。几个人合力挡住了罗士信的马头;另外几个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抱起张亮向后逃逸。
罗士信十分恼怒;一槊将挡在自己马前的敌人刺了个对穿。他顺手一挥;将尸体砸向另外几名敌军。躲避不及的青甲侍卫被同伴的尸体纷纷砸倒;没等他们站起身;罗士信的马槊已致;刷地一下;将又一名死士的铠甲划成两片;包裹在铠甲之下的皮肤和肌肉也全部断裂;血水从伤口处喷涌而出;同时将生命带离肉体。
有人试图为同伴报仇;躺在地面上滚向罗士信的马腹。罗士信断喝一声;夹着战马跳开丈许;然后转头一槊;干净利落地将失去目标的敌人刺死。他抽槊;驱马;斜刺;几个动作一气呵成;挑起又一个躲避不及的倒霉蛋;大笑着将对方甩上了半空。
这是一个魔鬼;外军喽啰们纷纷闪避。无论汇集起多少人;没一个愿意再去验证罗士信的武艺。将眼前敌军冲散后的罗士信得意地举起马槊;示意身边的弟兄们向自己靠拢。然后他又将马槊向前指了指;策马扑向手足无措的另一伙敌军。
骑兵依赖的是速度;在战场上放弃那些可以长时间和你纠缠的敌人;攻打对方最弱所在;收效将远远大于与敌军的精锐正碰。这是李旭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经验;通过交流;罗士信亦娴熟地掌握了其中关窍。
瓦岗军的中军继续混乱;房彦藻等人已经顾不上再去管罗士信;一个更大的危机正快速向他们迫近。击败了单雄信后;李旭亲自带着骑兵;驱赶着溃卒倒卷向而来。凡是试图阻挡的将领;都被他用黑刀砍在了马下。
千余命壮汉被房彦藻驱赶着;搭成一道人墙;拦阻在旭子马前。他们不住地退缩;眼里充满了恐惧。没有人敢保证自己能挡住战马;但如果这道防线再破;战场局势将不可收拾。
〃呜呜――呜呜――呜呜!〃中军的号角又响;哀怨而凄凉。忽然间;角声猛地一滞。有支利箭当空飞来;中军帅旗应声而落。


第五卷 水龙吟 第一章 击鼓 (七 上)
数百匹战马直接〃撞〃碎了单薄的人墙;血肉横飞。冲破人墙后的官军甩掉长槊上的尸体;再度加速向前。没有人能挡住他们的去路;缺乏训练的瓦岗外军各营喽啰们在官兵面前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四下奔逃;只要脚步稍有迟疑;冰冷槊尖就会从他们的胸口上透出;无情的马蹄就会从他们的肋骨上踏过。
房彦藻仓猝组织起来的人墙过于单薄;根本迟滞不了战马的速度。他试图再度聚拢起兵马;但被李旭射落的帅旗却顺着风‘呼呼啦啦’地飘远;根本不肯再替他传达那些毫无条理的命令。看到自家的帅旗已经降下;周围的各部兵马愈发手足无措。没有人知道中军到底出现了什么异常情况;也没有人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敌人只有那么一小股;还不足他们的一个零头。可就是这一个零头的官军;却像虎入羊群;鹰博众雀。
正手忙脚乱之中;那匹令人闻之胆落的黑色特勒骠已经出现在了光秃秃的旗杆附近。马背上的旭子利落地一挥手;碗口粗的旗杆便轰然而倒。紧跟着;他用那柄黑色的长刀向房彦藻指了指;数百骑兵就像心有灵犀般;齐齐地端平了长槊。
四尺槊锋如同地狱恶鬼的一排尖牙;将面前的一切活物吞噬。挡在骑兵攻击道路上的喽啰要么被长槊挑飞;要么被战马踏死;根本没有还手之力。房彦藻见势不妙;不敢留在原地与骑兵们硬拼;大喊了一声;拨转马头;加入了逃命者行列。〃百死而不旋踵!〃激励士卒时;他无数次强调。等轮到自己真正面对死亡;他却发现勇敢并不如写文章时那么容易。他拼命抽打着坐骑;唯恐被人从背后刺中。马蹄的轰鸣声却始终不离其耳;仿佛所有敌军都在追其一个。
耳边不停地传来濒危者的惨呼;那是没有坐骑可用的普通喽啰在敌军槊下亡命;他们跑不过四条腿战马;只好接受被人猎杀的命运。〃李密死了;杀了李密了!〃惨呼和呻吟声中间;有人在大声地喊叫。房彦藻知道那是在造谣;因伤而昏迷的蒲山公李密早就被他放在了一辆马车上;悄悄送进了郝孝德所率领的后军。但是他也没机会停下来反驳谣言;敌人粘他的马尾后;随时都可能夺走他的性命。
追在房彦藻身后的是李旭本人和一百多名轻骑;他们稍稍再提高一点速度就可以给房彦藻身上增加一个透明窟窿;但没有人那样做。骑兵们小心地控制着自己的速度;不让房彦藻等人有停下来整顿兵马的时间;也避免一不留神将其杀掉。他们一边将跑得精疲力竭的喽啰兵们刺翻砍倒;一边将恐惧和慌乱随着房彦藻等人的脚步向敌阵更深处传播。恐惧和慌乱才是更致命的武器;在以少击多的情况下;它们比长槊的杀人效率更高。很多瓦岗军的喽啰兵都是被同伴推倒的;只因为这些人阻挡了自己同伴的逃命道路。而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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