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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半城风月-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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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飞廉神君又哼了一声:“我说了,什么膏啊礼啊,我不要!我只要这小混蛋!”

    她到底做了什么把别人神君气成这德性,连帝君的面都不好使了?白泽帝君朝玄乙抛去个疑问的眼神。

    一旁的尧小声将经过说了一遍,说到她坑蒙拐骗弄到了飞廉神君的根头发时,白泽帝君不由失笑:“你为何又将他头发弄回原样?这不是使诈是什么?”

    玄乙慢吞吞说道:“先生,要飞廉神君头发的不是我,我只是替您取过来,烛阴之暗我可舍不得给。现在正好神君来了,先生也在,就由您二位亲自交涉,与我还有什么干系?”

    白泽帝君被她说的哑口无言,憋了好半天,才凑过去小声道:“好孩,能不能就帮先生这个忙,替他把头发弄好,皆大欢喜?”

    玄乙面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想了片刻,终于艰难地点点头:“既然先生这样说,我自然尽力而为,可是我年纪还小,神力不足,烛阴之暗即便给了神君也维持不了多久。不如神君与先生耐心等候数万年,待我再大一些,神力充沛了,到时候一定帮神君把头发弄好。”

    数万年!她又在假正经地胡说八道了!

    白泽帝君扭头看看飞廉神君,他还在吹胡瞪眼睛,再看看玄乙,她还是一贯无辜又明媚的笑,最后看看周围一干弟,大家都挺无奈的。

    他觉得自己也很无奈,好后悔啊……当初他怎么就为了一块龙鳞收了这么个麻烦货色?

    “神君,依本座看,神君的头发并非完全无解。”白泽帝君笑着走过去,仰头望着飞廉神君满头银蛇般扭动的长发,“神君神力中有风之力,所以头发才会因为神力鼓动而扭曲。假如神君不怕麻烦,将头发分成无数细绺,每一绺系上一个重的饰物,从此神力激荡,头发为饰物牵制,便不会乱动了。”

    飞廉神君冷道:“话说的容易,我到哪里去找几万个宝珠饰物!”

    望舒宫根本是个清水司,望舒餐风饮露,连饭都不吃了,他一个引使,能有多少宝贝挥霍?

    白泽帝君有些肉痛地挠了挠圆乎乎的脸颊,干笑道:“此事终究是本座有错在先,自然应当赔礼。这样,本座幼年时恰逢凶煞魔族作乱,曾以神力凝练出赤金天音铃九万九千九九十九枚,神君若不嫌弃,尽可拿去。”

    他遣了尧回去拿金铃,一行天神在云海里足足等了顿饭工夫,尧才一步颤地回来了。他怀中抱着一只巨大的木箱,累得脸都白了,好容易放下木箱,只顾得上躲一旁喘气。

    白泽帝君手指轻弹,木箱立即打开,霎时间金光闪耀天地,光华万丈不可逼视。

    “神君请看,这里是九万九千九九十九枚赤金天音铃。”帝君看着这些玲珑精致的小金铃,又肉痛地眨了眨眼,“此铃每一枚重分厘,这里便是千斤,不过以神君之能,这点重量自然是轻若羽毛。”

    飞廉神君面沉如水,先捻了一枚金铃放在掌中看了半晌,随后搓了一绺长发,将金铃系上,神力激荡下,这绺长发果然不再朝天而去,安安稳稳地坠在身后。

    他终于动容,抬手将木箱一抱而起,轻松得好像它真的只是一片羽毛。

    “多谢白泽帝君,告辞。”

    他毫不拖泥带水,说走就走,恶狠狠白了玄乙一眼后,眨眼不见了。

    诸神直到此时才齐齐松了口气,总算把这煞星打发了。

    白泽帝君肉痛得无法安生,颤巍巍地看着玄乙,气若游丝:“你、你……要不到回来就是了,你做什么招惹他?害本座赔了金铃不说,你自己也麻烦,这是何苦!”

    玄乙没有回答,笑得像一朵花。

    “回去罢……”白泽帝君摇着头先走了。

    为根头发折腾一上午,课是没法上了,白泽帝君只想回去再睡一会儿,再心疼心疼那十万缺一枚金铃。甫一进殿,他便要开溜,冷不丁芷兮和古庭同时在后面叫他:“先生。”

    “何事?”他有气无力。

    芷兮先上前一步,急道:“先生,扶苍师弟被飞廉神君伤在要害处,还请您替他查看一下!”

    伤在要害处他哪里还来的力气把别人神君的头发削掉大半?白泽帝君满心不解,朝扶苍胸口上的黑脚印看了看,淡道:“飞廉神君的脚怎会这样小?何况神君怎会用脚和牙伤人?他没事,不必惊慌。”

    芷兮顿时明白那脚印和牙印是谁做的好事,当下将脚狠狠一跺,声音幽怨:“原来你没事……又是那个烛阴氏公主弄的吧?明明才来一天,就惹这么多麻烦!”

    他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对玄乙的责备听起来就像是责备了他,他惹的麻烦一点也不比那龙公主小。

    “怎么了?”他的目光令芷兮有些不安。

    “师姐说得对,我错了。”扶苍坦然道。

    芷兮茫然地微启朱唇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在责备他呀……

    “先生,有关玄乙公主,弟有话想说。”

    古庭神色肃然,沉声开口。

    此话一出,周围的弟们纷纷竖起了耳朵,白泽帝君颇有趣味地看了看玄乙,她像猫一样瞪圆了眼睛,满面无辜。

    “弟以为,玄乙公主的行事之道与脾性,皆与先生的‘仁雅’相背,并不适合拜入先生座下。婆娑牡丹一事乃为其一,可以看出公主盛气凌人,毫无仁之意;飞廉神君一事乃为其二,公主言辞诡诈,机心颇深,诱使神君入套,令弟不寒而栗,可见她毫无量;方才与先生对答,公主又十分随性散漫,处事无礼任性,不见雅之仪。弟愚鲁,不敢与玄乙公主列为同僚,还望先生思。”

    。。。

    。。。

第十九章 群犬狺狺

    古庭一气说完,众弟霎时间议论纷纷。

    白泽帝君笑了笑:“玄乙年方九千七岁,既然不懂事,你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自然要教导帮衬,怎地反而出了排挤之态?本座的弟何时变得这般没有量了?”

    古庭低声道:“先生,并非我等排挤,只是先生座下弟久负盛名,玄乙公主恐与盛名不符,反而丢了您的脸面。”

    “若是虚名,不要也罢。”白泽帝君摆了摆手,“玉不琢不成器,不去雕琢,还指望天上掉下美玉么?好了,此事暂且休提,本座去了。”

    像是怕他们再纠缠,他溜得飞快,一倏忽就没影了,只留下一众弟依旧议论纷纷。

    古庭摇头叹息,先生就只舍不得那块烛阴氏龙鳞,这贪财爱宝的行径真叫他无话可说。

    一直默不作声的玄乙突然轻笑一声,盯着古庭眸光流转:“我倒有个问题想问问各位师兄,莫非先生无论吩咐什么,你们都毫不犹豫照做,不问对错,不问安危,不问可能与否?”

    古庭沉声道:“此话又是机心颇深!先生怎会叫我等去做那些罔顾性命的事?”

    “每一个弟都被先生派去找飞廉神君要过头发,每一个也都被神君揍过,此话是你说的罢?”玄乙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既然明知飞廉神君脾气暴躁,先生怎么还会一次又一次派弟去挨揍?先生想要飞廉神君的头发,一开始便可以以物易物,为何他总是派遣弟死乞白赖地白要?这个道理我不明白,请师兄讲解。”

    “这……”古庭一时被问住,额上出了一片汗。

    玄乙扫视一圈,微微一笑:“你只有一句话说对了,弟愚鲁。不问缘由,只知盲从,这个若叫仁雅,我可不敢苟同。毕竟,我不想当先生的狗。”

    “你说谁是狗!?”弟们火了。

    她得意洋洋地转身离开,一面道:“谁叫得凶谁就是狗,我回去了。古庭师兄,还是先关心你自己的事罢,满口仁义雅,听得我耳朵疼。”

    “这个烛阴氏过嚣张!”众弟气得浑身发抖,“干脆我们联名上书先生,务必让他将这公主赶出去!”

    古庭不由苦笑:“先生若要赶,早在当初便不会收她当弟。罢了,此事不要再提,或许……她说的也有道理。”

    白泽帝君收过无数弟,每个弟都在飞廉神君处碰壁,只有她轻松取到了头发,还迫使先生拿金铃作为交换,光凭这一点,也比他们强了许多。

    他摇头叹息而去。

    芷兮也忍不住想要叹气,这个烛阴氏公主没来之前,什么都好好的,同僚友爱,师徒和睦,她一来,就把这里弄得乌烟瘴气,还对扶苍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想起扶苍,她急忙寻找他的身影,视线越过庭中一干神君,落在一袭雪色人影上。

    先生座下弟个个出身高贵,端庄典雅,随便挑一个出去,在神界年轻一代的神族中都是出类拔萃的,可她就是觉得,他们加在一块都不如扶苍那一抹雪色的模糊身影来的惊心动魄。

    他低着头,正凝视手中的宝剑,隽朗的侧面轮廓,蝶翼般的长睫,清冷又专注的目光。

    芷兮想起昔年帝女婚宴上的惊鸿一瞥,她跟随父亲参加那冗长而喧闹的宴会,心中各种不耐,直到望见扶苍执剑而舞,风姿清逸,翩然若鸿。

    从此她就再也忘不掉他最后收剑的那一瞬侧影。

    得知天帝竟替扶苍与烛阴氏公主牵线,她只觉天昏地暗,那天花皇后花园里无数围观的天神,她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扶苍与那些看中皮相的浅薄神君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芷兮就是从心底这样肯定,他不一样,没错,他需要的是知己,一个懂他敬他的伴侣。

    芷兮只觉脸上有些发烫,急忙捂住脸。

    她狂妄了,竟然认定自己才是那个“知己”。可不知为什么,她却一点也不反感自己此刻的狂妄,一定是跟那个玄乙公主呆久了,染上了这股狂劲。

    芷兮勉强镇定心神,低头匆匆离开了明性殿。

    扶苍在殿后找到尧时,这位大师兄正扶着柱脸色发白,看样方才那千斤的金铃对他来说是个大负担,到这会儿还累得说不出话。

    扶苍上前将宝剑双手递上:“尧师兄,多谢宝剑。”

    尧重重喘了几口气,这才接过宝剑,却没有放回腰间,反而抽出细细看了几眼,忽而抬头笑道:“此剑名为纯钧,乃是尊贵无双之宝剑,上父幼年时,亲自捧炭铸造而成。昔年我体弱多病,上父将此剑赠我,只可惜至今我依旧不通剑之道,浪费了它的无双勇决。我见扶苍师弟神勇果敢,乃是用剑的圣者,此剑在你手中也是喜悦无限,我便将它正式赠予你罢。”

    扶苍不由愕然:“既然是天帝赠予尧师兄的,我又怎可接受?何况我从不佩剑,于剑道也只知皮毛,尧师兄谬赞了。”

    尧干咳两声:“这个嘛……你已经用它削了飞廉神君的头发……”

    扶苍思忖片刻才回过味来,登时啼笑皆非,这位大师兄明摆着是个不想惹丝毫麻烦的天神,他身份特殊,更是不能与诸神起一丁点纠纷,自己拿纯钧削了飞廉神君的头发,便是与飞廉结下仇怨,他若是再把纯钧收回,保不准哪天就被飞廉神君看到了,到时他必然难做。

    扶苍接过纯钧,低声道:“尧师兄与先生颇有几分相似。”

    尧却摇了摇头:“非也,我只是跟随先生时日长一些。其实,莫看先生对小师妹唉声叹气,他心里必然有十分欢喜,小师妹与先生才真正是一。”

    扶苍长眉微挑:“何以见得?”

    尧说道:“但凡这些绝顶聪明的,都不怎么听话,我看扶苍师弟你也是其中之一。”

    扶苍垂头淡道:“我不过是‘弟愚鲁’中的之一而已。”

    尧摇了摇头,叹道:“这里可没有弟敢去削飞廉神君的头发,也没有法护得小师妹在飞廉神君追击之下的周全。唉,以后还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古庭他们都是些死脑筋,哪里是小师妹的对手……罢了,你去吧,我须得好好歇息一会儿。”

    。。。

    。。。

第二十章 晨曦秘语

    往常白泽帝君收了新弟,院里总会持续数天的欢声笑语,讲究仁雅的弟们绝不会让新来的同僚感到孤单与不适应。

    这次帝君连着收了两名弟,头一天来就出了大事,一个胆大包天惹怒飞廉神君,让他一从望舒宫追到明性殿。另一个更是无视礼法,当众将飞廉神君的头发削了大半。

    此等叛逆乱来的行径,诸弟闻所未闻,故而院静悄悄地过了乱七八糟的第一天。

    玄乙这一夜却睡得好,殿外恼人的风声似乎也再没有干扰到她,黑甜一觉醒来,天还未亮,正快到点卯敲钟时。

    她躺在冰床上凝神想了一会儿,才慢悠悠地起身,披衣推开了殿门。

    沿着开满紫阳花的小,走不到一刻,便是钟楼。清晨的凉风吹得玄乙很是惬意,抬袖捂住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然后她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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