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5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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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书之人……陈……陈……陈……凯之……
杨业陡然觉得自己的喉头竟是一甜,呃的一声,血腥气便弥漫在他的味蕾,接着,一口血生生的呕了出来。
中了天榜,天榜了。
天榜啊……
这是杨业此时最后一点意识,因为接着,他整个人便已昏厥在地。
身后已是热闹起来。
“天榜……是北静王,北静王中天榜。”
到了天榜这个级别,其实就已经没有羡慕嫉妒恨这个层次的情绪了。
倘若是人榜或者是地榜,尚且还足以让人羡慕,有人惊叹,有人嫉妒,毕竟文武第一武无第二,读书人自视甚高,总不免会想,他可以,我如何不可以,他或许是运气好罢了,或是文章乃妙手偶得之物,我若有此运气,却也未必就不如他之类。
可到了天榜这个级别,这就不是人可以期望的事了,就如做梦一样,有人幻想着自己升官发财,在这个时代,有人幻想着三妻四妾,但是绝不会有人幻想自己成为天子,因为这既是禁忌,也是因为,很多人明白,即便自己有这非分之想,也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
天榜,就是这般的存在,它足以让所有人,嫉妒不得,羡慕不得,心里有的,竟只有仰视,只有无以伦比的崇敬,因为……这是圣贤们才可以做到的事,谁敢嫉妒圣贤呢?
这个天下的还没人那么没自知之明,却嫉妒一个圣人。
“快,掌宫昏过去了。”
终于有人顾忌到了杨业,大声的喊了起来。
众人七手八脚,有人要去请大夫,有人将杨业扶起。
杨业猛地,张开了眼睛,他气若游丝,眼睛四顾,先是茫然,接着,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天榜……入了天榜,这……这是真的吧,老夫,有没有在做梦。”
一个博士连忙握住他的手,手心的力度很重,杨业疼得微微皱眉,那博士在他耳畔道:“大人,真的,大人若是在做梦,那么我等,俱都在做梦,确有其实,您现在都知道疼,您看,您看,这一切都是真的。”
杨业深吸一口气,勉强的推开搀扶他的人:“老夫无事,无事,是陈凯之入了天榜?”
“是,这儿写着呢,陈子十三篇,只不过,料来这是一部书,文字不少,所以没有张贴,想来再过几个时辰,书就要送下山来了。”
“那还愣着做什么。”杨业突然咆哮:“都还在这里发什么傻?”
“学生……学生人等,不是在等有人送书下山吗?竟是天榜文章,自该……自该……好生一读才是。”
杨业心里也开始期盼起来,不过,显然他想起了一件更重要的事:“不,是该报喜,是该报喜,这是大喜,是天大的喜事,立即教人去宫中,照老规矩,去报喜,得赶紧。”
“不不不不……”杨业像是失心疯一般,他已经来不及感慨陈凯之这个妖孽了,接着道:“老夫亲自去,得亲自去,这等事不能假手于人,来,来,备轿,不,备马,备马……”
他激动的话都说不连贯了。
众人俱都担心起来,杨掌宫年纪不小了啊,就这样还骑得了马?
可杨业的话里,却没有一分半点容得商榷的余地。
接着,他这把老骨头上了马,竟是不顾一切的飞驰出了学宫,朝着洛阳宫而去。
待到了正定门,杨业这把老骨头,几乎已经拆散了一般,早已是腰酸背痛,浑身颠簸的厉害。
正定们的禁卫一见有人飞马而来,顿时变得警觉起来,前些日子,才发生了叛乱,以至宫中的防禁,变得更森严了一些。
“何人?”有禁卫上前欲阻拦。
杨业驻马,却依旧扬鞭,没有下马的意思,而是激动的喊道:“洛阳学宫掌宫杨业。”
“要做什么?”
“报喜。”杨业大喊着。
“什么?”
不等这禁卫迟疑,杨业正色道:“天大的喜事,速速让开,老夫要立即入宫。”说着,他几乎是晃悠悠的下马,这马也顾不得去栓了。
“且等。”禁卫似乎对于学宫的掌学,还是带着敬畏的,不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陛下正在廷议,容廷议结束之后,卑下再为大人入宫禀报。”
杨业此时却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底气十足,很是得意的说道:“等不得,老夫要立即入宫,此时莫说是在廷议,便是天子在后宫就寝,夜半三更时,也需立即禀告。”
“这……这是何故?”
侍卫不解,一脸困惑的看着杨业,似乎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喜事,这么重要。
在他们的记忆了,这么重要的喜还从来没有过,什么半夜三更也要禀报,他们的心里,这样的事只有造反,哪里有这样的喜事?
杨业目中带着凌厉,正色道:“天人榜开出了天榜,此五百年难一遇之事,此等大喜,等得了吗?让开,本官这便入宫。”
说罢,径直朝着门洞快步而行。
禁卫一呆,竟没见过这样的学官。
其实他们对天人榜,也是一知半解,只是知道,每一次天人榜出了榜,照例,都会有学宫的人特里报喜,似乎陛下或者是太后,对于天人榜有人入榜的事都显得极喜悦,朝中百官,也都个个点头,喜笑颜开。
他们有些迟疑了,拦又不是,不拦又不是,可杨业却一丁点都不客气,直接推开那傻眼的禁卫,阔步入宫。
禁卫们面面相觑之后,终是有人道:“随他入宫。”
于是,杨业在前,数十个禁卫尾随其后,杨业对宫中颇为熟悉,认准了正德殿,转眼便到,却听这殿中有人道:“你们看看,你们看看吧。”
原来是太皇太后的声音。
太皇太后端坐在椅上,面带从容不迫的微笑,附议的大臣已经超过了半数,由此可见,这文武百官,却还是知道轻重的,不敢反驳她,俱是垂着头。
她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才继续道:“你们好好看看,朝中识得大体之人,还是不少的。陛下,您要招贤,大臣们,大多还是支持的,这是好事,不是有一句话吗?叫一朝天子一朝臣……”
她说到一朝天子一朝臣的时候,刻意的扫视了殿中的大臣们一眼。
文武百官们,似乎都听出了太皇太后口中的深意。
什么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呢。
这就是说,病逝的天子已经没了,现如今,是新君登基,既是新君登基,那么,总该让一部分人滚出庙堂了。
现在有些人若是不听话,到时,可别怪被洗出庙堂中去。
这是警告。
一时很多大臣更是不敢多言了,都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让自己不出局。
太皇太后说罢,点到即止,随即笑了笑:“陈凯之。”
陈凯之听到太皇太后叫自己,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即便知道太皇太后就是冲自己来的,他也不能多言,只得淡淡开口道:“臣在。”
太皇太后微眯着眼,盯着看,一字一句的顿道:“你反对举贤,哀家自然知道,这是因为你乃是状元出身,自是极力支持科举取士的,哀家也以为,科举取士,没什么不好,不过哀家却认为,凡事,都不可能矫枉过正,你说是吗?你闭门思过吧,好好的想一想哀家的话,想一想,哀家说的是不是有道理,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入宫来见哀家。”
这招够狠,直接让陈凯之回家睡大觉了。
第八百一十章:圣人出
太皇太后的责罚并不重,只是稍事惩戒罢了。
可这用意却是极明显,分明是警告陈凯之,不该说的话别说,不然她可不会轻易饶恕,这一次算是警醒,下次若是在这样,那可不是闭门思过了。
陈凯之倒无所谓,这棍子打的不重,只是给人添堵罢了。
对于太皇太后的意思,他也很明了。
因此陈凯之抿了抿唇,一脸淡定的样子,旋即便朗声道:“臣……谢陛下与太皇太后恩典。”
太皇太后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她一副并不介意的样子。
须知陈凯之所谓的‘谢恩’,却先是谢了陛下,再谢太皇太后,便是一副恪尽礼法的样子,先有皇帝,才有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娥眉一挑,旋即便含笑道:“既然诸卿家,都表了态,这求贤之事,看来已是势在必行了,陛下您说呢,哀家看,陛下就请下旨求贤,征四方有名望的大儒入朝,各地州县官府,亦要为朝廷遍访贤才,为陛下举荐,朝廷定当重用。”
“哀家和陛下,都是爱才之人,朝中贤才愈多,天下方能海晏河清,此乃万颠不破之理。”
陈凯之心里想,求贤令一出,到时不知多少人要被举荐入朝,而这些所谓的人才,衡量的标准是什么,终究还不是某些人说了算吗?这些人能够入朝,靠的不是科举,而是某些人的心意,自然而然,也就知道自己的官位是从哪里来了,自然而然,会向此人效忠。
明显的就是某些人要为自己安排党羽。
这一手釜底抽薪,真是厉害,表面上是求贤,实际上却是任用私人,杨氏在关中,乃是豪族,尤其是太皇太后入宫之后,日益的昌盛,太皇太后从皇后至太后,再到太皇太后,这四十多年间,杨氏也兴盛了四十年,这杨氏子弟暂且不说,单说这杨氏的门客,便有三千人。
想来用不了多久,这些私门的门客,最重凭借着这条门路,俱都入朝,到时,哪里还有其他人的立足之地。
陈一寿的反对,令陈凯之敬佩,显然陈一寿也预见到了这个情况。
他是非常反对太皇太后专权的,心里是非常的不满这种做法。
而且如果满朝都是太皇太后的人,那这皇帝不是彻底被架空了。
可是陈一寿能够预见,难道姚文治不能预见吗?倘若今日,姚文治肯站出来和陈一寿、陈凯之一起据理力争,或许此事,还有商榷的余地,可今日姚文治的表现,实是让人寒心。
姚文治,终究还是选择做了他的不倒翁,这样的人,倘若是在太平时,尚且还可厮混下去,而如今,这个光景,却实是令人齿冷。
可细细一想,这天下又有多少个姚文治呢,庙堂之上,哪一个又不是姚文治呢?不知多少人,明知这利害关系,却个个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其本质,不过是趋利避害、尸位素餐罢了。
这些人,何曾不是大陈数千万生灵之中的精英,是天下最绝顶聪明之人,只是可惜,并非是他们不足够聪明,只是……肉食者鄙罢了。
陈凯之面带微笑,随即,他道:“不过……”陈凯之抬眸起来:“不过既然陛下和太皇太后令臣反省,臣料想,臣再如何闭门思过,想来……也只会不改初衷,臣依旧还认为,求贤乃因私而废公,大为不妥,贻害无穷。”
大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是要对着干的节奏啊。
太皇太后面无表情,一双眼眸轻轻眯了起来,直直的盯着陈凯之看,嘴角浅浅勾了勾,竟是笑了。
“可见北静王,并不明智。”
她话音落下。
似已不愿和陈凯之纠缠,可就在此时,突的,外头传出喧哗的声音:“入不得也要入,入得,也要入,让开。”
此时,却见一人疾步冲进殿中,一下子却打破了殿中的沉寂。
所有人齐刷刷的看向来人,便见这人冠帽歪斜,正气凛然起来:“臣学宫掌宫,见过陛下。”
说着,人已拜倒。
大陈朝,还未曾有过在廷议之时,有人直接闯入的情况,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位杨学官,一时无言。
这是发生了什么,竟是让学官失态?
陈无极则是不做声,一双眼眸轻轻一眯,看着杨业。
太皇太后眼眸猛地一张,方才被陈凯之顶撞,此时忍不住将怒气发在了杨业身上,朝他厉声说道:“杨业,你身为学官,就该知仪礼,何故如此放肆?”
杨业并不惊惧,而是一脸激动的说道:“臣此来,是为报喜。”
“报喜……”
满朝文武面面相觑,随即,有人低声道:“学宫报喜,莫非是天人榜,又放榜了?”
这么一说,所有人都来了兴趣,似乎都很期待的样子。
这确实是大喜之事,何谓盛世呢,盛世是与文教分不开的,天人榜的每一次颁布,对朝廷而言,都如那祥瑞一般,乃是大喜的事。
何况,一直以来,为了显示朝廷对文教的看重,学宫只要放榜,都需第一时间入宫禀奏,这是老规矩,所以杨业并没有做错什么。
姚文治一见,顿时面上带着喜色,含笑道:“噢?老夫见杨掌宫气喘吁吁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