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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青山抹烟云-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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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沁朝向他,眼睛微亮,她叹一口气道:“难道你不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么?这么说吧,其实女人还有一大好处,就是细心。我听闻五王爷素来喜好豁达,欢喜游山玩水,今夏国有难,实在心中愤恨,是以请求支援粮草。这一系列,果真顺其自然,让人联想不到其他方面,旁人不知,不过啊,你要知道,你这么日日和夏公子长谈,我这个人摆在这里,想不知道也难。”
夏景阳闻言,默了默,继而轻轻笑道:“女子虽有细心之说,然而,我还不得不说,郡主乃聪明之人。”
这一下夸奖果真不吝啬,钟沁略觉得不好意思。忍不住嘿嘿几声,道几句哪里哪里。
是以,夏景阳觉得这光景委实有趣。他已许久不曾与女子接触,这两年来,他在外游历,虽是到过百姓家,见过的女子大多匆匆几面,言语也不过寥寥几句。大概,今夜和钟沁聊的算是这两年来最多的。
然而,方才钟沁口中之事,实在非小事一桩,他长眉微皱,略略压低了声音:“无论如何,我想郡主也是识得大体之人,这话当着谁的面不该说,当着谁的面该说,想必郡主也清楚。”
钟沁微微点头:“五王爷放心。我若是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今日也不会与你说了。”她想了想,又道:“方才我与你说我与我爹爹的事,你也一块儿记着点吧。”
夏景阳微微颔首。钟沁言下之意,她也不会与她爹爹讲。
钟沁今日讲了些话,就如同心里头放下些许东西。她选中夏景阳,大抵是因为这个温润的男子应该会蛮好讲话。。。。
“时候也不早了,郡主早些歇息。”夏景阳折扇轻摇。
钟沁点点头,十分狗腿地道一句“要不,五王爷与我一道走吧”。
是以,两人慢慢走回去。路上,钟沁忍不住问一句:“五王爷以前可与我见过面?”她一直在想,当初夏珉不识得她,君怜不识得她。而貌似着夏景阳却识得她。这里头好生蹊跷。
夏景阳微微摇头道:“不曾。”钟沁心头微动,却又听得夏景阳道:“不过,我见过郡主画像。”
钟沁这才释然。原是见过她画像。
“那王爷可会武功?”
“恩,不过学的不精到。”

第七十一章 翻云覆雨只为权
月国,月城。
二皇子府书房内,烛光摇曳,灯火通明。落在纸窗上的影子斑斓,只有烛火微微晃动,甚为清明。
楚链执笔半响,却不曾落下一字。俊脸在灯火下颇为妖媚,他凤眸扬起,将笔搁置砚台上,唤人取一壶清茶。
不消片刻,屋内茶香四溢。楚链紫袍一动,便已移步至圆桌前,轻抿一口茶水。碧螺春的香气溢如鼻间。仿若那绯衣女子身上的清香。
楚链微微眯眼,五年来,他不过已是习惯。只是一种习惯在深深被改掉时,那过程有些许难熬。茶杯在手中发出摩擦之声,他轻轻笑了笑,他要的东西,谁都不能成为绊脚石。
门外想起叩门声,楚链懒懒应一声,一袭黑衣男子推门而入。只跨进门槛,男子便躬身道:“爷,今日属下放了信号,一刻钟都不曾见得月夜反应。”
楚链恩一声道:“想必是卢府守卫森严,月夜知道这一点,不便行动。”
那人已迟疑,又道:“属下去过月夜住的院落,院落里空无一人,若是晚上也不足为奇,不过白日里头属下也去探查过,月夜住的院落还是不曾有人影走动,连个丫鬟下人都没有,属下也不曾见着月夜。”
楚链眸色一沉,抬起头来:“你的意思是月夜如今不在卢府?”
“属下不知。只是属下觉得这事有些奇怪。”
楚链挥挥手,那人躬身离去。左手边握着的茶杯不经意间裂开了缝隙,男子缓缓站起身来,不由低低冷笑。只是心里头有那么一丝不可察觉的慌张,一晃而逝,却又明显至极。
三日后,卢相府内爆料,说才领进门的九夫人暴病而去。卢相爷委实痛心,彻夜作陪灵柩前,以泪洗面,终于叫人看出几分真意。想是这九夫人当真得卢相爷的心思,才这么些日子,就叫卢相爷这般难以割舍。
话传至二皇子府时,楚链面色一片铁青,当下,周遭的氛围里寒气肆虐,下人皆慌而不敢多言。他们明白月姑娘乃主子的得力助手,少了这一臂膀,委实可惜。
楚链撤退所有人,厅堂中之人如获大赦,就行了礼,慌忙下去。彼时,楚链微微闭眼,眼下的心情一时间有些许难以道清。不知怒的是月夜一死,搅了自己的计划,亦或者别的。
对于这暴病一说,他心中冷笑。卢梗当真识时务,三日后便不敢再瞒着月夜之死。他也知道,楚链府上的人脸这点都查不出来,那便也轮不到叫做二皇子的暗卫了。
然而,月夜终究是死了。卢梗这般的聪明人,又何会这般蠢地撒谎?不过,暴病一说,就实为可笑了。
楚链心中微有怅然。那女子极为乖巧,自从他救她一命,她时时知道报恩,他派遣的任何事情都做得十分漂亮。这一回将她下嫁于卢梗,一来拉拢关系,二来也巴望着月夜能撩到点什么。虽是卢梗聪明,然而,美人在怀,难免有漏嘴的时候。
那日,他有意唤月夜来,她又何尝会不明白?只是,他心里头难免会有些许不'炫'舒'书'服'网',这个女子跟着自己那么多年,突然去服侍其他男人,他心头不'炫'舒'书'服'网'罢了。仅是如此。
而如今,她居然选择自裁!
楚链心头搅动地厉害,唇间淡出冷冷的笑意,他已是极为恼怒,牙关紧咬,心里头只默念一句——她竟敢自裁,她竟敢自裁!
作为二皇子,他已习惯了高调地利用人,高调地调遣人,又高调地夺定人。他习以为常,他让她嫁给卢梗,这是办事!要成为君临天下之人,第一便是要有调遣人的气魄!
“月夜啊月夜,你果真给爷一个惊喜。呵呵。”楚链一手握着茶杯,轻声道着。瓷器的杯子上很快出现了一道浅浅的裂缝。
忽而,楚链一个立身,猛地将杯子抛掷地上,响声极大,茶杯如溅开的水花扑散开去,碎片溅开一地。
楚链大笑起来,一手撑住矮桌,几近恶狠狠道:“你居然敢忤逆我,你居然敢忤逆我!”他声音略略低下去,唇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味儿,低声道:“你的命还是我救得,要死也该死在我手上。黄泉路那么长,你如何肯死?呵呵,也不怕寂寞了么?我倒是以为你是怕寂寞的,时常欢喜沏一壶茶作伴。那黄泉路上,不都是生死场,冷的厉害,哪来清茶,你居然还肯去。”
他低声言语,方才的茶炊溅了半身的衣服,紫袍下摆已全然湿透,滴滴答答还带些水珠。
他想,他只是不习惯罢了。只是有些遗憾罢了。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在自己身边呆过这般长的时候,他别无他意,只是不习惯罢了。
月夜在时,时常记得每日上一壶碧螺春,若是那日他喝酒了,碧螺春的浓度会加大些许,那清香参合着女子沐浴后的体香,甚为舒心。
楚链微微笑起来,他什么时候这么多情了?
是以,左雨茵进来时瞧见满地的碎片,不由地吓一跳。她定了定心神,才带笑进去,柔声道:“夫君何事生这么大的气?”
方才听下人讲二皇子今日面色不好,瞧着心情定也不好,今日大伙儿做事小心点,莫出了差错,唯恐被吃果子。
自她进门,未曾见得楚链发过火,平日里对她亦极为和颜悦色,她本是钟情于他,这般的对待,自是十分欣悦。
楚链已然收了心绪,摆摆手道:“无事。”随即又笑道,“雨茵怎么来了?怎么不在房中歇息?”
在他眼中,这世上没有比天下更加重大的事。当下,早已将所有的情绪统统拉至脑后。
左雨茵笑了笑道:“时候还早,出来走走。”她微微低头,两腮带些红晕,颇为羞涩道:“时候还早,夫君陪妾身走走可好?”
她是个美人。只是美人与美人之间永远都无法比较。就如同月夜的美与左雨茵的美也是难以比较的。一处有一处的风韵。
楚链唇角带笑,颇为优雅地微微抬手,抚至左雨茵左肩:“也好。”
他是纵横天下之人,不拘小节,只为目的不择手段。

第七十二章 道是无意却有意
一月以来,突厥连攻两回,夏军一时喘不过气,军营内诸人面上都谈不上放松,连着钟沁这置之事外的人也不由地下了几分心。她本是以为必有对策,这么看来是自己高估了。
那日,她再去夏之兮营帐时,帐内诸将领皆在,就攻守一事颇有争议,诸人皆面上带忧,只夏之兮一人面上极淡,看不出情绪。钟沁见着这情形,脚步一顿,犹豫着是否要进去。想了想,还是提步进去,也不去打搅,只是默默地在一旁寻了凳子坐下。
众人一时皆不说话,夏之兮挥挥手,让人先撤去,只唤住了葛飞,夏景阳二人。
钟沁这才上前挪了几步,瞅瞅置于矮桌上的图纸,忽而忆起《孙子兵法》中一句话,不禁道:“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隘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
她一语毕,忽然觉得周遭的氛围有些许不对劲,继而抬起头来,葛飞的眼睛瞪得老大,面上的表情不知是惊讶还是甚的来着,夏景阳面上带些许意味深长,而夏之兮却唇角含笑,微微朝她颔首。
钟沁跳开一步,颇为讷讷道:“这几句是我在一本书上看来的。瞧你们整研究着地形,一时就说出来了。”想当初,这本《孙子兵法》背得她几近想吐,奈何老爷子用武,恶狠狠威胁道,背不完,别想着看电视。那是小学时候的事了。
葛飞嘴里啧啧几声,走过来又瞅瞅钟沁,一手托着下巴,笑道:“我猜也是。一个女人家的,懂什么打仗,耍耍大刀也够了。”
夏景阳却摇摇折扇接口道:“葛将军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军书多为枯燥乏味,若非能猜透其中诀窍之人,连一句都记不下来,郡主一口气道出,想必也读得有些精到了。”他面上带笑,声音温和。
“也是。”葛飞将那图纸从桌上拾起,笑意连连,朝钟沁道:“我说郡主,你也莫谦虚了,来来,看看这图,可有何想法?”
钟沁忍不住翻白眼,这葛飞当真是个十分喜欢搞氛围的人。然而,她这纸上谈兵,谈的也是别人的兵,画的也是别人的墨汁。她十分有自知之明,歉意道:“葛大将军夸奖了,我当真不知。”
葛飞又待多言几句,逗逗她,夏景阳又已打断道:“罢了。葛将军也不过说说笑。郡主莫放心上。”
葛飞也只好摸摸鼻子,自坐下来。
夏景阳微微皱眉,道:“方才郡主之言确实是我军如今面临的难处。北部一带,甚少有他族人涉入,我军若攻,只会陷入敌军,难以撤退。”
葛飞亦点头,微微正色道:“如今也只有遣人进入敌方,摸清地形,方才能做打算。只是,”他喂一顿,道,“突厥之猛犹然可见,恐一去无回。”
夏之兮微微点头,唇边微微带笑道:“半月后,葛飞你调十人与本帅,本帅亲自入境。”
夏景阳与葛飞闻言,皆大惊,当下拒绝道:“这怎么妥当?军中怎了少得了先生?这一去凶多吉少,我看还是又我葛飞去为好。”
钟沁听着亦是一怔,低头默然不语。
夏之兮淡淡笑了笑,道:“葛飞你定力不够,脾气易怒,你若去了,我又如何能放心?”
“那也未必要公子亲自去?也可唤军中副将。军中副将皆上战场无数,也能懂些情形。”
夏之兮微微摇头,目色平静:“军中副将虽带兵无数,然此番前去,并非如同战场杀敌。此去必得武功高强,轻功尤为重要。”
夏景阳面色忧然,低声道:“只是,公子如今你如何能动用内力?你如今这病。。”
夏之兮微微摆手浅笑道:“多亏郡主真气所护,我如今能自如动用内力,不过。”他微微侧头看向钟沁,“还须得劳烦郡主半月。”
夏之兮的眸子偏黑,却又极亮,就如同夜空里冒出的星星,钟沁见他微微扬起的唇角,轻轻勾了勾,那模样似笑非笑,她似有些【炫】恍【书】然【网】。几日来,军中皆是忧心忡忡,唯独他十分淡定,犹如一汪清泉,不见半点沙尘,原是,他心中早有策略。只是,他不过正在等待时机罢了。
夏景阳知夏之兮做事素来有原则,如今他心中计划已定,旁人如何说,都是无济于事。然而,国事当重,他也无法叨念情意,天下苍生,都等待着,他既要做苍生的主子,越发不能少了俯瞰之势。他牵起嘴角,淡淡道:“也只能如此了。”
葛飞心中虽为郁结,然而也只无其他法子,身为军人,谁还念得要死要活,他只知道驰聘沙场,道尽无数英雄豪杰,何以折腰?
葛飞与夏景阳当先出去,钟沁沉默着手指搭上夏之兮的后背,他只穿了件单衣,身上的热度隔着单衣微微透进她的手指。
待到夏之兮面上微微红,钟沁才收了内力,从床榻上下来。
夏之兮见她今日有些许异样,微微笑道:“莫不是葛飞方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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