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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女帝本色-第5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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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霍然一颤,猛扑过去,还没到一声狂吼震得林木簌簌作响,“跳树!”

    上头玉明母子正在莫名其妙向下看,玉无色在哧哧地笑,道:“瞧他那傻样儿,忽然见鬼似的扑过去,吓我一跳,根本什么都没有嘛……”

    他说话声音大,盖住了英白的吼声,玉明就没听清楚,偏头道:“你爹喊什么?”

    “老鼠?”玉无色也莫名其妙向下看,下头雾气却更浓了,又觉得树身微颤,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电般蹿上,笑道,“我家爹老鼠蹿上树来了?”

    “什么爹老鼠,以后你给我放尊重……”玉明一句话没完,忽觉身下寒凉彻骨,低头一看,便听“咔嚓”一声,合抱大树忽然爆裂,树心之中白光一闪,如一道冷焰火,扑入视野。

    此时玉无色正坐在那道白光上头的树枝上!

    “无色!”玉明的惨叫撕心裂肺,扑上去要挡,但又一声“咔嚓”巨响,大树被那从树心里钻出的白光一劈,生生裂成两半,她坐的那一边,斜斜向下倒去。

    上头玉无色也已经发觉,腾身要起,但那白光速度无法形容,寒气如电,转眼袭之后心。

    玉无色闭上眼睛。

    一霎风水轮流转,刚还笑人家堕入生死之境,转眼自己便要尝到死亡滋味。

    自己死了,那爹想必很开心,少了一个最大阻碍了……

    “哧。”

    武器入肉的声音。

    “砰。”

    什么东西撞上来的声音,身子似乎被人一推,只是力道微弱,只稍稍向前些许。

    玉无色睁开眼睛,感觉到寒气减弱,没有感觉到疼痛,他舒一口气,抹一把汗,回头颤颤一看。

    半边树犹自未倒,一人扑在半边树顶,手向前伸着,正够着他的靴底,一个将他向前推的姿势。

    那人背上,粗如儿臂的三棱刺般的武器尖端,鲜血淋漓。

    玉无色怔怔地看看那刺尖,再看看那人垂落的染血的乌发,和宽阔的青衣的背,看看他触及自己靴底的手指,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是震惊还是疼痛,心口间似忽然也被那般翻涌的血沫堵住。梗梗地,生痛。

    他嘴唇蠕动着,似乎下意识地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英白!”

    声音凄厉如惨叫,换在平时玉无色一定大骂他娘叫声刺耳,此刻却打了个颤,惶然瞪大眼睛。

    玉明在隔壁一株树上挣扎着,她所在的半边树倒下,却又被旁边的树架住,她陷身在树叶乱枝之中,挣扎不出,拼命拨着那些乱叶,手掌边缘被叶子的锯齿割得血迹斑斑,她似乎也不觉察。

    玉无色怔怔地看着惨绿的乱叶间,透出的母亲惨白的脸通红的眼,再看看那血顺同样惨白的树心汩汩地往下流,颤抖地伸手,想要试试英白的呼吸,手却僵硬得也如那些剑人一般,一寸也动弹不得。

    底下传来轻微的格格笑声。

    他低头,看见一团白色雾气里,不知何时多了一辆银车,车上有个侏儒样的人,唇角笑意讥诮,用招魂一般的手势,对他招了招手。

    那侏儒笑得不能不得意。

    车上的武器各有妙用,比如刚才那穿地弩,就是反射。扳机向前拉,重型弩箭向后射,能先平贴地面射出,再转折穿透树心,树上的人自以为在他背后,谁能想到这车背后出箭,穿树而出?

    夫人麾下能手研制的武器,第一次投入战场,轻松便杀了名垂大荒多年的名将,天门之能,岂是凡人可以想象?

    四面一阵静寂,玉明叫得太惨烈,战场上很多士兵都已经听见,看见高树之上,那生死不知的,仿佛竟然是自己的主帅,顿时大惊失色。

    侏儒又格格笑了一声。

    人多又有什么用?主帅亡则战局定。这些人军心已乱,女子少年无法指挥,而他们只要将散开的人召回,还有十架千变万化的天机弩车,何愁此战不胜?

    他弹弹指,白光一闪射苍穹,林中又起奔腾呼啸之声,沼泽中黑泥再次滚滚,白气茫茫的剑人们再次一团一团聚拢,新一场杀戮将要开端。

    侏儒又想笑了。

    这一回的杀戮,将由他们主宰。

    但他还没笑出来,忽然也听见了一声笑声。

    微哑、慵懒、几分讥诮几分媚惑的笑声。  

第八十四章 女神

    听见这声笑声,玉明眼睛亮了,张了张嘴,想喊什么却又停住。

    那侏儒只觉得声音陌生,是女子声音,听起来还很远,他一边往弩车底下的箱柜里缩,一边睁大眼睛四处张望,想要找到敌踪。

    不过他并不太紧张,因为没有听见大批人马抵达的声音,就算来的是对方的援手,人数也有限,他不认为在夫人这样奇特诡异的军队之前,有任何初次遇上的军队能讨得了好。

    但他没有发现任何变化,那一声笑,仿佛只是幻觉。

    侏儒冷笑一声,躲入底箱之中,这弩车下半部有轮子和机关,可以在侏儒操纵下,进行短途滑动。也只有这些侏儒,最熟悉弩车上头的各种“长枪短炮”。

    有常规的型号不一用途不一的弩箭,可以倒着发射的箭,也有用来攻城的可以弹出的重槌,有弹出的带倒刺的网,有备用的毒烟和火药,四角有暗器匣……只要能想得到的攻击,这里都有,所有的总控机关都在车下半部的底箱中,由这些经过专门培养的侏儒控制,只有他们能藏身在那狭小的空间,在那些看起来长得差不多的铁臂和按钮中,找出正确的那一种,正常人就算来了也没有用,这样的弩车,就算弃置在战场中被对方缴获,别人也使用不了,暴力拆毁还会发生爆炸,一架这样的弩车,耗费金钱几乎不可估量。

    侏儒觉得,这样的大荒从未见识过的弩车,再配上大荒从未见识过的奇人军队,夫所向披靡,是完全没有争议的事。

    他想到自己将要驾驶着这弩车,在战场上纵横捭阖,将大批大批的猛将士兵碾于轮下,碾断他们健全的肢体,听他们在自己脚下呻吟惨号,浑身热血便似忽然激越,蒸腾将沸。眼睛里灼灼闪出嗜血的光来。

    越想越兴奋,想着那个主帅还在那半边树上,他轧轧地操纵着弩车,转了个方向,对着树猛撞过去。

    轰然一声响,那半边树也倒了下去,玉无色一声尖叫,玉明在另一边大喊:“抱住你爹!”

    玉无色一边大骂,“他身上有甲,一定死不了,我才不管!”一边扑过去,在纷乱的树叶中寻找英白,这树倒下时也架在旁边树上,玉无色摸着英白微湿的衣角,在他背上快速地一摸,忽然傻了。

    “你……你没穿内甲……”他结结巴巴地道,惶急地去摸英白的呼吸。

    侏儒大笑着操纵着弩车,停在树下,扳动机关,咔嚓一声,弩车一角一个管子,忽然射出一支箭,箭出管那一霎,就变成了火箭,直射上方。

    上方都是枝叶,火箭一着就会即燃,那箭来势凶猛,一路折枝断叶,燃起深红火线,到了尽头虽然被树杈绊住失力,但四周已经烧了起来。

    “混账!”玉无色一边大骂一边脱下衣服打火,用拼命去搬英白身体,“你怎么这么沉!你会不会是死了怎么这么沉!爹!爹!他娘的你倒说说话啊!你死赖在这里算什么事儿?爹!”

    那声音夹杂在毕剥毕剥的燃烧声中,也不知是被熏的还是怎的,似带着破音和哭腔。

    玉明在另一边的树上,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又是伤心,大叫:“快点!你还磨蹭什么!快点下来!”

    “我拖不动他哇!”玉无色这回真哭了,一边哭一边扑打着火焰,头发一簇簇成了焦灰落在脸上,再被眼泪冲成一道道黑色的小沟。

    玉明呆了呆,烦躁而痛苦地抓住了自己的头发,她不能不救英白,但也不能让儿子为救英白陪着一起烧死,她在树上艰难地挣扎转身,茫然对四面张望——刚才那笑声呢?刚才那笑声呢?

    那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可现在声音怎么没有了?

    一大拨士兵冲过来爬树,一部分去救他,一部分去救英白和玉无色,有人在大叫让玉无色赶紧先跳下来,那小子却不吭声,只听见疯狂扑打和砍树的砰砰咔擦之声。

    侏儒在树下大笑,声音充满快意——他喜欢这样的情景,喜欢看见生离死别,喜欢看见幸福的人被分开,喜欢看见所有的绝望和无措,这会让他觉得,这世上不是他一个人惨,还会有人陪他一起惨,会让他觉得,他那些被困在三尺方圆小箱子里长大的黑暗岁月,从此有人陪他一起沉沦。

    他嘎嘎嘎地笑着,想着这些人军心已乱,接下来把人聚集在一起,再来个冲锋,战局,也就定了。

    赢了这一战,或许夫人会赐下药,让他长高一点……

    他嘎嘎笑着,推着弩车回转,一回头却忽然看见面前多了一个坡。

    仔细一看不是坡,竟然是一个三角形的木板制作的滑梯状的东西,一头略高,可以滑下。滑面不短,足有数丈。看上去像忽然多了一个木制的小山坡。

    底箱里有瞭望洞,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象,他愕然瞪着那滑梯,不明白这东西怎么忽然出现的?

    随即他便讥诮地笑起来——这算什么?拒马?路障?以为他驾驭的是滑车,放这样一个东西在路上,就一定能挡住他?

    那就让这群土包子,见识一下夫人弩车的神奇!

    他啪啪拉起弩车底部几个铁条,顿时弩车轮子缩回,弹出几根钢条,钢条不短,超过了原先有轮子的高度,也渐渐超过了那滑板的高度,侏儒将一个机关一扳,弩车微微前倾三十度,顿时就到了滑板高处那一端,再按动扳机,钢条缩回,轮子弹出,弩车顿时就在滑板上往下滑起。

    侏儒哈哈大笑,心想此时那些设路障的人一定瞧得目瞪口呆——世上还有如此巧夺天工之设计!

    滑板高度不低,很长,弩车自重很重,往下滑的时候速度自然加快,风声呼呼从耳边过,侏儒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这往下滑,速度太快,对着的是自己阵营的方向,可不要撞上别的弩车或者同伴。

    不过这弩车可以调整方向,他倒也不急,伸手去摸索那个调整方向的扳机。

    正在这时,他又听见格格一声笑。

    是先前那女声!

    微带沙哑,*媚惑的,女子声音。

    和先前不同的是,先前那声音很远,远到让人觉得没有威胁,而此刻,这声音就在背后!

    侏儒魂飞魄散,立即便要转头,身子还没动,就感觉到后心一阵刺痛。

    熟悉的触感告诉他,现在正有一柄刀,穿过了底箱的缝隙,抵在了他的背上。

    他浑身僵硬,闷热的底箱里,满头汗水,慢慢地渗了出来。

    身后有人。

    但这人是怎么出来的?

    刚才他上坡的时候,身后还没有人,所有人要么在救人,要么在战斗,数丈方圆内就没见人影,随即弩车就飞快下滑,那半眨眼都没有的工夫,一个人要怎么飞跃数丈方圆,忽然出现在他身后?

    鬼?

    他不敢回头,不敢动弹,箱门闭着,他只能感觉到俯冲,飞快地俯冲,越来越快地,向着自己阵营冲去的俯冲……风声如啸,瞭望洞里光影飞掠,他忽然有些恍惚,仿佛正乘坐一座死亡之车,用电不能及的速度,去追及前方的地狱深渊……

    “格格格格格。”低低的,畅快的笑声,从他身后传来,听起来,比他刚才的笑声更愉悦,他的背心却起了一阵白毛汗,生平竟第一次生出那种“此人好像比夫人还可怕”的感觉来……

    他在里头惊惧流汗,外头的士兵,却已经呆了。

    一抬头,忽然就看见了一辆飞驰的弩车。

    弩车后面,还多了一个人。

    一个女子。

    双手扶着弩车,脚下踏着一个雪橇一样长长扁扁的东西,那东西挂在弩车上,毫不费力地跟着弩车滑,下滑的速度和风,令她大红绣金的披风,和乌黑的长卷发都飞扬而起,在身后招展,像晨曦里跨越天际的第一抹虹。

    远远看去,弩车在前面冲,她在后面扶着跟随,像是她驾驭着弩车在飞,下一瞬就会飞入战团。

    而前方浓雾忽散,晨曦鲜明,天光湛湛地亮了,在她额角脸颊上闪光,她看上去是从云端降下,然后携着这人间战器,破千军万马,冲入宇宙的尽头。

    速度太快,众人其实看不清她的脸,但所有玳瑁士兵,都已经高声呼喊:“陛下!”

    玉明已经被士兵救下,惊喜地扶着士兵的肩膀站起来,她先是回头张望,看了半天并没有军队,再回头看看景横波,不禁愕然——景横波是一个人来的?

    堂堂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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