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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7章

女帝本色-第3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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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中伞尖却忽然“当”地一声,碰到钢铁之物,伞尖震开那片已经松散许多的土,景横波看见一个圆形的,像是现代那种飞天轮,只是缩小了很多倍的铁状物。

    这东西上连着许多皮绳钢索,现在皮绳基本都被咬断了。

    圆轮足有一人高,她大喜,只要能站进一个人,她就可以瞬移了。

    随即她便犹豫了,回身看看他,想知道他打算怎么上去,这轮深埋在地底,上面虽有通道,却是极细的管道,根本过不了人。

    他却放开了她的手,轻轻道:“后面就看你的了。小心。”

    “你……”她想问什么,却忽然不知道问什么。

    “我能出去,但需要花费时辰,你赶紧去救人。”他道,“其实没有人会替你安排所有的路,大部分的路,是你自己走;以后更长的路,是你自己走。”

    她霍然回身,要抓他的手,他却将那奇特的伞塞进她手中,冰凉的伞尖冻得她一颤,想好的话顿时忘记了。

    “这东西不要随便还给人。”他道,“谁想要回去,就敲他个狠的。”

    她还没明白这句话,他将她一推,“去。”

    他出手突然,她被推得一个踉跄,冲入圆轮内,体内一股气流推动,逼得她下意识一个闪身。

    再抬头已经是地面,月朗风清,长空如洗,再无土室的憋闷污浊。

    脚下微微晃荡,她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那秋千上。

    爆炸发生在地下,上头损毁反而不怎么严重,秋千机关已经发射,她便没有立即下来,轻轻荡起了秋千。

    扬起头,风将长发吹开,离青天越来越近,离星光越来越近,她在高处悠悠摆荡,伸手摘月;他在地底沉默仰望,轻轻捂唇。

    金黄的月扑入胸臆,镂一道弯弯的疑问,没有人愿意给她答案,或者,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寻找。

    衣裙飞扬,荡至最高处。

    恍惚里还是当初玉照宫,她的秋千蹴过他窗前,惊飞落花一片。

    她忽然撒开手。

    身影一闪,不见。

    ……

    远处一棵树上,斗篷人默默凝望,看见那女子荡起秋千身影如飞仙,一闪消失。

    他眼底闪过奇异的光。

    “果然弄不死你们……这样也好。”他一笑,转身。

    没有对手的人生,才是最寂寞的。

    ……

    直到该离开的人都离开,才有两条人影蹿入院内,挖开秋千下的地面,将他接出来。

    他一身衣衫满是泥土,连带人也灰头土脸,护卫忙不迭地给他掸灰,心中想着这世道是怎么了,如雪如月不染尘的主子,日子越混越糟糕,淹过水滚过泥潭,现在连土坑都钻了。

    他默默任护卫掸灰,自己坐在秋千前,将秋千慢悠悠推啊推。

    秋千轻轻荡起,越荡越高。他仰起头,好像看见她,立在秋千上,荡向他的窗前,笑声如珠洒落,庭前落花姿态冉冉,不及她笑意嫣然。

    有时她会调皮伸脚,似要踢上他鼻尖。

    那时她总是怨怪他任她空飞,不曾抬头。

    那时她不知道,自从她开始荡秋千后,他的桌案上,便放了一块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镜子。平日里遮着不给她瞧见。

    她荡起秋千时,影子会在镜中蹁跹而来,由远及近,春花红叶里,是一帧最美的画。

    而那画在他身下怀中,那一低头的倩影,走不出他目光的天地。

    ……秋千越荡越高,下一次返回的时候,他忽然身子一闪,坐上了秋千。

    这秋千她刚刚坐过。

    如今他坐上,也算陪她荡上一回秋千。

    将当日未能和她一起做的事,慢慢补偿。

    风将长发吹开,离青天越来越近,离星光越来越近,离她越来越近。

    再回到原点。

    且将心事乘风去。

    夜半独数几颗星。

    ……

    月华宫内,那内侍,强制地将点心塞入明悦口中。

    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挣扎着,小脸涨红,却挣不过那内侍的力气。

    忽然远处一声闷响,震得那内侍手一抖,点心落地,那内侍骇然看了发出震动的地方一眼,急忙蹲下身去捡点心。明悦趁机跑开。

    那内侍的手忽然被踩住,他一个哆嗦,抬起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耶律祁踩着他的手,含笑问他:“你在做什么呢?”

    “你你你……”内侍惊恐地看看外面,却发现门被自己关上了,他想喊,耶律祁踢出那块点心,正堵住了他的嘴。

    内侍急忙去掏嘴里的点心,但眼看着他的脸就发青发紫,身躯僵直,砰然倒地。

    耶律祁脚尖踢踢他,喃喃道:“好厉害的毒……”他似乎有点疑惑不解,蹲下身又看看那内侍,才发现他没死,只是浑身僵硬,脸色狰狞,眼珠子还在骨碌碌的转。

    这就对了。明晏安虎毒食子,但无论如何,明悦还有用,现在毒杀了毫无必要,他只是想下点不死人的毒,好控制住明悦而已。

    耶律祁脸色不大好看,明晏安看似儒雅亲切,但这恶毒心性,实在少有。

    他想了想,问明悦:“跟我走好么?”

    那孩子却拼命摇头,抱住柱子不撒手,呜呜噜噜小声道:“娘……娘……”

    忽然门砰一声被撞开,柴俞出现在门口,那么冷的天气,他一身衣衫已经汗湿。

    明悦看见他,浑身一颤,松开柱子就要扑过来,耶律祁忽然一拂袖,那孩子软软倒地。

    柴俞一惊,便要冲过来,耶律祁已经淡淡道:“他没事。”

    柴俞不敢再前进一步,他疑惑而紧张地看着耶律祁,耶律祁已经换下了穆先生的装扮,一身黑衣,取下了银面具,他不认识。

    “女王在哪里?”耶律祁问。

    柴俞心思都在明悦身上,下意识答:“我看见她往凝雪阁方向去了……”忽然惊觉,“你是谁?为什么问女王?”

    耶律祁不答,又道:“你能照顾这孩子么?”

    柴俞立即道:“能!”怕他不信,赶紧证明道,“我以前在宫里呆过,照顾过他,我……我不会害他!”

    耶律祁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怎么回答,只道:“那你带着他,在这宫里找个地方躲藏起来,不要乱走,等女王回来。带你们一起出宫。”

    “出宫……”柴俞眼底绽出亮光,但看看孩子,又有些犹豫,“我跟着女王出宫就够了……”

    “刚才,那内侍给这孩子喂毒。”耶律祁冷冷道,“你还要他留在宫里吗?”

    柴俞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一张脸顿时雪一般的白。

    耶律祁已经转身离开,走出几步,淡淡道:“做人不可太贪心,做人当有是非心。你,想清楚。”

    柴俞怔怔看着他背影消逝,蓦然身子一软,瘫坐于地。

    明悦从柱子后跑来,扑入他怀中,“娘……娘!”

    柴俞泪如泉涌,抚摸着他的头发,“悦儿……悦儿……”

    泪水断线般滚落,她全身都在颤抖,“你好狠心……好狠心……”

    “娘,你为什么不要我了?”孩子仰起头,笨拙地想要替她擦去泪水。

    柴俞立即忍住泪,衣袖擦擦眼,露出一个笑容,抱住他道:“娘不是和你说了,娘要去做一件事,做好那件事,娘和你,和父王,以后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她忽然顿住,看着那地上的半块点心,眼底露出痛苦之色。

    真的能长长久久在一起吗?

    虎毒不食子,明晏安连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出来,她还该有任何期盼和信任吗?

    其实从内心深处,她并不期盼回到月华宫,当初因为生子发胖失宠,被迁出月华宫,就算之后回来,如果明晏安不来,这里依旧是最华丽的牢笼。

    她只是为了明悦。

    为了这孩子能够看见父亲,和其他王子一样得到父亲的关爱,成长过程中不致留下永远遗憾。

    为了这孩子能够在宫中立足,得到父亲的看重也就等于得到未来的依靠,如果将来她不堪宫廷倾轧早早死去,最起码明悦可以好好地活下去。

    所以当明晏安说,杀了女王,便册明悦为世子时,她是真心动心了。

    老天原谅她,一生不愿亏负他人,最黑暗的宫廷里,都因为不屑宫斗而宁可沦落冷宫,到头来却不得不试图让双手沾染血腥——只因为她是母亲。

    出宫冒充才子,参加曲江诗会,她以为会遇上很多困难,才能到得女王身边,谁知道女王很容易便信了她,甚至带她进入上元。然而这一路,于她内心,何尝没有撼动?

    她看见一个最恣肆聪慧的女王,也看见一个最亲切善良的女王。

    景横波的关切、体贴、和理解,毫无架子,也最自然,她分辨得出。

    她因此很痛苦。

    要怎样,对这样的人出手?

    先前她故意绕路去冷宫,其实是想看看明悦,第一次离开儿子这么多天,她放不下心。

    没有看见儿子,她如遭雷击,近乎失态,女王犹自安慰她。她其时万念俱灰,已经想着放弃算了。

    没了儿子,她何必再害人。

    然而她忽然在月华宫看见明悦。

    明悦竟然从冷宫被迁到了月华宫,她立即明白这是明晏安发给她的信号——他已经初步履行了诺言,接下来就看她的表现了。

    所以在废宫,才有了她泪流满面,试图推门,和景横波同归于尽。

    后来废宫地底爆炸声起的时候,她以为女王被炸死,正彷徨不知所措,忽然看见女王荡着秋千,身影一闪不见。

    她放下心,想着儿子,一路奔回月华宫,奇怪的是今晚的王宫分外安静,废宫那么大动静,也没侍卫前去查看。

    回到月华宫,就看见惊心动魄那一幕,她连心跳都几乎停了。

    好在现在,孩子还在她怀里。

    这一霎她忽觉疲倦。

    何必呢,要介入这王家争权的风云。

    做人当有是非心,女王没有对不起她,她要如何下手?

    做人不可太贪心,和明悦一起相依为命,平安到老,已经是福。何必奢求那世子之位,何必奢求那父爱巍巍。明晏安的爱和父爱,凉薄如风中雪,永远没个着落。而玳瑁王权,终有一日会归于女王,明晏安顽抗到底,也就是个死亡的结局,到时候哪来的世子。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

    放下吧。

    只要有孩子在怀,就有天地自在。

    孩子紧紧地贴着她,喉间发出咕噜咕噜声响,她忽然想起什么,问他:“刚才那点心,你一点都没吃下去吧?”

    “当然没有。”明悦笑嘻嘻地答,炫耀地一张嘴,吐出小半块点心,“公公硬塞,我就不咽,我一直含着呢!”

    柴俞看见那半块点心,眼前一黑。

    明悦忽然身子一抽,直挺挺向后倒了下去,柴俞一把抱住,感觉到儿子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

    她蓦然一声嚎啕。

    “为何戏我如此,苍天!”

    ……

    “我该先转谁的呢?”

    “我!”

    孟破天和裴枢的同时叫喊声,传入锦衣人耳中,他唇角一勾,那种厌倦的,漠视众生的眼神又幽幽泛起,“最讨厌同生共死慷慨激昂什么的了……那就一起转吧。”说完示意护卫,“女人的手,男人的腿。”

    中文德语上前,掰住了孟破天的胳膊和裴枢的腿,两人都咬牙不吭声,孟破天这时反倒不哭了,幽幽问裴枢:“……我们都残废了,怎么办呢……”

    裴枢心道难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都残废了正好配一对?

    “我残废了,”他咬牙,“自然更配不上你了!”

    孟破天的声音近乎磨牙,“裴枢,你是在暗示我配不上你吗?”

    “多想!”裴枢断然答。

    “你挑起姑奶奶的斗志了!”孟破天怒道,“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姑奶奶不放倒你,不姓孟!”

    “姓梦,做梦的梦。把天字再去掉,梦破。正合适!”裴枢答得飞快。

    两人干脆在这危机时刻斗起嘴来,希望以此分散注意力,也不想让锦衣人得意。

    “你这倔驴……哎哟。”孟破天终于忍不住哼了一声,护卫在反掰关节枢纽。

    “住手!”紫蕊冲过来,伸手就去拔中文腰间的刀,“何必这样折磨人?我先死了干脆!”

    中文一闪身让过,反手制住紫蕊,锦衣人悠悠道:“那就死呗,威胁谁呢。”轻描淡写挥挥手,“让她去死,她死了我该怎办照样办。”

    中文松开手,紫蕊倒不敢动了,她不怕死,但不能毫无意义的牺牲。

    “还没来啊……”锦衣人眉间露出不耐和失望之色,挥挥手。

    护卫们正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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