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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女帝本色-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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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在谈罗刹门的势力划分,在试探穆先生,穆先生一直没说什么话,似乎在专心泡澡,偶尔回应一两声,声音更加懒了,沙沙的带几分鼻音,像手指抚在砂纸上,磨砺得心都痒了。

    泡了一阵子,有人嫌热,坐在了池子边沿,又过了一阵子,穆先生道:“在下体弱,泡不久热池,这便起来了。”

    池子里有人瓮声瓮气地笑道:“快去,等会我们也出来,一起喝茶聊天,你若喜欢,寻个好姑娘陪你取乐。”

    穆先生从池中出来,他不良于行,平常可以施展轻功,但在水中要起来却不太方便,雷生雨急忙去接,坐在池边那几个人,也笑着凑过来,要搭一把手。

    景横波忽然心中一跳。

    穆先生半身探出池中。

    雷生雨的手,堪堪接住了他探出的手。

    其余几个坐在池边的人,扶住了穆先生的胳膊。

    手将要触及那一霎。

    雷生雨的手掌,忽然向前狠狠拍出,拍向穆先生胸膛!

    穆先生霍然抬头,眼神震惊,欲待挣脱,但两边扶住他的手,忽然如铁钳有力,夹住他动弹不得!

    “啪。”一声,*相撞的沉闷声响,穆先生头向后一仰,被这一掌打得倒飞而出,半空中噗地一口鲜血,喷落浴池如雨。

    几乎穆先生遇袭同时,景横波还没来得及动作,嚓一声响,她背后墙壁,身侧床板,忽然弹出无数刀剑,向她交剪而下!

    一声狂笑响在室外。

    “蠢货!你都在包厢行刺了,还以为我们之后会一点没有防备?”

    笑声未毕,一声惊咦,“……人呢?”

    隔间里,景横波人影已经不见。

    下一瞬她出现在浴池上方。

    袅袅雾气里她撞破屏风,踏波而来,一脚脚踩上了那些水中大佬的脑袋。

    “蠢货!我第一次能搞死你们,当然永远都能搞死你们!”

    “唰。”一声,一条人影向她飞来,是被一掌打飞的穆先生。

    半空中他*的长发垂落,身姿轻弱,如一片即将折断的飞羽。

    景横波不想接的,却鬼使神差,伸出双手。

    砰一声穆先生落入她怀中。

    她被那重量带得身子向下坠了坠,把底下踩着的不知道是谁的脑袋,踩得又往水下沉了沉。

    她低头一看,穆先生已经晕了过去,唇角一抹血迹殷然。

    她抱着他,有点发怔,想着自己刚才迎着他的方向出现,不会潜意识就是为了接住他吧?

    这个潜意识不大好。

    现在要怎么办?扔了?

    怀中的男子唇色淡如一抹春樱。

    她很想撒手,看他在水底浮沉应该也很爽,谁叫他刚才坏了她的好事?

    这么想着,她的双臂却在收拢,抱紧了他,低头看看那群赤条条爬起的大佬们,眼神狞恶。

    “这身材也敢钻出来现眼?下去!”

    我踩!我踩!我踩踩踩!

    水中脑袋浮沉,都是她的踏脚石,她狠狠踩上那些或白腻或乌黑的躯体,如踩一只只恶心的猪。

    一些大佬赤条条冲了出去,也有人欲待反击,可她身形太诡异,当真如鬼魅般飘忽来去,谁当出头鸟的,会被她踩得更狠,没几下那些人干脆就扎入池底不出来了。

    外头有人冲了进来,手中都是武器,却不敢发射。里头大佬们为了表示坦然,都没带武器,此刻动武,伤的会是他们自己。

    站在最前面的店主神色阴沉,他们发现了景横波,故意引她来这里,想要在隔间以埋伏一举铲除,谁知道这人太过神奇,谁碰上谁吃亏。

    景横波此时可以操纵匕首,宰一个是一个,她却在思考穆先生的话。

    杀掉这些人就有用吗?

    杀了皇帝,也不过再换个皇帝做。杀了这些瓢把子,很快又有新的瓢把子。

    换血时产生的争权夺利血雨腥风,还会影响玳瑁的安定,玳瑁的血液,已经是江湖血液,不能猛地换掉全部血液,玳瑁会死去。

    这将是她赖以立足的土地,她要的是收服,不是毁灭。

    怀中穆先生还没醒来,也不知道伤得到底怎样。

    浴池里的人们,不顾形象,开始向外冲,有人大声道:“放箭!放箭!”

    尖锐的呼喊更增乱象,箭雨穿刺淡白的雾气,攒射向浴池上空。

    夺夺连声急响,墙皮和水花飞溅,浴池水面上很快飘了一层乌黑的箭杆,不染血迹。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寒意从心底升起。

    浴池上方空空荡荡,只有雾气无声游弋。

    那神秘的来去如鬼魅的女子,连同穆先生,再次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不见。

    ……

    室内一霎的极度寂静之后,众人勉强恢复了正常。

    “此女诡异,着人去查。”几乎所有的江湖霸主,都对属下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是。”

    水蛇腰的玉带帮帮主,向雷生雨走了过来,眼底泛着隐隐的笑意。

    江湖霸主们,都深深看了雷生雨一眼。

    “干得不错。”玉带帮帮主杨嘉,拍了拍雷生雨的肩膀,“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雷生雨谦恭地躬了躬身,眼底没有一丝背叛的不安。

    他想要的是什么?自然是影阁阁主的身份,和未来江湖霸主的地位。

    影阁是穆先生建立的,但这么多年,却是他和鲜于庆胼手胝足发展的。穆先生多年不在玳瑁,出现的次数寥寥无几,虽然一直遥控着玳瑁的事务,但影阁上下,认的却只是他和鲜于庆。

    本来他也习惯了这样的模式,在影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他才是真正的阁主——鲜于庆是个老实人,对权力和管理不感兴趣,并且也经常出门,心思都在穆先生身上。阁中大小杂事,大多都是他说了算。

    然而穆先生回来了。

    据说要全盘接手,定居玳瑁了。

    那他算什么?

    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基业,就这样为他人做嫁衣吗?

    这当然不可以。

    愤恨之下,他将影阁的一些重要秘密,卖给了一个神秘客户。包括堂口分布,切口暗号,人员设置,结构组成,这些一个帮会的关键性的东西,他高价卖了出去。

    他不知道买主是谁,想来是在场的哪位大佬,但他也没兴趣探听。身在江湖,深谙江湖规则,不多闻不多听不多言,保命要紧。

    无论如何,将这些秘密卖出了一大笔钱,就等于自己铺平了一条退路,有了这笔钱,他进可攻退可守。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对方买了这么重要的秘密,却没有立即对影阁出手,影阁还是妥妥当当的,而穆先生要回来了。

    他一回来,是否就会查出他卖出影阁秘密的事?他很惶恐,穆先生这个人他虽然直接接触不多,但能在这种地方扎下根基,绝非常人。

    是先下手为强,还是找办法补救?

    他还没想清楚,江湖霸主们就找上了他,就在刚才,宴席出事,穆先生同意泡热汤后,这些动作很快的人,就半威胁半利诱,让他出手杀了穆先生。

    穆先生只带他来,他是唯一进入楼中的亲信,只有他出手最有可能。

    瞌睡遇上热枕头,他没多犹豫就答应了。他后路将绝,正需要靠山。

    只是……

    他想着刚才穆先生未必会死,而救他的女子又如此神奇,心上不禁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对面,杨嘉似乎看出了他的不安,嘴角斜斜一撇,笑得阴气沉沉。

    “穆先生跑了。”他道,“是你出手的。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知道该怎么办。当然,我们也会私下帮你点小忙。”

    他只得谢了。看一眼这些似笑非笑的大佬们,心中,也有淡淡的鄙薄之意升上来。

    说什么江湖义气,道什么恩怨分明。利字当头,人不如狗。说到底,不过就是因为大家先前都承了穆先生的情,怕以后被他挟恩求报,干脆先下手为强,在自己的地盘把人给杀了,完了推到刺客身上,神不知鬼不觉。从此不用承穆先生的人情,不用谢礼,还可以瓜分影阁,多好。

    至于什么情分恩义——在玳瑁这个黑水缸里混久了,江湖已经不是干净的江湖。也许底层混混还讲究三分江湖义气,到了这些大佬,崇尚的是不择手段,擅长的是翻脸无情。

    他有些不安,和这些人打交道,能有多少好下场?

    然而此刻,也只得走下去了,穆先生不死,他就会马上死得很惨。

    他转身,焦急冲到门外,和等候在外的护卫们道:“先生被刺,被刺客掳走!速速召集所有属下,追剿刺客!”

    ……

    雨夜的小巷凄清而悠长,远处的灯光将地面映得油油发亮,墙头上野猫轻捷地跃来跃去,总在和一个影子比着速度,但每次都输。

    那个影子自然是景横波。

    她带着穆先生瞬移出了玉楼,却没有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送他回他的总坛?她不知道在哪。

    扔下他?好主意,但真要做好像有点做不出。

    带走?她自己还需要隐藏身份,怎么带一个人?这人身份还是这样,分分钟会被发现。

    她低头,怀里那人安静地晕着,银面具湿漉漉的。

    这个,到底是不是呢……

    她毫不犹豫掀掉了银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英俊青年的脸,脸色微微苍白,看起来没有任何异样。

    她仔细观察他的脖颈,也没有看见任何接缝。

    她想了想,所谓救人救一半,和上床上一半一样,都很坑爹,还是先带回去吧。

    回到那个院子,还是没人,她知道这帮人里有烈火盟的,有罗刹门的,也有炎帮的,领头那个是罗刹门的,现在罗刹出了事,罗刹门肯定也不安定,这些人也许暂时抽不开身,正好方便她救人。

    她屋前看守的两个人已经睡着了,她带人进入无人察觉。

    景横波将穆先生放在床上,静静端详他的睡颜,她不会真气疗伤,手头也没有治疗内伤的药,只能等他自己醒来了。

    她坐在床边,心情颇有些复杂,穆先生严格意义来说,算她的敌人,她要惩戒的对象中,原本也该有他一个,谁知道最后竟然阴差阳错,救了他。

    幽光下那张脸英俊,却怎么看怎么都感觉陌生,她突然想——也许,这依旧是一个面具呢?

    想到就动手,她立即解开他的领口,领口束得不紧,扣子松散,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紧束的高领,和淡金色的珍珠。

    这让她有点烦躁,她不方便点灯,便把脸凑过去,仔细看他的脖颈和耳后,贴了面具,脖颈和耳后可能会有接缝。

    光线差,她也没发觉,自己已经扒开了他的衣服,几乎将脸贴在了他的胸膛。

    他耳后洁白,透着肌肤的淡青色,没有接缝,她有点失望地抬头,唇瓣擦着他耳畔过。

    她去看他的脖颈,没有注意到,刹那之间,他的耳垂便腾腾红起,如珊瑚珠。

    他胸膛自然肌理分明,大理石般光洁滑腻,她却觉得哪里不对劲,忍不住伸手搓。

    她在他胸膛上搓啊搓啊搓……

    抬起手,指尖一抹白,她哈地一声,险些笑了。

    这家伙胸膛竟然擦粉!

    怕不够白么?

    不过这粉一擦,倒确实差点看不出脖颈那条接缝——果然还是面具!

    面具之下还有面具,是她现代那世看武侠小说得来的灵感,古龙小说里的经典情节。

    她将那层面具轻轻揭起,心忽然跳得厉害。

    面具之下的脸,这回该是什么模样?

    只剩下一角未揭,她心已经快跳出咽喉,她干脆停下手,喘一口气,骂一声“莫名其妙!”,猛地一下揭开。

    幽光下一张清俊雅秀的脸。

    清丽似如雨夜里忽然绽开的优昙花。

    而唇角天生羞怯笑纹,也如优昙花一般,神秘又纯洁清净地,诱惑着。

    如此养眼的面容,景横波却觉得眼前一暗。

    心咚地一声回到原位。

    那种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的感觉,又来了。

    自从她出帝歌,这见鬼的感觉就阴魂不散,缠绕她到现在。

    景横波哭一声,又笑一声,觉得自己一定已经疯了。

    可能她早疯了,但疯得很正常,只是大家都没看出来而已。

    她呆呆怔了半晌,抬手啪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叹了口气。

    “尼玛我真的爱这么深?还是恨这么深?”自言自语飘出口,她又给了自己一巴。

    想不得,想不得。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她还要做黑水泽女王,要打回帝歌,要做大荒女王,她要疯也要等到气死要气死的人之后再疯,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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