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马鬃白-第2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虑槿弥扉π睦锛仁洹
其实朱元璋心里有他的想法。这事得从太子朱标病逝说起,按照明制,国家建储,礼从长嫡,朱标死后,皇储的位置自然落到了长孙朱允炆身上,这年朱允炆十六岁,正式成为皇太孙,也就是国家正式的继承人。
但是朱元璋却发现两件令他不愉悦的事情,一次是在册立皇太孙大典上,唯独朱棣姗姗来迟,不但如此,他还在皇太孙的后背上重重拍了一下说:“想不到你小子还有这等福分!”另一件事是在奉天殿临朝时,朱棣竟然站在皇太孙左前方,按照明制,左为上,上为大,朱棣虽是朱允炆的叔叔,但如何也大不过皇储。
朱元璋为此还颁布了一条《祖训》,说“诸王来朝冕服见天子,次见东宫,先坐受拜,次舒家礼。”这道理已经很明白了,就是要摆平藩王的身份。
其实朱元璋并不是厌恶朱棣,他爱朱允炆的仁慈,也爱朱棣的刚毅。朱棣像他,这句话,他曾经对许多股肱大臣说过,其实是他的心里话,在诸多儿子中,只有朱棣最接近他年轻时候的风范,英明勇敢,雄才大略,看到他好像看到马上岁月。
但一些股肱大臣和他说:“皇上若立了燕王,那燕王的哥哥秦王朱樉和晋王朱却放在何处?”朱元璋经过深思熟虑,最后选择了朱允炆。
朱棣进京献礼,有些大臣便有些碎言碎语,当然是说他尽孝是假,谄媚是真。
燕王的想法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他就是想探一探父皇的内心虚实,因为他一直存留着一个疑问,也许这个疑问只有朱元璋能回答他,所以他一定要见他,他要亲自问一问他父皇的眼睛和心,为什么舍得狠心将一个最刻苦勤奋最努力接近父亲的儿子生生抛弃。
这一次,朱元璋果真没有见他,朱棣郁郁寡欢,那日不知不觉去了京师的寺庙,他记得小时候他随母后来过这里,岁月匆匆,物是人非,一股幽怨直上心头。
他走在青葱的甬道上,杨柳依依,湖水粼粼,他低眉抬头间,看见了一个人儿,那人儿云髻峩峩,修眉联娟,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忧郁之色与自己十分近似,眼神之间,仿佛藏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的磁力。
这是他镇守漠北十几年来不曾有过的感觉,他好像怕丢失了什么一样,叫了他的随将张玉去问问这家女子的实情。
张玉是聪慧之人,马上听出了朱棣心里的意思,便兴然上去搭讪:“这位姑娘,请问芳名芳龄,家住哪里?”
这女子并非别人,正是来寺庙祈福的苏女子,苏女子看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便往前走了,朱棣一看,没有失落,反而更喜欢了,心里责备张玉一介武夫,不会说话,可一瞧那张玉还真是执着,又跑上去说:“姑娘留步,我不是坏人,只是想与姑娘说几句话。”
苏女子并不理睬,忧郁中透着一股刚毅,却正中朱棣的心窝,朱棣忽然发现,与徐王妃成婚以来,虽举案齐眉,两两相知,却从没有这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又加上常日流转在争储漩涡,心神黯伤,此刻却如遇见同乃天涯沦落人的知己一般,心生爱慕和怜悯。也不顾王爷的脸面,径自走了前去说:“不得无礼,哪有这样和人家姑娘说话的。”
他说这话,真不是没有缘由,原来张玉怕那女子跑了,受燕王责罚,便挡在苏女子前面像老鹰捉小鸡一样无赖。
张玉听见燕王的声音,神色肃然,站到了一边,苏女子见有人搭救,也有些感激,就站在那里没有离开。
朱棣说:“请恕罪,是我的随从无礼,打扰姑娘了,若姑娘不嫌弃的话,可否和在下这等凡夫俗子屈尊说几句话。”
苏女子听这人的声音高亢雄浑,看这人的相貌英武不凡,哪里是什么凡夫俗子,便回应说:“请赐教?”
朱棣说:“我的话就是重复他的话,姑娘芳名芳龄,家住哪里?”
苏女子竟然没有厌恶,反而有些失笑,便说:“小女子姓苏,是一个府中下人罢了。”行了礼就离去了。
朱棣有些讶然,这样的女子却如何是一个府中下人,朱棣望着她的背影,有些失望又有些兴奋。张玉却全部会意,派人跟踪了苏女子,也查明了她的身份,并将这情形一五一十告诉了朱棣。朱棣说:“既然丈夫死了,还无许配,替本王拟一封书信给蓝珏,讨要苏氏姑娘。”
这书信到了蓝珏手中,蓝珏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好像丢了魂一样,他苦苦恋着的苏女子,他不曾和她牵过一次手,说过一句情话,现在竟然被燕王看中,这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他望着屋顶,那屋顶好像压了下来,他喘着粗气,窒息一般难受。
却不料这事情早被几个家丁传开了,说燕王正讨要苏女子做妾,苏女子也从了其意。这流言不是下人生搬硬造的,是张玉故意透露给他们的,张玉这么做,无非是想快成其事,怕蓝珏从中作梗,现在满府皆知,蓝珏耍不得赖。
朱棣心里有个筹谋,那便是不急不慢,等蓝珏送上门来,他料定蓝珏不会忤逆他的意思,这天下,除了皇上和一些还活着的开国功臣,可没有哪个人敢和他对着干的。
这时候,随侍马和送上话了,说:“殿下,道衍大师正在京师灵谷寺挂单。”
朱棣一下子陷入沉思,这道衍,他可找了很多年,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多年之前,那年国之不幸,皇后仙逝,他入京吊孝,在灵堂之上看到了为母后诵经祈福的和尚道衍,这道衍须眉尽白,一袭皦白僧袍,仙风道骨。两人对上眼睛时,朱棣看他非平常人,一定有些经世的本事,便多看了一眼。
后来他在宫中花园小憩,廊下传来一个声音:“燕王好兴致。”
朱棣本来神情有些忧伤,大抵是感伤母后所致,但忽然被这声音打断,竟是有些不悦,他一看是先前灵堂上见过的和尚,也没发火,便说:“大师怎讲?”
道衍说:“燕王的白帽子与其他王爷有些不同。”
朱棣竟情不自禁去整理了下白孝帽。岂料道衍说:“燕王的白帽子戴得堂堂正正,不偏不倚。”
这番话说完,朱棣心里已经知道道衍话里有话,但道衍没有继续点明,朱棣也只能在内心点透自己,他正在心里书写一个字,那就是白下一个王,不正是“皇”字。他思索时,只见地面上黄沙蠕动,那道衍竟然隔空驭指,驱风写字,地面上慢慢出现一个“王”字,紧接着出现一个“白”字,“皇”字甫出,忽然一阵奇风将黄沙吹得漫天飞舞,字立即就没了。
朱棣心里竟然不经意出现一阵兴奋,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他时常谨慎,又加是在京师皇都,这要被人听到,就是丢了脑袋的大事,他的兴奋间也掺杂着一种退怯,这退怯立即转变成自卫显现在他威严的脸庞上,朱棣怒了,喝了一声:“你这恶僧,胡言乱语,我要马上逮捕你,诛你九族。”
那道衍听了这话却没有表现一点慌乱,反而哈哈大笑,朱棣正有些不解,那僧人竟然绝尘而起,御风而去,空中传来一句话:“燕王,后会有期!”
朱棣望着他变成漫漫天空的云彩,竟然有些怅然,时隔多年,他一直寻访道衍的踪迹,特别是朱允炆继承皇储后,他心里对道衍更加地记挂,便命人凡有他的行迹便快报上来。
这时听到马和的话,他不是喜出望外,反而是一种深深的怀念。他立即叫人备马,只带了马和和张玉两人,往灵谷寺去。
第27章 灵谷寺
这一路人急马快,很快就到了灵谷寺,与往日不同,灵谷寺安静了许多,到那正殿的路上竟无一人,看了这萧杀的情景,这百花盛开还不如不开的好。
朱棣正在纳闷,却见正殿的空中传来一片浓烟滚滚。若是大火烧了百年古刹便叫人终生遗憾,三人疾步往正殿赶去。
却见有几个烧得可怜的和尚往外逃命,朱棣想拦住一个问问,但他们哪里敢停下步子。再往前走,只见正殿前的石阶上铺满了被火烧成碳的和尚,真是不忍卒视。
朱棣捡了落脚处上了石阶,他明显感觉空气中弥漫着燥热,是那种噬人心骨的热气,但他分秒也未停留,冲到了正殿的大门。
眼前的景象将他震住了,大殿中正有一个黑袍人立在厅心,火焰在他身上像游蛇一般乱窜,他两只手掌竟然同时发出两团灼热的火焰来,一掌与他相对的,是坐在金佛前蒲团上的灵谷寺主持木慈大师,大师一手握紧胸前的佛珠,这佛珠看起来就是普通的木头,但却随着木慈大师呼吸发出阵阵的褐色光芒,大师另一只手推出一股褐色的气体,与火焰碰撞在半空中,像一抹抹星光飞泻。
黑袍人另一掌相对的,正是朱棣苦苦追觅的道衍,道衍和几年前一般,仍然一袭白袍,此时手掌发出冰一般的水气,与火焰碰撞时热气腾腾,如升空的白龙。
朱棣一眼望见的,正是一场恶战,这恶战也许拼的是各自的内力和法术,他以前碰到过修道之人,施法的伎俩多少见过一些,不过今天这番场面却着实壮观。
张玉和马和也跟了进来,看得吐舌,张玉见道衍在,竟然脱口而出:“燕王,道衍大师。”
朱棣知道这对战之中不能分神,他早已与道衍心里交会,此时却有些不满张玉的莽撞。道衍听到声音,神色没变,这叫朱棣放下了心。
岂料那黑袍人见殿中来人,竟然微微动了下袖袍。道衍似乎察觉到,喊了一声:“燕王快走。”
朱棣会意,却来不及了,只见黑袍人的袍袖中飞出一团烈火,好似一把火箭似的,有千斤的巨力,往自己身上撞了,这速度之快恐怕连眨眼的功夫也赶不上,张玉和马和也完全没有料到,眼看火球撞向朱棣,只听嘭的一声,火球四分五裂,张玉和马和同时被撞到殿外去了。
朱棣却仍然一动一动站在殿口,这叫道衍和木慈也有些奇怪,但是道衍马上就知晓了,原来朱棣的周身在火球撞来时形成了一个金色的天然钟,这钟只有一个东西能形成,那就是福坤的金封尘,木慈脱口而出:“是大师兄福坤的金封尘。”
道衍是聪明人,立即说:“燕王,请气运丹田,运于剑中,发力破敌。”这千钧一发之间,若有一丁点的相助,完全能力挽狂澜。
朱棣听时,已经拔出狮口剑,气运丹田,运气于臂,再发力于剑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剑端竟然发出一股金黄的光芒,只是有些微弱,但已能直杀黑袍人,黑袍人似乎早有准备,一团团火焰从他的袖口飞出抵挡这剑光。
朱棣从未练过这般技艺,这剑光微弱得可怜,那黑袍人的火焰立马就要吞噬他,木慈担忧,以毕身之力奋力发出,道衍疾说:“燕王走。”道衍已经发出白冽水气去营救他,却见水火相撞,一股巨大的热球在朱棣前面爆炸,朱棣已弹出殿外。
那黑袍人见道衍分神,立即运力攻击道衍,木慈大叫:“师弟小心。”这句话说出时,木慈已经全力去营救道衍,整个身子也倾斜了。
岂料黑袍人用的是调虎离山之计,他见木慈去救道衍,竟然完全放弃防身,一个箭步冲到木慈身前,用团团火焰扼住木慈的喉咙,只听惨叫连连,木慈被这大火吞没。
道衍完全没防备黑袍人的变数,直觉再也无法挽救木慈的生命,竟是悲愤一吼,一股气浪冲向黑袍人。
黑袍人已经舍弃了防身,这股气浪他欲要闪避,却也来不及,整个人已经被冲出去,从正殿的屋顶撞了出去,茫茫地消失在窟窿大的空中。
道衍也不知道那黑袍人是死是活,也没上前去追,却跪在一具焦尸面前悲悯万分。只见一束光从焦尸身上射入云霄,道衍知道,这束光代表青易弟子的命数终结,更加悲恸起来。
向晚,朱棣和张玉马和被灵谷寺的僧人安排在禅房休息,三人今天都受了伤,但好歹只是伤了皮肉,也不大碍,和尚也拿了些金疮药给三人被灼烧的伤口敷上。
道衍神情悲然,但仍然和朱棣说起了这件事情,他说:“我师兄木慈大师近日收到一封书信,说是十几年前的仇人来找他,言称送他西去,这仇人我们一听,就知道是当年被我们压在莽山下的公良羽,公良羽原本是我们的师弟,只因堕入魔道,被我们用龙凤印锁住,却不知为何出来了,他出来无非就是要灭我等佛刹山门,我近日下山,也就是为了保卫灵谷寺,相助木慈师兄,岂料,哎,因果宿怨,躲也躲不过,正如木慈师兄说的那样,当年的事,不管谁对谁错,总之要有个结果。”
朱棣说:“请大师节哀,我想木慈大师已经往生弥勒菩萨了。”
道衍低眉说了声“阿弥陀佛”。
朱棣想起了件事,从口袋里掏出了锦盒,将金封尘交给道衍说:“大师,这金封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