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毛撸回个夫君-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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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泽听着凌迦这般说来,摇着扇子的手慢慢停下,“兄长既早猜想到这些,如何不防患于未然。也省的阿辞误会,珺林吃这翻苦头。还有那日,幸亏我们赶到及时,不然他都要错手伤到阿辞了。”
“哪是我不防患于未然,实在是他太要强了些。”凌迦叹了口气,“说到底,是对阿辞的爱和执念深了些。但凡没这般深刻,便也不会生出这般匪夷所思的心魔!”
第53章 鬼界
凌迦和桑泽还在感慨中; 只听丹房外一阵敲门声。
“阿辞又该对我们挑鼻子瞪眼了。”桑泽折扇轻摇; 后悔当初同她说至多三五日,现已是第六日,人却还未醒来。
“把们去掉。”凌迦饮了口茶,拂袖开门。
然待门打开; 进来的却不是西辞,而是司药使; 手中还捧着一盘果子,见了凌迦只俯首行礼。
“君上呢?”凌迦瞧着那盘形状各异的杏子; 是西辞爱吃之物。
“君上前日接了封信; 便匆忙出海去了。只吩咐小神今日将这果子送来给珺林神君享用?”
“信?”凌迦蹙眉道,“可有说去往何处?”
“尊上稍后。”司药使者将果子放在案几上; 从袖中拿出信奉于凌迦。
桑泽持着冰叉挑拣着那盆酸杏; 甫一闻那味; 便觉口中酸水直冒,给珺林吃这东西; 这又哪里不爽快了?
桑泽也不欲多想; 只持着扇子扇散那味道; 凑眼信上,“阿辞说什么了?”
凌迦将信递给桑泽; 挥手遣退司药使,叹了口气道,“丛极渊上不甚太平,原本与神泽仙气等同的红尘浊气散了部分; 如此阻隔人神两界的那面屏障便有些受不住神泽仙气的萦绕,有崩塌之势。故而那边守将才禀了阿辞。”
“红尘浊气变少?”桑泽瞧着手中信件,“这数十万年都不曾无故少过,亦未有天象之变,当时有心为之,是……”
“是鬼界!”声音从内室从出,桑泽闻声望去原是珺林醒了,正匆匆走来。
见了他与凌迦,只拱手拜过。方道,“应是蒙殷鬼君所为,前些日子我回青丘调伏九幽河,便发现了端倪。河上缭绕的混沌之气十中之六七是人世枉死未入幽冥苦境的生魂,彼时他联合了魔界,当是想分一杯羹。”
“我去助阿辞,她才恢复元气不久。”
“无妨,阿辞信上说了,她带走了七海的护殿星君,有他们在,出不了大事。”凌迦搭上珺林腕脉,给他测过内息。
“这个逻辑……”桑泽敲了敲眉心,还在思考蒙殷侵扰九幽河一事,“鬼界稽崖山亦算地广物博,他占着一亩三分地为王甚是自在。如何这般想不通,要打我神界的主意,若彼时阿辞拉开战势,蒙殷未必讨得道便宜!”
桑泽目光迎向凌迦,最后落在珺林身上。
“暗子回禀,前任鬼君稷疏即将醒来。所以蒙殷慌了。”
“稷疏鬼君要醒了?”桑泽又惊又喜,只朝着凌迦道,“听闻这稷疏鬼君是鬼族始祖肃溟最心爱的女儿,就比你们小了一辈。五万岁时便挑战过阿御,在她手下走过两百招方显败象。天地初开那会常在人间游走,洪莽源中未立下多少功德,然安抚红尘人间,渡化凡人往生却是头一份功劳。尤其是引了一半的红尘浊气入丛极渊,与当初阿御所结出的一半神泽仙气相交融,合成阻隔人神两界的屏障,既保护了凡尘气息的稳定,又保证了洪莽源修道场气泽的纯正,可谓功在千秋。只是不知为何,却在十多万年前被无故封印了,留得其亲弟接了君位!”
“这蒙殷无论是从修为还是功德,同稷疏相比,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桑泽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转瞬又疑惑道,“按理,稷疏醒来于蒙殷而言是好事啊,他这般不安分作甚?”
凌迦给珺林号完脉,见他已经大好,亦安心不少,只挑眉道,“你方才不是说稷疏鬼君被无故封印了吗?哪是无故封印的,同室操戈罢了!”
“同室操戈?”桑泽大惊,倒不是惊讶姐弟手足间会发生这种事,实乃蒙殷之能耐如何能比之稷疏。
“稷疏不是纯血!”凌迦看出桑泽疑惑,“她是肃溟和人间女子所生,乃是半人半鬼之身。”
想了想又道,“这同我们的姑逢始祖有些相似,不过倒是比姑逢有气魄多了,竟让其女掌了鬼界之权。若是姑逢当年如此——
凌迦含笑扫过桑泽珺林,“啧啧,今日八荒可就没你们什么事了。”
桑泽摇扇的手一顿,干笑两声,“左右是我们神界人才灵秀,譬如祖母那般的神女,方延绵了吾等。”
“我在《集胫注》中读过,若非纯血,且混了人间气脉,每隔上数万年,周身筋脉便会自动折断,灵力尽失,唯血液尚存,如此陷入沉睡,待筋脉重塑,血液新留,方得新生。”
珺林豁然,“那当年定是在稷疏鬼君式微之际,其弟夺了权位。如今稷疏鬼君即将醒来,自是要拿回权力。鬼界同样以功德上位,蒙殷便趁着魔界兴风,想要夺了神界方寸之地,以此建立功勋,同其姐分庭抗礼。却不料辛伏降了阿辞,他便狗急跳墙,对丛极渊下了手。”
“他最擅操控人世生魂,定是用了什么腌攒的法子,坏了丛极渊红尘浊气,以此让神泽仙气入凡尘,稷疏最护人间,醒来定会为调伏人间气泽而无法□□与他夺权,又可以让吾等忙于调伏洪莽源气泽而顾不上他。真是好谋算!”桑泽拢了扇子,点了点珺林,“只是他未曾想到,你早早布了暗子,得了消息。”
“你早早布下暗子,为何如今才用!”一个声音伴着腾腾火气,直劈而来。
西辞踏入炼丹房,一身黑袍竟不甚规整,广袖被划出两道口子,里头金色里子都漏了一抹。臂间的滚金流沙披帛更是连垂着的流苏都少了一半。而她左侧脸上至耳畔竟然占着点点血迹,端过茶盏的手尚在流血。
“如何这般模样,可还伤到哪里?”珺林只扶着她往榻上坐去,然后拂开她散落耳畔的一点碎发,检查伤口。
“我没受伤!”西辞这才发现自己脸上的血迹,和手背血流,只捻了个诀将自己梳理了一番,方呼出一口气,“是邯穆他们几个受了伤,我捞他们的时候溅到的血迹。”
至此,他们才知道,西辞去往丛极渊的两日,竟是经了场恶战。
丛极渊屏障因红尘浊气的失衡,神泽仙气蔓延磅礴,险些涌入九州凡尘。随同前去的八位护殿星君于屏障前调伏之际,竟被逐一卷入屏障内。入了障中,方发现里头竟都是人世枉死之人的生魂怨气,本强力化解亦没什么。然这些凡人的怨气有的不愿离开人世,泽缠上红尘浊气,逗留其中。有的遇上神泽仙气,则生了贪念,混在一起竟化为混沌之气。
如此,八位星君一边调伏,一边化灭由气化形的魑魅之物,竟被缠的遍体鳞伤。幸得西辞在外头祭了绕钟,以琵琶音震慑,连着奏了一昼夜,方将生魂怨气抽剥干净,然后拖出了八人。因着丛极渊较八荒最近,便直接传了八部蛮神前去镇守。如此方带了部下回殿疗伤。
西辞自登君位,司战定邦,调伏气泽,还未有将随从下属伤成这般的。若不是她自己元气刚复,估计能直接在丛极渊上抽丝剥茧,直寻到怨气来源灭了源头方罢。
故而此刻回来,听到此事出自鬼界蒙殷之手。而珺林在鬼界早已成功插入暗子,只是才将将启动,不曾未雨绸缪,整个人便如热油淋火,简直要气炸。
直冲着珺林道,“插着暗子干嘛用的?这般情报都寻不出来?”
那棋子布下,原是为了查当年拔她逆鳞的元凶,珺林在妖魔鬼三界原都插了旗子,只是这自不能告诉她。便只得安抚道,“许是他们办事不利,才未得信息。你且歇歇。”
说着又递上了一盏茶水。
西辞仰头灌下,想着若是此番晚去了一刻,神泽仙气涌入凡尘九州,人间定是生灵涂炭,而那生魂怨气结着红尘浊气在洪莽源蔓延,整个修道场都将陷入劫难。如今妖界已经联盟,魔界避世,本想着鬼界若是安分,留他些时日亦无妨,不想竟如此狼子野心。西辞便觉该一并去了得好。
她握盏的手发出骨节狰狞的声音,杯盏于掌中化出齑粉,从榻上腾起。
“做什么?”桑泽伸出扇子拦了她一把。
“发兵鬼界,我要踏平稽崖山。”西辞推开桑泽,然刚踏出一步,便觉得眼前一阵晕眩,整个人猛地晃了晃。
“阿辞!”珺林一把扶住了她,凌迦执过她腕脉,片刻有些疑惑道,“无事。估计又是累的!”
话说这般说着,凌迦还是狐疑地看了西辞,“近来有其他的不适吗?”
西辞摇摇头,转而瞪了珺林一眼,“有的,我打他那日,被他浮涂珏青光扫过,头疼得厉害,这几日亦是昏昏沉沉。”
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活该,不爱人家却非要刻名珏上,真真是遭报应了。又想着自己不日就要出兵,只冲着珺林道,“不若你将我的名字消去吧,这个么护住的东西,简直是我克星!”
“消、消去?”珺林闻言,本扶着她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不能消去!”
“为什么?”
“珏上消名,便等于我们和离了!”
“那就和……”西辞自是不想同他和离,但按着她的想法,消个名字罢了,两人还是可以在一起。
但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他一双转瞬失光彩的桃花目,衬着一张不知何时退了血色的面庞,竟是一副贵公子了无生趣的模样,西辞便只得讪讪禁了口。
按着他前两日的说法,是自己对他没有情意,方才惹得浮涂珏护主,如今又不能消名,为保自己不再头脑发昏,且想着法子早些爱上他吧。
这样一想,西辞便觉攻打鬼界都是小事,唯有滋生情意这一桩简直是天大事。也不是大,主要是难!
只暗自叹了口气,“叨扰父君与师尊多时,我们先回了。”
“哎,等等!”桑泽拦了一把,只告诫道,“出兵鬼界可大可小,此番蒙殷能操人世枉死的生魂,动摇丛极渊屏障,便不可小觑。你且好生计划着!”
“师尊放心即可!”西辞拉着珺林匆忙离开,走出两步又折回身将一盘水蜜酸杏抱走了。
口中还愤愤道,“特地派人给你送的杏子,一个不吃,是不是嫌弃我做的没有玟陶好?”
“当然不是,我吃了一个的。”
“把为师的话记住心上……”桑泽还再絮絮叨叨地嘱咐,回头冲着凌迦到哪,“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怎么,你还想上战场?提的起战力吗?”凌迦一句话便给桑泽堵了回去。
只是看着离去的两人,面色不太好看,脑海中一直萦绕着西辞的话语。
她头疼竟是因浮涂珏之故,而他方才明显觉得西辞内里有一股气息涌动的厉害,仿若即将喷涌出来,又仿佛要将什么吸入其中。这是她闭关海底一万年不曾有过的征兆!
*
西辞自回了摆月殿,面上便又浮起一层怒气,只将那一盆水蜜酸杏置在案几,便去了偏殿研究沙盘图。
珺林不明所以,抱着杏子随了过去。见她垂首只是专注图上,时不时拔开两枚小旗,稍后又在他处插上一枚旗帜,慢慢地,面上除了一片谨慎专志,倒也看不出什么。
于是,趁着西辞饮茶的间隙,便拣了颗最大的喂给她。
却不料,西辞只抬眸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便推开了他,化出一张洪莽源军事分布图,再次思考起来。
“阿辞!”珺林愣了愣,当真想不起何处得罪她,便试探着唤了她一声。
西辞没有回应。
“你怎么了?可是还在为我布下的暗子办事不利而生气。这不值当……”
西辞轻哼了一声。
珺林只觉心下发慌,继续思考着,片刻道,“我以后什么事也不瞒着你,便是生了心魔,也该信任你。我的阿辞文治武功,天下无双,定可以帮我渡过去。”
“我原是说过的,我们是夫妻,便该同甘共苦,荣辱与共!”珺林绞尽脑汁地想,滔滔不绝地说,一时竟觉得自己说着这些空洞乏味的话,简直像一个张口便来却无有行动的纨绔子弟。
果然,这下西辞直接送了他两字。
“出去!”
“阿辞,我……”
西辞也懒得理他,只重新低下头继续研究。半晌,方收了地图,合上沙盘,然后慢里斯条地摊开了杏油素纸,拣了支朱笔开始作画。
片刻,纸上便出现了画迹轮廓。珺林眼峰扫过,心下有些欢喜。
西辞画的是一头九尾狐。
只是还未开怀几分,心便颤了颤。西辞化笔为刃,直戳狐狸最为美丽的眼睛。虽是纸上图画,珺林还是觉得双目一阵刺痛。然后又是一刀,削掉狐狸双耳。如此珺林差点炸出毛耳,想确认一下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