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侣尘劫-第3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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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上菜肴虽都是些青菜和野菜，但做得极为精致，味道更是绝佳，众人一面吃，一面不住口夸赞。
席间众人说说笑笑，欢声笑语，唯独楚天秋显得神情郁郁，落落寡欢。
这一顿饭足吃了一个多时辰，直过了戌时，这才尽欢散席。
撤去筵席，道童又献上香茗，众人一面呷饮，一面闲谈。直近子夜时，众人仍是谈兴正酣，谁也未提睡觉之事。还是范圆曦首先提道：“明日师父便会回山，当会有许多事要劳烦众位，今日夜已深了，大家还是早些歇息，养精蓄锐，以备明时。”
一旁的王志谨接口说道：“大师兄就是这么的按部就班的，既然大家谈兴正浓，都无睡意，何不再多坐一会呢？”
范圆曦听师弟这么一说，反不好再说什么，淡淡一笑，说道：“既然大家不舍去睡，再多谈一会儿也无妨。”
疯道人忽起身，打了个哈欠，道：“老道我有些倦了，要先去歇息了，各位告罪了。”说完，当先往殿外走去。
范圆曦见状，忙吩咐道童领疯道人前往客房安歇。
疯道人这么一走，其他人也没了兴致，随后也都纷纷离去，各回客房安歇去了。
楚天秋回到自己房间后，正自愁闷枯坐，忽听隔壁客房里唐羽的声音传了过来，道：“楚兄若无睡意，我夫妇可往你屋里继续说话呀？”
楚天秋忙回道：“原来贤伉俪也未睡下，不劳两位移步，还是我往你们房间去的好。”
随听唐羽道：“这样也好，那我夫妇就恭候楚兄了。”
楚天秋随即出屋，转身到了唐叶夫妇的门外，却早见房门已开，唐羽正候在门里，见楚天秋到来，忙将他迎进屋里。
叶青青在屋里也起身相迎，笑道：“在殿上本就有好些的话不便相谈，听得楚公子在隔壁未睡，故才请过来再做一叙。”
待三人坐下之后，叶青青又先说道：“本来苏卿妹妹还魂复活之期临近，乃是好事，今日自见到楚公子后，便见你心事仲仲，难现笑容，却是为何？”
楚天秋本就心情极其苦闷，加之好友久别重逢，自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向其倾诉。此时听叶青青问起，顿时长叹了一声，将满腹的苦闷和近来家里所发生的事都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唐叶夫妇也本极喜爱小倩儿，之前也未理会到此节，当听到小倩儿竟绝食以死报恩，并换回苏卿性命，惊讶之余，也不禁为她的仁义所打动，深为钦服。
唐羽叹道：“小倩儿小小年纪竟如此有情有义，真让我辈汗颜呀！”
叶青青星眸微红，叹道：“真得要以牲牺小倩儿性命，来换回卿儿妹妹的复活，这也太过残忍了，难道老天也真得这般无情吗？”
楚天秋道：“原来指望着老祖能有两全的法子，既然保住小倩儿性命，又能使卿妹还魂复活，只可惜一直无缘见到老祖的面，徒呼奈何呀！”一声长叹，又己潸然泪下。
唐叶夫妇也是一阵默然，及见楚天秋声泪俱下，不禁不以为意，反觉他性情本色，真性情也。
过了一会儿，叶青青劝慰道：“老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定有两全的法子。明日老祖就要回山，那时正好向他老人家陈情直说。”
楚天秋想起小倩儿绝食多日，今日一早走时，也未见她醒来，现在更是生死不明，如何能等得明天，何况多等一日，便离死更近了一步，便是现在还没死，怕也等不到明日了，心焦如焚，遂将自己所想向二人说了。
唐叶夫妇听了，也惶惶无计，唯有盼着老祖能早些回来了。
这一夜，三人一起说了很多，便是散去后，也都一夜未能合眼。看着窗棂染白，天已微明，忽听陈良在院中说道：“师祖现已回山，现请各位前辈师叔大殿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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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九章 一缕芳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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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秋正在床上辗转反侧，闻听老祖回山，顿时精神大振，急忙起身出屋，箭一般地向大殿奔去，看得院里的陈良莫明其妙。
到了大殿上，楚天秋才发现四杰早已位列两旁，而此时老祖也才升上宝座，而灵猿阿金侍立一旁，见楚天秋进殿，阿金直向他挤眉弄眼。
此时的楚天秋所有心思却都在老祖的身上，对于阿金却是无心理会。行礼之后，正要开口说话，老祖已然说道：“楚公子，你的心思我已知道，你且退在一旁，一会儿自有分晓。”
楚天秋心想：“老祖有通天彻地，未占先知之能，我的心事他老人家自是瞒不过的，既如此说，我到不急于这一时了。”想罢，撤身退到一旁，挨在樊初阳下首垂手侍立。
阿金见楚天秋自进殿到现在都未向自己看来一眼，心里生气，双腮鼓起，只因碍于老祖在旁，不好发作罢了。
这时，唐羽叶青青夫妇也到了殿后，随后是疯道人和狐仙萧飞云，与老祖一一行礼之后，老祖便示意四人和楚天秋就坐，但五人见四杰及陈楚夫妇兀自站着，自己怎好就坐，谢过之后也仍自站着，老祖见状，也任得去了。
老祖在大殿上扫了一眼，见人已到齐，遂笑道：“疯道友，唐叶贤伉俪，和楚萧两位公子，都不辞辛苦地来到华山，这里我先谢过几位了。”顿了顿，又道：“只为小徒苏卿还魂复活一事，便将大家召集在一起，绝非兴师动众，只因我得知邪教无极门，会将于小徒复活之日前来进犯，为做万全，迫不得才将几位请了来。”
疯道人道：“我等正义之士与无极门邪教自是不能两立，而他们若趁令徒复活之时，前来滋扰生事，我等也自是不能袖手，便是老祖不召，我等也会自来的。”
唐叶夫妇、狐仙萧飞云和楚天秋听了都是点头称是。
老祖道：“小徒苏卿的复活之日当在明天，只因现下事情有变，只得提前到今日，确需提前略做布置，故才让众位早早唤了来。”
疯道人道：“老祖有何指示，但请示下吧，我等必全力以赴。”
老祖点头笑道：“小徒苏卿的肉身存放在黑龙潭下，因不宜移动，故我需前往施法以助小徒还魂复活，而这里也需有人留守，到时我们当要兵分两路。又因黑龙潭四下空旷，无险可守，所以确需各位到时出力守护，以防给妖人可乘之机。”当下指示机宜，给每人都分派了任务。
范圆曦因是大弟子，自然要留守华山，而陈良楚玉娘夫妇则也留下从旁协助。其余众人随往黑龙潭。到了黑龙潭后，为防敌人来袭，又吩咐沈轻云镇守南面，樊初阳守北面，狐仙萧飞云守东面，因西方首当其冲，最为重要，则同疯道人和王志谨二人镇守，唐羽叶青青夫妇居中策应。
一切布置妥当，老祖遂又对楚天秋说道：“我且先下潭去布置法台，你与阿金携带着招魂幡前往家乡迎取苏卿寄体魂魄，一切事宜我事前都已向阿金安排好，你若还有不明处，尽问他好了。”说完，取出招魂幡，交给楚天秋，并传授用法口诀，最后又道：“当你们到家里，苏卿魂魄寄体之人当已自然死亡，你只需用招魂幡将其魂魄引来即可，肉身却也需要好生安葬，这些只需由家里人去做就好了。你二人此去确需速去速回，不得耽搁，去吧！”说罢，挥手催二人速走。
楚天秋和阿金向老祖及众人告别后，便即匆匆飞走。
老祖随后又唤出金银二使，说道：“一会儿我就要下到潭底，施法还魂却要颇费些时辰，到时无极门定要来犯，无论下面斗成甚样，你二人只给守住潭口，若敌人攻不到这里，你二人切勿出手，定要守好这里，不得有误。”
二使齐声称是。
黑龙潭上空和四周本有楚天秋和老祖之前布下的禁制，自众人到后，老祖便将先有禁制一一撤去，此时安排妥当，又吩咐众人各守方位后，便下潭去了。
那潭水深有千尺，楚天秋之前下去尚要倚仗着水火珠，以老祖的神通却无需再倚仗水火珠之力，只见他手往水面一指，水面中间便现出一条其深无比的水弄，然后又见老祖双袖一挥，人已往水弄中落了下去，待人落下之后，四处水面合扰，复了原样。
金银二使本守在潭边，见老祖神通如此神妙，都是咋舌不已。
老祖到了潭下先布置法台，暂切不提。先说楚天秋和阿金带着招魂幡飞往家乡，摄取苏卿转世魂魄。
楚天秋今日在华山大殿上本想向老祖陈情，还未等他开口，便给老祖止住，并言道：“你的心思我已尽知，此事已有交待，稍后自会知晓。”
此后老祖统筹布置，并未再提及此事。楚天秋心里虽然不解，但想老祖既言，当不会有差。后来到了黑龙潭，楚天秋欲要借机再问，老祖却又提说此事已然交待阿金，到家里自会明了，至此弄得楚天秋都是一头的雾水。
一面飞行，楚天秋一面试探着问阿金，可是阿金摇头不语。在楚天秋紧问之下，阿金才道：“唯恐给敌人偷听了去，这里不便说出，到家后自有分晓了。”
飞行神速，很快便到了家里。此时因值白日，如此明目仗胆，恐骇世听，故将要到家时，楚天秋用隐形术将自己和阿金一同隐去，直落到自家院里时，才现出身形。
楚天秋和阿金甫一落地，便见小蝶双眼红肿着从屋里奔了出来，口里哽咽道：“哥哥，你可回来了，小倩儿她……她……”泪水涟涟，再也说不下去了。
楚天秋预感不妙，忙不迭地奔进小倩儿的房间，果见四老及林婶都围在小倩儿床前，都是眼圈红肿，流泪不止。再看床上小倩儿，双眼紧闭，已然没有了呼吸。楚天秋见状，胸口尤如重击一般，剧痛欲裂，怔怔地站在哪里，口里喃喃地道：“我回来晚了，我回来晚了……”
同时耳边又想起之前老祖曾说过的话：“当你们到家里，苏卿魂魄寄体之人当已自然死亡，你只需用招魂幡将其魂魄引来即可……”言犹在耳，又痛又悲，咐道：“老祖之所以这般推诿，原来真得没有两全之法。以一命换一命，难道就真得是我当初的初衷吗？”越想越是难以自禁，泪水又已潸然而下。
小倩儿舍已为人，绝食而死，家里人都是悲痛万分，便连楚父青云和苏父翰青都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而楚母更是悲痛欲绝，若不是旁有林婶扶持，怕都晕了过去。
这时，狐女萧飞絮对楚天秋道：“你若早一些回来，当还能看到小倩儿最后一面。而小倩儿临去前，还曾睁开眼睛，要找你却没找到，看她甚是失望。”
楚天秋听了，心口突地一震，眼前一黑，竟险些晕倒。强自稳住身形，又觉口腔一热，一股鲜血急涌上来，仗着此时功力深厚，又强行将那热血压了下去。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抚摸着小倩儿尚有余温的面颊，心如刀绞，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小倩儿那如玉一般洁白无睱的面容上，心里兀自千万次地唤着小倩儿的名字，可是她却再也听不到了。
这时阿金走了进来，看了床上已死的小倩儿，对楚天秋道：“人既已死，伤心也是无用了，还是不要再耽搁时辰，快些将她的魂魄送到黑龙潭吧。”
楚天秋心里固然悲痛，但听了阿金的话后，也觉甚是，当下强止悲痛，取出招魂幡，如法施为，只见宝幡迎风长到三四尺高后，便自行打开，放出七色霞光，耀眼难眼。
随着宝幡在小倩儿的上方缓缓旋转，就见一缕芳魂从小倩儿身体里飞出，么直投入到宝幡里。随见宝幡合起，霞光尽敛，楚天秋张手将宝幡接在手里。
魂魄离体，此时床上的小倩儿只剩一副躯壳，楚天秋兀自不舍地看了一眼，然后又向饮泣母亲劝慰几句后，又叮嘱家人定要善葬了小倩儿，然后强忍剧痛，出屋而去。
四老及林婶兀自守在小倩儿尸体旁，不忍离去。
到了院里，楚天秋忽想起哑女，遂问送出来的小蝶道：“哑女现在情况如何？”
小蝶红着眼眼道：“哑女还是昨日你离家时的样子，只是强自提着一口气没有咽下罢了。”
楚天秋心里又是一痛，说道：“我去看看她。”当下又到了哑女屋里，因现下所有人都聚在小倩儿的屋里，故此时只有哑女一人在屋。
哑女仍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间隔时长，又甚是粗重。见此情况，楚天秋心头一热，泪水又止不住在流了下来。
哑女尚有知觉，听得人进来，竟突然间睁开了双眼，冲着楚天秋一笑，口里说道：“你回来了，带我去罢……”声音很低，又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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