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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大明1617-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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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庄子每季麦子能收六千石左右,张瀚家里应得三千石,佃农还要按季节向张府提供鸡、鸭、猪、鹿等肉类,还有布匹,庄上每年还要派壮丁到张府轮流服役,现在府里头的轿夫和看门的,还有花匠就是这庄上去的,除了供饭,张府不需要给这些钱半文钱。

    这是当年买庄子里定下的标准,立契之后,按道理来说是不论水旱,村民们均需交给田主这么些粮和相应的物品,若交不起,田主可以退租夺佃,反正人多地少,只要有地,不愁没有人来种,如果田主和官府关系好,可以叫衙门出票,将逃佃违约的佃户拿去打板子,其实这样做的田主很多,只是张家耕读传家,比一般的田主要厚道些,很少做这样的事。

    这个村庄丁口数很多,田亩数字却并不多,若按唐时的授田标准是远远不达标,每个壮丁才拥有五亩左右的土地,张瀚心中默算,按李祥符说的这样的平均亩产,交出近半给自己以后,每家的麦子只剩下不到六石,也就是不到八百斤。

    过了夏天村里会种些糜子,高粱,豆子,小米,也有一些人开始种玉米,这种外来作物在沿海地区种的较多,张瀚留心过,玉米现在产量很低,估计要经过漫长的选种改良才会渐渐变的高产,好在玉米耐旱,而且对土地要求不高,坡地和旱地都能种,渐渐已经有不少人喜欢种它。

    番薯也有人种,产量也是极低,但这东西用来肥田很好,有一些地肥力不足,会有人种上番薯恢复地力,并没有指望能收多少粮食。

    这些杂粮被统称为谷子,产量都很低,山西的夏税是七十万石,秋粮是二百万石,合计二百八十万石,两税已经全部折银,加上差役折银,每亩地折银二钱左右,这一部份是张瀚这个田主出,不需佃户操心。然而地方对中枢法令阴奉阳违,据张瀚的了解,条鞭法在万历末年时在全国各地都是名存实亡,张居正当年的改革,要紧的就是先清丈,然后差役和田赋折银,一则增加国家收入,将大户们的隐田查出来,将丁银摊入田亩,这样国家收入就增加了,二则就是减轻农民负担,现在这种精神名存实亡,土地大多还在亲藩勋贵大士绅将门手中,他们仍然大量占田和隐田,仍然不纳赋税,更多的负担转嫁到了中小地主和农民身上。

    拿李庄来说,张瀚这个田主负担较以前要重的多,他要缴纳好几百两银子的税收,占土地收入的一半还多,而地方上还照样再收一份差役银,这是按人丁徭役折银,仍然落在每个佃农身上,田主为了转嫁损失,需得更进一步剥削自己的佃户,而官府的白榜照样征差役银,各地均是如此,农民身上的负担不仅没有减轻,反而是加重了很多。

    在山西这样的地方,商业只在边境贸易地区达,财富集中在亲藩和大商人手中,普通百姓比南方要穷困的多,主要收入来源只是土地,负担就显的尤其的重了。

    “真是不入其中,不得其貌,不得其貌,不明其理啊。”

    张瀚心中忍不住感慨着,怪不得明朝表面上的地税很轻,而百姓的负担还是很重,特别是北方农民,在万历末年到天启崇祯,大量的农民卷入造反队伍之中。

    “既然遭了灾,”张瀚看着李祥符,语意温和的道:“减些田租也是势所必然。只有一条,老李你是管庄的人,不能顾着本庄人的说法,一味的将就他们,来和我这田主打擂台,若是存了这样心思,不减也说减,那么我这里,就是能减也不减,这道理,你懂了么?”

    李祥符脸上先是露出欢喜,眼中也忍不住有一抹轻视,毕竟这田主年轻心软,自己一叫苦就立刻允了,待听到张瀚下头的话时,他心中一惊,接着额上冒出冷汗来……张瀚的话,正中他的内心,也是极为严重的警告,他这个庄头,毕竟拿的是张家的俸,如果一味站在佃农一边,那么东家也是不满,必定会换人,想到自己这地位若是不保的后果,李祥符已经站不住了。

    “小人代下头的人多谢东家。”李祥符叩着头说:“东家真是仁心,但小人敢打包票,东家不信可以到各家田里和场上去看看,委实是收的少,小人不敢为了买好同族就敢欺瞒东家。”

    张瀚笑道:“起来说话,一句话就把老李你吓成这样……我不过先白嘱咐你一句,日后用你的日子还多,不要自己疑神疑鬼。”

    这么一打一拉,李祥符原本迷迷糊糊的模样都一扫而空,整个脸上精神抖擞,眼神里也满是精干之色,果然开始那模样是有些装,有点儿轻视张瀚年轻,这一下,可是知道厉害了。

    张瀚还欲再说,这时锣声响起,李祥符面色一变,说道:“下榜了,开始征税。”

    “你就是这村的甲吧?”

    李祥符苦笑道:“正是,这些都是小人的差事。”

    每乡都会有总甲,负责支应差事,催纳赋税,每村也有甲,和有些权势的总甲不同,底下这些人就是填馅的,催不上来赋税,倒霉的就是这些办事的人,那些县衙三班的衙役和各地的总甲才不会自己赔钱。

    好在李祥符还是管庄,各人交多少田租都在他掌握之中,又是宗族里有身份的长者,这甲差事好歹能应承的下来,本来可以轮换的事,也是能者多劳,全数托付在他身上。

    张瀚道:“走,去看看。”

    众人一起出门,这时不少在忙活的人都赶了来,见着张瀚不免还是得行礼,张瀚脸上甚是和悦,不停的人和打着招呼,所有人都是脸上带笑,感觉这少年东主脾气秉性都是甚好,只有李祥符偷偷抹汗,知道张瀚的模样只是表面,内里却是另外一种性格。

    待到了村口,人群已经汇集的浩浩荡荡,村口处的申明亭应该还是太祖年间所盖,这也是朱元璋的命令,全天下村落俱是如此,和各衙门一样,建此亭为了宣扬朝廷政令,扬善罚恶,当然这种理想主义的做法到今天已经毫无用处,申明亭已经只是单纯的用来张贴黄榜催缴赋税的所在了。

    看到村里的人都出来,敲锣的人也停了锣,李祥符指指那人,对张瀚悄声道:“那是金通,清军厅里李书吏的小舅子,谋了这帮闲一职,到处催纳赋税,各地均要贿赂他些个,不然的话就会故意针对,小人这里,也是备了一些礼物给他。”

    张瀚笑道:“这些事当然是你做主,我只在旁看着就是。”

    李祥符心里一松,知道这少东家果然是个有成色的,该管的管,不该过问的也不强出头多事。

    当下他告个罪,急步上前几步,在那金通那里耳语片刻,又在对方袍袖中塞进些东西,张瀚估计左右是几串铜钱或几锭碎银,得了好处后,金通脸上笑意分明,待众人又近些,便是大声道:“七月二十之前必须完纳,违期的定然拿去打板子,莫谓言之不预!”

 第五十章 绑人

    金通大约也是读过书的,最后还吊了句书袋,张瀚听的险些笑出声来。

    他咳了两声,将笑意压下去,凑过去看那黄榜,这时张瀚才觉,黄榜旁边,还有白榜。

    黄榜是每亩二分银子,将正税差役支折在土地里又是六分,加起来八分银,加上秋税更多些,正好符合张瀚每亩二钱左右正税加差役的判断。

    白榜上的税钱就多了,以前的差役已经折钱,但又再收了一次,驿站草束钱,河工徭役,马夫差役,轿夫,火夫,排门夫,一应官府所需的人工、力役,包括给官衙和私人服务的轿班,还有驿站差役,还有县仓,巡检司,县学等等,最妙的就是这庄子是实土卫所治下,只是李家庄是民籍,但该完纳的一样不少,只是巧立名目,将寻常县治的杂费改成了卫所收取罢了。

    大同这边的卫所果然是和内地不同,内地卫所军官只能管理自己的军户,也没有权力收取赋税差役,最多是强抢军户屯田,强迫军户种地,然后自己做买卖,若是边军将领,就可加上走私和吃空额的收入,大同这里等若军民千户所,指挥使有管理民籍百姓和收缴赋税的权力,果然是比内地指挥要强势的多,油水想来也大的多。

    有人突然叫道:“怎地今年黄榜和白榜都是加了银子?”

    李祥符闻言看过去,也是皱眉道:“黄榜每亩加征一分?白榜加征二分?”

    这么一亩加三分银,光是夏税就是一钱多,何况还有秋税?

    一时间人情汹涌,乡民多半不识字,几个识字的仔细看了,果然黄白榜均是增加了。

    金通也不慌乱,居然还抽空和张瀚寒暄了两句,只是神态十分傲然,他虽然只是个帮闲,却是手中掌握着权力,张瀚虽是有钱,在他眼中却只是个可宰的肥羊,是以金通心理优势十分明显。

    待众人闹腾的差不多了,金通提着气道:“吵什么,每亩地加征一分银是万历皇爷的旨意,不信的可以到卫城去看,你们这些泥腿子,知道加征银子做甚?那建奴起兵犯我辽东边境,杀伤多人,万历皇爷大怒,已经兴起天兵要去征讨,兵马未动,粮草要先行,征你们一点银子支应大军粮草,就这么鬼喊鬼叫,惹恼了,叫清军厅多派人来,拿了你们一个个枷起来再说。”

    这么一通训斥,果然庄上的人没有人再敢出声,金通自洋洋得意的去了。

    张瀚在卫城却是看过黄榜的,知道每亩不过加征三厘五毫,他记得到崇祯年间加征每亩粮十合,折银每石八钱,但实际除了西北外,农民每石不过折银三四钱,后来又加征每亩一分四厘九丝,崇祯十年后又加征每亩一分,这么几次加征,算上地方文武加上去的摊派,还有百姓卖粮的折耗,最多时每亩地竟需纳银二两,百姓一年的收成也卖不到一亩地二两银,不造反才是奇怪。

    金通走后,四周一片愁云惨雾,每亩加征三分,虽说田主东家负担黄榜加征的那部份,可白榜还是得自己负担,按现在的粮价各家又得多饶进去近一石粮食,等若是从各人腹中夺食,现在这天气野菜还多,待到秋税再征时,饿肚子都是在所难免。

    张瀚看看蒋义,这个伴当立时会意,当下叉腰道:“各人听了,咱们和裕升商号在各处收粮,此半也曾知会过大家,现在继续收粮,仍是每石麦五钱银子,若要卖粮完税的,可卖给咱和裕升!”

    李祥符此前也想问这事,一石粮差着两钱,对百姓来说可能就是两三个月的嚼谷,此前和裕升说是要收粮,后来又停了,各人心里都是十分丧气,此时又说再收,李祥符也不禁在腿上重重一拍,叫道:“这样就妥了!”

    “还没妥。”张瀚一笑,拉过李祥符道:“底下还有事,要劳烦一下村里。”

    “东家的事就是俺们的事。”

    “准备几间空屋子,还有备些好茶叶好水,这两天会有不少客人来的。”

    “啊?”

    张瀚哈哈大笑起来。

    ……

    傍晚时分,马人家里的酒席差不多也快散了,各人都有兴尽而返的打算,城中的黄白榜贴的正热闹,时不时的响起阵阵锣声,吵的人心烦意乱,蒋大临正着牢骚,向各人道:“这可是不是无妄之灾?那东人闹事,自有辽东的人去打他,却干咱们大同这边何事?朝廷每年几百万的银子去用去哪里了?怎地打个小小东虏还要加派?”

    张彦宏是个秀才,肚里倒有些货,当下笑着道:“我记得嘉靖年间王杲和王兀堂先后闹事,斩边而入,烧杀抢掠,特别是那王杲,为祸甚广,后来还是李成梁大帅剿平了他们,前后用兵十几二十年,国家那时到底比现在底子厚,南有倭寇,北有俺答,东有建部先后为祸,一一讨平,也没说往全天下正赋之外再摊派。”

    马人一撇嘴,说道:“老兄忘了还有泰宁部和插汉这两部鞑子,也一直为祸来着……今上是何等样人,那真是石头里还要熬油的主……还好咱这里没有矿也不是江南有钱地界,不然的话矿使和税使先后一至,那才是剥皮剔骨啊。”

    众人均是点头,说起矿使税使,大约全天下无人不恨。

    一则向来工商游离在体系之外,从来没有朝廷和官府层面正式搜刮工商,享受低税惯了,自是接受不了再纳税,万历算是开了个先例,二来矿使税使都是太监充当,良莠不齐,大约收十两银子,报给万历只有一两,万历年间收的工商税有几百万,实际上大约只有一半不到进入万历的私库,底下是大量的被太监勋贵和官员们瓜分,大士绅也有份,苦的还是普通的中下层的商人,后人总说是士绅挑唆驱赶殴打太监,却不知如果没有民愤,想一呼百应去打皇帝家奴和他们养的青皮无赖,那也是近乎不可能的事。

    这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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