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负浮生半轻尘-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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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她在回廊的角亭里坐了一会,无外乎将南宫彧此次前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对我复述一遍,我始终含着笑听。
十日之后南宫彧带领大队人马启程回寒晏,前一晚小五青山陪着洛晴前来辞行,又要分别了,可我们都不似从前那般不舍,每一次原以为的最后的见面,到了现在都还有机会相聚,所以只要是活着,就无法料定前路。
洛晴送了我一块极其珍贵的玉石,她说这块玉已有三百多年历史了,当时皇宫有个叫蕴欢的妃子,深受皇帝喜爱,可一直不曾有过子嗣,一次拜佛求神,偶遇一老和尚送了她这块梦兆石,不见就诞下麟儿,后来这块玉辗转到了洛晴祖母的手中,在她大婚之时祖母赠与她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如何肯收,她却铁了心的与我推搡,最后强塞进我的手中:“姐姐若不肯收就是没成心将我当成妹子,如今我膝下已有两个孩儿,身边也有亦尘相伴,再不需这身外之物,如今我们两地分隔,再见都不知要等到何时,孩子出世我们怕是赶不上了,这块玉不过是个有价的物件,你带在身边我们也都安心了。”
她的这番话让我无法再推拒,拿在手中的小小玉石却是沉甸甸的重,临行前我嘱咐小五,我还活着的事不要告诉槐华和弄琴,知道的越少反而更安全。
兮儿病了,高烧不退,娘亲又派人捎来书信催我回去,玄歌本打算和我一道走的,如今却脱不开身,我便让祁芮多派几个家丁护卫送我回紫苏村。
启程这天,难得的晴好,热闹十几日的祁府也归了安静,日子大抵就是这样的,冷清也好,热闹也罢,都不可能长远。
马车行的很慢,大概是怕我动了胎气,临走我并未通知易千绝,他刚刚登基,每日朝堂中的事都忙的他焦头烂额,我想再见他时,他定要埋怨一番。
迷迷糊糊有些瞌睡,车内四处透着冷气,尽管临行前玄歌为我准备了厚厚的毛毯,还是阻挡不了数九严寒。
只盼着快些回到九霄居,娘亲和青秋一定为我备好了吃食,似雪和易千绝也定将我的小屋烧得暖暖和和,想到这里我不自觉的笑了。
马车骤然刹停,身子失了平衡向前倾斜,本能的捂住肚子,急切问道:“是硌了什么东西吗?”
外面竟没人回答,我急忙撩开车帘,护送的家丁护卫躺了整整一地,我大惊骇然,面前只有四五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居然轻易的撂倒护院连个声响都没有,想必不是普通的劫匪。
他们不由分说的上前拉扯我,往日被挟持的一幕幕重回脑海,我拼死挣扎,却无半点作用。
我被绑了手脚扔上马匹,一路疾行,我仍不停的挣扎,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可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能有半点差池。
马车不停不歇,行了不知几日,我想我离灏陵已经很远了,不知前面等着我的又是什么?我后悔自己的大意,若不是我任性此时也许我是安全的,总想着见他最后一面,可这次也许就真成了最后一面。
我还没等到我的孩儿叫我一声娘亲,还没等到来年山花烂漫时,我与娘亲一起去祭拜父亲,我玄非鱼到底上辈子做过什么?以致老天始终不肯放我一马?
眼睛始终被黑布蒙着,一路跌跌撞撞被带到不知名的地方,只听见大门哐当关上,周遭只剩我一人呼吸。
我终于体会娘亲失去双眼的痛楚,在这个漆黑没有光亮的世界里,寻不到一丝安全感,可这样的日子她整整过了二十多年。
我小心翼翼的探索,不断的磕碰让我不敢再乱动,生怕伤到腹中的胎儿,这大概是个不大的房间,磕绊我的好像是桌椅花架之类的东西。
房间门被打开,本能的循着声音而立,半天没有一丝声响,突的,眼上的黑布被掀掉,刺眼的光亮让我霎时紧闭双目,那光亮有别于灯烛,倒像是夜明珠。
我试着慢慢的睁眼,微眯的视线里逐渐出现一张熟悉的脸庞,待我震惊的将双眼全部开启,没错,是他,可怎么会是他?
他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肚子上,那里熊熊燃烧着怒火,足以将我吞噬,连一丝灰烬都不剩。
此情此景完全没有重逢的喜悦,我护着肚子不断后退,这一错还要连累多少人?尚等着我回去的娘亲早该得知我出了意外,她们该有多焦虑担心,而最让人害怕的是,我根本不知道南宫彧会将我如何处置。
“你又骗了我一次……”
他笑着,却从未此般阴森骇人,那点仅剩的勇气促使我想超过他逃出去:“我不认识你,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刚经过他身边便被狠狠的一手扯回,他几乎将我拽至眼前:“玄非鱼,换个伎俩,我没耐性和你玩下去了。”
耻笑着将捆绑我的绳子扯开,一把将我甩倒在地,肚子一阵翻腾,我的孩儿莫不是也怕了,轻轻将手放在上面摩挲,宝宝,别怕,有娘在不会让你出事的!(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二百一十三章 细述前情(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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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笨拙的缓缓起身,不自觉的与他拉开距离,声音变得怯懦:“你想怎么样?”
刺眼的夜明珠不及他眼中寒剑逼人,我理解他的愤怒,如果此时将我怀了他骨肉的事相告会不会得到谅解?
“你将我寒晏皇宫当成什么?守卫森严你竟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逃脱,你还真是本事,之前一个孟落棉,现在一个你,是不是你们连天山出来的人都是如此不知羞耻人尽可夫?抒”
他忽的大笑,鬼魅的声音竟比门外寒冬的夜枭还让人惊惧带。
“没想到我堂堂一国储君竟被你玩弄鼓掌之间,不杀你灵烟全族,怎能一泄我心头之恨?”
此时除了恐惧心惊,思想完全混乱,我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将我拐至此地?莫非他早就知道我根本没在大火中丧生?
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他消了心头之火?就算我想一力承担只怕尚不能如他的意。
“只要你让我把孩子生下来我便自刎你眼前,求求你看在当日救命的份上饶了灵烟,如今的灵烟已是千疮百孔,只想求得一隅偏安,只要我死了,就什么都结束了。”
他不住的冷笑,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这样的他完全变得陌生,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我宁可老老实实呆在紫苏村,哪怕非要遭受此劫,也希望是生下孩子之后。
“就算我有多想念你,就算当时看见那具被烧焦的尸首我也曾想过,只要你活着,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哪怕从此以后永不再见,就算每天夜里我都一个人独自栖在月宸殿就盼着你梦魂相见,哪怕一次也好,难怪……原来你根本没死,原来在我为你痛心彻骨的时候,你正与别人双宿双飞……你想生下那个孩子,你把我南宫彧当成什么?那个孽种就等着你伏法之日随你一道去黄泉吧……”
“他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杀了他……”
脱口而出的真相仍旧挽回不了他盛怒之下的决绝:“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为了活命你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连你的亲生骨肉都要利用?不知道孩子的爹听到,会不会后悔你这样的女人是他孩儿的娘亲?”
我真的绝望了,我知道他不会再信我,背叛欺骗在先,我还有什么筹码能让他再次选择原谅我,孩子,娘亲这次恐怕真的活不成了。
有那么一刻想要放弃徒劳的挣扎,可我又如何忍心亲眼看着他手刃自己的孩儿,这个罪孽我承了,可他们凭什么同我一道受?
我不是第一次跪他,这次却与以往不同,我是为他而跪,为了腹中骨肉而跪,为了娘亲而跪,更为了我的族人而跪。
这一跪是我最后的希望,这一跪或许重生,或许冥泉,哪个都好,就算我最后再努力一次,如果不行,我也无悔了……
“第一次见到你,你是落棉姐未来的夫婿,是寒晏的太子,却从未想过会是我当初在洗月泉救下的那个故人,我亲眼看着你与承安相爱相惜最后走到相怨……”
他似乎并不急切,尚未打断我,撩开衣摆坐在藤花的橡木椅上,我便像叙说一段故事悠悠道来。
“我这辈子最不该的就是入宫为奴时没做一点挣扎,我以为我不会与你有任何纠葛,更以为年满便可出宫,直到看见你那满身伤疤,我不知道那份情愫因何而起,何时而起?”
肚子太沉,这样的姿势有些吃力,可他并没有让我起身的意思,我只得默默调换姿势继续说道:“认识易千绝是在我与玄歌失散的当天,他放过我,救过我,也从未掩饰对我的情意,我惶恐过,拒绝过,也接受过,那时我们双双坠崖,掉落在似雪布下的幻境当中……”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始终一个神情,仿佛在听一段并不完美的故事。
“那时我想,你那一剑真的伤透了我,就算我能活着走出幻境,也绝不再与你有任何瓜葛,那时我恨你,你从未相信我,在我和承安之间,你选择的永远是她……”
我苍凉的一笑,这些话早在被册立封妃的时候就想对他说的,没料到要等到时至今日。
“看着似雪嫁给千纪,看着紫苏宁和精美,我当时的愿望,就想也过上如此般的生活,那之后,易千绝为了我遣散后院,辞别朝堂,我想这辈子我不能再负他了,尽管我心中所念之人始终不是他……”
有些口渴,目光自然而然看向桌上的茶杯,南宫彧半晌之后才将水杯缓缓递给我,可那小小一杯水只是短暂的缓解了我的口干舌燥。
“说下去……”
他冰冷的命令到,舔舔嘴唇,一眼瞥见他云靴之上尽是灰尘,他向来受不得脏乱,大概我的事对他的冲击,令他顾忌不了旁的。
“之所以不想再见你,并不完全是因为你伤我那一剑,更是在坠崖时知晓了自己的身世,百年血咒无解可破,我不想与你走上外祖母和娘亲的老路,更不希望我的女儿继续承接这样不堪的命运,可世事总是事与愿违,入了宫做了你的侧妃,我也以为只要我能安下心来过日子,或许命运就可以改变,可我越是逃避,命运却越以为我胆小懦弱,丝丝机会都不想留给我。”
有些说不下去了,孩子在腹中不断的折腾,我已经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即便他不忍为难,可他毕竟还是个不懂事的胎儿,南宫彧终于大发慈悲喊了声门外的路远。
路远躬身进来,听候他主子的令下:“去煮碗面来……”
路远看看我,眼里充满怜惜,他做了一件让我意想不到的事,也是这么许多年第一次见他越矩,他上前扶我起身还说道:“奴才这就让人给您煮面,主子坐着稍后……”
南宫彧犀利的眼神向他投来,他连忙又躬着身子退下。
“人说灵烟的巫蛊能迷惑人心,看来委实不假,你是何时开始在本宫的身边笼络人心的?”
我不愿坐下与他面对,直立的身子得到缓解。
“殿下看到听到的无非都是我用各种手段心机,可殿下有没有想过,没了这些如何能在宫中安身立命?我从头至尾不过想的只是活着罢了。”
“所以你才不顾一切逃出去,为此不惜骗我一次又一次?”
我苦笑一下:“这个人世间最多能活过须臾数十年,有哪一个真正想要求死,我还未到而立之年,冷宫四年,看透人情冷暖,人世百态,生不如死,我还有几个四年?我也想好好活一回。”
他站起来,不像先前那样剑拔弩张,也不像昔日那般深情温柔。
“你说了这么多无非想要我放过你,放过你身边的人,对不对?”
“我是想殿下能够放过,可这些话不过是藏在心里太多年,不想再藏下去……殿下当成遗言吧……”
“好,知道为什么本宫不问你孩子的父亲是谁吗?其实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清楚,是谁也都不重要,今时今日本宫不可能再许诺你什么,想证明清白就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用死来证明吧……”
这些说完我仿佛也算真的放下了,不再惶恐,不再去想,若我死后别人如何,能做的不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我的能力也就到此为止了。
点点头算是应承,孩子我带走了,与其生下受尽冷眼,不如陪我一道转生,或许是个美满的一世呢。
十几天我都被圈禁在房间,半步不能动,门口都是把守的侍卫,想我一介弱女子何须劳师动众这么多人看守,再想想,我能在众目睽睽之下逃出冷宫,难怪南宫彧草木皆兵。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既不回寒晏也不前往任何地方,只在此等候,一丝不详的预感升腾。
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