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春风-第2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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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是他认识的,这是沈家的管事沈海,他是跟着沈砚从京城来的。
和沈海一起过来的,还有七八个人,这些人邰长龄也认识,都是平时在一起玩的公子哥儿,其中就有榆林城里赫赫有名的王三公子。
“你。。。。。。你们怎么来了?”邰长龄结结巴巴地问道。
沈海向他抱抱拳,面色凝重:“邰公子,方才听侍卫们说您的帐篷里有女妓,实不相瞒,我家世子是个正经人,平时叫女妓过来唱唱曲陪陪酒也就罢了,绝不会让女妓们去扰了公子们的清梦。今天来的女妓都已由小人亲自派人连夜送走了,您帐篷里的那位绝不会是女妓,小人怀疑是有贼人假扮女妓,来为非做歹。”
沈海的一番话把邰长龄吓得差点又跪了。
沈海是沈砚的人,他说的话也就是沈砚让他说的,沈砚要做什么?明明是他玩够了才把人送到这里来的,怎么现在又要找人?
他略一迟疑,王三公子已经大步走到他面前:“邰兄不要害怕,我等听说后就一起过来了,有我等保护你,一定要把那女贼捉拿归案。”
啊呸,你王三又不是捕快,还捉拿归案,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邰长龄素来看王三公子不顺眼,就仗着长得好看,又有个秀才的功名,便整天摆出副目下无尘的样子,装什么装,谁不知道你爹的官是买来的?
他算是看清楚了,跟着王三公子一起来的这几个家伙,都是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其中有两个还跟邰家有点过节。
他一把甩开王三公子的胳膊,挡在帐篷门前,皮笑肉不笑地对沈海道:“沈大总管,刚才我睡迷糊了,以为那女子是女妓,其实我没说清楚,那是我表姐的丫鬟,呵呵。”
“你表姐的丫鬟?”其中一个家伙怪叫,“邰大,你小子够骚的,连你表姐的丫鬟也给睡了。”
既然是表姐,那就不是邰家的人,丫鬟当然也不是邰家的,睡别人家的丫鬟?
“嘿嘿,是啊,我和她两情相悦,改天找表姐把人要过来,再请你们喝喜酒。”邰长龄的心砰砰直跳,这话若是让赵宥知道了,会不会让他爹去守城门呢?
沈海却不买帐,他微微一笑,对邰长龄道:“邰公子,话虽如此,可小人职责所在,还是要亲眼看一看,反正是个丫鬟,又不是千金小姐,再说方才已经有那么多人看到了,几位公子和小人再看一看也无伤大雅吧。”
当然不行!
邰长龄嘴里说着“不用”,身子则上前,伸手搂住沈海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沈海冷笑,他跟着骁勇侯上过战场,死人堆里走出来的,就凭你小子,还能拦下我?
他稍一用力,邰长龄搭在他肩膀上的爪子就落了下来,沈海的手肘又动了一下,邰长龄便倒退几步,被王三公子一把抱住,这才没有摔倒。
沈海已经撩起了帐帘,带着几个公子哥儿大步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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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五章 爬床的
这种帐篷当然比不上皇室秋狩时的,也比不上扎营打仗的,就是个小小的帐篷而已,布置简陋,一眼就能望到头。
空空如也。
若不是帐篷的一角被开了个大洞,邰长龄还以为今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赵蓝娉跑了!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女人也真够彪的,这样都能跑出去。
沈海低吼:“不好,女贼跑了,大家快追!”
王三公子带头,其他几人磨拳擦掌,有的叫来自己的随从,有的已经拔腿往帐篷后面去了。
若是平时,别说是贼,就是有小偷,他们也不会去追。
一来懒得追,二来也没那个胆子。
可是今天不一样,这是女贼啊,只穿着小衣的女贼,何况这里四处都有侍卫,一个女人能往哪里跑?
说不定还没穿衣裳呢。
邰长龄连说“不用追了,也没丢什么财物。”
可是没人听他的,一阵喧嚣之后,参于捉贼的人更多了,浩浩荡荡,榆林的官宦子弟,最齐心的就是这一次了。
邰长龄哪还有胆子围观,他借口担心妹妹,拔腿就往女眷的帐篷跑去。
如果他没有猜错,嘉莹县主一定是往那边跑了。
而那些抓贼的人,根本没想到这女贼胆子这么大,还敢藏到女眷那边,所以除了邰长龄,没人往这边来。
邰长龄绕过几个帐篷,这时天已经亮了,他看到有个娇小的身影,穿着和身材不相衬的衣裳,更躲躲闪闪地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一定是迷路了,妹妹的帐篷没在那边。
邰长龄想喊,又怕惊动别人,只好追着跑了过去,又跑了一截路,他终于把那人追上了:“唉,县主,我妹子的帐篷没在这里。”
他气喘吁吁地说道。
那人吃了一惊,转过身来:“你叫我什么?”
粗咧咧的一个大嗓门也就罢了,还长着一把山羊胡子。
不但不是女人,而且还是个老头,瘦小干枯的老头。
邰长龄觉得自己肯定又是睁开眼睛的方式不对,要不怎么会把老头当成娇滴滴的大姑娘啊。
问题是这老头穿的衣裳也不对啊,县主穿的是他的衣裳,他连这都认错了,不是睁眼的方式不对,那就是眼神出了问题。
总之,自从他发现嘉莹县主和他睡在一张被子里之后,他就哪里都不对了。
能在这里出现的,都不会是闲人,这老头说不定是沈世子府上的。
邰长龄连忙向老头拱拱手,道声:“认错人了,见谅见谅。”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一片噪杂,有女人的尖叫声,谩骂声,还有男人的哄笑声。
“县主!”邰长龄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再和这老头多话,急急忙忙往传来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
看到前面的一堆人,邰长龄跺跺脚,如果他刚才没有认错人,又怎会没有抢先一步找到嘉莹县主呢,这分明就是刚才他跑过来的方向啊。
赵蓝娉面如土色地被围在中间,一名侍卫笑道:“没错,就是她,夜里跑到邰公子床上的那个女贼就是她。”
这人就是最早闯进邰长龄帐篷里的侍卫之一。
闻讯赶过来的沈海、王三公子等人,把赵蓝娉团团围住。
“好漂亮啊!”
“比丝丝还漂亮。”
“身材不如丝丝。”
“那是穿的衣裳不对,把衣裳脱了也不差。”
赵蓝娉的眼睛里冒出火来,这些人是来羞辱她的吧,好大的胆子!
正在这时,听到动静的女眷们也纷纷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大单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自家表小姐。
她忙跑回去告诉了邰妙龄:“小姐小姐,表小姐就在外面,被一群人围着,王三公子也在呢。”
真是不要脸啊,勾引了沈世子,还要再勾引王三公子。
邰妙龄正想开口,忽然想起哥哥叮嘱她的话,这位表小姐大有来头,她惹不起,哥哥惹不起,整个榆林乃至整个陕西也没人惹得起。
她想了想,对自己带来的两个丫鬟大单和大双道:“你们随我出去看看。”
等到主仆三个打扮妥当再次出去时,围在赵蓝娉外面的人更多了,邰长龄都快要哭出来了:“你们快把她放开。”
王三公子好心地拍拍他的肩:“邰兄,我理解你,唉,好看的女人有的是,你不用为个女贼难过。”
邰长龄无语问苍天。
正在这时,他一眼看到刚从帐篷里走出来,正在轻移莲步的妹妹邰妙龄。
他立刻有了主意,三步并两步跑过去,对妹妹耳语几句。
邰妙龄的脸上犹如四季飘过,又惊又惧又羞又恨。
末了,她咬咬嘴唇,怎么办怎么办,这妖精竟然是嘉莹县主。
她只好推推大单:“你去这样说。。。。。。”
大单使出吃奶的劲才挤进人群,她看到穿着男人衣裳,披头散发却更显风骚的表小姐,咬咬牙,上去就是一巴掌。
赵蓝娉也认出了大单,可她没想到大单竟然敢打她。
于是她立刻回敬了一巴掌。
“找死!”
大单捂着腮帮子,一脸委屈:“你这死蹄子,我家小姐和表小姐急得不成,你一晚上没回去跑到哪里去了?”
大家都愣住。
有人认出她来,问道:“你不是邰小姐的丫鬟吗?这女的你认识?”
大单点点头:“她是服侍我家表小姐的,叫。。。。。。叫阿花。”
阿花。。。。。。
人群里已经有人笑出来了。
这样的美人儿,居然叫阿花,邰长龄刚睡过她,那邰长龄是不是应该取个浑名叫阿黄呢。
赵蓝娉恨不能把眼前的傻丫头给撕成八瓣,可是她也知道,现在也只有这样才能脱身了。
她恨恨地对带头抓她的沈海道:“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是什么女贼,我是邰家表小姐身边的人。”
王三公子恍然大悟:“对啊,刚才邰大也说这是他表姐的丫鬟,看来是没错的。”
沈海嗯了一声,看看大单,又看看赵蓝娉,这才对围观群众们拱拱手:“诸位诸位,一场虚惊,原来不是女贼,只是个想爬床的丫鬟而已,诸位打扰了,都请回吧,对了,今日之事,万万不要声张啊,对邰公子不好,真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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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六六章 怨斜晖
沈海的这番话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就像是提醒在场诸人,一定要把这件事传出去啊。
赵蓝娉被大单拽着进了帐篷,邰长龄怔了怔,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跟进去看看,王三公子和几个相熟的公子哥儿纷纷过来给他道喜:“邰大,那毕竟是你家表小姐的丫鬟,无论如何也不能就这样开脸了事,怎么也要抬个姨娘吧,到时你可要摆上几桌。”
邰长龄一个头有几个大,抬姨娘?他还有没有性命娶妻生子还不知道呢。
他索性也不好意思走进妹妹的帐篷了,派了心腹小厮,立刻去给父亲报信。
按理说,出了这样的闹剧,这场秋狩也该早早散了,可沈砚没玩够,他说不散谁敢不答应,而且他还放也话来,谁爱走谁走。
谁爱走谁走,以后也就别想再找他一起玩了。
邰长龄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父亲邰克俭已经联系了黄三掌柜,他们会立刻派人过来,把“表小姐”接回去。
邰长龄终于松了口气,父亲是他的主心骨,父亲一定有办法。
可是另一件事却如雪上加霜,他派的人找遍了前山后山,也没有找到嘉莹县主的两个丫鬟。
据回来的人说,就连溪流里也用长棍子拨拉过,没看到有死人。
两个堪比斥侯的大活人,就这样悄没声息地失踪了。
赵蓝娉大瞪着双眼坐在帐篷里,邰妙龄几次三番想和她说话,都被她给瞪回去了。
邰妙龄撇嘴,听说你都让人看光了,还装什么正经,管你有什么来头呢,你现在都是别人嘴里的爬床丫头,我跟你说话都嫌掉价。
赵蓝娉的脑袋里乱成一团,在邰长龄的帐篷里时她还很能有条不紊地做安排,可是现在她的思绪根本无法聚拢,她没有想到这次秋狩会是这样,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不会来。
如果到了现在,她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圈套,那她就不是赵蓝娉了。
这是一个圈套,一个专门为她而设的圈套。
可是她又想不明白,她来榆林以及参加秋狩,都是临时起意,沈砚难道能掐会算吗?
不对,是沈砚举办秋狩在先,她决定参加在后。
也就是说沈砚事先是不知道的,那么就是她在山里遇到他后,他才决定这样做的?
对,一定是这样。
她想起了沈砚的怀抱,那带着淡淡甜香的怀抱。
一个大男人身上怎会有那样的香气?
赵蓝娉想不下去了,她的头晕晕沉沉的,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除非把今天来参加秋狩的人全都杀光,否则她就再也不能翻身了。
就像冯雅欣,死了以后还落个不守妇道的名声。
可是这些人又怎能全部杀光呢?
榆林大小官员家里的子女都在这里,甚至还有几个是从西安过来的。
这一刻,赵蓝娉似乎听到有女人的笑声,那笑声满是讥诮。
是谁在笑?
是冯雅欣吗?
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人是不会笑的,不会。。。。。。
赵蓝娉再也支撑不住,晕死过去。
邰家诸人悄没声息地先行离去,听说表小姐生病了,要急着回城就医。
他们前脚刚走,这件事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大家都很可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