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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5章

诛砂-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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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家二小姐,原来如此啊。”

    随着显荣公主的生辰宴,谢家二小姐进京且被太后留下陪伴公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京城。

    东平郡王听到消息后点点头,带着几分了然。

    “谢家的姐妹之争难道就因为皇帝的赐字尘埃落定了?”文士倒是不解。

    “皇帝赐字也只是让谢家人下定了决心,先前,必然有种种探查比较。”东平郡王说道。

    先前背负着弑杀长姐恶名却悠闲自在,那现在身份落定为什么哭了?

    邵铭清又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吗?

    “彭水的消息回来了吗?”他开口问道。

    东平郡王交代的事从来不催促,一来是对下属的信任,二来也是胸有成竹的淡然。

    文士忙起身。

    “应该到了,我去看看。”他立刻说道转身就走出去,刚掀起帘子,外边就有人跑来。

    “殿下,殿下,彭水的信来了。”小厮高兴的喊道。

    今天都十五了。

    文士心里念了声佛。

    “这十五的月亮总算是圆了。”他说道。

    “柔嘉小姐天天在矿山上忙。”随从站在室内,像上次一样,详细的描述怎么拿到的信,“黄主簿每次去都能见到她…”

    文士听到这里撇撇嘴。

    光见有什么用,不开口要还是不行,有些时候有些事就得没脸没皮一些。

    “…。八月初七柔嘉小姐身边的江铃姑娘亲自找黄主簿送了信来…”随从接着说道。

    文士听到这里一愣。

    “八月初七就写好了信?”他打断问道。

    那怎么现在才送来?

    走他们的路线三天就能到了。

    随从笑了。

    “黄主簿说,这是柔嘉小姐亲口叮嘱的,要八月十五送到。”他说道。

    一直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东平郡王睁开眼。

    “…说是给殿下的十五贺礼,要十五看才应景。”

    …………………………………………………

    是夜,安定王府的花园里,天上明月高悬,花园里遍布的花灯,远远的有家中女眷孩童们说笑的声音随风传开。

    站在山下湖边,东平郡王拿出密封的信拆开,一共有两张信纸。

    一张密密麻麻写着字,另一个则是白纸一张。

    “说是把这个白纸放入水中。”文士说道,伸手要接。

    东平郡王却没有递出来,而是抬脚迈步走到湖水边,弯身放了进去。

    文士含笑站过来低头看着水中,渐渐被湖水浸湿的白纸沉了下去。

    “变戏法吗?”他忍不住说道。

    话音未落,就见水中慢慢的出现一轮圆月。

    倒影?

    文士不由瞪大眼,那圆月却愈来愈大,越来越近,从水面上腾空而起。

    大玉盘一般的月亮就这样挂在眼前,栩栩如生,散发着耀目的光芒。

    文士目瞪口呆。

    天上,水中,以及水面上,三月辉映。

    哇……

    “哇!看啊!有三个月亮!”

    不知道花园里哪边传来喊声,旋即更多的惊呼声响起。

    “真的啊!快来看啊!水面上跳出一个月亮!”

    花园里人声鼎沸,男女老少从四面八方涌向湖边。

    东平郡王后退一步,看着眼前的圆月,嘴边的笑意慢慢的散开。

    ************************************

    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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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二章 夜谈

    圆月在眼前渐渐化为虚影。

    这一切不过是一息之间的事,圆月散去,湖边热闹的人群还在争论是眼花还是真的出现过。

    “记得十一岁时随父王去辰州。”东平郡王转过身说道,“父王带我看大巫跳傩,当时来的是辰州最有名的巫师,其中一个名气最小,被安排看管火烛。”【注1】

    那时候文士还没有来到东平郡王身边,东平郡王也很少跟人说自己经历过的事,不知道是他性格使然,还是见多了巫术有什么避讳。

    听到他主动提及,文士忙洗耳恭听。

    “大傩要举行三日,那巫师就毫不起眼的坐了三日,散场的时候,有个妇人突然跑来找巫师,说要请巫师们找出偷家里粮食的贼,其他的巫师或者占卜了方位,或者请神问出了男女,妇人很不满意,这时那个毫不起眼的巫师就招招手,说,你给我送一只公鸡,我给你找到贼。”

    “那妇人果然给他送了一只公鸡,那巫师就取了一盆水,用朱砂鸡血在纸上画了一堆乱符,扔入水里,我当时好奇的挤过去看。”

    文士听的有些紧张。

    “看到什么?”他不由问道。

    东平郡王停下脚看着文士。

    “看到白纸上的画符没了,浮现一个女人的面容。”他说道。

    文士瞪大眼,东平郡王嘴边浮现一丝笑。

    “啊这是我嫂子!”他伸手一摆,声音拔高说道。

    文士眼睛再次瞪大。

    这是,这是在模仿当时那个妇人么?

    东平郡王吗?不苟言笑一举一动都刻板二十岁模样四十岁心的东平郡王?

    幻觉吧?

    东平郡王轻咳一声,站稳了身形。

    “别的巫师只能算出方位男女什么的,这个巫师竟然能将贼直接显形出来。真是让人惊讶。”他声音平和的说道。

    “哦,那他其实是很厉害的?”文士问道。

    “不是,他只会这一技,人称画符先生。”东平郡王说道,“巫有两种技能,一是咒,靠言。再一个就是符。靠画,传说女娲授予黄帝,黄帝传与少昊。少昊传顓顼,后绝迹,世间真正善用符的巫师少之又少。”

    “那这个画符先生很厉害。”文士点头说道。

    东平郡王继续抬脚迈步,身后的喧嚣渐渐远去。

    “那柔嘉小姐这个就是画符喽。”文士笑道。“这中秋贺礼真是有意思。”

    这小丫头还真是孩子心思。

    东平郡王嘴边再次浮现笑意。

    “殿下,咱们倒是失礼了。”文士又笑道。“没有给二小姐送中秋礼。”

    说着又皱眉。

    “这不好办啊,她送了一个人间月亮,咱们去哪里给她弄个星星啊。”

    东平郡王笑了。

    “先看看她需要什么吧。”他说道,看了看捏在手里的那封还未看的信。

    礼物已经看过了。现在该看看她写了什么。

    书房里,挑亮了灯,侍女们鱼贯退下。只余下展开信认真看去的东平郡王。

    “临近仲秋,彭水的雨水倒不多。但白日也凉爽许多,只是,寝食不能安。”

    “因为我遇到了一件事,突然让我觉得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东平郡王皱眉,但接下来那孩子并没有说遇到的是什么事,而是反问他。

    “殿下你有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你一心想要做一件事,结果做到了却发现并不是想象中的样子,就好像做的事完全没有意义,一点也不开心。”

    一直想做的事?做到了,不开心?

    东平郡王再次皱眉,当上大小姐吗?不,不,这显然从来都不是她想做的事,要不然她以前就会不开心,哪里还能在船上在驿站里笑的那样开心自在。

    现在她什么样?

    就像在郁山的山路上紧紧的抱着一丛茅草无助的站立着。

    东平郡王放下手里的信,展开信纸,取过笔拂袖书写。

    “有句话说乘兴而来,接下句最多的是败兴而归,可是败兴并不是因为乘兴而来的缘故。”

    “人这一生要做很多事,有些是必须做的,比如一日三餐,有些则是责任加注做的,比如扶老助幼与人为善。”

    “至于做事是对是错,并没有定论,很多事起的本意是好,但结果并不会尽如人意,可是这并不能说这件事就做错了。”

    “我小时候听到外祖母很喜欢吃蜜豆糕,尤其是我自己做的蜜豆糕,我就做了好多蜜豆糕给外祖母送去,结果我蹲在窗户下听到外祖母根本就不喜欢吃,还打发给下人吃,我特别伤心,很生气外祖母骗我,还发誓再也不去外祖母家。”

    “我给外祖母做蜜豆糕不是错,外祖母骗我也不是错,只能说考虑的不够周全,孝敬亲长的事还要做,没有错,但要重新的找方法。”

    秋夜风习习,带着花香瓜果香飘入室内,安然而恬静。

    门外脚步轻响打破了这安静,文士推门进来了。

    “殿下,彭水谢家的消息送来了。”他说道,神情凝重,“原来柔嘉小姐差点死了。”

    东平郡王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折断了。

    墨迹散布信纸上点点滴滴。

    玩笑开大了!

    文士心里咯噔一下。

    这跟殿下在玄真子里那里见到邵铭清大怒失态砸了茶杯可不一样。

    在那里是做戏给人看,但此时可没有看他做戏的人。

    这是真失态了。

    死这个字,真是很残忍的一个字。

    “殿下,不过好在柔嘉小姐命大福大。”文士忙说道。

    他当然知道谢柔嘉现在没死,要不然也不会有今晚的人间月亮。

    这是再明显不过的道理,可是当文士那一个字冒出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心口被人狠狠戳了一刀。

    死这个字很残忍。但也很平常。

    人都有一死,不知道是天生的心却一窍,还是从小走动太多地方,见过了太多生死,对他来说已经是无动于衷无所谓的事了。

    阿秀当初病重故去,所有人都劝他别伤心,可是他真的不伤心。

    阿秀病的那样重。死了反而是解脱。是值得庆贺的事。

    当然这句话他不会说出来,小时候因为外祖母的死而无动于衷的他已经被教训过,得了一个没心没肺的名号。

    他也一直觉得自己的确是没心没肺。谁来谁去也都无所谓。

    但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毕竟是刚刚送了一道符咒变幻的人,鲜活的。突然听到说差点死了,的确是吓一跳吧。

    东平郡王看向文士。

    “说。”他淡淡说道。

    ………………………………………………

    而此时的镇北王府里。半盏花灯也没有,乍一看还以为是个没人住的宅院,越发显得荒凉。

    “世子,怪吓人的。”八斤坐在山石上。缩着头四下看,“大家都说这间宅子闹鬼,当初老王爷就是因为这个。没怎么住就直接去了封地,这里有几十年没人住过了。夫人当年在京里也没住这里呢。”

    “鬼啊?”

    周成贞躺在山石上,猛地转向八斤。

    八斤也刚缩头转过来,看到一张白刺啦啦的没有五官的脸伸到眼前,不由吓的嗷的叫了声。

    “真是没出息,怕鬼怕黑,好好的你就成了个废物。”周成贞呸了声,抬脚踹他,“滚滚。”

    八斤被踹的坐着溜下去,不知道撞到了什么,又嗷的叫了声。

    “有鬼!”

    然后便有哇啦哇啦的声音。

    “是哑巴啊,你干什么大半夜的不睡觉蹲在这里做什么,吓死人啊。”

    “你也赏月啊?”

    八斤高一声低一声的声音从假山下传来,周成贞没在理会,拿下脸上蒙着的白纸,对着月亮照。

    折痕还在,浅浅的红色线条已经看不到了。

    “啊呜。”

    周成贞对着白纸张口说道,脸上浮现笑意。

    这臭丫头,以为这能吓到他啊?

    也不知道这次走了什么运气得到了大小姐的位置,肯定不是靠她自己的手段。

    除了打架什么手段都没,连发狠都不会,心慈手软的。

    也就会用这咒术的变个戏法吓唬人,也不知道下个符诅个咒什么的,让他肚子疼也好嘛,真是白瞎了好本事。

    可是,真是傻的可爱又好玩。

    周成贞躺在山石上,似乎又看到头顶上有人小心翼翼的俯身看过来,一双大大的眼晶晶亮,如同兔子一般。

    她的手伸过来按着他的心口,脸上满是恐惧和担心。

    担心什么?担心他死了吗?明明已经跑了,干吗要回来?

    担心他死在这里,会给谢家带来灾祸吗?

    她真是傻瓜,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死了,多少人会松口气,多少人会高兴,谁会在乎呢。

    周成贞张口嗷的一声吼,一声连着一声,惊飞了夜鸟,草木摇晃,连天上的云彩都凝聚要遮住十五的月亮。

    几声吼发泄完浑身的力气,周成贞长长的吐口气。

    “我一定要娶到你!”他又吼道,抬手将白纸拍在脸上。

    “娶,谢家,小姐吗?”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这声音干涩磕巴生硬的,带着枯木腐朽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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