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荒绝-第3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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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邵子牧心口宛如被利刃狠狠的插了一刀那样痛的真实——这件事,他辩无可辩!
当初他就是存了利用的心思才去找药叶儿,他总觉得这件事其实与她没有直接的关系,哪怕最后与邵天翊翻脸也是他的事情,根本不可能沾到药叶儿一分一毫。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邵天翊居然不惜牺牲青弥的性命为代价,不择手段的想要擒住药叶儿威胁他。
一旦药叶儿落入邵天翊的手中,那么这件事,就跟药叶儿有关系了。
若不是她警觉,早早的用计安插了暗芯在邵天翊的身边,若不是她早就修炼成血毒禁术,让邵天翊动她不得。
昨日那一战,就算他早就埋伏了两万军队,没有药叶儿完美的自我防御,又怎么可能赢的那么肆无忌惮?
既然平叛这件事,不是靠他邵子牧一人之力,他从一开始就应该跟药叶儿开诚布公的谈及他所有的计划!
这是最开始他们之间的约定,也是药叶儿最在意的事情。
邵子牧想到这里,就一阵心慌,他恨不得此时此刻立即策马扬鞭,奔去荀药谷跟药叶儿解释这件事。
但是他顾忌眼前这个男子,虽然是他的父皇,但是也是一国之君。
这样一个看似温情,其实心狠手辣连自己亲生孙子都可以赐死的帝王,若是让他知道他邵子牧此时为了一个女子,想要抛下眼前的一切去寻找她解释,那后果将会如何?
邵子牧不敢用药叶儿的性命做赌注去冒这个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父皇,选妃这件事可否放一放,毕竟镇王府上的两个侧妃,一个刚刚下狱,一个死于三哥府上。”
“单清雪终究是顶着我镇王府侧妃的名头死去,镇王府不能落进下石、不管不顾。子牧应该为单清雪出殡,按照王族的规矩全府上下替她守丧一年。”
“如若不是如此,满朝文武恐怕会觉得我青龙王族如此凉薄,日后朝野上下恐有异心。到时候,杀人易,守心难。恐怕会生出不必要的变故。”
青龙帝抱着茶盏,眯着眼睛,沉思了片刻,回道,“言之有理,你想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既然如此,一会回去,你先去操办单清雪的后事,务必要办的风风光光,封住所有人的嘴。择妃这事放一放也无妨——至于封君储这件事……还是三天后宣圣谕,不会更改。”
邵子牧轻叹了一口气,眼眸中似有流霜飞舞,“父皇,当年您不想回来继承皇位,您的父皇利用萧帝后杀了您的母亲,逼您拿起手中的权力。”
“您回来后,不满这里的一切,有意放纵二哥三哥,企图麻痹自己。”
“但是,您不曾知道,这些年的帝君之位,已经让您从骨子里烙上了帝王的烙印。”
“二哥贪婪、三哥阴险,帝国后继无望。帝王之责让您在苍生与私怨中做抉择,您终究还是选择乐苍生。”
“您让我回来夺权,我回来了。”
“您让我娶两个我不喜欢的女子,为了大局,我娶了。”
“我知道,我身为帝国皇子,肩上有卸不掉的重担。但我也知道,等以后我走上君储的位置以后,我就再也不能任性了。”
“父皇,我恳求您,现在给我一些自由,让我去做一些我想做的事情罢。”
“至少,让我走上那个位置之前,心里没有遗憾,好吗?”
说罢邵子牧跪下,重重的给青龙帝磕了三个响头,以示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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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将死(23)
青龙帝沉默许久,道,“你放不下那个名叫药叶儿的女子,是吗?”
“不……我能放下,请您……给我一点时间……”邵子牧额头碰着地面,伏着身子,说这句话的时候,浑身上下有一种被车裂一般的疼痛感,疼到骨子里。全本小说网;HTTPS://。.COm;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硬生生的从他的血肉里被拔出来。
每说出一个字,好像都要花掉他全身的力气一般。
他不敢抬头让青龙帝看见,最后一个字出口的时候,他的眼里早就泪眼婆娑。
他不惜让自己心被撞烂了、踩碎了、揉拧了,烂在肚子里,也要对青龙帝承了这一诺。他知道只要他不再挂念她,青龙帝就绝对不会对药叶儿起杀心。
这是他能做到的保护她的唯一方式。
青龙帝看着邵子牧,这孩子,说话从来都是留有一线余地,从来都不会把话说满,今日他肯在他面前承诺这件事,那就代表着他一定会去做。
青龙帝怎么会不知道,此时邵子牧心已经被自己撕扯的鲜血淋淋,要把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从自己生命中剔除,是需要多大勇气与决绝!
但,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帝王罢?
求而不得……求而不得啊!他们父子只有在这一点上,出奇的相似。
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人生下的儿子,青龙帝又怎么会不心疼,他放缓了语气,说道,“抱歉,子牧,让你生在这帝王家。”
邵子牧收敛了心思,抬起头,淡然回道,“父皇,不必道歉,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亦如我们的一生。”
*
龙城天牢里,邵天启坐在枯草之上,看着头顶一尺见方的铁窗,一株青苗,迎着曙光,舒展着身躯。清风拂过,它晃了晃那娇弱的身躯,而后静立无声。
“两百四十八次……”邵天启数着这些日子里,清风流淌过的寂籁。
他从来不知道,原来在这种阴暗潮湿的地方,他还可以有如此心境,去计数这些往日他想都不曾想的问题。
“你终于肯来了。”邵天启眼睛依然看着铁窗,耳朵听见有人缓步而来的声音,“昨夜邵天翊谋反,应该被你给镇压了吧?怎么他没有被押到这里来?还是他已经被你给一剑了结了?”
“呵,邵子牧,我就知道,你远没有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人畜无害。”
“你既然连邵天翊都能杀,今日来送我上路又有何难?”
“得到君储的位置,感觉如何?我跟邵天翊争了十年,都没有得到的东西,如今让你渔翁得利。”
“这些天,我坐在这里好好的想过了,我为什么会失败……”
“或许从一开始,我就对我不可能触碰的东西,心存太多的幻想。”
“每每朝着那个名为‘权力’的东西,多走一步多看一眼,我就会无法自拔、不可救药的深陷下去。”
“对于王族来说,金钱、权力那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天下苍生。”
“而你,恰恰是为了苍生而生的那个人。”
“天时地利人和,自然都站在你那边,我又如何能斗得过……”
邵天启缓缓地移动目光,最后落在牢笼栅栏之上,身子猛的一怔,下意识的站起身来,喃喃道,“父……父皇!”
牢笼里从天窗上射下的方块型的光,有一半印射在青龙帝的脸上,他负手而立,眸光淡然的看着这个喊着他父皇的孩子。
青龙帝微微侧目,看着身后跟着的锦公公,锦公公很有眼力的对后面随驾的人挥一挥手,随架的人全部退出了十几丈远,锦公公搬来一把椅子,放在青龙帝的身后,也远远的站着。
青龙帝轻叹了一口气,坐下,伸了伸手,“你也坐罢。”
邵天启有些愣神,但还是缓缓的盘腿坐下,坐在青龙帝的对面。
青龙帝拍了拍自己的膝盖,“看来这些日子,你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当初孤招子牧回来的时候,若你可以悬崖勒马,孤或许会继续就那样栽培你,直直帝王之位。”
邵天启不削的轻笑,“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怎么会让我来继承青龙帝国。”
“在你成年辅政的十年里,孤可有在政事上苛责过你?”青龙帝看着邵天启,眼神锐利。
邵天启抬眸,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是啊,过去的十年里,无论他提出怎么幼稚、荒谬、无理的政策与意见,青龙帝都没有怒斥过他。
哪怕是在朝堂之上,也是给他留足了面子,从不当面点破。
在他最初辅政的那一年里,每每下朝之后,他都会被锦公公从小路带到青龙帝的书房,在那书房里,青龙帝几乎是手把手的教他为君之道,手把手的教会他治国理政、驾驭政权。
那时候他对这个父皇的崇拜之情犹如江河一般奔腾。
十年,白云苍狗,浮屠岁月。这一切仿佛一个大梦,梦里时光清浅,他早已经忘记了最初那个梦境里的事情。
如今,醒来以后,居然才回想起那最初的真情惬意。
邵天启瞬间眼眶便红了红,他上齿微微咬着下唇,越印越深。
青龙帝揉着自己膝盖,语重心长道,“你辅政的这些年,满朝文武都道你是最像孤的皇子。”
“可是在孤的眼里,你却是最不像孤的孩子。”
“孤被迫回到龙城,被迫接受帝王之权,被迫承载起这名为天下的命运。”
“孤这一生,只有在孤回龙城的之前的那二十多年,是为自己而活。”
“可是纵然是这样,孤也明白,何为苍生。”
“天启……孤真的不懂,为何如此简单的道理,你会不明白?难道就仅仅因为你从小生活在龙城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懂人间疾苦?”
青龙帝看着邵天启,邵天启头越来越低,面对青龙帝的质问,他无话可说。
“孤这一生所做之事,没有一件是为了自己。而你,桩桩件件都是为了自己而活。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你确是那个最不像孤的人。”青龙帝收回看着邵天启的目光,把目光投向天窗那束光的尽头,“但即便是这样,孤还是想让你来继承帝王之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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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将死(24)
“孤总以为,或许时间长了,你就会有所改变。(全本小说网,HTTPS://。)孤给了你很多机会,让你放手去磨练。但事实是,你让孤很失望。”
“你的五弟——邵子牧,是孤最疼爱的孩子,孤不想他如我这般生活在抑郁之中。”
“孤送出去,让他在孤的故乡长大,孤想让他变成一个心胸宽广的孩子。子牧最像孤,所以,孤不忍让他跟孤一起承担这么重的职责。”
“孤是真的希望他就那样驰骋疆场,无拘无束。”
邵天启苦笑摇头,原来他这个不是亲生的父皇,是真的想让他来继承帝位,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父皇,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面对您的时候,我总会患得患失。”
“您的喜怒哀乐从不利形于色,我只能从您的语气里判断您的喜好。”
“若是我提一个建议,您语速变快,那便是认可我的举动,我的心底会暗暗的松一口气。”
“若是我提一个建议,您沉默不语,我便会坐立不安,不断的去揣摩您的心思。”
“父皇……这些年,我变得越来越不像我。我变的更容易恐慌,我想把更多的东西握在手上,这样我才有真实存在的感觉。”
青龙帝亦是轻轻地叹一口气,“你原来是这样想的。”
邵天启点头,“抱歉,我辜负了您对我的期望。”
“这不怪你,”青龙帝微微抬起头,“我们之间的身份、所处的坏境就注定了我们不会真正了解对方。”
邵天启抬起头,“我知道五弟他一直尊我是他兄长,刚从西境回来的时候,他亲自上门来见礼,我没有见他,他也丝毫没有怨言。”
“那段时间,他列位朝堂,也从不对朝政指手画脚。”
“但是,越是看他这样淡然无谓,我越是生气。他那样就等同于告诉我,我这一生追求的东西,在他邵子牧那里一文不值!我惊叹他的胸怀,妒恨他的才华,畏惧他手上的兵权,羡艳他的财富。”
“我知道,若是这样的一个人想要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拉下去,易如反掌。”
“我不想、也不愿意如此,所以,暗地里给他使了不少绊子。他不仅全单收下一言不发,为了让我放心,他还以西境似有动乱为由,避了我两个月。”
“他所做的隐忍,我都知道……只是,我那时候已经心魔入体,不管不顾,一再咄咄相逼,才让他下定决心要踢我出局。”
青龙帝缓缓地看向邵天启,“子牧与孤很像,若是为了这天下太平,他可以舍弃自己,成全任何一个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你若是动了他心中牵挂之人,他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邵天启嘴角挂起一丝自嘲的笑意,“原来如此,是因为我宫宴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