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上将军-第3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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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夷国对于众人而言是陌生的概念,他们所知的消息都是几百年前的,故而顾述白近日一直在查阅书籍,试图多了解一下这个国家。
他手里的这本书,里头就有两行提到桑夷国的情况。
玉扶就着他的手细看,“这里面说,桑夷国不但地方小,还分裂有数十个小岛屿,皆为弹丸之地。且国家贫瘠人口稀少,缺少医药,多有孩童夭折之事。”
照这样说来,桑夷国更不可能送得出那么多礼物。
顾述白将书合上道:“这书里记载的是数百年前的桑夷国了,数百年能发生很多事,现在的桑夷国可能不仅国力强盛还人口众多,也未可知。我让你看这本书,不是为了让你从书里了解桑夷国,而是想告诉你这个国家已经不可和从前同日而语了。”
玉扶点点头,想到朝中有些大臣口口声声称蛮夷小国不足挂齿的,便道:“你说的对,就算真的是蛮夷小国,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眼下正在九州大陆一统的关键时期,我觉不允许任何变数产生。”
“万一桑夷国真的是个变数呢?”
“那便……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
开春时节,桑夷国使臣一行浩浩荡荡来到京城。
国书中写着来访使臣位分最高的是桑夷二品左大臣,玉扶便命同是二品官职的陈景行出城迎接,也算尽了礼数。
陈景行带着臣僚和下属在城外搭棚以迎,饶是他出使各国经验丰富,对各国风土人情都十分了解,看到桑夷国使臣的打扮还是吃了一惊。
一个个“白无常”模样戴着高帽的矮个使臣,就像庙会唱大戏似的,显得十分滑稽。
他们人数众多,身后的马车排成长长的队伍,上头尽是送来的礼物,看起来十分隆重。
使臣们面带微笑十分恭敬有礼,上前厮见之时,陈景行才发现他们穿的白袍上还绣成金黄的菊花。
他以为只是为首的左大臣有,没想到仔细一看,所有穿白袍的官员都有。
看来金黄菊花对桑夷人有独特的含义,且不像在九州大陆,这个颜色只有皇室可用。
“诸位使臣一路辛苦,本官是北璃鸿胪寺卿陈景行,奉陛下旨意在此迎候诸位。诸位远来风尘仆仆,请喝一杯水酒解乏。”
说罢亲自端起酒杯递给左大臣,对方恭敬地双手接过,“多谢陈大人,多谢北璃陛下对我等的款待,我等感激不尽。”
他话音刚落,身后一众使臣都谦逊地躬身行礼,而后才接过酒杯,陈景行见他们如此恭敬客气心中放松许多。
他稍稍偏过头朝身后的士兵看了一眼,士兵会意悄悄离开,回宫向玉扶禀告。
一番琐碎的待客礼节之后,一众使臣被迎到驿馆,陈景行道:“请诸位使臣稍作休息,以免一路劳累水土不服,过几日陛下得空会亲自接见。”
为首的左大臣一愣,很快又恢复笑容,“是下官失礼了,下官还以为今日一来就能见到陛下,是下官太过心急朝拜心切。既然如此,请陈大人先将我桑夷国王预备的敬献北璃新君的贺礼送进宫吧,还请陈大人代我和我国国王,向陛下请安。”
陈景行听他话中充满恭敬,言谈间也十分妥帖,不禁对他生出些好感。
都说桑夷是蛮夷小国,可到底是几百年前曾数次来九州大陆学习过的,既然学走了九州大陆的文化和礼节,就和别的蛮夷小国不同了。
陈景行微微颔首,“本官一定转达,请诸位使臣好生休息,本官就不打扰了。”
说罢和众使臣互相行礼告辞,带着那些礼物回宫复命。
陈景行一离开,左大臣抬起头来,对着他的背影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身后的使臣上前一步,用桑夷国的语言和他说了几句什么,便见左大臣露出不屑的眼光,回应了他一句什么。
驿馆驻守的士兵就算有听到他们交谈的,也不知道他们在谈些什么。
倒是左大臣回房的时候,听见后院两个士兵在悄声嘀咕,“桑夷国的人原来说的话和咱们不一样啊,那他们怎么会说咱们的话,而且说的那么好?”
“没听说几百年前他们就来九州大陆学习过么?一定是那个时候就把咱们的话学走了,这有什么奇怪的……”
左大臣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走进屋里,脱了鞋跪在榻上微微合目。
“北璃,小女君,好极好极。”
……
宫中,玉扶命礼部收了桑夷国的贺礼,自己只留了一份礼单。
比起那封白底金菊花的国书,这份礼单更叫她哭笑不得。
上头的东西不是不够多,也不是不够珍贵,而是所有物品都是九州大陆的东西,没有一样玉扶不认识的。
桑夷是遥远的岛国,千里迢迢送贺礼来北璃,结果送的还是北璃的东西?
实在有些滑稽。
“哪有国家送别国贺礼不送自己国内特产的?东灵喜欢送丝绸,西昆喜欢送毛皮,我们北璃就喜欢送人参鹿茸,桑夷国就没有自己的特产么?”
瑶蓝在旁听见玉扶的话,不禁道:“那桑夷不是个小岛国么?总不能让他们送鱼虾吧?只怕还没送到就已经臭了。奴婢想他们一定是没有自己的特产,才会送这些从咱们这里学去的东西。”
玉扶闻言倒罢了,“听陈大人说,桑夷使臣十分恭敬有礼,说话也井井有条不像异族异邦人。除了穿着古怪和个头极矮之外,别的和咱们没什么不同。”
瑶蓝对“矮”这个字十分敏感,不禁好奇,“极矮是多矮?”
玉扶撇了撇嘴,“陈大人说是三寸钉,我想没有那么夸张,大约……大约比东灵人还要稍矮一些吧。”
隔了两日召见桑夷使臣,玉扶才知道陈景行所言非虚。
矮倒罢了,这些使臣还个个戴着极高的乌帽,似乎想掩饰自己的身高缺陷,看起来却越发不伦不类。
金殿上群臣肃穆,天家威仪赫赫,这些桑夷使臣走进来显得格外滑稽。
众人入殿到正中,齐齐跪地俯首,行五体投地之礼,倒叫玉扶和北璃的众位大臣吃惊。
一向使臣出使别国,最看重的就是自己国家的尊严,轻易不会向异国君主行大礼。
这些桑夷国的使臣不但行了跪礼,还是五体投地的大礼,可见他们对北璃多么恭敬谦卑。
朝上众臣都颇为满意,玉扶抬手命众人起身,“诸位使臣远来辛苦,在京城住了这几日还习惯么?”
一开始照例是礼节性的寒暄和慰问,桑夷国的使臣自然都说习惯,玉扶又说了些宽和大度的话,让他们在京中游玩不必拘束等语。
场面话说过之后,她慢慢转入正题,“桑夷国与我北璃已有百年无甚来往,朕乍见桑夷国书,颇为意外。不知诸位使臣此番前来有何用意?”
左大臣拱身,毕恭毕敬,“回禀陛下,此番我等受桑夷国王之命前来北璃,是为了恭贺陛下登基。臣知道陛下登基已经一年多了,是我们来迟了。可海上风浪大,桑夷国离北璃实在遥远,我们听到消息时已经来不及了,再准备贺礼加上一路漂洋过海,以至于现在才到北璃。”
这话仍然在表达对北璃对玉扶的恭敬之意,没有说到点子上。
玉扶笑了笑,“朕即位登基之事,没想到贵国如此看重。只是贵国既然有意与我北璃结好,此前数百年为何全无音信呢?”
左大臣几乎想也没想,“回禀陛下,不是我国不愿遣使来,是因为此前九州大陆分崩为三国,我们才不敢来。一则是听闻战事时起,担心受到牵连。二则是分不清三国的局势,怕来拜见一位陛下,得罪了另外两位陛下。可陛下您登基之后,北璃在三国中的实力是当之无愧的最强,我国陛下这才敢派使臣前来!”
这话听起来十分诚实,朝中众臣闻言,不禁有些轻蔑之意。
小小岛国看不清局势,一时不敢随意依附,如今见他们北璃势大才送厚礼来讨好,这也是小国弱国的一贯作风。
没什么不妥,可未免叫人看轻些。
玉扶点头道:“原来如此。既然贵国对朕如此厚爱,朕也该多关心关心贵国的情况。请问左大臣,贵国如今有多少城池,多少人口?”
左大臣察觉到北璃朝中大臣的轻蔑之意,以为他们轻视桑夷国,不想上首那位年轻的女君却口气平和地问他国中之事。
他愣了愣,思忖片刻才开口,“多谢陛下关心,我桑夷国中如今有三十五个城池,至于百姓的数量……大约不到十万人吧?臣也不是很清楚,我国目前还没有对户籍进行落实。虽说数百年前我们就从九州大陆学了户籍制度,可一直没有这个人力物力落实下来,实在惭愧。”
有朝臣忍不住露出笑意,原以为这蛮夷小国是来北璃学东西的,还有些担心,如今一听就放心了。
他们就算学走了,也未免有那个能力做到,没什么可担心的。
玉扶眉梢一挑,“哦?原来桑夷国的国力连落实户籍都做不到么?那贵国国王还送来那么多贵重的贺礼,岂不是让国家更加穷困?”
350 几大难题
玉扶有此一问,是因为她直觉桑夷国的来意不简单。
别的国家派使臣出使,都试图显露本国的国力,这位左大臣却极尽谦卑之语,把他自己的国家说成贫瘠的不毛之地。
难道是他太过实诚,还是桑夷国的国王千里迢迢派了这么多人来出使,偏偏挑了一个没有自尊的主使臣?
显然都不是。
左大臣恭敬地拱手道:“回禀陛下,我国国王说了,历朝历代向大陆大国学习礼仪文化,是我国臣民最重要的事情。我们宁愿缺衣少食,也不愿意活得茹毛饮血像蛮夷野人一样。”
这话令人颇为震动。
也不知道这位左大臣知不知道桑夷国这三个字,本身就是对他们的一种蔑视,包含着蛮夷野人之意。
据传桑夷国人初至这片大陆时,自称来自太阳升起的地方,用他们自己的语言音译为桑。当时的人们看到他们还穿着兽皮草鞋,心中轻蔑,所以为他们的国家译名为桑夷国。
现在桑夷国的使臣再度前来,用九州大陆的语言自称自己为桑夷国人,又说不愿意活得像蛮夷野人,倒真有些讽刺。
玉扶微微颔首,天云破适时站出来道:“我北璃巍巍大国,国力强盛。既然贵国国王备上如此厚礼相赠,我们陛下自然会同样回礼,必不会叫贵国吃亏。”
左大臣等受宠若惊,忙躬身道谢,“多谢陛下隆恩。”
玉扶面上带着淡淡笑意,没有多言。
她对桑夷国的使臣仍然抱有怀疑,但两国之间交往的礼节应当如此,那些在九州大陆极西和极北的小部族来北璃朝拜的时候,尚且能得到一大堆赏赐回去。
桑夷国的使臣到底远道而来,自然要更加厚赐。
左大臣慢慢抬起头来,朝玉扶道:“臣听闻在北璃有一句话,叫做朝闻道,夕死可矣,不知道是不是?”
玉扶轻笑,“使臣对于我北璃的诗书经典还真是没少读啊,不错,这句话是先圣孔子说的。朕瞧你们桑夷国也颇有此等精神,为了来北璃学习宁可漂洋过海冒着危险也要来。”
左大臣笑了笑,八字胡子一动,“臣带着一些国中解不开的难题,想来北璃求教贵国的能人才子,还请陛下成全。正如孔子所言,若能闻道,臣死也可以。”
朝中众人听他求教的口气真切,难免有些自大,个个面上毫无惧色。
玉扶碍于情面,总不能拒绝桑夷国使臣提问,便道:“使臣有什么难题,尽可说出来。大家互相切磋,就算找不到答案也总有些进益。”
她话里留了活口,不愿让场面难堪。
左大臣欢喜道:“第一个问题是这样的,请诸位听好。一个高僧坐在树下,看到一个年轻人从面前跑过去,身后一个持刀的大汉紧随而至。大汉问高僧看到年轻人往哪边去了,高僧该如何回答?”
“前提是,出家人不打诳语,高僧不能说谎。再者,出家人有好生之德,高僧不能将年轻人的踪迹泄露给持刀大汉。”
原以为这是一道人之常情的题目,听到左大臣的前提,众臣才渐渐明白,这是一道逻辑题。
高僧不能说谎,自然不能欺骗大汉。可高僧又有好生之德,更不能把年轻人的真实去向告诉大汉。
告诉也不是不告诉也不是,座中大臣陷入沉默之中。
他们先前太小看桑夷国的使臣了,没想到他们毕恭毕敬,提的问题却如此犀利刁钻。
左大臣也不着急,耐心等待着朝臣们的回答,好整以暇的模样似乎早就预料到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