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年-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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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灼华的目光在德妃娘娘脸上轻轻一扫,落在她青纱下头的斑痕位置,轻声说道:“灼华是想,似娘娘这块黑斑长在脸上委实不好去除。娘娘若是同意,臣女想举荐这位名医,请她试试将那粒黑斑挪到娘娘腋下。”
黑斑挪到腋下,便连自己都瞧不见,若能果真如此,便是意外之喜。
德妃娘娘恍然间又瞧到了希望,虽然对陶灼华这一说法闻所未闻,还是急切地问道:“你不曾骗本宫?世上果真有这样的人物?”
陶灼华敛礼道:“不敢欺瞒德妃娘娘,从前舅母下颌生了粒黑痣,便是那甄三娘替她挪走,所以臣女才知道此人。”
这番话确是不假,不过甄三娘替黄氏挪移黑痣时,陶灼华只有三四岁,并不记事。真正晓得甄三娘的手段,却是到了后来她在洋溪湖畔隐居时,偶然从给她诊病的那位医婆口中听到了些当年的事情。
当时陶灼华心肺受损,那位医婆曾叹息自己不过是治标不治本,治不得五脏六腑里头的疾病。若得甄三娘相助,将疾病挪到肌肤,大约便可药到病除。
其时陶灼华万念俱灰,对多活几年少活几年并不在意,对自己心肺受损更是置之不理,因此明知道甄三娘与陶家有着渊源,也不愿再费事寻人。
如今见德妃娘娘与舅母当年情况相仿,这才提前命都一处的掌柜寻访。
德妃娘娘又惊又喜,迟疑地问道:“灼华,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奇人,怎么本宫闻所未闻,你莫不是说些谎话诓骗本宫吧?”
第一百六十五章 风光
陶灼华幽若青莲,亭亭而立,淡然笑道:“灼华不敢撒谎,更不敢打下保票一定可行,只是既然晓得有这么个法子,便一定要推荐给娘娘试试。”
一席话说得绮罗与锦绫都是眉眼璨璨,更听得德妃娘娘惊喜连连。她握着陶灼华的手道:“你放心,若是这位甄三娘医不好本宫,本宫也领你这个情。”
德妃娘娘坐立不安,立时要派人悄悄往青州府寻人。
陶灼华俏然而立,又脆生生说道:“娘娘,那甄三娘自称槛外之人,极少与人打交道,您便是派了人去,也不一定能请得动她出山。”
“那依你之见,要怎么寻她才好?”德妃娘娘双目一眨不眨地望着陶灼华,灼灼说道:“若她能医治得好本宫脸上的黑斑,本宫许她千两黄金,并且奏请陛下封她为国医圣手,享着太医院供奉的俸禄,这样可使得?”
陶灼华端然摇头道:“不瞒娘娘您说,这位甄三娘不求财不求名,因此才十分难请。她当日与我舅舅家里有些渊源,因此早先灼华才请娟娘出宫,要她使人先去替娘娘寻访。如今也过了几日,灼华想再讨出宫的牌子,去听听外头的动静。”
德妃娘娘不信什么槛外之人,更不信这世上有钱财与名誉买不来的东西,心里认做陶灼华有三分邀功之意,到也是人之常情。若真能请动此人替自己将脸上黑斑挪移,陶灼华多少存着点私心,也是首功一件。
此刻并不点破她的小心机,德妃娘娘将出宫的对牌赏了她,又问起了甄三娘在青州府的落脚地。心知德妃娘娘对自己的话半信半疑,大约是想亲自派人去寻,陶灼华依旧诚实答道:“甄三娘平常在玲珑山内落脚,时常替附近村民瞧病。”
陶灼华前脚出去,德妃娘娘瞅着她的背影瞧了片刻,心道这妮子心眼不少,竟然还搬动了陶家,将这故事说得惟妙惟肖。这时顾不得计较,德妃娘娘立时便命传何子岑入宫,将方才的一番话说给他,要他悄悄派侍卫去青州府寻人。
德妃娘娘抚着面颊上那粒黑斑,与何子岑说道:“你寻妥当人去青州府,先不用寻陶府的人说话,打听一下是否真有这个人,真有这份本事。本宫便不信守着金山银山请不动人,非要惊动什么地头蛇。”
倘有一线希望,何子岑也不希望瞧着母亲的下半生郁郁。这番话既是来自陶灼华,他又晓得她对青州府感情之深,不觉便信了几分。
何子岑用力点着头道:“母妃放心,儿子安排常青这便启程,马不停蹄往青州府寻人。若是请的不行,绑也要将人绑来。”
德妃娘娘满希冀送了儿子出宫,数着手指头盼天,整日耐心等候。
陶灼华那边出宫,自然是得了都一处掌柜的准信,老管家只怕等闲人请不动那甄三娘出面,前几天已然亲自回青州府接人,带着陶府的信物与那位甄三娘碰头。若长宁宫请不动人,那位甄三娘瞧见老管家与陶府信物,也必定会出山。
回到青莲宫,娟娘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姐,当年的旧事我的确还有些印象,甄三娘是有些真本事。只是您搬动这么大的人情,若德妃娘娘过河拆桥,不领咱们这份情谊又当如何?”
“娟姨,您也瞧见了咱们自来这里,处处得德妃娘娘照拂,如今她有了难,咱们帮她其实是帮自己。”陶灼华不敢说那本是自己前世与今生的婆母,只对娟娘说道:“若谢贵妃趁机使些手段,将内务府重新夺回,咱们岂不是又在她手里讨生活?说到底还是在帮咱们自己。”
娟娘听得也有几分道理,又有些犹豫地问道:“事情过去了多年,单凭着陶家信物,不晓得还能不能请动这位世外隐医?”
陶灼华自信满满地说道:“您放心,甄三娘这样的人最重义气,当年她穷困潦倒落寞街头,是舅父替她出钱埋葬父母,因此她许下一辈子领陶府恩情的诺言,没有理由坐视不理。”
娟娘依旧微微摇头,斟酌着说道:“不晓得她肯不肯出手,我到是听说她当年替舅太太挪那粒黑瘤便极伤元气。如今德妃娘娘脸上那么一大块的黑斑,大约更费功夫。”
“行与不行,咱们都必定要重重谢她。她定然不收银钱,我已然吩咐都一处的掌柜替她备下百年山参、首乌之类的东西,替她补补元气。”陶灼华对这位隐医也是十分好奇,打定了主意要留她在大阮住些日子,自己也好请教些岐黄之术。
终究不敢打下十分保票,陶灼华虽与娟娘说得信心满满,其实自己心里也有些忐忑。她几乎与德妃娘娘一样,开始细数着日子,盼着甄三娘来京。
第二日便是二月二龙抬头的吉期,何子岩身着亲王的官袍入宫给仁寿皇帝和谢贵妃叩头,正式认下了谢贵妃这位母亲。仁寿皇帝为此还颁下圣旨大赦天下,谢贵妃一时风头无限。
前朝大宴群臣,谢贵妃在后宫也摆下宴席,请一众嫔妃同来贺喜。德妃娘娘本就心内郁结,越发盘算着这个二月二的日子膈应,她索性称病不去,只命绮罗随了份礼,更引得宫里各人对她的症候猜疑。
何子岑兄弟一同领了前朝的宫宴,两人各自琢磨着这个二月二的日期,越发揣摩出了点儿仁寿皇帝的心意。
仁寿皇帝不会糊涂到那个地步,宠爱了谢贵妃两天便由着她胡作非为。
抢了这个二月二的日子,分明是公开拿着何子岩与何子岑叫板,何子岑笃定自己在仁寿皇帝心中的地位不会动摇,越发对这场闹剧持了观望的态度。
只怕德妃娘娘心里不痛快,何子岑一早便交待人买了些四季锦的干果与蜜饯使人送进宫内。德妃娘娘瞅着那些心里美、开口笑、长寿糕、千层芝麻酥,还有各式各样的炒豆,晓得儿子这是叫她宽心,到也略微收敛了些愁苦的情绪。
第一百六十六章 出山
常青带着何子岑的嘱托,自然比陶府的人脚程要快上许多。
他晓得德妃娘娘在深宫里望眼欲穿,半刻也敢不耽搁,一直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往常近一个月的行程,他走了不过七八日功夫,赶在二月初九那日黄昏,城门还未关时进了青州府。
连着转了北大街、昭德街这几处繁华的地方,常青挑了几家店面略大的药铺进去打听那位隐医甄三娘。当地人对她并不陌生,都晓得她落脚在玲珑山中济世救人,至于那手能挪移的绝活,却大多数只是听过,并不晓得真伪。
常青依着德妃娘娘的吩咐,想要绕开陶府试一试可不可行,他第二日一早便打听了玲珑山的方向,策马直奔玲珑山而去。
得了山下百姓的指点,常青又在玲珑山苦寻多时,方在一处临近山顶的洞穴旁边寻得了甄三娘落脚的木屋。他轻轻扣动了门扉,一位年约四旬的妇人出来应门。虽是荆钗布衣,却似身有傲骨,冷锐的双目中带着些睥睨之意。
常青说明了来意,先许以重金,被甄三娘一口回绝。再不得已悄然出示大阮国长宁宫的牌子,请她入宫为德妃娘娘诊病,甄三娘更是满脸嫌弃,将他往外轰去:“一则我从不与官宦人家打交道,二则你这是道听途说,天下哪有那种治病的法子?小妇人还要配药,你这便外头请吧。”
一边说一边往外赶人,甄三娘将柴门紧闭。常青再叩门扉,里头的甄三娘却是鸦雀无声,十足油盐不进之人。常青无计可施,便打出了陶府的幌子,说自己是受陶府的人指点,这才来玲珑山寻她。
这一次甄三娘到是隔着门扉答话,问道:“口说无凭,你手上有什么信物?”
常青哪里拿得出信物,只能无言以对。甄三娘冷哼一声,再不理他。
苦求了两日,没有一点结果。第三日清晨,常青又徘徊在甄三娘的木屋外头、
这一次他不是依礼叩门,而是径直运起轻功,足间点着那篱笆墙的枝头悄然一翻便进到了里头。甄三娘正坐在院子里翻晒着草药,见常青翻墙而进,露出满面怒容:“阁下是梁上君子不成?”
常青冷冷笑道:“甄三娘,我敬你是位医者,一直苦苦相求,奈何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自寻苦头。”
将手中短剑一翻,轻轻抵在甄三娘颈下,划出一条浅浅的红线,常青沉声喝道:“我家主子有难,这一趟大阮你是势在必行,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甄三娘嘿嘿冷笑道:“竟敢威胁于我?小妇人难道是吓大的不成?有本事你直接拿剑刺入我的咽喉便是,甄三娘生平从不做违心之事,不去就是不去。”
德妃娘娘的全部希望都在眼前这人身上,常青哪里敢将剑再深刺半分。
眼瞧着甄三娘目光如火,毫无半分胆怯之色,常青只得轻轻一叹,收了手上的短剑,向甄三娘跪下谢罪道:“常青身受主子大恩,此刻已然心急如焚。只想唬一唬您这位神医,哪里敢真正朝您动手。都说医者父母心,究竟怎么着你才肯出手?”
甄三娘一语不发,似是方才的一幕从未发生,她抚抚衣裙依旧走回到摊开的药草前,又专注地翻捡起来,将常青当个透明人一般。
常青心内火烧火燎,却是无计可施,只得寻了个板凳坐在甄三娘旁边,给她打起下手。将近午时,常青听得外头山路上约略有些动静,便起身走到门口向外张望。遥遥看得几个人抬了乘滑竿上山,上头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也是直奔甄三娘的木屋而来。
滑竿在甄三娘屋外落了地,那老人从上头下来,盯着常青打量了两眼,客气地问道:“敢问您可是长宁宫的来客?”
常青晓得大约是陶灼华的人在自己后头方才赶到,慌忙抱拳行礼道:“正是,请问您可是灼华郡主的家人?”
老管家微微欠身道:“不敢,老仆是陶家的家奴,得了表小姐的吩咐,特意来寻甄三娘说话。”
两人一对一答,甄三娘只是恍若不闻,直待老管家往前走了几步亲自唤道:“甄三娘,可还记得老汉?从前咱们有过几面之缘,这一别又是多年。”
甄三娘这才从满地药草中抬起头来,向老管家微微瞥了一眼,颇有些不屑地说道:“几年未见,您怎么成了一幅老态龙钟的模样?”
老管家被她呛得连连咳嗽了几声,打着哈哈道:“都这么个岁数,您说话还是不饶人。听说您一直在这附近济世救人,到是做下了更多功德。”
甄三娘沉声笑道:“莫说这些无用的话,我只问你与眼前这个是不是一伙?他方才竟想拿着刀逼我出门,难道甄三娘怕这些不成?”
老管家横了常青一眼,讪讪笑道:“他不是当地人,不晓得您的脾气。您便看老汉三分薄面,莫与个年轻人一般计较。”
“我呸”,甄三娘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冲老管家冷笑道:“你的面子值几个钱?也要我高看一眼?既是一伙的,咱们费话少说。你有信物没有?若有信物就拿出来我过目,若是没有便从哪里来的依旧回哪里去。”
老管家从前在青州府也是跺跺脚便能让地摇晃摇晃的人,却被甄三娘连番抢白,还要低声下气。“有,有,有”,一叠声地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