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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灼华年-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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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超然瞧着女孩子眉宇间的轻愁如烟,不觉与昔年妹妹这般大时那明珠朝露一般的笑颜比对,心疼得漏了半拍,忙着招呼她炕上来坐。

    瞅着舅母还未进房,陶灼华决定速战速决,她再向舅舅敛礼,恭敬地说道:“夕颜有些话要与舅舅说,请舅舅借一步说话。”

    两日未见,陶灼华似是又有些清减,她那袭白裙以银制丝带松松挽系,纤腰简直不盈一握。而收敛了方才的感伤,她几近透明的脸上却十分平静,浮上眼脸的是从前少有的镇定与冷然。

    陶超然心上难过却无法表述,他不忍拂陶灼华的意思,甥舅二人便走到里间重新坐下。陶灼华拿出昨日编好的说辞,将自己要说服舅舅的一番话归于母亲陶婉如的托梦。

    她眼眸幽静,墨色眸子如一泓深潭般空静,青绸发丝映衬着脸侧,投下一片薄薄的剪影,似求证一般望着陶超然问道:“舅舅,您前日接待的那位客人,可是一位胡商,名字唤做阿里木?他今次来是为了约着舅舅一同出海去往西洋?”

    明媚的六月天,虽是太阳刚刚升起,已然云蒸霞蔚,几扇纱窗映着外头的芭蕉浓成金灿灿的油绿。远处的屋脊被一夜雨水冲刷,露出了崭新的青黛色,院里青葱的树桠在灿灿金阳下格外郁郁。

    陶超然狐疑地瞅着陶灼华似月华一样澄澈的双眸,眼里含了讳莫如深的沉思。眼前的女孩子眉目如画,黑白丝丝分明,从中瞧不出一星破绽,方才那几句话却委实令他侧目。

    阿里木的身份特殊,他从未守着妻儿提及。便是这次出海的打算,两人也是在外书房里悄悄说起,他还未来得及与妻子商议。

    听得陶灼华一口说破,连阿里木的名字都分毫未错,陶超然不觉拧了眉头道:“夕颜,你从何处听来?”

    陶灼华故做胆怯,将团扇紧紧攥在手中,揪着上面和田玉的扇坠期期艾艾说道:“并不是从旁处听来,而是母亲梦中所说。她说阿里木这个人福泽深厚,更兼着身份显要,要我一定劝得舅舅答应他的邀请,一同出海去。”

    陶家祖祖辈辈都设着小佛堂供奉佛菩萨,陶超然一直相信六道轮回。妹妹骤然过世,舍不得膝下娇女,或许魂魄徘徊着不肯远去也是人之常情。因此,陶灼华的话虽然匪夷所思,却并非令他全然不能接受。

    他拿手指轻叩着身侧花梨木高几油光可鉴的台面,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澹然问道:“你母亲…她还说了些什么?”

    陶灼华装做仔细回想的样子,认真说道:“母亲说,大裕皇朝兵败在即,苏世贤与瑞安长公主会对陶家不利,请舅舅一定借这次机会带着舅母与表姐表弟她们一同走,叫苏世贤今生今世寻不到你们。”

    本该唤一声父亲,却因为身上背负了太多的仇恨,陶灼华直接叫了苏世贤的名字,依旧忍不住唇间那缕薄凉之意,仿佛不愿与这个人沾上一丝关系。

    陶超然宽眉如山,紧紧锁成一团。听着外甥女这几句大胆的话语,更是将手指压在唇上做个噤声的手势,悄然低喝道:“莫要混说,前几日才听说前线大捷,如何便会兵败在即?夕颜,你莫不是拿谎话诓骗舅舅?”

    陶灼华眼里霎时蓄满了泪水,睫毛轻闪间潸然欲滴。她急急分辨道:“夕颜不敢,母亲只怕舅舅不信,要我说与舅舅,你们可以带着商船暂时在京州栖身,待听得朝廷兵败的消息确凿,便从京州直接走水路出海。”

    陶超然半信半疑,若说陶灼华空穴来风,她一个闺中娇女,给出的路线明明可行。若说真是陶婉如托梦,细枝末节上好生推敲,又显得太过蹊跷。

    瞅着陶超然神色间隐晦不明,陶灼华晓得他的犹豫,再佯装怯怯地说道:“母亲还说,兹事体大,本该托梦于舅舅。奈何她孤魂飘零,舅舅身上阳气又重,她无法靠近,只能趁着夕颜病中体弱,勉强说上几句。”

 第八章 辞行

    屋里炉篆微熏,帘影沉沉,一缕金芒映上陶超然凝重端沉的面容,他手指轻抚颌下胡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陶灼华有板有眼,将陶婉如的托梦说得十分清楚。陶超然初时只有三分信,再细细往下听去,却不觉信了七八分,脸色也越来越郑重起来。

    两人一行说着,外头黄氏已然张罗着摆好了饭,亲自掀了帘子来请二人。陶超然口里应着立起身来,心下依旧微微思忖。他不及当场表态,只和颜悦色与陶灼华说道:“且容舅舅仔细想一想,咱们后头再议。”

    陶灼华轻轻点头,随在陶超然与黄氏身后一同去暖阁用膳。

    黄氏特意备了什锦豆腐捞,上头撒着酥脆的花生与核桃碎,给几个孩子开胃。陶超然心里存着事,略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想着去外书房瞧瞧海上舆图,仔细推敲一下陶灼华所说的线路。

    瞅着几个孩子兴致盎然,他又不忍扫兴,便命人泡了杯酽茶过来打发时间。

    晚间熄了灯,陶超然掩了房门,与黄氏卧在榻上商议,将陶灼华早间的一番话复述了一遍。黄氏骇然道:“难道真有鬼神之说,小姑魂魄尚未散尽?”

    陶超然重重叹了口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阿里木的身份,还有从京州出海的路线,夕颜一个女孩子家从何晓得?只不明白婉如所说,苏世贤这奸人如何会对咱们全家不利,听这话的意思,分明是叫咱们避一避。”

    黄氏再躺不住,起身披了件茶色外衣,再点亮了炕桌上一盏六角琉璃灯,手下一把团扇轻摇,忧心忡忡说道:“咱们那几艘商船平日保养得宜,若应了您这位兄弟之邀,一同去西洋走走也无妨,却怎好将夕颜独留家中?”

    陶超然伸手揽了妻子的臂膀,瞅着妻子发间已有丝丝银色,感慨地叹道:“这些年你待夕颜情同母女,我晓得你的情义。我原也想着带夕颜一起动身,那孩子却说,婉如命她安心留在家里,她与她那个狼心狗肺的父亲孽缘还没有完。”

    黄氏听到此处泪水涟涟,不断拿帕子擦拭着眼角。她既痛恨苏世贤当日无情抛却那母女二人,又担忧陶灼华日后的安危,当真柔肠寸断。

    过往已矣,陶超然无暇顾及从前,他只扳过黄氏的腰身,将唇覆在她耳边轻轻低语了几句。黄氏惊得手上纱扇扑通一声落在炕桌上,眼望着客房的方向,喃喃问道:“您这位朋友,居然是这样的来头?”

    陶超然嘿嘿一笑,幽然叹道:“我当日听说,也曾惊讶万分,何曾敢吐露半句。若不是婉如托梦,夕颜又如何会晓得他的身份?”

    夫妻二人这里低声商议,一夜辗转无眠,至天明时才决定答应阿里木的邀请,与他一同走一趟西洋。

    陶灼华虽假托了鬼神之说,到底摸不透陶超然的意思,生怕他不能下定决心,自己却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不能似前世一般拖累这些至亲的人。

    打铁还须趁热,她既然开了口,次日一早又来催促陶超然尽早动身,并一再保证娟娘和茯苓一定会照顾好自己。

    不经历风雨,便无法见到天际的彩虹。陶超然瞅着陶灼华病好之后性格比从前柔韧了许多,说话做事不再唯唯诺诺,反而极有主见,本来有些担忧的想法便淡了许多,想着将她留在家中历练几年也是不错的选择。

    陶灼华的记忆里,大裕皇朝兵败不过顷刻之间,若陶超然此时不走,难免被战火阻断行程。她便央着陶超然及早定了启程的日期,这才松了一口气。

    陶家船队择了六月十三的吉日出行,因是时间紧迫,整个府上忙做一团。陶氏姐弟二人自然不舍得与陶灼华分离,联袂来向她辞行。

    商船出海,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都说不准。这是打从记事以来,姐弟三人第一次分别,不说两个女孩子泪眼盈盈,便是陶雨浓也红了眼圈。

    陶春晚晓得相见不易,送了好些自己的衣衫首饰给陶灼华留做念想,陶雨浓则是拿上好的檀香木替陶灼华雕了只木簪绾发。

    木簪中空,陶雨浓特意在里头添了些安神宁气的香料,郑重送到陶灼华手上,腼腆说道:“表姐,若是夜间睡得不宁,嗅得檀香的味道大约好些。从今往后咱们不在一处,表姐若是想念雨浓,便瞧瞧这根簪子,那是你喜欢的菡萏花样。”

    九岁的陶雨浓从小便酷爱木雕,雕成菡萏花式的木簪样子极其精巧,陶灼华欢喜地接过,命茯苓替自己簪在发上。

    小姐弟依依惜别,黄氏插不上嘴,便特意寻了娟娘过来说话,给她留了两千两的银票,千叮咛万嘱咐要她好生照料陶灼华的起居。

    娟娘自然一力应承,恭恭敬敬向黄氏行了礼,祝他们一路顺遂。

    陶灼华早便请娟娘拿荷花形的银模子制了一篮子酥糖胡饼送与陶氏兄妹,她再将一只黄花梨腊梅花纹木匣递到陶春晚手上,特意嘱咐道:“给姐姐准备了些小玩意儿,若是船上寂寞,不妨打开匣子排解排解。”

    离情依依,想到日后山高水长,陶春晚眼里不觉便噙满了泪水。

    反是陶灼华将眼泪拭净,巧笑嫣然间明眸璨璨生辉,她轻扯陶春晚的衣袖说道:“如今的分离只为了日后更好的相聚,姐姐莫伤心,到了西洋瞧见有趣的东西,也给夕颜带些回来开开眼界,咱们总归有再见的日子。”

    前世的离别是永远的再见,今生的告别只是几年的稍离。

    陶家顺水离去,从此海阔天空。纵然瑞安长公主只手遮天,却也鞭长莫及。陶灼华始终相信,在阿里木庇护之下,舅舅一家人必能安然无恙。

    瞧着陶灼华星眸璀璨的笑颜,陶春晚晓得她在逗自己开心,生怕再勾起陶灼华的离情,忙捧了匣子收了眼泪,露出轻盈的笑容。

    姐弟二人一同去陶婉如的牌位前头上了香,才依依不舍出了跨院。

 第九章 惊闻

    碧波万顷,沙鸥翔集。

    东湖一隅宽大的码头旁,陶家的几艘大商船满载了货物泊在岸边。新漆过的桐油甲板散发着阵阵木香,白帆被风吹动,已然蓄势待发。

    陶超然与阿里木约了在京州会合,阿里木与从人先走一步,陶超然刚带着一家人准备登船。

    陶灼华携了娟娘送至码头,想到舅舅这一去必定会随着阿里木开拓出海上疆域,瞅着陶家船队的雄姿不觉心情激荡。

    她在岸边与陶超然、黄氏等人拜别,再送了陶春晚姐弟登船,瞧着舅舅一家人扬帆远去,只觉得心上一块大石缓缓落地。

    河畔杨柳依依,天边依旧云裹彩霞,宛若碎碎的金子铺了一地。

    舟行顺水,宁静的湖面宛如一块碧绿的翡翠,船身背后一线白浪相互追逐,终于渐行渐远。初时还能瞧见陶春晚与陶雨浓两人立在甲板上向她挥动手帕,渐渐地,那黄衫碧裙的女孩子与青衣白衫的男儿便消失在视线中,唯有商船高高的桅杆还隐约可见。

    刚刚重逢便又分别,陶灼华本不想哭,依然被离情脉脉打湿了双眼。

    归家时车轮碌碌,青绸翠帷的桐木马车辗过青石板的官道,车上悬着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缓慢而又悠长,到似是一阙动人的弦歌。

    陶灼华慵懒地半卧在马车里,倚着绘成一年景图样的四只姜黄色大迎枕,将唇角一弯,露出清简婉约的微笑。

    自此后天高皇帝远,舅舅一家远在西洋,苏世贤休想再拿他们一家人性命相要挟。她不惧长苏世贤软磨硬泡,亦不惧长公主长袖善舞,却依然会遵循前世的轨迹,心甘情愿到大阮为质。

    只为那黄衫磊落、情深似海的何子岑,与他重新相遇、重新相知,再重新相恋,弥补前世对他的所有亏欠。

    娟娘不晓得陶灼华心情喜忧参半,贴心地将青绿的车帘卷下,再将她揽在自己怀中,慈爱地说道:“小姐不必担忧,陶家几代经商,舅老爷早年间也是风里来雨里去的人物,如今不过是池鱼入渊,陶家的好前景还在后头。”

    一席话正合陶灼华的心意,她倏然一笑,恰若千树梨花、一地清欢。

    陶府大门口早卸下了门槛,几名小厮垂手侍立,待陶灼华的马车长驱直入,两扇厚重的朱漆雕花铜鼻瑞兽大门才缓缓阖笼。

    一顶雕花绣幰的青绸软轿已然候在垂花门前,几名粗使的丫头婆子瞅着陶灼华下车,忙不迭地上前簇拥着她乘了软轿,径直送回自己院中。

    下人们依然恭顺有礼,并不因陶氏一家的离去而有丝毫怠慢。黄氏走前特意交待了府中管家,一笔写不出两个陶字,陶灼华依然是府中正经主子。

    前世被娘亲骤然离世的伤情感怀,陶灼华忽略了许多舅舅一家人对自己的关爱。及至她在大阮孤苦无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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