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年-第27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德妃娘娘为了给自己心仪的儿媳妇锦上添花,前几日特意求到仁寿皇帝面前。她温雅地说道:“灼华这些年虽说一直住在青莲宫,到底只是客居。若从青莲宫嫁去太子东宫,不过几步路程,也显得不大庄重。臣妾想求陛下一个恩典,如今既是她娘家人就在大阮,便请陛下允准她从陶府发嫁,瞧着也多些体面。”
打从陶灼华与何子岑促成同波斯的睦邻友好,又联合李隆寿要对瑞安打入尘埃,这两个人早是仁寿皇帝眼中的小福星。仁寿皇帝暖暖望着德妃娘娘道:“便是你不来求朕,朕也预备叫灼华在宝华殿祈完福后便回陶府待嫁。你现如今是朕的儿媳妇儿、未来的大阮皇后,可不是当初可怜巴巴的小质子身份。”
得了仁寿皇帝这么高的赞誉,德妃比自己获得些殊荣更为开心。她欢欢喜喜领着陶灼华去宝华殿祈完福,特意派了几名德高望重的嬷嬷陪着她一同回陶府。
前世今生最大的差距,便是当日一切都是简薄,而如今样样礼仪周全。这几日嬷嬷们不时教导陶灼华些宫中礼仪,还有身为人妇之道。德妃娘娘谨慎,知道陶灼华没有母亲,又怕黄氏不好意思开口,便叫嬷嬷们取了本宫廷内制的册子,嘱咐她们头上花轿的前一天晚上务必说与陶灼华知晓。
陶春晚未出阁便帮着黄氏掌管中馈,如今做了一段时间的太子妃,行事更加周全。她风风火火帮陶灼华对完了嫁妆单子,取出一匣子早便打制好的崭新小银祼,命人将每抬嫁妆上头都缀上几枚。
大红锦缎覆盖的一百二十八担嫁妆全是实打实的东西,上面的小银祼子细碎的光芒闪灼,更添了无穷喜气。
第五百六十四章 亲情
瞅着满院子金碧辉煌、珠光宝气的嫁妆,黄氏扪心自问,依旧觉得太过简薄。
陶灼华的嫁妆虽多,一部分是来自仁寿皇帝的赏赐、一部分是阿里木为这位义女的添妆,还有一部分是陶婉如的旧物,陶府真正为她置办的却实在有限。
依着黄氏的意思,自是要替陶灼华撑些场面,对这样的嫁妆颇为不满。陶灼华挽着舅母的胳膊道:“我晓得舅母疼我,不过您想一想,陛下与义父赏赐的东西已经太过招摇。所谓月有盈亏,咱们陶家无须拿着虚礼做给旁人看,便不要显得烈火烹油一般。”
见黄氏不愿苟同,陶灼华又切切说道:“舅母,如今雨浓已经入仕,咱们若是大肆铺张,到叫他在同僚中显得不大好看,还不如显得低调内敛些。我便是短了什么,又不是往后不能同舅母来要。”
陶超然也站在陶灼华这方,并不主张侄女的婚事太过招摇。只怕有人拿着陶家富贵泼天做文章,往后成为何子岑的诟病。
几下里一凑,那一百二十八担嫁妆货真价实,黄氏依旧微有遗憾。她想了想便开了自己当年的嫁妆柜子,从里头选了对小巧的臂环,匆匆往陶灼华房中走去。
陶灼华见黄氏又来添妆,心里自是感动。她不忍拂了对方的好意,便含笑谢过,拿到灯下细瞧。黄氏手中所藏自是不菲,那对祖母绿的臂环盈盈如碧、清澈透明,以精致的赤金凤纹扣挽住,在鎏金并蒂莲纹烛台的双烛映射之下,如流泄一地的月光,到似是侵润着无限的芳华流转。
陶春晚本就在陶灼华这边并未归去,瞧着陶灼华眼中因为感动而潸然欲滴,她想着表妹幼时模样,心间也添了些酸楚,却佯装生气地吆喝:“后日便要上花轿,快将你的眼泪收一收。不过是一对臂环,也值得你感动成这样?”
虽是梳着妇人头,陶春晚性子一上来却依然一幅娇嗔的模样。她与陶灼华两人有着一样精致的眉眼,五官也有些相似,一眼瞧上去,倒像是两姐妹一般。
万语千言梗在心头,只是无法说出。陶灼华眸间含泪,柔顺地点点头,却小鸟依人般偎向陶春晚身畔。两人便这么静静相拥,到恍似时光又回到在青州府里陶府的时候。不知不觉间话里便有小儿女的姿态隐现,却宛如一切都顺风顺水,平凡的日子一如从前平凡渡过的每一天。
黄氏瞅着她们姐妹这般模样,心里并不好受。她走至两人身前,张开双臂同时将陶灼华与陶春晚拥在怀里。泪水亦如断线的珠子一般,纷纷滚落下来。
不愿意瞅着两个孩子如此不舍,黄氏拿帕子拭了拭泪,向她们嗔道:“我明明是来替灼华添妆,到叫你们招得落泪。一个一个的,都这般不省心。”
黄氏拿帕子一甩,打在陶春晚臂上,更是苛责道:“都是当了娘的人,还跟着灼华哭得像个泪人,还不净了面回去瞧瞧你那一对小儿女,免得阿西埋怨。”
“他晓得我替灼华忙活,哪里会有埋怨”,陶春晚不满地嘟囔着,到底牵挂一对麟儿,就着丫头端来的温水净了面,立起身来道:“我明日再来,母亲和灼华也别再哭了,便是嫁入太子东宫,来往也极是方便。”
送了陶春晚,黄氏再拉住陶灼华说了几句心里话,“灼华,也别怪咱们娘儿们一个两人都伤心落泪,嫁女儿原来并不见得有多少喜庆。春晚出阁时我背着人难受了两日,后头觉得阿西待她极好,才慢慢看得开些。唉,若你母亲在时,瞅着这样的场面还不晓得怎样伤感。”
黄氏一行说着,想起陶婉如的早逝,不觉便再次红了眼圈。又恐怕惹得陶灼华伤感,她忙忙转移了话题,到有些羞涩地笑道:“舅母的女红实在不怎么样,因此并没有亲手给你做什么东西。这两只臂环是我嫁与你舅舅那会儿,我娘家母亲替我预备的东西,现如今并不过时,留着给你做些念想。”
红丝线绵绵密密,打成精致的凤纹扣,饰以薄如蝉翼的累丝花瓣,如一串艳红的玛瑙,配着臂环一汪碧水般的底色,显得那样温润,更配着黄氏的苦心。
与前世家人凋零与陶家没落相比,今生可以真正与何子岑携手,是多么难得的福气。陶灼华捧着黄氏赠送的臂环感慨良多,却也暗自下定决心要更好地孝敬舅舅与舅母,更一定替陶雨浓谋得好的归宿,将何子岚娶回府中。
陶灼华想着想着,眼圈便又悄然泛红。她好生将臂环收进箱笼里,再走至黄氏身畔,缓缓抚下身子,将头枕在黄氏膝上。若得岁月静好,便是这样一生的不离不弃,想起何子岑的深情,又化做绕指柔肠,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一滴清泪无形,落在黄氏湖色帔子上绣的一朵粉白藤萝花瓣内,倏忽不见。
是悲还是喜、是庆还是幸,此刻的陶灼华自己也说不清。她只觉得一颗心充满各种情绪,有着苦尽甘来那种释然的委屈、亦有着想要睥睨天下的豪情。
“舅母,您怎么可以待灼华这样好。若是我母亲还在,大约便是舅母您现在亦喜亦悲的神情吧”。极低的话语似三月夜雨润物无声,点点滴滴打在黄氏心头。
夏日的裙衫单薄,黄氏只觉得自己膝上热热一片,当是陶灼华的眼泪打湿了她膝上淡青的暗纹绫裙。黄氏不敢开口,只怕一开口便叫对方听得自己话中的哽咽。她只是温柔地抚着膝上女孩子鸦青的墨发,一下一下极为舒缓。
这一夜黄氏并没有回去正房,而是遣人给陶超然送了个信儿,她陪着陶灼华住了一夜。两人躺在宽大的花梨木拔步床上,絮絮叨叨几乎聊了一个晚上。
黄氏不厌其烦地将后日的仪程又同陶灼华讲了一遍,握着她的手道:“你不用怕,雨浓会背着你出阁,舅母就陪在你的旁边,一直将你交到赵王殿下手中。”
第五百六十五章 嫁妆
晓得那两位宫里的嬷嬷必定会传授些陶灼华身为人妻之道,黄氏便就半遮半掩说道:“灼华,嬷嬷们教过的东西舅母便不再提,若是你觉得…觉得受不住,便求太子殿下略轻一轻。他是儒雅之人,必定不会过份唐突。”
纵是两世为人,陶灼华依旧羞得脸似五月榴花,一时簇簇如火。她偎在黄氏身畔娇嗔道:“舅母别同我说这些,嬷嬷已经教过了。”
黄氏怜惜地抚着陶灼华散落在自己臂弯的黑发,慈爱地笑道:“只为你母亲不在,舅母只好多说两句。女孩子家家都要过这道坎,过了那一刻便就好了。”
见陶灼华只将脸埋在自己臂弯里不说话,黄氏晓得她害羞,便忙忙转移了话题,又殷切嘱咐道:“好孩子,后日千万莫要紧张,菖蒲与茯苓两个都是懂事的丫头,娟娘也随着你过去做太子东宫的掌事姑姑,舅母并没啥不放心之处。”
陶灼华两颊火热,只含羞笑道:“舅母,我晓得你们大家都在我旁边,一定不会紧张,您只管放心。我在太子东宫住两天,三朝回门依旧是回咱们家,那时节咱们再好生叙一叙话,您可要热热闹闹预备大餐。”
打从小姑子过世,黄氏更将陶灼华看做亲生女儿一般。她和煦地笑道:“你三朝回门,估计来贺喜的人也不少。舅母别的本事没有,掌管内院、打理中馈却不在话下,自然给你将这丰盛大餐预备得妥妥贴贴。”
陶灼华双颊红晕稍褪,却附在黄氏耳畔柔柔笑道:“那日我将子岚也带回来,您没瞧见前次的宴席上雨浓未曾瞧见子岚,眼里那丝儿落寞的神态?”
黄氏自是愿意做成这门亲戚,却点着陶灼华的额头道:“这些往后再说,先安生生把自己嫁出去,再回来替旁人操心也不迟。”
陶灼华揽着黄氏的胳膊咯咯而笑,守在外头的娟娘听得里间的动静,脸上也不由露出丝温暖的笑意。她悄然自语道:“小姐,娟娘总算没有辜负您的托付,您的小夕颜、如今的灼华就要嫁人了,你泉下有知,当会欢喜无限吧。”
娟娘侧耳听去,里间黄氏与陶炮华不晓得聊起什么,你一句我一句十分热络。她有心提醒这两位夜色早已深浓,又不愿打断这难得的天伦,便就捧着盏茶,微笑地伶听里头断断续续的声音。
黄氏本是有些睡意朦胧,却又忽然想起个重要问题,便问陶灼华道:“素日里太子殿下虽在咱家用过几回饭,也没仔细问过他爱吃什么。如今成了咱们陶家的女婿,舅母就该晓得些他的喜好。灼华,他爱吃什么菜?那日舅母提早预备,也省得叫人家嫌咱们招待不周,丢了灼华的脸面。”
见黄氏考虑如此周道,陶灼华眼中一热,清泪又涓涓如水,她环着黄氏的腰,将头倚在她的臂上,娇嗔道:“舅母您多虑了,子岑极是温柔体贴的好性子,也并不挑食。若说有什么喜好,不过喜欢清淡些的食物。您准备些新鲜的时蔬,大菜便备些螃蟹、海虾与蛏子,用姜汁加香醋佐餐,旁的一概不要。”
黄氏听陶灼华说得头头是道,便拿手指轻轻刮过陶灼华的脸颊,轻轻调笑道:“还未过门,便连人家的习惯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可见平日没少费心思。幸好陶家不缺银子,你那些螃蟹、海虾现如今要值二两银子一斤,舅母吩咐老管家在码头等着,各色都挑最好的,备上几篓子可够?”
陶灼华脸上红霞飘散,幸喜灯影朦胧瞧不清楚。她晓得黄氏故意打趣,却愿意享受这般温馨的时刻,只含羞将头埋向黄氏怀中,嗔怒道:“舅母欺负我。”
夏夜温馨,卧房的四角都醅着冰。半开的窗扇间凉风徐送,银制镂空绣球花里安息香淡淡弥漫,白日里忙得脚不点地的两个人渐渐有了朦胧的睡意。
天近三晚时,陶灼华终于倚着黄氏的臂弯缓缓进入梦乡。黄氏掩唇打个哈欠,瞧着身畔小人儿睡梦中姣好的模样,一时却无法完全释然。这些年她拿陶灼华当成亲女儿一般,总有些这温婉可人的女孩儿成为别人妇的怅然。
翌日清晨,曙光破晓,一线红霞染醉东方淡蓝的天空,如一抹绯红的锦缎若隐若现。陶春晚不待黄氏与陶灼华梳洗完毕便匆匆而至,忙着吩咐丫头快传早膳。
晓得今日来添妆的人必定极多,黄氏母女便瞅着清晨这一点间隙,拉着陶灼华去瞧存在库房里的嫁妆。陶春晚轻抚着嫁妆匣子上缀的小银祼,亲手掀起盖在上头的红色锦缎,叫陶灼华看那一托盘一托盘的东西。
礼单子早由娟娘核对,黄氏便略过不提。她余外指着一只香樟木的填漆描金大箱子道:“灼华,这里头是预备你在东宫赏人的东西,钥匙已然给了娟娘,我已经吩咐她提早给你分配好,你只管人人在份散下去便是。”
陶灼华点点头,黄氏又领着她瞧打头的三抬嫁妆,分别是仁寿皇帝、阿里木与李隆寿送的贺仪,自是色色金碧辉煌。陶春晚与有荣焉,偏偏点着她的鼻子道:“一个小丫头出嫁,竟劳动三位帝王给你添妆,让我来瞧瞧你的脸有多大。”
苦尽甘来,大约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