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年-第2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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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贵太妃已然立起身来预备离去,闻得瑞安的话便又回过头来向瑞安恭敬地行了一礼:“臣妾谨遵殿下教诲,这便回去好生思量,多谢殿下的美意。”
昔日风华绝代的女子如今形如缟素,那黯然离去的身影似是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在坐的无不是聪明人,各自将局势瞧了个透彻。
不愿屈服于瑞安淫威的,便选择了深居简出,仿效郑贵太妃敲起木鱼,只望能置身事外。更有些恬不知耻的,被瑞安许下的财帛功名动心,竟纷纷劝起了父兄,要他们私下里拥戴瑞安。生死之际,人性便得到了最鲜明的体现。
李隆寿一行依着既定的路线匆匆而行,骁骑营人数虽然不多,贵在对李隆寿忠诚不二。出了皇城不久,李隆寿便传了骁骑营统江统领觐见,叫他悄悄派人去打前站,约着董大人与黄怀谦等几位忠臣在三清山下会合。
朱雀与玄武等人的旧部一直隐匿在云台山麓,自打与李隆寿会合,聆听了年轻君王的旨意,无不摩拳擦掌。他们分出一部分悄然随行,明着依旧是骁骑营的区区百人担起护卫之责,暗地里追随李隆寿一行的却似滚雪球一般。
一路行来,有质朴的百姓闻得陛下出行,竟自发迎在官道与田间纤陌交通之处。大伙儿对瑞安敢怒不敢言,唯有以这样的方式支持年轻的帝王。
李隆寿且走且亭,势力越来越大,有如星星之火,大有燎原之势。
临行前李隆寿早拜托了郑贵太妃与郑荣将军联络,要他严密保护藏匿在西山与苍北大营里的势力,大家不到最后关头不得暴漏身份。只待朱氏父子调用兵力,我方便将贼子们杀个措手不及。
从前郑荣将军带出的部分军队已经分散在各处,大家化整为零,并不引人注目,如今抓紧厉兵秣马,等待与瑞安的终极一战。
三清下山,何子岑早派人屯好的大营间,已经聚集了李隆寿的部分人马。
先一步而至的董大人与黄怀谦倶是满腔豪情。董大人手揽胸前花白的胡须,老当益壮的身子板儿挺得笔直。黄怀谦目露激昂,文人也有铁骨钢肠。
骁骑营行至此处,分散在各路的人马会齐了一部分,都等待聆听李隆寿的旨意。连同刘才人的一方势力也早早出动,留了朱雀与青龙在家中坐镇,玄武带着一支人马前迎,终于见到这位年轻的帝君。
酷肖先帝的面庞、礼贤下士的作风,令玄武几乎要扼腕而叹。他跪在李隆寿面前,哭得涕泪泗流:“罪臣玄武等有负先帝所托,误中贼人奸计,以至这些年置陛下于水深火热之中无力庇佑,实在罪该万死。”
玄武奔波各处,与郑军将军等都有联系,却无缘得见帝君真颜,这还是他们君臣头回见面。李隆寿袍袖一展便就请玄武起身,深深一揖道:“前辈此言错矣。那罪责自在背主弃义的黑衣客,与您三位何干?”
李隆寿慨然开口,全是肺腑之言:“三位前辈替我大裕皇室保全了才人娘娘与朕的幼弟,又设计斩杀黑衣客,断去瑞安的左膀右臂。正是劳苦功高,立下汗马功劳,何来罪臣之言?”
玄武羞愧地摇摇头,依旧冲李隆寿告罪道:“罪臣等识人不清,以致酿成今日之祸,实在难辞其咎。至于保全了殿下与娘娘,到有大半是托赖灼华郡主的庇佑,更不敢居功。”
李隆寿蟒袍玉带,清隽的面容全是儒雅之色。他和煦笑道:“灼华郡主自然功不可没,三位谦卑义薄云天,又何须过谦?隆昌与才人娘娘这一向可好?”
玄武拱手道:“主子与小主子一切都好,如今正在大阮皇城翘首以待。咱们盼这一日已经盼了几年,好不容得等得老天开眼。青龙与朱雀两个担负着主子的安危,今次才未能同罪臣一同前来相迎,还望陛下海涵。”
“前辈们何罪之用?当此用人之计,咱们还须同仇敌忾”,李隆寿脸上全是敬重之色,举目四顾阶下诸位忠君爱国之士温润地笑道:“想来瑞安废帝的诏书不日便会传至,朕此番也是背水一战。咱们只待重回大阮,朕同各位把酒言欢。”
帝君的慷慨之言引得众人欢呼响应,距离大裕皇城遥远的三清山下,一股坚凝的势力牢牢拧成一股绳,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李隆寿在三清山大营间逗留三日,与玄武等人详细商议了此次对瑞安反戈一击的策略,只待瑞安民怨四起便就重挑正义之旗杀回故国。
玄武想着来时刘才人的嘱托,却又寻着无人时悄然来寻李隆寿说话:“陛下,臣来时才人娘娘吩咐,有几句话务必要说与陛下知晓。”
第五百五十六章 曙光
景泰帝身处逆境之中尚能与瑞安苦苦周旋,并埋下重重伏笔。他能叫刘才人假死遁出皇宫,并留下遗腹之子,可谓深谋远虑。
见识过已逝父皇的手段,李隆寿毫不怀疑刘才人手中必定留着些宝贵东西。他冲玄武赞许地笑道:“才人娘娘这些年吃了不少苦头,依旧能坚守信念,当真令人钦佩。朕敬她为长辈,不晓得她交代了什么,前辈直说便是。”
虽有前次苏梓琴转达过李隆寿的意思,他们夫妻都对刘才人表示了十分的敬重,玄武几个心中那层浅愁却是挥之不去。只怕尘埃落定之际又是李隆寿与刘才人两虎相争的时刻,到令他们这般老臣难为。
瞧着李隆寿三番五次表达对刘才人的尊敬之情,玄武觉得心下稍安。他转述刘才人的话说:“才人娘娘交待,请陛下不要同那贱人生气,她所下废帝的狡诏根本站不住脚。才人娘娘手中另有先帝遗诏,必当揭开贼人的真面。”
若刘才人手中真有先帝遗诏,无论瑞安再怎么上蹿下跳也于事无补,她便是说得天花乱坠,依旧会是想要谋朝篡位的乱臣贼子。
李隆寿目露欣喜,他将手臂轻轻一挥,冲玄武说道:“父皇当真高瞻远瞩,也幸得遇到刘才人这位女中巾帼。待朕入了皇城与才人娘娘会和,咱们便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朕仰仗诸位贤臣之助,咱们大事必定可谋。”
启程的前夕,三清山脚下营地中又传来一道喜讯。纵然李隆寿少年老成,喜怒不苟声色,眉梢也不禁露出丝丝欢欣。
原是阿里木为报当日瑞安与胡里亥勾结,害得自己亲人离散之仇,特意派出一支强弩队相助李隆寿,势必要与瑞安为敌。波斯来的这支队伍人数虽然不多,却个个都是高手,且手中强弩出自阿西的设计,射程可达平日三倍之多。
如此一来,李隆寿这边士气更得到极大的鼓舞。似董大人、黄怀谦这几位都对当日阿里木重夺皇权那一役心知肚明,晓得太子阿西设计的强弩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得了这支队伍便有如神助,想来杀回大裕指日可待。
不独如此,强弩队的首领特意求见李隆寿,奉上了阿里木为他准备的厚礼。小常上前掀开首领托盘上大红锦缎的盖布,上头赫然是三支乌黑油亮的短铳。
波斯人操着一口流利的官话,冲李隆寿恭敬说道:“吾主要卑职转告皇帝陛下,自来邪不胜正,吾主坚定地站在您这一方。这几支短铳是送给您与皇后娘娘防身之用,亦是我们太子殿下亲手打造,威力自然无穷。”
世事变幻、白云苍狗。昔时阿里木被瑞安间接所害,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如今风水轮流转,阿里木自然站在了讨伐瑞安的阵线。古语云“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果然其言不虚。李隆寿心情激荡,似是已然预见瑞安众叛亲离的时刻。
他冲波斯强弩队的统领欣然说道:“朕谢过波斯皇帝陛下的大力相助,待大业已成,必当亲往彼国致谢。咱们两国永远睦邻友好,自此一衣带水。”
众人便在营地间分手,由玄武领路,李隆寿带着苏梓琴与苏世贤一路往北,径直往大阮京师进发。大营这内暂由董大人坐镇,只待时机一到便出此奇兵。
此时此刻,瑞安早在国内发出了废帝的诏书,民间一片哗然。李隆寿登基以来,深受瑞安的压制,虽无大的建树,却始终关心民间疾苦。
他连着几次在朝堂上提议要减轻民间赋税,还曾提议削减宫中开支,虽然都被瑞安一力否决,消息却是朝野尽知。
公道自在人心,孰是孰非百姓心间都有杆秤。这诏书一下,百姓们自是敢怒不敢言,却也有人揭竿而起,为李隆寿鸣不平。如此一来,义军此起彼伏,虽然不大成气候,瑞安却须派人分身应对,大裕朝中又不太平。
瑞安恼羞成怒,重用朱怀武父子,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一方面严守京师的安危,一方面命他们拿出铁血手腕镇压民间反对之情。
消息辗转递到人在途中的李隆寿一行耳中,除却几位礼部随行的官员大吃一惊,惶惶然不知所终,其余的人早便心知肚明。
骁骑营更忠心地担起护卫之责,玄武的部下已经公开露面。李隆寿哈哈笑道:“贱人自以为得计,岂不知狷狂刚愎,她的死期大约不远。”
苏世贤瞧着此情此景,到深深庆幸自己当日没有站错队,坚定了选择了毫无血缘关系的苏梓琴这方。瑞安却是唯恐天下不乱,想要乱乱帝后的心神,早在使臣队伍里埋了伏笔。
队伍堪堪入了大阮京师,一位随行的礼官不晓得该何去何从。他忐忑不安地求见苏世贤,懵懵懂懂想要完成瑞安交代的任务。
他从袖间取出封拿火漆封得严严实实的信件,恭敬地递到苏世贤手中:“大人,临行前长公主殿下曾有交代,待咱们行至大阮皇城,便叫属下将这封信交给您。”礼部小吏面有难色,端着张苦瓜脸道:“大人,谁晓得国中遭逢巨变,咱们这些人夹在中间当真为难。下官委实不晓得长公主殿下信中所交代所为何事,只得依命拿出来请大人定夺。”
礼部这几个人现如今如履薄冰,都瞧得自己已成为瑞安的弃子。欲待投靠李隆寿,又不晓得这已被瑞安废除皇位的君王到否有能力反戈一击,自是十分矛盾。那小吏捧着瑞安的书信,如捧着烫手的山芋,恨不得立刻便丢开手。
苏世贤对这些人想要脚踩两只船的心思颇为明了,不过不好替李隆寿做决断,只淡然接了这名小吏的书信,叫了先下去歇着。
虽然未曾开封,依着多年对瑞安的了解,苏世贤并不难猜出信中的内容。他打发了来人,随手拿小刀刨开火漆,展开那张明黄的信笺往下瞧去。
果不其然,瑞安在信中揭开了苏梓琴的身世,与从前费嬷嬷的叙述大同小异,不过为了说得更加确切,还列明了当日那位病妇栖身的店名。
第五百五十七章 齐聚
瑞安言语嚣张,笃定了苏世贤一辈子窝囊,如今大约也不敢随着李隆寿与苏梓琴放手一搏,便再要挑拨一番。她选在此时此刻公开事实的真相,为得便是让苏世贤与帝后离心,扰乱李隆寿的心智。
在信的末尾,瑞安信誓旦旦地许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若苏世贤能在这次的拨乱反正中替她出一份力,来日瑞安君临天下,两人必定好生做对恩爱夫妻。
若不是三个人都提前知晓了真相,瑞安这封信的确有足够的份量挑拨离间。苏世贤无声而笑,顺手便将信扔进了炕桌上的香炉里。
李隆寿一行到了城门外,何子岑、何子岱兄弟与陶灼华等都在城门口迎候。
进得城来,主街上红毡铺地,盔甲鲜明的御林军在两旁列队相迎,何子岑与李隆寿共乘一车,沿着皇城内最繁华的东大街往宫缓缓驶去。
有了何子岑、陶灼华等人的斡旋,更兼着仁寿皇帝早将瑞安看做死敌,自然对李隆寿这位被弃之君没有丝毫失礼。便是大裕废帝的诏书以八百里加急送入宫内,仁寿皇帝只是淡然浅笑间付之一炬。
两国之间再无什么情谊可言,仁寿皇帝如今化被动为主动,洋洋洒洒亲笔写了封国书,坚称大阮不与奸恶之人为伍,只承认李隆寿是唯一的大裕皇帝。
他慎重落了玉玺,将国书依旧交与大裕来人带回,并吩咐礼部丝毫不可懈怠,依旧以国君之礼迎接即将到来的李隆寿。
仁寿皇帝这样的态度自然激起瑞安的十分恼怒。她嘿嘿冷笑着冲朱怀武说道:“这大阮帝君既是不吃敬酒,咱们便替他预备一杯罚酒。便以他收留废帝、干涉大裕内政为由起兵讨伐,将这些眼中钉全部拔除。”
前次何子岕到访,瑞安与她手底下的虾兵蟹将在银安殿宴饮,曾将这位收在石榴裙下的泰郡王介绍给大家。作为埋在大阮最深的棋子,瑞安深深感到,此时此刻也到了何子岕该出一分力的时候。
她亲笔写信,命人悄然递往大阮,要何子岕尽快摸清大阮的军需与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