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华年-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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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着陶灼华的手道:“灼华,我们定在四月里举事,若是不幸败北,我不能活着回来,你便要替我宽慰你舅母、春晚和雨浓。老管家如今对你十分推崇,你还要协助雨浓,替舅父撑起这个家。”
这话俨然是在交待后事的态度,听得陶灼华眸间蓦然一酸,她轻轻呸了两口道:“大年节下,舅舅说得是什么话?灼华不听那些,您与阿里木都会吉人天相。那胡里亥暴虐无度,又一味靠着给瑞安进贡换取她的支持,早该有人取而代之。”
“话是这么说,无奈刀剑无眼,我一定要先安排好身后事,才能毫无顾及地追随着阿里木去闯一闯。能助他完成大业固然最好,若是不幸失败,不能成功便须成仁,再无旁的选择。”
陶超然眼中涌动着万千复杂的表情,只重重握着陶灼华的手道:“灼华,你已然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就原谅舅父自私一些,要将千钧重担压到你的肩上。”
大裕与波斯搭界,若是消息走漏,瑞安又有心援助的话,阿里木到真会腹背受敌。陶超然随手画出了两个国家的地形图,认真冥思了良久,才对陶灼华说道:你来瞧一瞧,若瑞安得到胡里亥的求助,她最迟十日便能调动守在这里的军队,到时候阿里木便会腹背受敌,形势大为不妙。”
陶灼华俯身瞧去,见陶超然的分板一丝不错。她沉吟了片刻,方对陶超然说道:“舅舅的分析的确有道理。不晓得阿里木可曾定下了确切日期?我认为必须赶在那个时刻斩断瑞安与胡里亥的联系,让他无法借兵。灼华不才,依旧能为这件事尽绵薄之力,务必替舅舅分忧。”
此次能得到何子岑的保证,晓得大阮对阿里木持了友好态度,陶超然尽数归功于陶灼华的斡旋。此刻听得她的影响力竟能波及到大裕,陶超然脸上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他久久凝视着陶灼华,目光里蓦然升起希冀,却又含了一丝不太确定。
第二百七十八章 晤面
陶灼华笼了笼滑落在脸颊的丝发,再替陶超然斟满了茶,她徐徐说道:“大裕新帝李隆寿虽然手中无权,却早对瑞安恨之入骨,只是寻不到一击而中的机会。他必然愿意助咱们一臂之力,阻住瑞安与胡里亥的联系。”
若真能断去大裕对胡里亥的援助,阿里木那边便毫无后顾之忧,陶超然听得喜上眉梢,冲陶灼华热切问道:“灼华,兹事体大,你可有把握?”
陶灼华轻轻笑道:“舅父但请放心,大裕国内便交给我,灼华保证叫瑞安无暇调集一兵一卒,届时您与阿里木只管放手一搏。”
若能斩掉胡里亥的强援,阿里木成事便有八成的把握,陶超然欢喜地一拍陶灼华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未承想我的灼华竟有如此本事。你既然敢说,舅父就敢相信。本打算过了上元佳节再走,如今我却归心似箭,初一下午便就启程,将这消息说与阿里木知晓。待咱们约定了日期,各自行事。”
陶灼华顽皮地眨了眨眼,冲舅舅伸出了右手:“咱们击掌为誓,我斩却胡里亥的外援,你却要负责安全回来,方才说的那些个什么话,灼华只做是耳旁风。”
陶超然频频点头,心中一股豪情涌动,畅想江山如此多娇,大好的生活刚刚开始,一扫方才的颓废与悲观之态,大手重重与陶灼华的小手击在了一起。
一大一小两个人重新坐下来,认真谈论起眼前形势。
陶超然眼中讶异的情绪一直不曾收敛,他灼灼如华的目光紧盯着陶灼华认真问道:“灼华,你能否告诉舅舅,你长居大阮深宫,又如何能对大裕的政务了若指掌?又有什么资本能够说动大裕新皇?”
早便晓得陶超然会有一问,有着前次与刘才人会面时掌握的大裕内政,陶灼华成竹在胸,冲陶超然说道:“舅父放心,形势远比您相像的还要乐观。不但新皇李隆寿对瑞安恨之入骨,便是如今大裕的皇后苏梓琴,也早与瑞安离了心。他们如果晓得灼华的提议,必定百分之百赞成。”
陶超然半信半疑,冲陶灼华说道:“那苏梓琴是瑞安的亲生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她虽是新皇的枕边人,却难保不与新皇离心,站在自己母亲这边。”
陶灼华轻轻笑道:“舅父信我,瑞安根本不曾育有一男半女,苏梓琴与她毫无血缘关系,这一点苏梓琴心知肚明,只恨此时没有资本向她叫板,只得与新皇蛰伏。只待时机一到,他们便是瑞安的催命符。”
陶超然被这忽然得知的宫廷机密唬了一跳,楞楞问道:“你说得可是真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陶超然一指刘才人府邸的方向,又紧紧追问道:“老管家说与我,你在那边安置了几个人,每日里行事神神秘秘的,却从来不说她们是什么身份,难不成她们身上也连着什么秘密?”
隐藏了多时的刘才人母子的身份,连同如今在那处宅院落脚的两大暗卫,还有与郑荣将军联系密切的许三,陶灼华将他们一个一个摆在陶超然面前。
“舅父,大家迟早都会见面,不若咱们便趁着今夜大伙儿都在过节,走一趟刘才人那边,您亲耳听听她的意思。灼华再给苏梓琴写封信,要他们同时行动,必定要瑞安这次无暇顾及波斯的内政,您意下如何?”
陶超然拍手叫好,两人走出外书房,正逢着黄氏那边使人来请,道是暖阁里已然预备好了香茗。陶超然此时哪里顾得上那些,先命松涛去套马车,又指着丫头道:“去说与夫人,我与灼华要出一趟门,待回来再过去喝茶。”
甥舅二人只带了陶超然最信任的小厮松涛,由他驾着马车,从月洞门穿到东风醉酒楼的后院,又从东风醉的后门直奔刘才人的府邸。
待马车停稳,陶灼华搭着陶超然的手下了马车,亲自叩响了门环。
九宫八卦、奇门遁甲,陶超然虽对这些不熟悉,却也晓得那些竹林幽葟、奇石异草都各自依着方位所建。他为越接近后院越森然凌冽的气息所感,面上露出敬畏的神情,走在陶灼华身畔,一步也不敢多走,生怕触动了机关。
刘才人这里也张罗了一桌小年夜的酒饭,她先抱着李隆昌祭奠了景泰帝,再与许三、青龙和朱雀几个心腹团团围坐,准备好生过个年。
换了大杯的汾酒,刘才人先向青龙与朱雀道了辛苦,又谢过许三这段时间的照料。如今李隆昌由乳母带下去睡觉,主仆几个正围着火炉议事。
闻到陶灼华星夜来访,刘才人心知有事,只不晓得是吉是凶。一她面强自按捺着心神,一面命人将残席撤去,吩咐许三出去迎接。
许三率先迎出来,心间也有些忐忑,他快步走出暖阁,被迎面的冷风扑面,远远便瞧见十字游廊上两道长长的身影,原来陶灼华并不是一个人。
能被陶灼华带到此处的,必然是能百分得她信任之人。瞧着她身后那位身村伟岸、相貌端庄的男子,许三心念一转便想到了来人。
他先对陶灼华拱手,又在廊下冲陶超然打了个千,这才客套地问道:“这么晚还劳烦灼华郡主芳驾,敢问这位可是陶公?往日时常闻名,咱们到未见过。”
伴君多年,许三身上自然有股子旁人不及的威风,陶超然见识了院里的卧虎藏龙,心知雪藏在此的大约无有一个普通人。他抚了抚落在深灰色貂皮大氅上的雪花,忙忙欠身还礼,回了句:“岂敢”,也算是认下了自己的身份。
陶灼华亦欠身向许三回礼,向陶超然引见道:“这位便是从前的大内总管许三公公,他忠肝义胆,那段金蝉脱壳的经历足可写进书中。如今许公公追随着才人娘娘,一为匡复大裕的千秋基业,二则专心辅佐小殿下成人。”
听得陶灼华评价如此之高,许三触动往日情怀,心间豪情顿起。他嘿嘿笑着连称不敢当,亲手打起帘子,将两人让到里头。
第二百七十九章 如梦
桦烛影微,灯光淡淡。陶灼华与陶超然随着许三穿过两幅珠帘,再绕过六幅绘有烟波画卷的插屏,便是刘才人方才晚宴的暖阁。
如今暖阁里笼着只鎏金紫铜的三足香炉,袅袅檀香清清浅浅,好似暗香浮动。
刘才人已然重新更了衣,换了件枣红色素面方胜暗纹的帔子,鸦鬓低低盘起,簪着两枚莹亮的珠光,明艳里添了些雍容的华贵。青龙与朱雀各自侍立一旁,两大暗卫鸦雀无声,只在瞧在陶灼华时,同时抱拳行礼,显得极为尊敬。
面对着昔日宫中的贵人,陶超然守礼而尊重,他垂首向前不卑不亢地见礼,丝毫不因这些人花着陶家的银子而有所轻贱,更不因此而恃功生骄。
陶灼华含笑替众人引见,又向刘才人道:“我舅父此次冒昧前来,只为有件事要与大伙儿商议,与陛下那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因为事情紧急,我舅父过了年还赶着出门,便顾不得避嫌,深夜来向才人娘娘引见。”
刘才人十分低调,满含着谢意笑道:“如今落难,哪有那许多讲究,说起来到是该感谢陶公的收留。若不是贵府里老管家时常照应,我们在这里委实难以落足。今次只盼着陶公带来的是佳音,我这里求之不得。陶公有什么好的建议,说出来大伙儿一起听听。”
青龙与朱雀虽然刻意收敛,昔年杀人无数,身上却也透着浑然天成的戾气。
陶超然瞧着这二人的尊容,无端便想到了绘在家里的门神。他又敬又畏,还有些可怜昔日叱咤风云的人物落得如此下场,慌忙定了定神,将阿里木选在明年四月间要同胡里亥决一生死的事情说了一遍。
陶超然常年经商,口才自是不错。他初时还有些怯场,见众人听得专心,便越说便是越顺,连带着前因后果一起说了一通。
他冲刘才人欠身道:“说起来四月里行事有些仓促,只为着那时是胡里亥生母的忌辰,此人虽然暴虐,到算十分孝顺。他往年总会为生母亲风光操办,彼时一定会分散精力。我们思来想去,唯有那个时间合适。”
刘才人听得意动,她不住颔首,对许三说道:“胡里亥此人,我从前到听说过。他仗着手中握有金银矿,几度向瑞安进贡。若借此事将他一举斩除,便是断去瑞安的财路,于咱们两方都是有百利而无一害,陶公这个建议十分可行。”
既有主子娘娘一锤定音,许三本身也觉得机不可失,他冲刘才人行礼道:“这个事儿最好不要飞鸽传书,奴才明日便收拾行礼亲自跑一趟大裕,与陛下取得联系,瞧瞧此事如何运作。”
“许公公,灼华不建议您以身犯险”,陶灼华轻轻反驳,冲许三认真说道:“许公公从前随着先帝,宫里哪个奴才不认得您?如今因为先帝手上的兵符流出,瑞安依旧对您志在必得。您若冒险与新皇联系,岂不是羊入虎口?咱们这边损失不起,此事还须另换旁人。”
听得陶灼华句句在理,又是诚心替自己打算,许三心下感激,向她行礼致意:“这一节奴才也晓得,只为着青龙与朱雀两位节前已然奔波劳累,再者有他们守在主子娘娘身边,比奴才留在这里更为放心,因此奴才想着冒险走这一遭。”
“灼华说得对,许公公你此时不能回去”,刘才人拿小拇指轻轻叩击着炕几的桌面,沉静地说道:“此事必须另换旁人。”
一直默不作声的青龙开口道:“主子娘娘明鉴,属下十分赞同灼华郡主的建议,不同意许公公以身犯险。属下本是武夫,多跑几趟并没什么劳累,况且此前跑过几次大裕,对皇城的地形也十分熟悉,今次还由属下跑这一趟,将才人娘娘的意思传给陛下知道。”
刘才人如今已将形势瞧得极清,郑荣将军在外围经营,渐渐瓦解着瑞安的势力,宫内却仍旧是块铁板,轻易撼不动瑞安的势力。
为今之计,一点一点削减瑞安的势力到是上上之举。有机会断了瑞安的财路,刘才人十分动心。她冲青龙微笑颔首道:“便有劳您跑这一趟,将我与灼华郡主的意思转告陛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法子。”
青龙答应着,即刻便去准备南下的行装。他与朱雀都是一样的愿望,恨不得早一日杀回大裕,将审背信弃义的白虎碎尸万段。
陶超然再想不到今次回家之行竟有这样的机缘,他瞧着刘才人言语虽然不多,行事却十分谨慎。想来与瑞安有着深仇大恨,这看起来弱小无依的女子却十分果敢,到是巾帼不让须眉。
聆听着夜色渐深,刘才人所居的院落寂寂无声,想是李隆昌已然睡去,陶超然无缘见到先皇景泰帝的遗腹之子,心里有着颇多遗憾。
陶家世代长居青州府中,瞧惯了一方水土的世态人情,陶超然虽被瑞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