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绯闻录-第2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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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启明感叹道:“听闻你被‘鹰天盟’的刺客捉去,我们总是伤怀,还道这辈子是再无缘相见,不成想你突然回来,晚间在嬉春楼定了桌酒席给你接风,可一定要来。“
舜钰连忙笑着谢过,苏启明摆摆手:“还未谢你哩!可记得我那婆娘制得蜜果,被秦掌柜收去,颇受京城食客欢喜,便常来问她拿货,一来二去的竟赚了些,前月花了千两雪银,在城北闹市口盘了处宅子,一家子都很和乐,思来还是托冯生的福!”
“那是嫂夫人蜜果酿得好,我不过是动下嘴皮子罢了。”舜钰轻轻问:“听闻沈阁老出事了?可当真?”
“怎不当真!”苏启明神情瞬间黯淡,沉着声狠骂:”被徐炳永秦砚昭这帮乌龟王八蛋害死了。“
”此话怎讲?“舜钰满脸疑惑的态:”不是逝于昭狱一场大火麽?与旁人有何干系?“
“昭狱阴暗潮湿之处,恰逢多雨时节,失火岂非易事。。。。。。”苏启明说着已近刑部门前,瞧见右侍郎张暻从内而出,连忙止言,走上前见礼寒暄。
张暻笑着还礼,不经意瞟过舜钰,神情一滞,顿如见了鬼般:“这。。。。。这可是冯生?”
”可不是他!“苏启明拍拍他的肩膀:”我乍见时也被唬了一跳。“
舜钰拱手作揖,笑道要赶去吏部报册,话不多说,辄身继续前行。
走了一射之地至吏部,见那两座石狮子依旧沐在午阳里,朱红正门紧阖,上悬一匾,书鎏金”吏部“两个大字。有官员从侧门出入,她眼眸泛起湿润,似看见沈桓蹲在石阶上吃柿子,沈容守在官轿旁,沈二爷披着黑色大氅,被一群侍卫簇拥走出来,他身型高大,惯常的温和儒雅,看见她总会不自觉噙起嘴角。。。。。。。
抬起袖笼在脸上抹了抹,沈二爷、沈桓及沈容都不见了。。。。。。。
只有门前驻守的陌生侍卫,目光警觉得盯着她。
。。。。。。。。。。。。。。。。。。。。。。。。。。。。
舜钰先至文选清吏司,那郎中官儿推托道:“你怎来这里?该去稽勋司,他们掌文官之出继、入籍、复名复姓诸事,与吾司无关。“
她来到稽勋司,郎中官儿直摇头:”你应寻文选清吏司,他们掌文官秩品开列、考授、拣选、升调等职责,干吾司何事!“
瞧着他们彼此推诿,哪顾得昔日半点情面,心底兀自气闷,索性坐在院中石凳上歇息,旁侧有株老桂树,撒了一地米粒大小的黄花,想着年年岁岁花相似,相识的人却不知何处去,一时触景而叹,这正是:
人情似纸张张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说来也巧,左侍郎李炳成恰从她身前过,斜眼一睃犹觉幻像,揉了揉细看,不觉失声道:“可是冯舜钰?”
舜钰听闻有人叫她名,抬首望去,连忙起身见礼。
“你怎在此处?何时来的?”李炳成一脸受惊过度的表情。
舜钰恭敬回话:“今时来的,杨大人命我到吏部报册,并擢升寺正之职。”又把自己所遇难处细讲一遍。
李炳成拈髯,稍顷劝慰道:“你也毋庸心生怨懑,若是沈阁老还在倒好办,如今尚书职由萧云举暂替,那人秉性刚直不阿,逮住错处极不给脸,是以下处官员皆言行谨慎,而你此事年去久远,自然无人敢办,且莫急,你随我一道去见萧大人,总会有个定论。”
舜钰喜出望外,连声儿道谢,跟随他穿过游廊朝正堂方向走,门前衙吏早禀报过,打起帘栊请他二人进去就是。
舜钰果见个穿绯袍的官儿坐在桌案前,乍见面貌丑陋,说话嗓音尖细,立刻忆起他是谁了,前世里也是了不得的人物,且与沈二爷交情匪浅。
李炳成指着她介绍:“这是大理寺历事监生冯舜钰。。。。。。。”
萧云举摆手打断他:“本官知她是谁!”
旋而目光炯炯注视着舜钰,指骨轻敲桌案稍久,突然道:“冯生还回大理寺作甚,不妨在吏部做个主事如何?秩品与寺正相当,且本官比那杨衍,好相处多了!”
第伍柒柒章 斗杨衍
舜钰脚步轻快地走回大理寺,哪想才跨过槛儿,巧遇寺副陈肖,他劈头盖脸一顿说:“瞧甚麽时辰了?你四处疯够才回?杨卿寻你有三遍,自同他解释去。/全本小说网/https://。/”
舜钰不于他辩,看暮色衔山,红霞晚照,想杨衍往昔此时早打道回府,便也不急去正堂,先至案库看望评事万盛,万盛喜出望外,要亲自炖茶款待,舜钰难辞好意,同他一道吃毕茶,又闲话少许,方离去。
哪想途经正堂,却见灯火映门窗,她暗道糟糕,思忖半刻,才踩如意踏垛而上,请守卫回禀。
那守卫打起帘栊,舜钰进得房里,果见杨衍坐在桌案前,捧本书册看着,脸色不霁。
“冯生见过杨大人。”舜钰上前见礼。
杨衍把书册往案面儿丢,再一错不错盯着她,淡笑道:“你去哪了?”
“不曾去哪,一直在吏部,寻诸司办理报册入籍等事。”舜钰小心答话。
“扯谎!”杨衍眸光一黯,语气满含嘲弄:“当吾不晓麽,你宁愿在案库吃茶,也不肯来见我?”
“。。。。。。。”这是甚麽话?!
舜钰欲开口解释,瞧他似有些恼羞成怒:“毋庸再多言,既然这般欢喜往案库跑,你就再去那里誊抄卷宗一阵子,寺正职待议!”
舜钰心底腾升起股子莫名火儿,不带这样戏弄人的。
她冷笑道:“杨大人秉性清高傲慢,擅变多疑,说话三反四覆、言而无信,算罢!吏部萧大人正值用良才之时,允冯生去他处擢升文选清吏司主事,秩品六级,主文牍杂务之责,亦觉甚好,既然冯生在大理寺无用武之地,这便告辞,明日不再来就是。”再作一揖,辄身气呼呼走了。
杨衍怔住,看官道他为何会怔住?
这杨衍是那样霸王的一个人,怼天怼地怼六部五寺二院,不说远的,近观他属下少卿姜海,常被其骂得敢怒不敢言,更何况寺丞寺正这些秩品低的官员,皆对他怀敬畏之心,平日里能躲则避,哪见得有人这般蹬鼻子上脸的。
反倒一时新鲜,眼看冯舜钰三两步就要掀帘出去,连忙大声叱道:“站住!吾堂堂大理寺,岂容你个历事监生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理。”
舜钰嗓音朗朗反驳:“历事监生最长不过一年半光景,冯生已超期限,早报送吏部上选簿,只等有官阙即补空录用。与杨大人再无甚关系。”
杨衍嗤笑一声:“你试试可否同吾有关系!看萧老怪儿能否保得住你?!”
一句才了,少卿姜海恰进来,见舜钰站竹帘边,杨衍坐桌案前,隔着老远你来我往的,有些莫名其妙,遂笑问:“这是在做甚?练耳力麽?”抬眼瞟扫离远的那人面色铁青,忙训斥道:“冯生大不敬,怎能背身站门前同杨大人说话?”
舜钰脚步站定不动,眸瞳潋秋水,抿着嘴不吭声,一股子不甘示弱的倔劲儿,却楚楚动人的不行。
杨衍气的直笑:“你瞧她这猖狂的无法无天了。”想赶姜海走:“你来有何事?”
姜海听说忙道:“不是杨大人寻我来的?”
杨衍这才悟醒,被冯生气得正事皆忘。。。。。。脸颊不易觉察浮起暗红,垂首端盏吃茶,片刻后才道:“我找你来是为四月前昭狱那场滔天大火。”
斜眼睃过瞬间背脊僵直的纤弱背影,他弯起唇角,接着说:“皇帝下旨,由大理寺奉命彻查昭狱纵火案,给朝堂言官及天下民众一个交待,明日锦衣卫指挥使罗冠及相关人等,会来大理寺问讯,汝等详细记下口供,不得有半毫差池。”
见姜海领命应承,他又看向冯舜钰,不疾不徐地:“冯生可真想好要去吏部,做那写弄公文的劳什子主事?你若执意已决,那就去罢!”
姜海抬手招呼舜钰过来,他且不知杨冯刚生的口角,笑了两声:“那吏部主事干的活计,总没在大理寺做寺正有趣的多。”
舜钰原就没有去吏部的打算,方只为煞煞杨衍的跋扈气,再着昭狱的案子又交由大理寺来办,她更无走的理由。
识实务者为俊杰!她走至桌案前撩袍而跪,开口道:“冯生在国子监分拨来六部历事时,初初就是去往吏部通政司,当时百般不肯,一门心思只想来大理寺,因这里是法理通行天下之处,行审谳平反刑狱之政令,有罪入狱者依律照驳,事有冤枉者推情详明,务必刑归有罪,不陷无辜。冯生胸怀壮志要扫清世间魑魅魍魉,若杨大人不嫌,又何以会自弃!”
她顿了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杨大人怎能答应了冯生任寺正职,又反悔收回成令!”
“谁让你扯谎骗吾!”杨衍不依不饶的样子。
舜钰有些哭笑不得:”不过是稍坐片刻。。。。。。。以后无事不去还不成麽!“
杨衍听她服软,不自觉面色缓和许多,嘴里却说:”大理寺寺正之职于谁。。。。。。吾还要深虑,明日再给你信儿。“
舜钰晓不能急迫他,只得咬着牙磕头谢过。
杨衍命人备轿,起身朝门外走,姜海随着陪笑问:”晚间在嬉春楼定一席给冯生接风,不知杨大人可赏脸同去吃几盏?“
“无空。。。。。。今日府中祖母寿诞,已有些晚。“他又回首,朝舜钰没好气:”不许吃酒,被我晓得,莫说寺正,大理寺明儿你也不要再来。“
舜钰知他心意,怕自个吃醉酒泄露女儿身连累他。
姜海拈髯,看杨衍背影匆匆不见,方收回视线,拍了拍舜钰肩膀:”果然是刺客窝转过一遭的,陡生出一颗英雄胆,敢朝杨卿甩脸子发脾气,可谓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吾等皆不是你的对手。“
”岂敢!“舜钰知他在调侃自己,哼哈两句敷衍过去。
待她赴过酒筵回至秦兴之处时,已是月上柳梢头,夜烟渐深浓之时,推门进院穿堂过,离老远儿就见正房里烛火橙黄,人影映窗,走近了,能听得小家伙们稚嫩的咿咿呀呀声,舜钰的心顿时柔软得似水般,翘起嘴角,面庞不自禁浮起笑容来。
第伍柒捌章 问案情
舜钰挑帘进房,翠梅正使唤婆子收拾桌面,小家伙已洗过澡,元宝被奶娘抱在怀里正喂着,小月亮则躺在床榻上,穿粉白绣海棠花斜襟衫子,兀自蹬腿儿玩耍,一下子瞧见娘亲的面庞,笑眯了眼,伸着胳膊要抱。全本小说网,HTTPS://。.COm;
舜钰连忙抱起她,生下来赢弱的如猫崽般,幸得都很争气,能吃能睡,如今粉嘟嘟可招人疼。
去汲她身上透出的奶香,忽然怔忡,竟隐隐嗅到一缕清冷的檀香味儿,熟悉极了。
她抑着怦怦心跳,唤过翠梅问:“今有谁来抱过小月亮?”
翠梅想想回说:“奶娘和我。。。。。。还有秦奶奶抱她在门口晒了会日阳儿。”
纤月走过来,笑着插话:“可寸!恰钱大夫乘马车打门前过,把小月亮接到手里把脉,又让我回屋抱元宝,说都养得很好呢!”
舜钰失落地笑了笑,瞧她胡思乱想甚麽,竟然以为是他来过。。。。。。。。
元宝吃饱了,哼哼唧唧找娘亲,舜钰也接过来抱着,小子更沉些,紧紧攥住她的手指,两条小胖腿却不老实,不小心踢到了妹妹,小月亮似被唬着了,撇起小嘴要哭不哭的,眼里泛起泪花。
“可怜的小丫头。”纤月心都要化了,弯腰来抱,舜钰把元宝递给她,自搂着小月亮温柔轻哄,或许女孩儿缘故,胆子很小,受不得惊,更需人多疼惜她一些。
元宝不晓得做了坏事,由纤月抱着还辄身找娘亲,见娘亲不理他,却也乖乖地。
纤月压低声道:“告诉您桩事儿,听秦府里婆子传的,昨晚夜半时大奶奶生了,秦爷却不在府。”
“秦砚昭在哪里?”舜钰抚着奶娃的背脊,瞧她阖眼要睡了。
纤月叹口气:“在教坊司王美儿那处,梅逊赶夜去报信,也不知怎地,至天明才回府,孩子虽是平安诞下,大奶奶却得血崩症,亏得宫里太医医术高明,否则差点命都休矣。”
两个奶娘过来把睡熟的孩子抱走,纤月瞧她神情淡漠,并不多话,遂识趣地指一事告辞去了。
舜钰由翠梅伺候洗漱安寝,却无甚麽睡意,倚在床头拿过书看,却又看不进,听得淅淅沥沥滴打芭蕉声,随朝窗外望,枝影晃动,想着纤月方才说的话儿,不觉心底生寒。
暗忖秦砚昭经了前生落魄,怎奈重活一世,秉性大变,端得如此残酷无情,说起如今他虽是位高权重,却也得来不光彩,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罪孽深重总有相报时。
窗外的雨落得愈发稠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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