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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国子监绯闻录-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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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怔住,忆起秋闱搜身,那可是经得沈二爷的手。。。。。。心中一紧,忍不住探道:”属下雌雄莫辨,二爷定是心如明镜。。。。。。。。“

    ”徐泾。”沈二爷抬首看他:“可否还记得初投吾门下时,我曾同你说过甚么?”

    徐泾慌忙站起,恭敬作揖回话:“二爷训诫岂能忘记,亲有尊卑,位有上下,各司其事,当事不逾矩,执权而伐。”

    沈二爷语气很冷淡:“我倒觉得你忘记了。”

    徐泾醍醐灌顶,顿时大骇,撩袍跪下道:“属下知罪,请大人饶恕。”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沈二爷语毕即起身,将书册往袖笼中一藏,出舱房而去。

    。。。。。。。。。。。。。。。。。。

    桂花胡同是一条深幽幽窄巷。

    得名于高墙内数棵桂花树,逢着立秋时,似乎满城的香,都积郁至了此处。

    后来高墙内的勋贵犯了事,这宅子荒废下来,几经碾转入了寻常百姓家。

    那桂花树被娇养成富贵根,因着无人殷勤伺候,渐次地枯萎残败,如今是一棵都寻不到了。

    秦砚昭有些寂寥,旧时来此闻香的心甚是纯粹,如今。。。。。他扯唇笑了笑,一阵卷地寒风,吹得衣袂扑簇簇的掀起。

    有个留头的娃儿扒着自家门缝,探身把他偷看,见离得近了,吱溜如耗子般,瞬间跑得不见影。

    秦砚昭走至巷子的尽头,终在一扇斑驳落漆的木门前止步,门未落锁或拴闩,轻推即噶噶敞开来,他跨过门槛,打量这冷清空荡的院落,神情瞬间微变。

    房间不多,三五间而已。

    他进去又辄出,房里亦是空荡荡的,且刻意费了力气打扫过,除了他手上这张泛黄的纸笺,竟是片纸再无寻。

    这是汤其梨居住的宅子。

    今日,秦砚昭是来履行彼此的约定,一手交银,一手换取《红颜记》的戏本子。

    扳倒老谋深算的权臣,其实无需兵戎相见,亦无需言官谏诤封驳,一折戏,半风月,便足矣。

    秦砚昭目光冷沉,他未曾预料这番人去楼空的景。

    毕竟他给的银子实在太丰厚,丰厚到连他自已都相信,这世间无谁能抵御这诱惑,更况因嗜赌而欠一屁股债的汤其梨。

    不过汤其梨确实不见了,走得干干净净,未留下一丝烟火气。

    除了手中的纸笺,他扫了眼,简短的一行字: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是汤其梨的笔迹,似个刚学字的顽童所书,歪歪扭扭,其丑无比。

    他默了少顷,低声嗤笑一声,满脸皆是嘲讽意味,索性将纸笺撕的细碎,撒进一口老井中。

    。。。。。。。。。。。。。。。。。。。。

    桂花胡同口,除秦砚昭的官轿外,另还停驻一乘八人抬大轿,四围重兵把守,气氛肃穆端严。

    指挥使至轿前禀报,工部右侍郎秦砚昭参见。

    半晌才听里头茶盏轻碰响动,嗓音强硬的令人生畏:”让他过来。”

    指挥使迅速打起轿帘,秦砚昭走至跟前行跪礼,正欲开口,却听轿内人先笑道:“让吾猜猜,观你神情迟疑不定,必是无功而返了。”

    “徐阁老神目如电,明察秋毫,下官不敢隐瞒,那宅院内收拾一空,汤其梨已不知去向。”秦砚昭抬首,轿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首辅徐炳永。

    徐炳永虽两鬓斑白,精神却矍铄,目光十分凌厉。

    他笑着问:“可有留下片纸临别之言?这些个擅写戏本的才子,大抵性子曲婉缠绵,喜好拖泥带水,离去不留些感慨的话给后人,便不是他了。“

    ”院落屋中扫洒干净,确不曾见有。“秦砚昭神色很平静的回话。

    徐炳永搁下手中茶盏,拈髯沉吟:“新帝大婚在即,择夏万春之嫡女夏嫱为后,实非吾所喜。那夏女听闻张扬跋扈,颇有主张,夏万春又任兵部尚书,这半数兵权即落入新帝囊中。。。。。。你之谋算,擅用夏女与沈泽棠前之绯闻,与民间广为传唱,假假真真,反触新帝多疑之弦。倒不失一石二鸟的好计。“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以为汤其梨真是自已逃之夭夭?你太低估沈泽棠了。”

    秦砚昭抿唇,深不以为然:“徐阁老只怕是多意,沈尚书已在去往镇江的客船上。”

    徐炳永看他会儿,呵呵笑出了声:“秦侍郎到底年轻耿直啊!汤其梨的《红颜记》只给他的相好,嬉春楼的名角黄四娘,及庆春院的妓娘霍小玉,整曲子学唱过。”他转而朝侧旁指挥使道:“你告诉秦侍郎,这两人如今又在何处?”

    那指挥使上前作揖禀道:“黄四娘及霍小玉已不知所踪数日,京城各处皆搜遍,依旧不见其影。”

    秦砚昭脸色蓦得有些苍白。

    注:华池水:口水。

 第叁零壹章 俯权贵

    徐炳永睇着秦砚昭神色,语气颇温和:“长卿十七年登科,得状元为翰林院修馔,其间他精钻历朝经籍典故,治国用人之术,并至左军都督府及九卿衙门观政,再任吏部左侍郎,期间更被委以云南按察使司副使兼左卫兵备,助藩王平复叛乱,成就其文韬武略之贤能。全本小说网;HTTPS://щщщ。m;“

    ”内阁之中争权夺利更为惨烈,而长卿为次辅数年,操持权柄居位不下,有其剑戟森森之处,万莫被他温文儒雅表相所欺,却是个城府冷硬,杀伐果决之人。”

    徐炳永默少顷,又淡道:“先皇令其为国子监监事,又掌管吏部职官之责,使得众朝臣或官吏与之关系不菲,话说至此,你该明白,他身虽非在朝堂,非在京城,却是伏线千里,自有耳目替其把风灭祸。此次砚昭之策我早知必败,却仍放手让你一试,亦是一种历炼。”

    秦砚昭抑下满心惊涛骇浪,又作一揖陪礼:“是下官才疏学浅,在老师面前妄自买弄了。”

    徐炳永免他再跪,拈髯轻笑起来:”长卿借刀杀人斩我侄儿之恨,自由我来取他性命,此次两江之行便是其黄泉归路,砚昭只管看好戏即可。“

    。。。。。。。。。。。冯舜钰该如何是好?!

    秦砚昭眼眸一黯,到底失了沉稳气度,勉力央求道:”此次两江之行,下官表弟亦随从在列,我与他感情亲厚,还望徐阁老高抬贵手,饶他一条性命。”

    徐炳永挑眉看他半晌,嗤声训诫:“一将功成万骨枯,成大事者岂能如此软弱温善,我意欲新帝大婚后,擢升你为工部尚书,你只要懂得谦顺服从与我,日后入阁为臣亦是可能,若你为儿女情长羁绊,终难成大器。朝中良材太多,我何故抱持朽木不放,砚昭你可好自为之罢。”

    秦砚昭听得神情凛然,垂首咬牙道:“谨遵徐阁老教诲。”

    徐炳永拍拍他的肩膀:“走吧,一道去教坊司听戏吃酒,王美儿今夜让你享用,必不枉此行。”

    ”我家夫人。。。。。。。“秦砚昭略有些迟疑,即见轿帘用力荡下,串珠穗子砰砰乱响,伴着嗤之以鼻的冷哼。

    他抿了抿唇瓣,这才低声道:”徐阁老先行,下官自在后尾随。“

    。。。。。。。。。。。。。。。。。。。

    舜钰虽未醉酒,却把远近诸多事儿冥想,碾转反侧间竟自睡着了。

    待得再醒过来已至黄昏,揉着眼儿窗外已是红霞满天,舱内灰蒙蒙皆是暗影儿,对着铜炉里的香火点燃羊油灯,视线明亮起来,沈二爷不知去了哪里。

    她松了口气,将凌乱的褥被铺平叠齐整儿,侧头看看沈二爷的床,踌躇会儿,扭扭捏捏也去替他弄平整了。

    谁让她的小命还需他罩着,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哩。。。。。。舜钰如是想,心底倒莫名舒坦一些,舀了水盥洗过手脸,对着铜镜绾发戴巾,忽看着自已的嘴唇呆了呆,又凑近仔细边量。。。。。。。颊腮红了红,这沈二爷是有多久不近女色,瞧把她咬成甚么样了。

    有人不疾不徐地叩门,是沈容来催她去底舱用晚饭,舜钰不再多想,应着声随他而去。

    同客船的恰有赶赴镇江上任的知府杨清,曾与沈泽棠为国子监同窗,难能相遇自是喜出望外,二人一桌边吃边聊,十分欢洽。

    舜钰跟着沈容走至沈二爷邻旁一席,徐泾、沈桓还有另两名唤张宏及项忠的,都已端坐等着,桌上除三四碟熏肠子糟鸭掌卤香干等冷菜,便是一碗煨烂的鸭子,一碗煮鸡,一碗炖青鱼,还有一盘葱炒虾、一碗鱼丸白菜火腿汤,及一大碗热腾腾的粳米饭。

    沈桓提着温过的酒,在舜钰面前来回摆晃,咧着嘴笑嘻嘻地:“这里有好酒一壶,冯生可还要吃?早些时为了它,你还挑唆二爷打我哩。”

    ”。。。。。才没有。“舜钰暗瞟过沈容乌青的眼眶,有些理亏地嚅嚅唇,不理沈桓,伸长筷箸,挟起被酱油醋碟浸泡红亮的海蜇,很新鲜,吃在嘴里迸脆的响。

    徐泾看她喜欢,默默把那一碟调至舜钰眼面前,舜钰笑着道谢,沈桓“孳”口酒,惊奇地问她:“你可是啥都不记得了?”

    舜钰“嗯”了声点头:“啥都不记得哩!”不知怎的朝沈二爷睃去,他恰也看过来,视线彼此相碰,唇角噙起的笑难形容。

    舜钰顿觉心口憋的发慌,难不成沈二爷已察觉她装醉。。。。。。想想又觉无可能,若是晓得怎会那般肆意偷香。

    偷香算罢,权且当她不知,若明知她清醒还施以禽兽之行。。。。。。。。。。

    以她对沈二爷两世的了解,他儒雅又气度成熟,行端影直,还不至于太没羞没脸罢。

    定下心来,边嚼着饭粒儿,边听沈桓又在劈头盖脸问沈容:”我压被里的书册,可是你偷了?“

    沈容抬首看他,”扑“地吐掉嘴里的虾头,冷笑着讥讽:”你那被窝里一股臊气,我倒嫌熏着自已。“

    沈桓神情讪讪,又去揪张宏的耳朵,张宏唉哟一声,撇着嘴喊冤:”哥你那本还是我借你的诶。“

    想想也是,沈桓看向老实巴交的项忠,转而瞪眼盯着徐泾,未开口哩,听得徐泾不紧不慢道:”被沈二爷拿走了。“

    ”你说甚么?“沈桓挖挖耳朵。

    徐泾又重复一遍,一众瞬间寂然。

    舜钰瞧着他们脸色十分古怪,只觉有趣,朝沈桓热心道:“你看得甚么书呀?可是武功秘笈此类?沈大人应无大兴趣,稍后我替你问他讨要,还你便是。”

    ”冯生勿要多管闲事。“徐泾忍不住笑起来,仁至义尽,莫怪他没好意提醒。

    沈桓满脸的感激不尽,扯下两个香喷喷的大鸡腿,讨好的搁进舜钰的碗时里,不忘切切叮嘱:”你最好别问沈二爷去讨,悄悄偷出来给我就行。“

    舜钰有些疑惑,正待要细问,忽见那霍小玉穿鹦哥绿绸缎小袄,腰间束一条嫩黄绦子,下着荼白镶银丝棉裙,揩着水红帕子,摇摇摆摆一个人走来,却也眼波横飞的左顾右盼,忽然望到舜钰这边,弯着唇笑盈盈的过来。

 第叁零贰章 风波起

    霍小玉移了花凳至舜钰身侧坐,一条腿儿搭在另条腿膝上,荼白棉裙下,鲜红绣鞋尖荡啊荡的撩风情。全本小说网https://。

    她手里托着帕子磕瓜子儿,一双秋水眼斜扫那白面朱唇的小书生,竟是比她还多许多俏,直看得银心四起,如猫抓挠。

    舜钰端着碗小口喝汤,忽觉腿腹发痒,垂首低瞟,原来是霍小玉的足尖正有意无意的轻蹭,见舜钰察觉,她眼儿抛媚:“光阴易过催人老,青春少年郎呀,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舜钰有些哭笑不得,她抿唇想想,一脸浩然正气:”我尚自青春年少未开蒙,不懂甚么儿女情长风月情关,一心折柳仗剑走四方,你休得再把我歪缠。”

    那霍小玉笑嘻嘻地,面不改色并回足儿,朝沈桓望了望,撇撇嘴,她是庆春院的花魁,平日里伺候的不是纨绔少爷、就是文人儒生,再或谦谦老官,皆成斯文一派,这般五大三粗孔武有力的,她打心眼里嫌粗俗,转而目光潋滟朝张宏打量,软着声儿唤:“这位哥哥好清隽。”

    张宏唬得三两下扒光碗里米饭,一抹嘴溜了。

    “他清隽?”沈桓简直无语问苍天,这些个娘们甚么眼神,论男儿英雄气概,又有谁抵得过他哩。

    抬眼恰见舜钰瞟着他,勾起唇噗嗤一声,显将他戏谑,心中愈发不爽落,瞪起铜铃眼驱赶:“走走走,莫扰我们用饭。”

    霍小玉觉得无趣,余光瞄到不远桌有个着锦袍的富贵公子,正若有似无朝她窥伺,心下顿生暗喜,慢悠悠站起,吐着瓜子皮儿扭着腰肢径自走了。

    舜钰视线暗随,观她同那公子搔首弄姿调情,拈一盏酒儿吃下,已是熟捻如恩爱夫妻般。

    。。。。。。。。。。。。。。。。。。。。。。。。。。

    翌日清晨,舜钰早早醒来,听了会河水拍船打浪声,舱内的光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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