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妖王宠毒妃-第339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父皇和母后在一夕之间,一个魂魄离体而死,一个惊世骇俗地孤身去了冥府阴间,也不知算是生还是死,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小皇子和小公主都只有七八个月大,无父无母,虽然占据着东仪的皇嗣之位,但长大到真正懂事还早得很。这以后前路茫茫,必定多舛,也不知该怎么走下去。
水今灏听说了水濯缨和绮里晔的事情,从夏泽赶到东仪,本来想把绮里蔚和绮里蓁接回夏泽去。但两个孩子是东仪皇嗣,身份特殊,夏泽和东仪关系再怎么紧密,毕竟是另外一个国家,不可能把一国皇嗣送到另一国去养大。
百般犹豫为难之下,最后也只得罢了,留了一批自己的心腹部属在崇安,尽量照应两个孩子。
柳长亭在水濯缨离魂后的第六天赶到盛京。他在东仪军队进攻西陵的这段时间以来,人正在南疆深山中,他的下属在十来天之前才联系上他,随后他便立刻来了盛京。
到崇安皇宫中,玄翼犹豫半天,终于还是让他去见了正在玉棺中的水濯缨一面。
他只是在那里对着玉棺静静地站了片刻,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随即便出来了。
此后一直也留在西陵皇宫中,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交泰宫边上的御花园中,独自一人,对着面前的景色怔怔出神。
泥黎阴兵在绮里晔进入阴间之后,尽管并没有消失,但就像是凝固了一样,一直站在交泰宫周围,一动不动,也没有人能命令得了它们。
虽然已经不能动,但泥黎阴兵的威名早就传遍天下,一大片金黄色光芒闪闪地站在那里,总还有威慑的作用。
然而,这天夜里,在交泰宫周围看守的东仪士兵,换班的时候走进交泰宫,却被吓了一大跳。
原本笔直整齐地站立在交泰宫院子里的那些泥黎阴兵,竟然全都不见了。地面上只剩下满地破烂不堪的灰暗金属壳,上面满是锈蚀,都已经腐朽残破得差不多了,像是几千年之前的古物。
士兵们大惊之下,上去查看那些破烂金属,发现这些分明就是之前泥黎阴兵穿戴的甲胄和头盔,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腐朽古旧。而甲胄里面泥黎阴兵的神秘躯体,已经不知去向,像是在刚才的一瞬间莫名消失得无影无踪。
连忙去禀报交泰宫里面的玄翼,玄翼也是大惊。
泥黎阴兵在主人死亡,没有指定下一任主人,也没有被封印起来的情况下,就会消失在这个阳世上。绮里晔入了阴间,泥黎阴兵并没有消失,他也就没有让贺兰魑去封印泥黎阴兵。
没想到泥黎阴兵会消失得这么突然,那这就是意味着,绮里晔真正死在了冥界之中?
“玄翼大人!”
交泰宫里面,一个士兵跌跌撞撞地从地下冰宫中冲出来,一脸极度的激动和震惊,语无伦次。
“皇后……皇后娘娘……醒了!醒过来了!”
这一声喊叫简直犹如惊天霹雳一般,炸响了整个交泰宫,周围所有人都猛然转过身来。玄翼惊得目瞪口呆。
水濯缨……竟然醒了?
她被绮里晔放进苍玉棺的时候,毫无疑问已经是一具尸体,这世上竟然真的有能够活过来的死者?
玄翼冲进地下冰宫,冰宫中央的那口苍玉棺,棺盖已经被众暗卫们挪到一边,在棺材里面缓缓坐起身来的玄衣女子,赫然便是水濯缨。
玄翼睁大了眼睛。水濯缨的脸色尽管略显苍白,但眸中有光,瞳孔已聚,外貌动作一如常人,既不是鬼魂也不再是尸体,分明是活生生的人。
她竟是真的活过来了。
只是水濯缨的神态却显得有些怪异,像是刚刚从一场极深极沉的大梦之中醒过来,目光空茫而恍惚。也不开口说话,从玉棺中慢慢地坐起来之后,就一直坐在那里,失神一般怔怔地望着前方。
玄翼在一旁看着,一颗心脏砰砰狂跳,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激动紧张。估计水濯缨是因为魂魄刚刚回到身体里,一时不适应,还没有恢复过来,所以才这副茫然的模样。
但玉棺里面寒彻骨髓,水濯缨没有活过来的时候躺在里面,自然可以保持躯体不腐,但现在是个活人,身体哪里守得住这种寒冷。
虽然忐忑犹豫,但还是上去准备扶水濯缨出来,小心翼翼地道:“皇后娘娘,玉棺里面太冷,您还是先出来吧……”
水濯缨缓缓地把眼眸转向他,目光中渐渐有了焦距,那目光看过去仍然有些空茫飘忽,直让人感觉像是来自于另外一个极为遥远的世界,然而瞳孔却正在轻微地颤抖。
“准备车马。”她轻声开口说,“我要去极北地区的冰原上。”
玄翼听她开口说第一句话就是这个,被吓了一跳:“您……去哪里干什么?”
极北地区是比北晋以北的几个小国更北面的北域。那里长年酷寒,寒冰不化,只有苍茫无尽的冰原和连绵矗立的雪山。气候极为恶劣,一年到头都刮着呼啸的寒风暴雪,是灭绝生机之地。
皇后娘娘才刚刚醒过来,去这么凶险的地方干什么?
“那里是冥界的出口。”
水濯缨从玉棺中站起身来,没有看玄翼,目光望着前方,声音仍然很轻。
“他就要从冥界回来了,我要去接他。”
第17章 大结局(下)
极北冰原。
漫天的风雪苍茫呼啸,一眼望去,天地之间一片只有一片茫茫的灰白色。大片大片的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中无尽地飘落下来,寒风里夹杂着密密麻麻的雪粒冰渣,刮到人的身上,像是无数冰刀割过一般,传来火辣辣的剧烈疼痛。
现在是十一月,过了北晋,天气越来越冷得滴水成冰。北晋以北是几个北方的小国,荒凉苦寒,人烟稀少。开始时还能看到针叶林,但越往北森林就越少,只能看到大片大片的草原、苔原和冻土,灰蒙蒙地在大地上铺展开去。
到了极北地区,已经是酷寒无比,所有的景色都消失了,唯有无边无际的平原,上面覆盖着厚厚的冰雪。天地交接的远方,是一重重连绵不绝的雪山,在风雪中依稀可辨,仿佛一条条银灰色的长蛇,蜿蜒于地平线上。
白色是这片大地上唯一的色彩,只有在风雪暂停,阴云散去,太阳短暂地照耀大地的时候,冰雪之上才会映照出瑰丽的金红之色。但这个季节里白昼很短,太阳永远是斜照的,从没有正当半空的时候,升起来不过两三个时辰便沉了下去,又是一片酷寒的漫长黑夜。
白茫茫的冰原上,有一行人正在铺天盖地的风雪之中,逆着凛冽刺骨的寒风缓缓而行。
大雪漫天的荒野,格外渺远空旷,无边无际,这一道由人划出来的痕迹,在其中显得无比的渺小。
水濯缨一行人,从西陵盛京出发,穿过北晋,再穿过更北方的小国,到达这片冰原之上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这里风雪不断,地面上的积雪深至膝盖,人在其中根本无法长时间行走。北方小国里有能够在雪原上行驶的雪车,其实就跟雪橇差不多,靠北方国度里特有的长毛巨犬在前面拉行,速度并不比马车慢多少。
水濯缨缩在雪车内的座位中,身上盖了不知道多少重毛皮和棉毯,把全身上下都遮盖得严严实实。头上戴着大大的皮帽子,周围一圈蓬松浓密的白色绒毛,脸上也带了几乎跟头盔差不多的厚厚面罩,几乎遮住整张脸,连一双眼睛都藏在玻璃的防风镜片后面。
因为冰原上风势太过猛烈,为了减少逆风时受到的阻力,以保证更快的速度,雪车上是没有车篷的。在车上的人只能尽量把身体往座位里面缩,藏在无数重厚实的毛皮之下,否则在这风雪中,片刻之间就会被吹成一根冰柱。
驾驶雪车的是十来个雇来的极北地区当地人,否则他们这些一直生活在温暖气候下的中原人,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地方,别说深入冰原了,在边缘就已经寸步难行。
这一场雪下了整整一天时间,他们停下来扎营休息的时候,才渐渐地平息下来。
因为黑夜比白昼漫长得多,雪车又不可能每天只走那么两三个时辰,一般都是天黑之后还要走很长时间才会停下来,然后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再次动身。
这一次的早晨,水濯缨从营地里的帐篷中出来,外面刚刚亮起蒙蒙的天光。
大雪早就已经停了,空气寒冷而平静,带着清冽的冰雪气息。太阳还未升起,天色虽然仍然清冷,却是难得的晴朗。天空中没有一丝云翳,地平线上连绵起伏的银白色雪山,在明净澄澈的淡蓝色天幕上,剪影显得格外清晰。
同样裹得跟个球一样的玄翼走过来,问水濯缨:“皇后娘娘,要不要准备出发了?”
水濯缨还在望着远方,片刻之后才摇了摇头。
“不用了,就在这里扎营。这附近应该就是阴间的出口。”
玄翼一看周围,远处雪山的形状似乎略微有些熟悉,他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在蚩罗墓里的壁画上见过这些雪山。壁画上那些蚩罗王族的人,就是在这个地方等待泥黎阴兵从阴间出来,看来这附近真的是阴间的出口。
他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忍不住问水濯缨:“皇后娘娘,您怎么会知道主子要从阴间回来了?”
水濯缨望着远处雪山连绵的天际,轻声道:“因为我看见了。”
她在绮里晔怀里“死亡”的那一瞬间,并不像她想象的一样,从此沉入虚无的黑暗,离开这个世界,而是轻飘飘地“浮”了起来。
那种不能称之为感觉的感觉,无比的奇异,她仿佛真的变成了一个游离于躯体之外的幽灵,一个谁也看不见的幻影,漂浮在尘世的上方,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她看见绮里晔抱着她的尸体,去了地下冰宫,把她放进那口苍玉棺中;
她看见绮里晔一身战袍银甲,手持双剑,座下一匹赤红如烈火的汗血马,一人一骑,独自站在成千上万的西陵军队之前;
她看见绮里晔被重重包围在西陵军队之中,双剑所到之处,鲜血飞溅,满地横尸,一具具躯体在他的周围像是割草一般倒下去,堆成一座又一座惨烈无比的山峦;
她看见绮里晔靠着长剑,站在犹如人间狱修罗场一般的尸山血海之中,满身是伤,重衣皆碎,鲜血覆盖了美艳的面容,沿着被浸透的衣角,一滴滴地落在地面上的血泊之中;
她看见贺兰魑在战场上画出三千生杀大阵,地面上的鲜血旋转起来悬浮到半空中,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巨大血云,血云后面是诡异的黑暗。绮里晔对着天空仰起头,血云化作暴雨,哗啦啦地倾泻在他的身上,把他带往阴间;
她看见绮里晔走在无边的黑暗和寂静之中,道路两边盛开大片大片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忘川河中血浪滔滔翻滚,无数的亡灵重重叠叠地在河水中沉浮,唱着遥远而又苍凉的离歌;
她看见绮里晔的手从那扇忘川河的闸门上缓缓地放下来,面容上划过两道极浓极艳的赤红血泪,一步步地走进忘川河中,怨灵恶鬼吞噬着他身上的生气,鲜血的河水淹没过他整个人;
她看见绮里晔朝黑暗中的冰原走去,走向阳世,走向她所在的世界。
然后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上方浅碧色的玉棺棺盖,冰宫穹顶上投下来的夜明珠光芒在其中静静流转。
她回来了,他也要回来了。
冥界出口的极北冰原距离中原数万里之遥,绮里晔孑然一身,从冥界里面出来,根本不可能走过冰原,所以她必须去接他。
众人就在这里扎下了营地。没人知道绮里晔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无论是在阴阳两界之间的虚无地带,还是在阴间里面,都没有所谓时间的概念,水濯缨对这一点也并不清楚。他们只能在这里等着。
来的时候,队伍无法携带大量的物资和干粮,如果要长时间停留的话,就只能靠后面跟上来的后续队伍带来补充。但是这片冰原上的环境实在是太恶劣,晴朗的天气持续不到一两天,就又开始下起暴风雪来。
若只是小雪,队伍还能在冰原上行进,但风势雪势一大,就不得不停下来,所以也不能指望后续队伍一定就能及时赶到。他们在冰原上其实是待不了太久的。
开始的几天,冰原上一直在刮着风雪,时大时小,几乎没有停息过。这种时候待在雪屋外面寒风呼啸大雪飘飞的露天里,简直就是一种酷刑的折磨。但每天只要天一亮,不管风雪多大,水濯缨必定要起身出去,站在雪地中遥遥望着远方等待。
其他人劝她她也不听,没有办法,只能天天陪着她在外面等。一直到天色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