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妖王宠毒妃-第33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即墨缺望着水濯缨在周围四个泥黎阴兵的保护下,一步步谨慎地走过来,目光里带着像是海水一般广阔而深沉的温柔,波光摇曳,明灭不绝。
水濯缨终于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他们之间仍然一左一右地隔着两个高大的泥黎阴兵,一伸手就能把即墨缺的脑袋捏碎,即墨缺只当做是全然看不见,目光始终落在水濯缨的身上。
青丝剑的剑柄静静地悬停在水濯缨的面前,她紧了紧手上戴的跟贴身软甲一样材质的银丝手套,确认没有露出肌肤之后,这才伸手接下青丝剑剑柄。
那边即墨缺已经放开青丝剑剑刃,于是便变成了水濯缨手中持着青丝剑,剑尖指着他胸口处的心脏位置。
他仍然是带着那种恳求的神色,深深地望着她,声音很轻,却无端地隐约带着一种像是能够蛊惑人心的意味。
他说:“杀了我。”
水濯缨望着他。
她对这个人的杀意从来就没有动摇过,只是她也跟他一样,不希望他落入绮里晔或者汀兰的手中,受尽折磨而不得一死。那实在是太惨烈。
即墨缺和绮里晔其实有一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地方,就是那一腔深沉,疯狂而又可怕的情意。她可以想象,如果她没有爱上绮里晔,而绮里晔对她也求而不得的话,他们大概也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们都是一样的疯子,绮里晔是幸运的,不幸的是即墨缺。
她在即墨缺身上看到绮里晔的影子,同类之人,同病相怜,所以她会对即墨缺有这唯一的一点点心软。
如果由她来亲手结束他的性命,应该能解开他的一部分执念吧?
来世往生,不要再爱上一个不爱他的人了。
水濯缨往前走了一步,青丝剑的剑尖抵上即墨缺的胸口。
就在这时,肚兜突然从她的衣带中跳出来,落到地上,指着端华宫旁边的方向,指手画脚地哇哇大叫。
水濯缨猛然一惊,下意识地以为即墨缺有什么动作,第一个反应便是往后一退,回头一看即墨缺,即墨缺仍然好好地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肚兜急得在原地又蹦又跳,一只小爪子指着远处,大喊大叫——不是那个人!是这边!这边!
水濯缨愕然地顺着肚兜指的方向望去,她记得端华宫旁边就是交泰宫,那边是交泰宫的方向,只是肚兜指着那里干什么?
再一回头,便看到即墨缺对她逼了过来。她刚刚后退一步,即墨缺距离她的剑尖其实只有一小段距离,这时见到即墨缺逼近,她根本来不及多想,随手便是她剑法中最快的一剑过去,轻而易举地刺进了他的心脏位置。
——他并不是想对她动手,而是迎着她的剑尖撞过来的,所以两边的泥黎阴兵都没有上去阻拦他。
水濯缨呆呆地望着即墨缺,他缓慢地低下头,望着刺入自己胸口的那一剑,微微一笑。
“‘长相思’,好剑法。”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长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第13章 我去地狱,把她带回来
即墨缺的身体缓缓地在水濯缨面前委顿下去,滑落到地上,胸口处被青丝剑贯穿的位置涌出鲜血来,在他的身下缓缓地浸泅开一大片鲜红的血泊。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们以为即墨缺就这么走出来,肯定有什么后招或者埋伏,然而什么也没有。众目睽睽之下,一剑刺入心脏,不可能有存活的机会,他似乎真的只是来求一死的。
水濯缨也呆呆也站在那里,望着倒在地上的即墨缺,他闭着双眼,眉目安然,姿态仍然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只有肚兜这时候已经急疯了,在下面拼命地拉水濯缨的衣角——这边!快点过来!不然来不及了!
水濯缨终于被它拉扯得反应过来。肚兜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这么焦急紧张,即墨缺也许是真的死了,但他的计谋关键根本就不在他本人身上!
她这时候也来不及向其他人解释,肚兜一溜烟地往前疾蹿而去,她就跟在它后面追过去。周围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看到这一兽一人十万火急的模样,都不得不纷纷退开,给他们让出路来。
肚兜带着水濯缨冲出端华宫外面的层层包围,果然是朝着交泰宫而去。交泰宫是即墨缺的起居的地方,也有守在这里的东仪将士,见到水濯缨冲进来一脸惊讶,水濯缨没工夫跟他们多说,跟着肚兜一路直接冲进了交泰宫的寝殿内室。
肚兜在寝殿里的一面墙壁前急得团团转——就在这堵墙后面!
水濯缨进入交泰宫的时候就已经想起来,如果说端华宫是她曾经住过的地方,所以即墨缺最后留在那里的话,那么交泰宫里也有一个对即墨缺来说最特殊的地方。就是那个由无数冰块砌成墙壁,中间摆放着一口苍玉棺材的地下冰宫。
她中了迷情幻术之后刚刚清醒过来的时候,即墨缺怀疑她,把她带到了这个地下冰宫中。这里是他为她和他自己准备的长眠之所,他想让她和他一起,永远躺在那口可以让躯体永不腐败的苍玉棺中。
水濯缨冲到墙壁前,在上面镶嵌的一朵碧玉莲花上一转一按,碧玉莲花沉入墙壁。一阵轧轧的声音响起,面前的墙壁升起来,露出后面的一条密道口。
密道里没有灯火,两边墙壁上镶嵌着大量荧光石,投下幽幽的冷光。水濯缨冲进去,里面仍然是大块大块淡蓝色坚冰砌成的墙壁,犹如一座寒气砭人的水晶宫殿。
那口巨大的苍玉棺摆放在冰宫的中央,在荧光石和寒冰的光芒映照下流彩宛转,苍玉棺对面却多了一座犹如祭坛一般的石台。
那石台通体是由黑曜石打造而成,黑曜石里面有着无数极细小的晶砂,光辉熠熠,犹如漆黑夜空中的漫天繁星。然而仔细看去,它们折射出的光芒并不是银白色,而是犹如磷光一般的黄绿色,看久了便感觉更像是黑夜里墓地中闪烁的鬼火。
这些晶砂也不知是本来就有的还是后来人工镶嵌进去的,密密麻麻,排列成繁复而诡谲的不知名图案,像是符咒一般。再加上那磷火般的黄绿色光芒,飘忽不定,透出一种仿佛来自于幽冥地府的阴森死气。
石台下面是一个巨大的池子,同样以黑曜石砌成,只是上面没有那种细小的晶砂。池子有三尺多深,里面满满一池全是鲜血,因为冰宫里比外面冷得多,是数九寒冬的气温,鲜血早就已经凝结成了暗红的血冰,犹如巨大的深色红宝石。
石台上,悬挂着两绺绞缠在一起的头发,头发很长,从下面的末端开始,正在缓缓地燃烧上去,燃起来的是一种幽蓝色的火焰。跟普通的火焰不一样,燃烧的时候没有任何飘忽和摇曳之感,仿佛那火焰是幽蓝色的固体一般。
水濯缨脸色骤变。
她在蚩罗墓里面出来的文献中看到过类似的记载,这是离魂术!
离魂术是只有通灵师才能使用的术法,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无论对方是什么身份,都能直接把一个人的魂魄拉出躯体,也就是没有任何原因的死亡。
离魂术需要这个死者身上的一部分东西,血、肉、骨骼、头发、指甲都可以。因为是违背生死规则逆天而行,把一个生者硬生生地拉向死亡,所以也需要相应的代价,就是至少另外一条人命。
她以前在西陵皇宫中住了两个月,在那两个月里,即墨缺想要留下她的一缕头发再容易不过。这石台上的头发,其中必然有一绺是她的,而付出的那条性命,便是即墨缺的性命。
在即墨缺死的那一瞬间,她的头发已经开始燃烧,等到头发全部燃尽,她的魂魄就会离开她的躯体。
她当时对这离魂术的记载也不过是草草瞥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文献中明确说了只有通灵师才能做到,而这个世上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出现过通灵师了。
即墨缺竟然已经找到了通灵师?
石台上有两绺头发绞缠在一起,这里除了离魂术以外,还有另外一种术法,结缘术。
这种术法是在人临死之前,或者刚刚死亡的时候使用的,专为那些今生无法终成眷属,指望于下一世,或者今生情犹未尽,下一世仍然想长相厮守的爱侣和夫妻。
按照文献里的说法,人死后魂魄不一定会马上进入阴间,有的会一直飘荡在阳世,时间有长有短。而结缘术能够将两个人的魂魄紧紧连在一起,同时拉入阴间,到了下一世,这两个人的姻缘也会被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石台上的另一绺头发,便是即墨缺的头发。
难怪他可以如此从容平静地赴死,死亡对他来说不是终结,而是开始。
他正在忘川河畔奈何桥上等着她,等着她也去往阴间,一起进入他们有姻缘的来世。
水濯缨冲上前去,猛然抓住那两绺绞缠在一起正在燃烧的头发。她手上戴的银丝手套不沾水不怕火,头发上燃烧的幽蓝色火焰只是很小一簇,被她这么一抓,按理来说本来应该熄灭才对。然而她放开手的时候,赫然看到那一簇火焰竟然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还在安安稳稳地燃烧。
怎么会灭不掉?!
水濯缨脸色一片发白,已经感觉到呼吸像窒息一般阻滞在喉咙中,心脏却仿佛意识到了它的时间所剩无几,开始疯狂而猛烈地跳动起来,一下下犹如擂鼓般轰然撞击着她的胸腔。
她这时手中还拿着青丝剑,一剑斩向正在燃烧的头发末端,一小截带着幽蓝火焰的头发倒是干净利落地被她斩断下来,飘落到石台上。
水濯缨望着火焰在那里燃烧,烧尽了那一小截头发后渐渐熄灭,然而还没等她松过一口气来,在石台上余火熄灭的一瞬间,上面悬挂的头发末梢竟然又开始凭空自己燃烧起来。还是那种幽蓝色的火焰,仿佛下面燃尽熄灭的火焰,转移到了上面一样。
还是不行!
水濯缨只觉得她心脏跳动的声音犹如一声声惊雷一般,在她的耳中被无限地放大,同样被放大的还有眼前那缕头发上的幽蓝色火焰,几乎成了遮天蔽日的幽冥之火,死亡之焰。
火焰燃烧得缓慢而又坚定,仿佛直到它彻底烧尽之前,无论如何都不会熄灭。水濯缨在这顷刻之间已经用了不知道多少种办法,分开头发,自己点火用普通的火焰先去烧头发,把头发夹到冰砖之中……
然而毫无用处,那一簇幽蓝的火焰仍然毫不动摇地沿着头发不疾不徐往上燃烧,一点点烧尽她的生命。
交泰宫外面,已经有人跟着水濯缨追了过来,遥遥地从冰宫外面传来喊声:“……皇后娘娘!皇上也到宫中了!”
水濯缨听到最后一句话,猛然站起身来,回过头去。她的身后,那两股头发已经燃烧了一大半,只剩下尺许长的一截,在片刻之内就会烧尽。
她没有时间了。
水濯缨跌跌撞撞朝冰宫外面冲出去,步伐又急又乱,也根本没顾得上去关上背后冰宫的暗门。
在她出了房间之后,房间里的屏风后面,缓缓地走出一个女子来。头戴龙凤珠冠,一身西陵皇后的正紫色服饰,正是言子衿。
言子衿早在东仪军队闯到这里来之前,就已经到了交泰宫中。东仪军队进来的时候,整个交泰宫里已经逃得空无一人,即墨缺又确定正在端华宫中,所以将士们并没有仔细地搜查,被言子衿躲了过去。
言子衿望着冰宫的入口。这显然不只是纯粹只有使用性功能的一般密道口,修建得格外华丽,墙壁、拱顶和地板全部用上等的汉白玉砌成,上面有着精美繁复的纹路和浮雕,像是一座圣殿的通道。
可以想象,修建它的人,曾经把它看做何等重要的地方。
她朝着冰宫里面走进去,走到那个四面都是冰壁的地下大厅中,停了下来,目光缓缓地从大厅中央的那一口双人玉棺上,移到那个黑曜石石台上。石台上方,两绺刚才被水濯缨分开的头发仍然在各自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已经所剩无几。
言子衿只在那里停顿了一下,便从自己的衣袖中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割断自己的一缕头发,同石台上即墨缺的那一缕头发绞缠在一起。
她和即墨缺在一起也待了相当长一段时间,能辨认得出即墨缺和水濯缨的头发。水濯缨的头发纤细柔软但是很黑,带着一种坚韧健康的质感,极有光泽。而即墨缺在付出自己的一半寿命作为迷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