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归-第4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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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些通通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整个后宫唯有养母珍妃会想起他,但也是因为她本身无子的缘故,但他一直把这份“母爱”牢牢记在心里。
另外就是时常进宫的堂妹宇文曦,她同他一样很早就没有了母亲,性情却同他截然相反。
是她用自己的明快灿烂驱散了他的冷漠和阴郁,让他不至于对人生感到绝望。
见太皇太后说不出话来,永泰帝顿觉无趣。
事情都过去几十年了,同这样一位行将就木的老太太计较这些有意思么?
他沉声道:“皇祖母毋须多言,恒儿其身不正私德不修,合该接受惩罚。正因为他乃是朕的嫡出皇子,更应该严于律己,给他的皇兄皇弟、满朝文武、天下臣民做出榜样。
封王是对皇子们的肯定和褒奖,您觉得他现在配做我大周朝的亲王么?至于将来配不配,就看他今后的表现。”
永泰帝自认作为一名父亲,他这么做已经是仁至义尽,并没有对犯下严重错误的儿子赶尽杀绝,还给他留有一线生机。
但这话听在太皇太后耳朵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永泰帝口口声声说皇子成婚封王不是惯例,然纵观大周朝立国百多年,就没有哪个嫡出皇子没有亲王爵位的。
当然,被废掉太子之位的宇文昊除外。
在她看来恒哥儿的亲王爵位本就是理所当然的,永泰帝答应得却是如此不干脆,而且……
听他话里的意思,恒哥儿将来就算是表现得再出色,这辈子一个亲王爵位就到头了,永远也不可能沾染储君之位。
这怎么可以!
老太太暂时是把宇文怿和苏琳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此时此刻她满脑子只想着这些年她最看重的嫡出重孙宇文恒。
犯了错误直接册封储君的确欠妥,可好歹也该给孩子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不是?
太皇太后不由得就想起了远在万里之外的前太子宇文昊。
那是她真正捧在手心儿里疼爱的孙子,这都十多年了一回也没见着。
她这把老骨头也不知道还能熬多久,也不知道在闭眼之前还能不能见上一面。
太皇太后忍不住老泪纵横,呜咽道:“好好的孩子怎的一当上皇帝就变了,一个个都是这样,面热心冷说一套做一套,父子不像父子,兄弟不像兄弟,让哀家将来怎么有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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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祖孙互怼(二)
正如当日元徵对豆豆所言,当初宇文昊被废黜的原因是个迷。
智计无双的元大人猜不出,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的永泰帝也一直没弄明白。
明明宇文昊前一日还是父皇心尖儿上的宝贝儿子,为何一夜之间就被废黜了储君之位?
而且后来他被流放漠北,完全是自己作死,因为他不甘心被废,同当时胶东王宇文荻相勾结,打算图谋大周江山的缘故。
在那之前宣德帝分明对他还是很不错的,纵然没有了储君的名头,该享受的荣华富贵却是半分都没有削减。
即便是流放,看起来是宣德帝下了狠手,实则依旧是高拿轻放,给了他一条活路。
漠北固然环境恶劣荒凉凄冷,但又何尝不是天高云阔鸟飞鱼跃。
试想一下,换作其他人做了同样的事,以宣德帝狠辣的手段,焉能有命留下?
随着宣德帝的驾崩,这个秘密也被带进了皇陵,永泰帝更是无从知晓。
当然,他和元徵心里都明白,身为宣德帝最信任的臣子,顾允年八成是知道这个秘密的。
因为顾朝和宇文昊解除婚约的时间太过敏感。
刚一解除婚约太子就被废黜,天底下哪儿有这么凑巧的事。
原因也很简单直白,居然是因为皇帝陛下觉得顾大小姐太过骄纵,实不堪国母之位。
然而,如今看来匪夷所思的退婚,当年却很少有人敢起疑。
可想而知宣德帝为人多么霸道,他的旨意是多么管用,而顾大小姐的骄纵又是如何深入人心。
但顾允年当时已经是内阁首辅,宣德帝再是霸道也不能不卖他这位重臣几分面子。
如果不让他知道内情就坏了他掌上明珠的姻缘,怎么也说不过去。
所以这些年来,永泰帝真没少向顾允年打听这个秘密,无奈一直未果。
宇文昊于他而言就像卡在嗓子眼儿中的鱼刺,不致命但始终没有办法彻底安心。
如果能掌握这个秘密,就能拿住宇文昊的软肋,进而保证大周江山的安稳。
不是他多疑,实在是他太了解王者之心,当过太子,尝过权力滋味的人彻底放手是不可能的!
而且宇文昊的确没有放手,这些年人虽然在荒凉的漠北,心却活跃得很!
既然顾允年那个老东西死都不肯开口,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嘴巴同样严实的太皇太后身上。
见她哭得伤心,永泰帝也十分难得地表现出了极大的耐性。
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哭泣,如果有人在旁边劝慰,往往会越哭越带劲儿,怎么劝都止不住,而一旦没有人搭腔,往往哭着哭着自己就止了。
太皇太后就是如此,哭了一阵后见永泰帝不理睬她哪里还哭得下去。
她拿起帕子抹了抹泪,心里越发觉得这个皇帝孙子可恶之极。
永泰帝见火候差不多了,淡然道:“皇祖母,赶明儿朕就下一道圣旨召大皇兄回京,您看可行?”
太皇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当年宣德帝流放宇文昊时说过,终其一生不准他踏入京城半步。
皇帝是在试探她么?
她半晌后才忿忿道:“好端端的又让他回来作甚,现下哀家同你说的是恒哥儿的事儿!”
永泰帝笑了笑:“朕知道皇祖母是顾忌父皇的旨意,然,事情并非没有转折,法不外乎人情,只要朕一道圣旨,宣大皇兄回京探望年迈体衰的皇祖母实在不为过分。”
太皇太后毕竟不是普通人家的老太太,听说宇文昊可以回京老眼稍微亮了亮,但并没有迫不及待地流露出激动的情绪。
历经三朝,她太了解当皇帝的人了。
什么事儿都可以商量,但商量的前提是必须满足他们的条件,必须让他们有利可图。
今日皇帝又想在自己这个没有多少日子好活的老太太身上图谋什么?
她带着一丝警惕道:“皇帝,哀家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永泰帝温声道:“皇祖母身体硬朗,一定能长命百岁,切莫说如此泄气的话。”
太皇太后轻轻合上眼睛,叹道:“其实哀家也不过是瞎操心,恒哥儿是我的重孙不假,却是皇帝的儿子,你自己个儿都不心疼我心疼个甚?哀家在这深宫里过了快六十年了。
六十年呐……多么漫长的岁月,看着你们父子兄弟一代一代出生长大,一代一代不死不休,哀家的心都麻木了,几乎忘了什么是疼痛。
也罢,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哀家一定知无不言。”
永泰帝沉声道:“朕想知道当年父皇废黜大皇兄的原因。”
太皇太后睁开眼凝视着永泰帝,良久后苦笑道:“今日要让皇帝失望了,哀家委实不知原因。”
永泰帝眯了眯龙目:“果真?”
太皇太后道:“哀家没有必要骗你,如果知晓原委,哀家这些年也不用这般牵挂你大皇兄了。”
永泰帝知道她的意思,知晓宇文昊究竟犯了什么大错,太皇太后就不会觉得他委屈,大约也就不会总挂念着他,怎么也放不下。
然知道归知道,见自己的祖母到了这种时候依旧念念不忘宇文昊,他的心里很不舒坦。
他冷笑道:“皇祖母对大皇兄的确是掏心窝子地好,金山银山不停地往漠北搬,您就不怕把他的心养大了么?届时大周又不得安宁,百姓遭殃生灵涂炭,这便是您想看见的?”
太皇太后目光有些闪烁,她这些年托人往漠北是送了不少东西,可皇帝未免太危言耸听了!
她讪讪道:“皇帝你不知道,漠北那地方实在是……你们毕竟是亲兄弟,好歹……”
永泰帝厉声道:“皇祖母忘了当年朕是为了什么去的肃州!如果不是为了这兄弟手足之情,朕不会冒死谏言!漠北条件艰苦不假,肃州也不是什么鱼米之乡!
那一年最大的恂儿也不足五岁,一路上还不断有悍匪滋扰,朕全家人几乎命丧大西北!这些皇祖母问过么,关心过么?”
太皇太后面带惭色,她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转念一想,皇帝孙子一家人如今不是好好儿的么,而宇文昊此时还在漠北喝风吃沙呢!
永泰帝自然能看出她心理的转变,面沉似水地站起身道:“既然皇祖母不知晓原委,那朕也就不敢违抗父皇的圣旨,大皇兄就在漠北养老吧。”
太皇太后火气一下子就蹿了起来,皇帝这是在消遣她这个老太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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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进宫待疾
太皇太后怒火直往头上窜。
她今日请永泰帝到慈安宫的本意是想替宇文恒求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不仅求情无果,还把从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扯出一大堆,重新勾起了她对宇文昊的思念之情。
她一个年纪一大把,享受了一辈子荣华富贵的老妇人还能图什么?所求无非就是儿孙们个个平平安安,等她将来见了大周朝的列祖列宗能有个交待。
可这皇帝孙子委实太可恶了,让她想不她生气都难。
她怒道:“皇帝,你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哀家么?”
更难听的话她都没好意思说,皇帝分明就是故意来惹她生气的,目的达到之后就拍拍屁股走人!
永泰帝转过身笑了,老太太这就恼羞成怒了?他还没生气呢好吧!
他凝声道:“皇祖母,朕没那么无聊,明日就是您的寿诞,多少人还等着给您拜寿,您还是少操心、少生气为妙。”
太皇太后越发怒了,用颤抖的手指着永泰帝道:“哀家真是活得太久了,碍了皇帝的眼犹不自知,我看也甭过什么寿诞了,这便着人收拾行李,赶明儿就给你皇祖父守皇陵去!”
永泰帝真是烦透了,如果不是碍着一个孝字,他还真想派人给老太太收拾行李,让她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他冷笑道:“朕劝皇祖母还是消消气,这世上您放不下的人如此之多,朕又是个冷心冷情手段毒辣的人,没有您护着,保不齐哪一日……您好好歇着,朕告辞了。”
看着拂袖而去的皇帝孙子,太皇太后捂着一张脸抽泣不止。
是她错了么?
她承认过去的三十多年,她用在宇文昭身上的心思少之又少。
尤其是宇文昊尚未被废黜的那些年,如果不是永福偶尔在她面前提及,她几乎从未想起过宫里还有一个生母早逝的三皇子。
可这能怪得了她么?
她自个儿的确只生养了两个儿子,可大儿子后宫佳丽无数,子嗣极其繁盛,她是祖母又不是母亲,如何顾德全?
别说她了,就是那些民间的老太太,膝下两三个孙子还做不到一视同仁呢。
更何况他宇文昭就一点错都没有么,打小儿就阴沉着一张脸,和谁都不亲近,就跟宫里所有人都欠着他一样。
哪个人不爱听奉承话,哪个做祖母的不喜欢嘴甜的孙子孙女?
他自己不讨喜不招人喜欢,到头来却来责怪她这个皇祖母不疼爱他,这是什么道理!
岚娘直到龙辇离开后才敢走进正殿。
见太皇太后犹在哭泣不止,岚娘紧走几步来到她身边,轻声劝道:“娘娘莫要伤心了,您身子受不住。”
太皇太后哽咽道:“岚娘,哀家有时真觉得自己不如早些咽气的好……”
岚娘轻轻拍着她的背哄道:“娘娘,您福气大着呢。”
太皇太后道:“遭罪的福气罢了,活得越长遭的罪越多,老话儿说越老越怕死,哀家其实也怕,不是怕死,是怕再去遇见先帝。”
岚娘知道她嘴里的“先帝”指的是乾正帝而非宣德帝,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太皇太后苦笑道:“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哀家和先帝做了近二十年的夫妻,就没有哪一日是过得舒坦的。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他驾崩的那一日哀家半点伤心都没有,只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甚至还有些高兴。
就想着啊,哀家这辈子一定要长长久久活着,不为享尽这人世间的荣华富贵,只是想离他远些,再远些。
等他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把哀家彻底忘得一干二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