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归-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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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美狭长的眼眸，目光如水般清澈，明明还是一张略带稚气的少年脸庞，清浅的笑容却让人怎么也琢磨不透。说是长相绝佳，却让人无端地忽略了他的五官到底如何精致，全被那一袭青衫迎风掀起的翩然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不沾人间烟火气，恍若谪仙落凡尘。
“怎么样，我说的不过分吧！”见豆豆仿佛也愣了那么一瞬，谢姣不无得意地小声打趣道。
“长得是不错，可我也没见你看呆了去呀？”豆豆这下倒是觉得自己之前小看这位姣表姐了，和别的女孩子那副花痴的模样截然不同。
“韶昀见过各位表妹。”不等谢姣再次开口，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如春风拂面而来，让发愣的女孩儿们仿佛从梦中醒过来一般，朝男孩子们的方向福了福身，如莺啼般齐齐娇声道：“表兄安好。”
连声音仿佛都带着仙气，十四五岁男孩子豆豆也见过不少，大多是一把公鸭嗓别提多难听了，可这傅家表兄简直从头仙到脚，这是怎么练出来的，真是不容易！
豆豆一不小心又开小差了，女孩儿们一行礼身子全矮了下去，她直愣愣站着明显高出一大截。
眼见得沅表妹就要出洋相，谢姣一着急使劲儿一扯她的胳膊。
“武功高强”的元二姑娘就这么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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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敬而远之
“嘶……轻点儿呀……”豆豆斜靠在软榻上皱着小脸直呼痛，她右边膝盖上蹭破了一块皮，冒着血珠的伤口周围还青紫了一大片，伤的其实并不算重，但因为她皮肤白皙细嫩的缘故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采青坐在小杌子上用温热的帕子小心地替豆豆轻轻擦拭着伤口，采桑手里拿着药粉和纱布立在一旁等着给她上药。
园子里那一幕俩丫头都被吓坏了，直到郎中说姑娘没有伤到骨头她们才算略微松了口气。
不管什么原因，主子受伤就是奴才无能，虽然她们还没有来得及挨骂受罚，但不用回头都知道身后的老夫人脸色有多难看。
药粉撒到伤口上一阵火辣辣，豆豆痛得直吸气，小嘴都嘬了起来。火辣过后总算感到一丝清凉，疼痛减轻了不少。
伤口包扎好了，老夫人坐到豆豆身旁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洗干净的小脸上依旧白玉无瑕，这才轻轻戳了她的额头一下道：“整日毛毛躁躁的，要是腿上留个疤可怎么办！”
豆豆一头扎进老夫人怀里，嘴里忍不住嘟囔道：“那都是谁做的鞋呀，鞋头珠子鞋底玉的，穿成那样在青石板上走路不摔才怪！”
“大周这些年风气变得十分糟糕，女孩子们吃穿打扮不讲究品味一味追求奢华，祖母年轻时谁家兴这个？咱们以后再也不学她们！”老夫人忿忿然骂道，祖孙俩浑然忘了玉底绣鞋固然有问题，可人家别的姑娘穿着不也好好的，偏你元二姑娘一穿就摔了？
采青几个从未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老夫人，都觉得十分好笑，但硬是忍着没敢吱声。
“老夫人，您该去看一看傅家的表少爷了。”吴妈妈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沅姐儿，你好好躺着休息，祖母去看看你傅家表兄，那孩子的胳膊摔得可不轻。”老夫人此时方才想起傅韶昀那边的情况还不清楚，拍了拍豆豆的小脸站起身来。
“嗯，祖母替我给姨祖母和傅家表兄带个话，让表兄好好养伤，我腿好一点了就亲自去给他道歉。”豆豆现在想起园子里发生的一切依旧十分懊恼，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死个人了！
老夫人又嘱咐了采青采桑几句，带着吴妈妈和素馨几个离开了。
“姑娘，今日到底怎么回事儿呀？”屋子里总算只剩她们主仆三人，采桑再也忍不住了。
之前姑娘们在一起赏花，丫鬟们虽然全都站在一旁没让跟着，但园子里的情形还是看得一清二楚。在她和采青心目中姑娘的身手可是灵活得很，这一跤摔得简直莫名其妙。
“是呀，是呀，您不是说练得最好的就是轻功，怎么还摔了个……”狗吃屎这样的话采青当然是不敢说的，可今日豆豆那一下脸着地，她想起来都觉得又疼又害臊，
“哎哎……有你们俩这么做丫鬟的呀？”豆豆剜了两人一眼，都是些没良心的！
见两人依旧巴巴儿看着她，一副非要知道的样子，豆豆没好气地抓了一个糖渍梅子扔进嘴里，嚼了几下才道：“你们傻呀，摔跤大不了让人嘲笑几声，学武的事情被人知道了可就不是笑几声那么简单了。”
“我们知道了，不让人知道您会武，将来遇到事儿的时候才能搞偷袭。”两人恍然大悟道。
噗……豆豆嘴里的梅子直接喷了出来，她这辈子在采青采桑心目中的形象也就那样了，但你们话别说那么直接好不好！
“可是姑娘您摔就摔了呗，干嘛还故意绊了人家傅家表少爷一跤？”采桑其实最想知道的是这个，别人或许没太注意那个十分隐蔽的动作，但她们当时两双眼睛都只盯在豆豆一个人身上，而且对她又实在太熟悉了，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豆豆把双手放在脑后撇撇嘴道：“你们当我喜欢做坏事呢，要是我不把他绊倒，他可就要定亲了。”
“定亲？”豆豆的话俩丫鬟根本没听懂。
“要是我不绊倒他，我自然就不会摔跤，但扑在他身上是肯定的；要是我强行换个方向倒向另一边的妍表姐，我也不会摔跤，但扑在他身上的就会是妍表姐。同样都是男女授受不亲，不是我就是妍表姐，总之傅家表兄的亲事就得定下了。”豆豆微微勾唇，谢妍的心思谁都能看出来，那样的机会一定会把握得恰到好处。
采青采桑面面相觑，说不出半个字来。
“定亲也好，成亲也罢，总得讲究个两情相悦，再不济也需要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规矩。就这样因为顾及名声勉强定下的亲事，我不愿意，想来傅家表兄也未必愿意，妍表姐嘛，真要喜欢傅表兄就该自己去努力，我可不想做别人的垫脚石。”豆豆说罢龇了龇牙闭上了眼睛，膝盖的伤处仿佛随着脉搏在一下下跳动，真是蛮痛的！
说来她还真是个倒霉蛋，这辈子一共遇到过两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孩子，当年遇到大白汤圆丢了金豆豆，如今见到傅韶昀摔了一大跤，最重要的是两次都啃了一嘴的土！
惹不起躲得起，从今以后她必须提高警惕，对长得好看的男孩子一定要敬而远之！
※※※※
傅韶昀的祖父年轻时曾在绍兴做过一任通判，又因为这里是他祖母李氏祖籍的缘故，傅家在绍兴府也有一所三进的宅子。
多年来宅子一直有下人照料倒也不觉得破败，李氏这次回绍兴之前又刻意着人布置了一番，一家人住起来也十分舒服。
李氏当年是个风华绝代温婉可人的佳人，如今年过半百又寡居了二十多年，可谓尝尽了世间冷暖。她表面上依旧姿容不俗端庄大方，其实心境早已不复当年。
在谢府一众人等眼中傅家算个香饽饽，都上赶着想和傅家结亲，孰不知自从傅老爷子去世后傅家其实也是每况愈下。好不容易孙子辈中又出了傅韶昀这么个人才，她还想替孙子寻一门好亲事，怎会看得上谢家。
老夫人和李氏虽然是表姐妹，其实两人一个在京城长大，一个却生长在绍兴府。
十四岁时老夫人的父亲去世，她扶灵回乡才第一次回到谢家老宅，和李氏也是那时相识相交的。当年两人俱是豆蔻年华相处十分投契，虽然之后各自婚嫁很少再见面却并没有断了来往。
这一次邀约老夫人到绍兴府相聚，李氏自然有她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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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误会重重
清明时节雨纷纷，上午赏花时还风清日朗，黄昏过后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梧桐夜雨，几回无寐。戌时已过，傅韶昀却依旧在灯下奋笔疾书。吊在胸前的右胳膊并没有让他看起来滑稽可笑，反而比平日多了一丝真实感。
最让人吃惊的是，惯用右手的他左手执笔依旧若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生涩停滞，让一旁伺候笔墨的小厮重九简直与有荣焉。
“你家少爷的胳膊断了你就那么高兴？”音色若玉环相叩悦耳之极，只是比白日的温润多了一丝冷清。
“哥，你睡了吗？”重九正在纠结该怎么答话，屋外传来了细细软软的声音，算是替他解了围。
傅韶昀把笔放下应道：“燕子，进来吧。”
重九笑嘻嘻地迎了过去，只见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提着大大的食盒走了进来，眉清目秀娴静乖巧，只是打扮过于素净，头上只有一朵简单的珠花，裙衫也几乎没有任何装饰。
“姑娘，你又给少爷带什么好吃的了？”这几年她每日晚间都送宵夜，重九早已习惯了，顺手便接过了食盒。
小姑娘名叫孙燕，她的母亲是傅韶昀父亲的远房表妹。她年纪虽小却命运多舛，三岁起便寄居于傅府和傅韶昀一起长大，两人相处得极好像亲兄妹一样。
“哥的胳膊伤到了骨头，我听妈妈们讲喝点大骨汤比较好，就让厨房炖了些送过来。”孙燕从食盒中取出一个小炖盅打开盖子放到傅韶昀面前，顺便把勺子塞进了他没有受伤的左手掌心里。
“燕子，祖母给你做的新衣裳怎么不穿呢？”傅韶昀看着燕子身上有些褪色的衣裙，突然想起日间在谢府见到的那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瞬间没有了食欲。
“大晚上的都快睡觉了，就是穿了新衣裳也没人看，等哥哪天带我出门逛我一定好好打扮。”孙燕是个特别懂事的小姑娘，虽然傅家并不缺钱，她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从不敢越雷池半步。
傅韶昀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一直把孙燕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无奈自家祖母和母亲因为某些原因，虽然收留了她却从不以真心相待，偏偏这丫头嘴上不说心里却全都明白，什么事都抢着做，除了身份是个表小姐，穿着打扮整乃至个人的气派还不如府里得宠的大丫鬟。
“哥，你的胳膊是怎么回事呀？”孙燕不想让哥哥替自己担心，连忙转移了话题。其实她也很想知道向来稳重的傅韶昀出门做客，怎么就会把胳膊给弄伤了。
怎么回事？傅韶昀暗暗冷笑了一声，那些发花痴的所谓名门闺秀，为了一张还看得过去的皮相，为了达到某些目的，她们连家族的名声、自己的闺誉都可以舍掉！
燕子在他心目中始终是最单纯的女孩儿，这些糟心事儿他从不愿意和她多讲。
“没什么大碍，就是不留神被一个疯丫头绊倒摔的。”傅韶昀带着笑意的眸中却闪过一丝冷光。
他今日也算是长见识了，那位元家表妹出身高贵容貌万里挑一，娇俏的小脸看起来比谢家园子里最娇艳的杏花还要动人几分，谁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发起花痴来比谁都厉害。
非但如此，她竟然还会使阴招！别人或许没留意，他这个当事人可是一清二楚，他明明站得稳稳当当的，不是她下了黑脚难道是自己抽风抽倒了？想起那些表兄们半是打趣半是讥讽的话语，他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韶昀表弟虽然才高八斗，但是这胆子还得多练练，元家表妹没站稳跌一跤竟然也能把他给吓得摔断了胳膊，哈哈……将来殿试可是要面圣的……
不就是想要弄点出格的事儿引起自己的注意么？可笑之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女孩子居然是表叔元宗之的女儿。
然而……祖母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和元家搞好关系，更希望自己能拜在表叔的门下。十二岁的案首在旁人看来非常了不起，其实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小秀才，将来要想一鸣惊人，除了需要更加努力学习，更需要好的导师好的机遇。
“哥，发什么愣呢，汤都快凉了。”孙燕把小炖盅往他面前又挪近了一些，小声催促道。
傅韶昀拿起勺子闷头喝汤不再说话。
※※※※
元家表妹和傅家表兄一起摔了，在谢府算是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虽然没有人敢当面说不好听的话，背地里议论的人可不少。
尤其是那些小姑娘，自己想做没敢做的事儿被人做了，虽然那人也没得逞，心里总是有些忿忿不平，背地里有些话讲得就不好听了。
谢姣是个直脾气，今日发生的一切她比谁都清楚，说来沅表妹出那么大的洋相，有一半的责任在她身上。可这些姐姐妹妹们说话怎么能这么难听呢！
她有心和姐妹们争辩几句，却也知道有些事是越描越黑，况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