绾天下-第1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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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这样折腾一天两天,也还罢了,可常乐说了,他铁定是要三年五年一直都在翼国王都住着了。
宗伯百里告辞于是秘密联络了太师傅抱一、太保甄为殷、太傅文孝勤、冢宰沈归、司徒柏纯、司马寇微、司寇屠明、司空帅景然,加上他自己,三公六卿联名上书王上闾丘羽,恳请闾丘羽为国家计,尽快与飞雪公主圆房。
当三公六卿联名书写的《请圆房书》送至王上闾丘羽的案上时,闾丘羽脸都绿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床事,竟然被众大臣们认真讨论后,并写成了奏折呈送上来。
三公六卿在这封《请圆房书》里讲“大丈夫当有所担当,说话算话,人无信不立,国无信无交,既然和亲是两国谈判的结果,王上也在和平协议上盖了玉玺,就应该真实履行。”
三公六卿自然知道王上闾丘羽不圆房,很大程度上是因为王后周致的原因,所以,他们顺便也参了周致一本,说“一国之后,本应该雍容大度,理解一国之君、政治婚姻难免的苦衷,却竟然因为王上纳妃,就搬回娘家居住,等于是在天下人面前打脸王上,给王上脸色看,让王上成为天下人的笑话!”
三公六卿关于周致的话到此为止,王上闾丘羽却看得急了,知道自己不肯圆房,大臣们是要把这笔帐算在周致头上的,再往后,下一本折子里,朝臣们嚷嚷出废后的话都难说呢。
闾丘羽想来想去,没有办法,周致又不在身边,也没个人可以商量主意,闾丘羽苦思无计,只得让戚公公通知飞雪宫,他今晚留宿飞雪宫。
此时,会颖王都已是初春时节,柳芽儿刚刚吐出嫩黄,会颖城像一张水彩画一样,街巷屋舍,到处都洇出朦朦胧胧的黄绿色。
第二百七十一章 喜欢鸽子吗
十四岁的樊龄柔想不到,翼国王上闾丘羽是这样一个人,她原以为,作为一国王上的人,该是脑满肠肥、霸气凌冽的样子,可闾丘羽看上去,却沉默寡言,情绪低落,神情忧伤,身形消瘦。。。。。。
晚膳时,除了樊龄柔和闾丘羽,餐厅里还有端菜的宫女,有晚晴,有在一旁一道菜一道菜试吃的嬷嬷,有在闾丘羽身后侍立的戚公公。。。。。。樊龄柔心里还算踏实。/全本小说网/https://。/
可是,晚膳后,进入寝殿,朦胧的灯光下,留下她独自面对闾丘羽,樊龄柔就开始坐立不安了,她不停地站起来,又坐下,坐下,又站起来,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安放自己的双手双脚。
风挤过窗棂的声音,茶杯磕碰桌沿的脆响,一切都能令樊龄柔的脸骤然刷白,她会立即拨浪鼓一样甩起两条长辫,紧张地望向声音来处。
就寝前那段紧张的时光,樊龄柔甚至开始不停地跑到隔壁小房间去如厕,即或有片刻安坐床前的时光,只需灯花微微一爆,她就能惊得高高蹦起。
当黑夜最终覆盖了整个飞雪宫,樊龄柔内心的惶恐终于海水般将她彻底淹没。
整个晚上,樊龄柔一会儿梦见多年前梦过的那只老鼠,它越发瘦削,皮毛都开始脱落;一会儿又梦见雪国王太后萧眉,王太后嘴巴一直在动,朝她叮嘱着什么,眼神犀利。
樊龄柔几次在梦魇中惊叫出声,都被闾丘羽摇醒。闾丘羽吃惊地看着这个小女孩,他想不到,雪国这个飞雪长公主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张牙舞爪,盛气凌人,而是胆怯惊慌如一只受惊的小兔子。
天终于亮了,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飞雪宫的寝殿时,樊龄柔闻到了阳光干爽的味道。她舒展手臂,像一叶惊涛骇浪里挣扎了通宵的小舟,终于浮上安静的水面,浑身已经湿透。
樊龄柔看到了躺在身侧的闾丘羽,忽然记起此人是翼国的一国之主,她的眼睛再次为恐惧所淹没。
“喜欢鸽子吗?”连闾丘羽自己都没有想到,这竟是他对飞雪公主说出的第一句话。
闾丘羽这一晚不断地被樊龄柔梦中的惊叫吵醒,几乎一夜未眠,此刻,他的嗓音沙哑。
樊龄柔愣住了,她不敢回答闾丘羽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一双大眼就那么直愣愣地瞪着闾丘羽。
闾丘羽等了很久,听不到樊龄柔的回答,他试着自己从樊龄柔的眼睛里寻找答案,他们的目光恰好相遇。
那一刻,他们彼此都在对方的瞳孔里看到了赤裸身躯的自己。忽然之间,两个人就都受到了惊吓。
闾丘羽没有等到樊龄柔的回答,起身更衣,带着戚公公离开了飞雪宫。
常乐这一天逢人就哈哈大笑,他终于可以启程回雪国了,使团人员也都非常高兴,大家开始积极准备返程。
常乐等一行告辞离开王都会颖的前一天,一群白鸽欢叫着、扑棱着翅膀出现在飞雪宫中。
那是王上闾丘羽给“飞雪公主”樊龄柔的恩赏。
白鸽被第一次放飞了。阳光托着那群天使,为它们绘出七彩的光晕,偶一侧翼回旋,竟是那样的风姿卓绝。
樊龄柔仰头望着,彻底痴了,那些洁白的飞翔令她原本冰冷的天空生出温暖,生出色彩,生出雀跃,生出柔软。
生一双羽翼,迎着自由的风振翅而上,这是多么美丽的生啊!
这样的梦鼓荡着她的心,让她每一次望见白鸽盘旋都会激动不已,甚至欢喜落泪。
常乐带着使团一走,司空府立即行动,开始实施他们对飞雪宫选址和建设的最后营构。
王宫西北角开出一扇小角门,美其名曰,专为进出飞雪宫的宫人、宫女、访客等的方便而开,免得他们走路绕个大圈子。
小角门派专人把守,所有进出人员都要经过严格盘问和检查,非飞雪宫人员进出此门,侍卫队还会有专人一路将访客引领至飞雪宫,说得露骨一点,其实就是“押送”过去。
这样一来,既方便对进出飞雪宫的人员进行监控,又能避免雪国人以探访飞雪宫为由,查探王宫。
王宫侍卫队则对飞雪宫通往王宫各处的要道进行了秘密封锁,禁止飞雪宫人在宫内自由走动,实际上,是将飞雪宫与王宫彻底隔绝开来了。
这也正是当时选址建设飞雪宫时,翼国方面为什么坚持要将飞雪宫地址选在王宫西北角的原因。对于翼国方面的这层考虑,雪国自然是不清楚的。
“飞雪公主”樊龄柔对这一切却毫不知情,也毫不在意,她沉浸在对闾丘羽送给她的鸽子的欢喜中。
每天,她都小心翼翼地、一只一只亲手放飞那些白鸽,恍如放飞自己的梦想。她细心地为每只鸽子洗沐毛发,梳理羽翼,深情凝视它们的每一种身姿。她心中的梦和白鸽一起,在朝霞里起飞,又在夕阳里回归。
有好几次,樊龄柔甚至梦到自己孵出一窝白白的、毛茸茸的小鸽子,那群小鸽子一只只摇晃着,钻进她袖口,爬上她手心,甚至攀上她的肩头,这令她“咯咯”地从梦中笑醒过来。
只是,樊龄柔不曾料到,伤心会来得这么快,让人猝不及防。
当第一只白鸽惊叫着从天空坠落,迟钝的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白色的鸽羽在空中飘飞,鲜红的血从空中滴落,受伤的鸽子匍匐在樊龄柔脚边哀鸣,她的脑中一片空白。
樊龄柔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她伸手向天空,试图将那些正在跌落的白鸽接在怀里,可她伸出去的手,却粘上几滴热乎乎的鲜血,那刺目的红色涂染了她的思维,零乱的羽毛和斑驳的血痕构成她全部的视图。
久违的惊慌毫不迟疑地在她体内复活,眨眼之间就收复了这数月来在她心中的失地,进而占据了樊龄柔那双大眼睛。
樊龄柔惊恐地看到整个世界已一片慌乱,死神正露出狰狞的牙齿,缓缓围向自己。
随着白鸽的跌落,飞雪宫的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了,守门的两个宫人连滚带爬地逃向内庭,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一个一身黑衣的人。
确切说,是跟着一个孩子,一个走路虽然一跛一跛,却给人煞神般感觉的孩子。
那是二殿下闾丘闵幽。
第二百七十二章 煞神临门
十二岁的二殿下闾丘闵幽像一只初学展翅的小鹰,皮肤像小麦一样健康朝气,他的身体刚刚开始舒展,呈现一种勃勃向上的姿势,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向上挺拔。全本小说网;HTTPS://щww。m;
闾丘闵幽看上去有一点的瘦,却又有一点酷。他将自己包裹在一身黑色劲服中,黑衣、黑发的他隐在黑雾样的忧郁中,只有两点星眸褪去一层黑色,呈现淡淡的褐红,此刻,这双眼睛中的眸光冷得像结了冰。
闾丘闵幽立在飞雪宫门口,一脚还在门外,一脚却踏在门槛上。他像一个沉默的冷面金刚看着院里的人,身上散发着危险的气息。只是,这个冷面金刚此刻手中持着的不是伏魔伞,也不是降魔棒,是一个小小的弹弓。
闾丘闵幽就那么站着,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他头上一缕黑发耷拉下来,遮住他小半个额头和半只褐红色的眼睛。他拿着弹弓的手摇啊摇,铁杉木制成的弹弓黝黑闪亮,就那样在他手里摇着,迎着午后的阳光一晃一晃,轻轻的,像木桨划着小舟。
看着闾丘闵幽摇动的弹弓,樊龄柔忽然觉得头晕眼花,又一道阳光折射向她的眼睛时,她软软地倒向地面,院子里的飞雪宫人立即乱成一团。大家大呼小叫着,奔前抢后,有的喊快叫医生,有的人喊快拿水来,有的人喊快别乱动。
二殿下闾丘闵幽笑了,笑得有些得意,也有些冷肃,他鄙夷地睨向这群乱糟糟的飞雪宫人,初生的喉结抖了抖,发出的声音比他的眼睛更寒冷:“谁再敢用鸽子往外送消息,我就用这弹弓打瞎她的眼睛。”
闾丘闵幽说着,眼睛有意无意地、冷冷地扫了扫人群中倒地的樊龄柔。
就在闾丘闵幽冷肃地望着眼前一切时,一袭青衫隔断了闾丘闵幽的视线。
二殿下闾丘闵幽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站着一个三十来岁,抑或四十来岁的男子,神情恹恹,有些落拓,有些沧桑的感觉。
二殿下闾丘闵幽将目光停留在对方的眼睛上,那双眼睛正微微眯着,似乎是不堪午后阳光的照射。
然而,闾丘闵幽却非常确定,那双只眯开一线的眼睛里,有刀光在闪烁。
不!
是比刀更锐利的东西!
二殿下闾丘闵幽收回与对方对视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瞟了眼青衫人抱在胸前的手,那双手略有些苍白,青筋有力地凸起。
青衫人怀里搂着一柄剑,剑未出鞘。
二殿下闾丘闵幽知道了对方眼中的那点寒星、那点比刀更锐利的东西是什么。
是杀意!
那是二殿下闾丘闵幽面对王宫上空飞翔的白鸽时,同样会浮起在眼睛和心头上的东西。
二殿下闾丘闵幽立即发现了自己的劣势,他背上空空,烈之戟没有带着,他有的只是一把弹弓和怀里的十几枚弹珠。
他今天只是入宫拜见父王,偶发狂性,随手打落了那些鸽子。
青衫人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孩子,待那孩子褐红色的眸光不再流转,青衫人向前伸出了右手,手臂伸平,手心向上,食指朝那孩子勾了勾,动作平静而缓慢。
二殿下闾丘闵幽没有动,他再次看向青衫人。此刻,青衫人的剑被他单臂抱着,那是一柄极薄的、极薄的剑,薄到了极致,带剑连鞘其厚度也只和普通的、不带剑鞘的剑身相当。
闾丘闵幽望住青衫人的眼睛,道:“请教尊姓大名?”
青衫人的眼睛越发眯细了些,冷冷地说:“免贵姓那。”
那骄话音刚落,二殿下闾丘闵幽右手一挥,一棵弹珠已经疾射而出。“噗”一声,他身后不远处一株高大的桐树上,一个鸟窝应声落地。一对鸟雀扑棱着翅膀从窝里惊叫着冲出,几枚鸟蛋碎在地上。
手起,窝落,鸟飞,蛋碎,这一切发生时,闾丘闵幽的视线始终未曾离开过那骄的眼睛。他仔细捕捉着那骄眼中的每一丝变化。
二殿下闾丘闵幽发现,无论是自己挥手激射弹珠时,还是鸟巢落地时,那骄的眼睛始终凝视着自己的眼睛,未曾有过片刻游移。
可是,闾丘闵幽却清晰地察觉,就在自己一挥手间,那骄眼中的杀意,已经由刚才的安静和凝固,变得流动起来,好比一头原先卧着的狮子,此刻已经伸着懒腰,站立起来。
闾丘闵幽撤回自己踩着门槛的脚,猛一转身,抢在那骄出手之前,离开了飞雪宫,心中冷笑道:他闾丘闵幽是谁?他是闾丘家最冷静、最智慧、也将是最有建树的殿下,他闾丘闵幽从不做蠢事。
雪国国馆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