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弦-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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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开,她心中道,这味道真的不怎么样,不怎么样而已。 她倏然呆滞,或是过了很久了罢,也未闻未察,耳边是陆翛然颇有些责怪的声音:“娘娘,您怎又惹了皇上不开心?” “他心事阴晴圆缺,本宫总不能任揉按挤压,放在砧板上吧……”卿世淡淡道,“他想怎样便怎样吧,本宫管不着,管了,又要受人责骂。” 入寝前,派人在榻前摆上一座锦屏,关了各面的绮窗,随手将折扇放在床头,卿世正欲就寝,顾染轻轻叩了叩锦屏,卿世慢慢撑起头,冰冷的指尖碰到温热的脸颊,这一切都无比颓圮,她有些惊栗,待平了心绪,才慵懒应了一声。 “皇上回宫后,翻了谦妃的牌子。” 缓慢而迟疑的女声,寂静空荡的回响。 卿世慢慢看着锦帐后阑珊的暗青色人影,她忽而淡笑:“退下去吧。” 她懒散躺在床榻上,慢慢蜷缩起身子,她轻轻闭上了双眼,手抓着冰冷的玉扇。 扶苏殿,紫罗兰镶金的曼曼长纱,明黄罗衫月色佝偻,凌乱一地。 幽寂之时,烛光摇曳,拖拽了时光婆娑的玄机。 从旖旎烛火阑珊中,白纱帐暖,渗出一道喑哑迷离的女声:“皇上怎到臣妾这里?” 凝脂冷玉的指尖将书页翻出响,俊美绝伦的眸光倏然落在苏紫的脸上,轻叹一声:“爱妃,你倒是闲呢,问这些忒不着调子的问题。” “前几天父亲说,皇上要从各府选出出挑的女子,封了位分,纳入后宫,皇上如何想的?”苏紫不置可否,声音是糅合悠悠笑意的柔媚。 帝王轻轻握住她的手,慢慢放在手心。冰冷修长如莲,凝脂白,倏然绽开,铺面的凝碧之意,包裹着柔软的莲心。 淡淡的:“这事到底是皇后掌管操心的,你未免也太过惹急了,”他挑了眉,“如今,官宦家中,姿色上乘的也是多数,你就跟你父亲讲,这事儿朕的皇后早就在筹备了。” 苏紫听到皇后,心里暗暗咬牙切齿,她仍挂着魅惑的笑,虽那疯狂的仇恨嫉妒埋得很深,但却不动声色落入身边——那双犹如深潭般,却又清淡的眸光中。 帝王笑意清浅,一切都似随风飘散。 不知多少风雨在运筹帷幄中。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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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回暖时分,下了些小雨,淅淅沥沥落在未央的朱红点绛瓦砾上,卿世又受到了卿元的消息。 不同以往是安妃送的,这次是载着春归的大雁落下。 卿元已是骤怒,显然是对卿世不满意至极,落笔都带着轻颤,不如以往酣畅,但说的也不是什么着急之语,其中的字幕让人心惊。 “阿世,你要倒戈之前要看看这重嘉帝到底心尖上是何人?必不是你。你今晚且拎一壶鸡汤,到乾清宫去看看,那里藏着什么人物,让皇帝护她至极。” 卿元果真是被蒙蔽了,他怕是在做着最后的搏击,如果实在挽不回她的心,也只好抛了,他必定认为卿世不是一个听话的棋子,还是一个绝顶聪明的棋子,不得不防备。 卿世暗暗叹道,这皇帝当真好计谋。卿元估计认为自己已经爱上了皇帝,顺势倒戈,做一些徒劳无功的事情,如是今晚的探访,想要断了卿世的心思。 只是卿元不知道,她早就知道莫清溪是重嘉帝心尖上的人。 卿世尽管已经猜到了要发生的事情,她仍然要装作,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情痴决绝的女子。 请了陆翛然到未央宫的小厨房煨了一壶鸡汤,卿世出了未央宫之后,楮墨默默跟上来:“让奴婢帮您拎吧。” “帮我打好伞就是了,”卿世抬眸望了望黑压压的夜空,小雨仍在下,“最近怎么不见阿溪?” 楮墨噤声不语,只是默默跟着她走着。 直到乾清宫巍峨的大殿灯火通明出现在眼前。 戒备森严,刀光剑影。 楮墨的声音轻轻在她耳边回荡:“她素来如此,娘娘都不曾觉察什么吗?奴婢怀疑她对娘娘不忠。” 卿世陡然笑斥道:“多嘴。” 事情没有卿世想的那么顺利。 慕华站在硕大的宫门前,伸出巨大的宝剑横在她的身前。宝剑硕大惊华拖曳强烈的金光,似乎可以隐隐见得这宝剑曾沾过多少人的血。 慕华嘲讽的声音:“皇后娘娘,有何贵干?” 卿世冷冷睨着脖颈处宝剑,皱眉,抬手将那煨汤炉子直直摆在慕华眼前,淡淡地说:“本宫来送汤。”虽然卿世一直都不知道为何慕华对她的偏见这么深,但是如果他侵犯她的利益,她一定不让他好过的……她目光波澜间,却倏然瞧到慕华阴霾的笑容间几丝幸灾乐祸。 青色的大袍陡移,慕华却弓着身子,毕恭毕敬:“皇后娘娘请进,闲杂人等退后。” 楮墨被拦在了外面。 卿世回头望了望,手指猛地攥紧了汤壶,转回头,一下子推开了内阁的门。 光影刹那倾泻。 斑驳陆离的烛光落在青衣的秀丽女子肩头,她的侧颜精致美好,乌丝浓稠,墨色酝酿成酒;点绛红唇微勾,面色绯红,一双眼睛如同山涧沟虹。她修长凝白的十指,纤巧扣住那墨色石墨,在黑漆漆的砚台上反复研磨着,样子是极认真静谧。 几乎是同时的,伏案的帝王陡然抬起眸。 女子陡然转过脸。 骤怒的显然是那帝王,抬手狠狠将那笔摔在地上。 凄厉的鸣响,甚至砸出了些微的火光。 “滚!” 卿世刀光剑影间想了无数种可能,终于选定了一种,她微微松手,汤壶顺着自己的脚滚落在地,她雪白的裙子落了几滴污渍。 她似乎有些失控,失声地说:“阿溪,你且想想,若这男人真爱你,又怎么不给你荣华富贵,总让你低人一等……” 莫清溪从未见过卿世这样,她抱着一丝怀疑去打量眼前这个面容苍白的绝美女子,她发现从卿世的眉宇间,找不出一丝虚假。那一刻她惶恐极了,她匆忙去看谈慕笙,她却看到谈慕笙闪着怒意的目光。 莫清溪从未见过这种目光,复杂,冷漠,愠怒,窘迫。但只是晃眼只间,一切都被清冷湮没了。 莫清溪顾不了什么了,眼见卿世就要转身离开,她踉跄着冲上前去抱住卿世。 “娘娘……娘娘……娘娘……”莫清溪结结巴巴,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说一些解释的话吗,卿世会听么,卿世早就知道她和谈慕笙……说一些“我爱慕笙”的话吗?她必是难受的,就连现在莫清溪都未曾明白心中那层发酵酸涩的感觉,如同浮在冰冷大海上的泡沫,虚浮着,映下光和影。微微一触摸,便消失了。 最后莫清溪慢慢地,哽咽地说着:“对不起。” 卿世真的感觉有一个细细的东西在缓慢插进她的心尖。冰冷,深重,迟疑。罪恶的银辉,一下挑开她的血肉,扼住她的脉搏,她一个哆嗦,眼眶湿润,温热的东西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惊颤着,她不可置信抚摸着自己冰冷的脸颊,那温热的真真正正存在着的,不是虚假的。 她被某种东西击中了。 那种东西穿透了灵魂,穿透了她的信仰。 明黄映入眼帘。 卿世不曾反应,膝盖上就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 莫清溪惊叫了一声,她猛地扶着卿世骤然倒下的身体。 “皇上,怎么可以……”莫清溪摇着头,颤抖着用袖子慢慢擦着卿世的脸,她闭上了眼,然后带着哭腔失控地说。 卿世脸色一下涨得通红,就慢慢变得苍白,冷汗顺着她的额际流了下来,她不停颤抖着身体,左腿的小腿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 谈慕笙走出门,抽出慕华腰间的宝剑,抬手,狠狠刺入慕华的肩头。 慕华强忍着疼痛,慢慢跪下,手指紧紧捂着肩上的鲜血。 鲜血源源不断地流,捂都捂不住。 他微微启唇,沙哑破碎:“谢皇上。” 此刻站在台阶上的是他愿意用一声去拥护的王,他无条件服从。 “放一些闲杂的人随便进朕的寝宫,慕华,你真是长胆子了,”皇上笑道,“再去宗人府领上二十大板,谢罪的时候,记得爬着回来。” 八年前的时候,他只有八岁,当时他是镇南将军长子。父亲叛乱被揭穿,全家满门抄斩。他记得那年修罗血场,人头落地,比他小的弟弟妹妹也难逃厄运。当他看见他娘亲的头颅子滚到他的脚边时,他崩溃了,他紧紧抓住当时正拿着大刀准备杀他的侩子手,竭尽全力顽抗着。 穿着白衣的少年站在他的身边,也不帮忙,就是冷淡看着。 他最后被按倒在地。铡刀快速想要落下。 那白影倏动,刀已经摔出千里之外。少年玄紫色长靴,落入他的眼帘。 少年吩咐那侩子手退下,不扶他起来,淡淡地问:“恨么?” 他怮痛道:“恨有何用?” “恨可以让你变得更加强大……”他倒是有闲心淡笑,“你能用盖世的力量,去摧毁这个王朝的一切。” 随后,少年收留了他,给了他重生的机会。 八年间,他全力辅佐少年登上皇位,他,木远,谈慕笙,谈越就像亲兄弟一样,形影不离。 八年间,改变了很多事情,他的恨,他的不甘,他的妒忌。当那恨已经完全消磨,他只剩那卑微的执念——他只想全心全力辅佐他,辅佐这祉梁国,登上盛世之巅。 而今夜,谈慕笙确实是生气了,以一个君臣的形势惩罚了他。 这是第一次。 ——这股气,无来头,无甚原由。gd1806102(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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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慕笙快步走回了内阁,莫清溪瘫软在地上呆呆看着她,神色绝望痛苦,显然是从未想到。 谈慕笙冷笑,拦腰半抱起卿世,快步走了出去。 “慕笙哥……你想她怎样?”莫清溪痴缠朦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帝王飞快的脚步陡顿,旋即只听见清冷如昼夜般凉薄的声音:“你带着她的小宫女回去,朕且先走了。”漆黑的夜骤影旋转,凄厉的星光糅合着狂风席卷,灌入本是温暖的大殿,将烛火霎时间吹灭。 莫清溪突然失声痛哭起来。 步入昼夜深黑混沌之中,卿世听到自己沙哑黯然的笑声,她轻言:“皇上,伤害自己心爱之人,恐怕是你奉行的真谛。” 她感觉谈慕笙的手臂猛地收紧,她抬眸倏然向他望去,他俊美的脸上细到脸毛孔都看不清楚,那双眸子跟夜一样深沉。 “你给朕闭嘴。”他从嗓子深处漫出来一句冷冽命令的话。 回到未央宫后,眼见着陆翛然顾染都要迎上来,谈慕笙又甩开一句话,你们都在殿外候着。 大殿内灯火通明,但是却格外冰冷,初春的清寒霜打锦屏,卿世几欲困乏,膝盖上的剧痛已经散的七七八八,但是左小腿已经完全没了知觉。 估计是脱臼了。 夜中,谈慕笙将床头的火烛给熄灭了,迎着暗夜的深黑,掀起白色厚重的裘袍,剩下雪白裘衣。他冰冷的手慢慢握住她的膝盖。 一个战栗。 卿世睁大眼睛看着他。 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他猛地用力。 卿世猛地蜷缩着身子,她强忍着膝盖上剧烈钻心的痛,全身颤动,冒着冷汗。 收了手,掀开一旁的被子,谈慕笙慢慢帮她盖了起来。 卿世从未看过谈慕笙这样,她心中暗暗琢磨着,这不会又是一个计吧……似乎是看的出她眉目间的迟疑,谈慕笙轻哼,伸出手,随意捻起被褥的角,轻轻坐在床边。 他为何如此戒备?因为她是卿相女,随时都能取走他的性命。卿世如是想。 寂静之时,大殿下的门突然开了。 一身狼狈,罗衫裤袜都湿透的莫清溪踉踉跄跄跌进来。她全身颤抖,青衫佝偻,发丝散漫。卿世皱着眉缓慢从床上爬起来。 殿下,莫清溪脸色苍白,唇色苍败,一双眼睛红肿,眼睛可人怜人。 卿世看着那帝王慢慢站起。 缎面明黄,冰冷的手指离开她的锦被,金灿灿的龙纹锁金映着朦胧的烛光炫目。 慢慢走下殿。 卿世倏然躺下,慢慢闭上眼。 谈慕笙接过冰凉的宫灯,掌心慢慢包裹女子柔软的纤指。 青衣女子踉跄着步子,抽回手,逃似的跑开。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卿世只听到门砰一声关了。她感觉自己的体温有些冰冷,有些颓圮战栗,她恍惚望着金銮锦帐。 顾染走上来,站在她榻边守夜。 “顾染,顾太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卿世不知为何,或许是因为无聊,就当时解乏问了。 顾染似乎是一愣,她猛地垂了眸子,看着冰冷的大理石面:“她是云桦王的生身母亲,曾经是一个柔婉贤惠的女人。” “为什么称之为曾经?”卿世透过锦帐望向外面的女子。 凤凰浴血炫目的红色,透过血色顾染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她耐不住寂寞……当时皇上的母亲宣妃盛宠,于是她嫉恨上了,使了个计谋想要陷害宣妃。最后未果,最后反倒被揭发,皇上大怒,当夜欲让她因杖刑致死,”顾染声音陡然凄厉异常,“但是她被逼疯了,宣妃又跑来求皇上饶她性命,也就勉强活下来。” “那几年她疯疯癫癫,极恨宣妃,拼命使计杀害宣妃,百密一疏,等到宣妃不如以前盛宠,门庭冷落时,雇了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