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冢-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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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凌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萃浓巴巴回去一趟，专门取了荔枝，是为霁儿准备的。他干笑道：“嗐，还真吃完了。霁儿也别生气，待会儿舅舅再给霁儿拿一份过来。”
霁儿气得直哼哼。
清凌在一旁赔着笑。
清漪一行到来的时候，就只看到这几人围在一起聊天的样子了。
王夫人打笑道：“吆，咱们霁儿练完功啦？”
萃浓狠狠剜了杨骁一眼，杨骁道：“是。”
清沅道：“本来咱们还想看看霁儿练功来着，既然如此，不妨明天再来吧。”
继而她转向王夫人道：“母亲，外头太阳大，咱们回去吧。”
萃浓闻言，将杨骁落于地上的那把伞捡了来，急急为王夫人撑着。一行人又这么回去了。
途中，沐云霆巴巴贴在杨骁身旁，对霁儿道：“霁儿，让祖父抱，好不好？”
沐云霆与王夫人本该是霁儿的外祖父、外祖母，但是为了亲昵，萃浓执意要让霁儿叫了“祖父”“祖母”。
霁儿作势便对沐云霆伸出了双臂。
这孩子倒是来者不拒。
沐云霆笑道：“上次抱孩子，还是你们几个小的时候。沅儿和漪儿喜静，抱着的时候最省心了。可是凌儿和萃儿，真真是闹腾的很。俩人总是像比嗓门似的，一个比一个哭的声音大。”
萃浓虽非亲生，又是丫鬟，但是自小与清漪、清凌一处长大，沐云霆也经常抱着她到处乱走。这样的情分，与亲生也无差了。
卢佩缳插嘴道：“姨夫既然这么喜欢小孩子，看来清凌表弟该早些成家才是。到时候姨夫与姨夫含饴弄孙，岂不快活？”
清凌面色微变，道：“我还不急。”
“怎能不急？表弟今年已有十八，正是成家的好年龄。”卢佩缳继续道。
王夫人道：“你嫂嫂说的对，凌儿是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你瞧瞧，你这些姐姐妹妹们嫁人的嫁人，生娃的生娃，只有你还是光棍一条。凌儿，你告诉母亲，心中可有中意的姑娘？不管她身世背景如何，只要人品性不错，咱们沐府择日就去三媒六聘。”
王夫人分明还念着梨香院的翩鸿呢。
想当初，她劝清凌先立业，在成家，自然是有些看不上那翩鸿出身烟花之地，想着清凌出征在外，或许就会渐渐忘了翩鸿。但是这几年以来，清沅嫁给了年过半百的陶芝孝，清漪常年不归，萃浓未婚生子……她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只要清凌愿意，她自当撮合这俩人。
而此时清凌头脑之中并无半分翩鸿的影子，他满脑子都是萃浓言笑晏晏的样子。眼神瞧瞧朝着萃浓投去，只见她整个人的心思都在霁儿身上。而她身边的杨骁，始终与她保持着一掌的距离，不远不近……
清凌的眼神瞬间灰了，他呆呆道：“孩儿久处战场，哪里有什么中意的姑娘。”
王夫人一愣，果真，他待翩鸿之心已淡。
卢佩缳不失时机道：“呀，既然表弟没有中意的姑娘，我就要当一回月老红娘，为表弟牵一牵红线了。我那三妹虽然比不上咱们沐府的小姐个个花容月貌，但也算得上是容貌上等，而且颇通文墨。我们姐妹几个，就属她最为优秀。说媒者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都被母亲挡回去了。眼下见着表弟英气十足，行为做事有大将之风，与我那三妹倒是绝配。”
众人还未言语，便听得萃浓说道：“既然你把她夸得像天仙儿一样，嫁到我们沐府岂不是委屈了？我们都是些粗人，整日舞刀弄棍，万一哪天伤着了卢家三姐儿，岂不是罪过了？这门亲事啊，我看不成。”
卢佩缳道：“萃浓表妹心思缜密，考虑周全，不得不让人佩服呐。只是，我家三妹虽然不会武功，可是她可以学啊。只要表弟肯教，她纵使成不了绝顶高手，两三下简单招式还是能学会的。”
萃浓道：“可是兄长是骠骑大将军，军务繁忙，哪里有时间教她？而且军营重地，向来不许女子接近。当年我进入军营，差点获了死罪呢。这小两口新婚燕尔，自此之后便两地分居……我听着便觉得心疼。”
卢佩缳自然知道现在沐府是由萃浓掌管，看萃浓态度这么坚定，怕是她家妹妹嫁过来之后也会被这小姑子百般折磨吧。想到此处，卢佩缳便道：“萃浓表妹说的极是。”
“嫂嫂，”萃浓唤道，“嫂嫂方才唤错了，该叫‘清盈表妹’才是。”
她的情绪虽然很平静，但是却带了几分不可置疑的味道。
卢佩缳讪讪道：“多谢表妹提醒。”
她索性连名字都不叫了。
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火药味，王夫人打着哈哈道：“呀，这么快就到大厅了。”
“母亲小心台阶。”清沅提醒道。
王夫人抓着清沅的手，道：“就属你贴心。”
清沅浅浅一笑。
众人再次落了座。
丫鬟们上了茶水，又拿了瓜果点心。
沐云霆逗弄着怀中稚子，问道：“霁儿大名叫什么？”
萃浓忙道：“还没起呢，就等着爹爹回来之后起呢。”
说罢，她朝着清漪递着眼色。
清漪顺着话音道：“是啊，霁儿是咱们沐家孙子辈第一人，爹爹可要取个好名字才是。”
沐云霆思索半晌，才说道：“孙子辈从言，不如就叫沐言笙吧。文人雅客，弄笙弄箫，希望霁儿别像咱们一样整日舞刀弄枪。”
萃浓听到沐云霆竟然让霁儿姓沐，心下涌过一阵暖意，不由得说道：“全凭爹爹做主便是。”
“言笙言笙……”她欣欣喜地叫着。
沐云霆又道：“还是霁儿好听。而且这名字寓意好，雨过天晴，嗯，好名字。”
关于霁儿命名一事，便自此拉下了帷幕。
萃浓心下大石也终于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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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3章 不谅人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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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宁王府邸。
兽香不断，相对无言。
清漪在轩辕珩房内踱来踱去，诧异道：“你是说，那向家大公子原先求娶的是卢家大小姐卢佩缳？只是卢家早已瞩意秦家，又不敢轻易开罪向家，这才把二女卢佩红嫁了过去。一边是我西陵首富，一边是沧禁第一大士族，呵，卢家这算盘打得可真响。”
清漪忽又想起白日里卢佩缳为清凌说亲一事，心下不禁一寒，若是再将这将军府拉过去，那卢家可谓是风光无限了。
“不过，那卢尚书既不是安王一派，也不是咱们宁王一派，真正意图尚且不知。”
罗谦回复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轩辕珩。
轩辕珩忽然朝着他眨了一下眼睛。
罗谦身子一抖，清漪眼尖，忙问道：“怎么了？发现了什么吗？”
罗谦支支吾吾道：“没，没有。这些几日我会继续派人盯着的。”
清漪道：“辛苦你了。我总觉得这卢尚书不简单，生怕他会做出对阿珩还有我们沐家不利的事情。你也知道，现在我们沐府看似荣光，私底下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等着捉我们的错处呢。那卢佩缳虽然是我表嫂，但是心思深沉，行为处事滴水不漏，与萃浓、姐姐都不大对付，我不得不防着点。”
这本是沐府私事，清漪自不必对着罗谦说。但是她身边并无亲近之人，在战场的那两年，又都是罗谦在旁出谋划策，她心里早已将他看作是兄长一般的人了。
罗谦忙道：“二小姐的吩咐，我自当尽全力。毕竟，我这条命是二小姐捡回来的。”
清漪呵呵笑了两声。
忽然听到床边传来了咳嗽声，清漪慌忙去看，却发觉一切如常。再一看罗谦，正捂住嘴呢。
罗谦又咳了两声，道：“眼看着要入冬了，嗓子干得难受。”
轩辕珩偷偷笑着。
清漪道：“你也别太操劳了，让下人煮了枇杷露过来，好好润一润嗓子。”
罗谦忙应了。
清漪又道：“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她走到轩辕珩身旁，替他把被子盖好了，这才准备离开。
行至门口，清漪又朝着轩辕珩处瞄了一眼，诧异道：“奇怪，我刚刚不是替他盖好被子了吗？”
可不是吗？轩辕珩正大喇喇地躺在床上，被子全在一旁推着呢。
罗谦道：“哦，我见殿下出汗了，就……”
清漪狐疑地看了罗谦一眼，再次走向轩辕珩。
“没出汗啊？”
罗谦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自己殿下到底搞什么鬼，现在倒好，他躺在床上装死，却要自己收拾这烂摊子。
“呃，殿下夜里总是发汗，我……我这是提前帮殿下把被子掀开了，免得他会热醒。”
清漪道：“他要是能被热醒的话，我这就弄十床被子捂着他。”
罗谦讪讪地笑着。
轩辕珩再次偷偷笑着。
“二小姐，”罗谦追了上去，“我送二小姐回去。”
清漪笑道：“你还怕我会有意外不成？你放心，凭我现在的功夫，就是来十个大汉，也撂不倒我。”
话罢，她足尖轻点，身如飞燕。
“早些歇了吧。”
罗谦闻言，直到那抹清浅身影彻底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府。
轩辕珩已经在等着他了。
罗谦赶忙关紧门窗，紧张道：“我的爷，你知不知道我都快被你吓死了！你若真想让二小姐知道你醒了，索性告诉她不就得了。”
轩辕珩言笑晏晏，道：“目前而言，我还不能让漪儿知道这件事。”
罗谦气恼道：“那你刚才又咳嗽又踢被子做什么？”
轩辕珩道：“难道你看出来我吃醋了？”
“吃醋？”罗谦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吃谁的醋？”
“你看看，漪儿对你说话掏心掏肺，你又要抛下我送她……我睡了两年多啊，怎能不吃醋呢。”轩辕珩用双手托着下颌，巴巴地看着罗谦。
罗谦整个人还处于云雾之中，这事和他有一分钱的关系吗，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把他扯进去啊。
“殿，殿下，你，你多想了……”扔下这句话之后，罗谦一阵风似的跑了。
轩辕珩无奈道：“整天一个人闷在这里，好无趣啊。难道你们都看不出我是在开玩笑吗？”
罗谦若是能听到这话，铁定会说“看不出”这三个字。
室内只剩下轩辕珩的叹气声。
悠远、绵长。
且说清漪穿枝拂叶到了沐府门前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道身影伫立着。她心下惊奇，便驻足去看。
月色浅淡，只见那人长身如立，器宇轩昂，虽不言语，通身却透出一股天然的贵气与英气。
是轩辕瑒。
清漪不知他站在沐府门前到底有何事，一直站了许久，都不见他进去。他时而踱来踱去，时而低头叹息，时而仰面朝天，终于惊疑道：“谁？”
清漪任由身子落到地面上，并说道：“我。”
轩辕瑒欣喜道：“芜儿？”
清漪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又问道：“不知道王爷有何贵干？”
轩辕瑒怔怔地盯着她的脸，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他那般灼热的目光，让清漪无比难受。清漪干咳一声，试图让他说明来意。
轩辕瑒这才说道：“我要成亲了。”
清漪面无表情，道：“恭喜恭喜，清漪在这里祝王爷与王妃琴瑟和谐、举案齐眉。”
轩辕瑒道：“芜儿，你以前从不会说这样的话。”
清漪心中并无多少反感，淡淡道：“王爷也说了，那是从前。”
轩辕瑒一脸的不可置信，但想着在战场上身为女子的沐清漪杀伐决断毫不手软的样子，眉头当即蹙了下来。
他二人都不肯再言语了。
夜半时分，风渐冷，清漪裹了裹披风，忽然意识到昨个的那件桃色披风落在了轩辕珩那里。今晚上她也没仔细瞧，也不知是被人收起来了，还是扔掉了。
奇怪，这个时候，她竟然在想她的披风。
若不是轩辕瑒在此，清漪几乎都要笑出声来了。
终于，轩辕瑒开口道：“芜儿，若你开口，我谁都不会娶。”
清漪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终于笑出声来：“哈，开口？开什么口？你成不成亲与我何干？”
轩辕瑒道：“你当初不是怨我没有当众拒绝父皇的指婚吗？若你愿意，我宁愿违抗父皇旨意，与你携手共看风月……”
“时过境迁。”清漪打断了轩辕瑒，继而说道，“是我说的不够明白，还是你存在什么误会？我早说过了，你我之间已是陌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