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不和亲-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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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挚友日夜牵挂凤焦琴,奴家想替挚友圆了心愿。”
“那他为何不亲自前来?”
“挚友曾经来过,未曾讨得凤焦琴。”
“你与他琴技如何?”
“奴家琴艺不足挚友万分之一。”
“琴技低劣为何还要前来?”
我定了定心神说:“先生要听的,是能够感化人心的曲子。我虽没有间关莺语花底滑的本事,但我执念不灭。弹琴,最讲究人琴合一。若凤焦琴真如传说中那般可诉说人心,凤焦琴定能读懂我之心意如磐石。”
甄茵从墙上取下一把琴破损很严重的琴,放在桌上道:“你且过来。”
我随甄茵走到软榻边,他在一侧坐下后自己一个人弹了起来。看到甄茵弹琴,我不由得一惊,他的指尖完全没有落在我熟知的徽位上,但是他弹出来的曲子却丝毫没有走调。只不过琴破了,音箱没了共鸣,琴音沙哑得很。
他弹得是《卜算子》,苏辄之教我的第二首曲子便是这首《卜算子》。我对这首曲子很熟悉,所以对甄茵的弹发更加费解。甄茵不仅没有按照徽位弹琴,而且他在每一根弦上的落指似乎还很随机。
短短一曲《卜算子》弹完,甄茵抬头问我:“你可愿用此琴弹一曲?”
我知道我总是在最不该逞能的时候逞能,甄茵弹得很一般,不过他很一般的水平已经比我厉害百倍不止。问题是来都来了,我总不能就此转头回去。
甄茵起身后,我在他原来的位置坐下。
每次弹琴前我都会按顺序先拨过七根空弦,试试音准。听完散音我才知道,七根琴弦没有任何一根的音是准的。所以刚才甄茵是用七根音位错乱的琴弦准确地弹了一曲《卜算子》?!甄茵这是在我面前秀琴技啊!
现在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我鼓足勇气问甄茵:“先生,奴家愚钝,不能像先生那样用琴音不准的弦弹琴,奴家可否先调音后再弹琴?”
甄茵点点头,没有说话。
还好他没让我直接滚出去!
从五弦开始,我将琴枕下的绒扣紧了紧。之后再由五弦四徽定七弦五徽,用七弦七徽定四弦五徽……
这琴是从来没有校过音吗?每根弦的绒扣和蝇头都被我扭了好几遍,调了半炷香的时间我才勉强将七根弦调好。调个琴就这么累,先抽出手绢来擦擦额头上的汗。
“你以何种标准调音?”甄茵突然问我一句。
我捏紧手绢,硬着头皮说:“先定五弦散音,再以五弦四徽定七弦五徽,以七弦七徽定四弦五徽,以此类推。”
“你怎知你定的音是准还是不准?”甄茵又问。
“这个……”这个问题我该怎么回答?先把苏辄之以前教我的答案说一遍吧。“以五弦定七弦为例,若是音准了,尾音绵长,若是音不准,尾音浮动。”
“为何音准时尾音绵长?”甄茵果然追问了这个问题。
波的干涉是在十九世纪末才被科学家发现的,现在地球上还没人能够用物理原理解释,为什么两个相同的声音听起来是绵长音。但是甄茵都逼我逼到这个份上了,我不给他露两手他以为我是好欺负的。
我问甄茵:“先生可否借纸笔一用,我画个图给先生看,为何音准时尾音绵长。”
甄茵脸色泛起古怪的笑容,他走出门去,片刻便拿了纸笔回来。
我在纸上画了一快一慢两条正弦曲线,问“先生可有见过水波?”
“自然是见过。”甄茵说。
我指着纸上的正弦波说:“从侧面看,水波便是长这样。若是两条水波相遇,水波便会叠加。若是波峰与波峰叠加,则叠加后的波峰更加高耸。若是波谷与波谷叠加,则叠加后的波谷更加深沉。若是波峰与波谷叠加,则相互抵消。
“这里有两条宽窄不同的水波,叠加后会重合为一个高低错落的不规则的波,不再像原本单独出现时的规则。但是如果两个宽度相同的波重叠,重叠后的波依然规则规整。”
我弹一声空弦说:“声音,光线,水纹都是波。声音是声波,光线是光波,水纹是水波。只要是同一种类的波,就能相互叠加。”
我又弹一声空弦和一声三徽说:“地音是绵长的,天音也是绵长的。只有两个相同的天音相遇,合奏出的和音才是绵长的。只要有一丝差池,合奏出的音都会有浮动。”
甄茵的眼睛越瞪越圆,“若如你所说,声音是波,为何老夫看不到?”
“奴家有一个办法可以让先生看到声音的形状。”我起身说,“先生且随我移步户外。”
王爷不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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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十二平均律
甄茵半信半疑跟我出门,我走到收集木屑和废料的地方,从一堆垃圾里抓了一把细沙放到纸上。全本小说网;HTTPS://。.COm;先将细沙平铺在纸上,再将纸轻轻平放到一块薄木板上。我将薄木板一侧悬空与工作台边缘外,用一根木棍从木板下方对准放了细沙的纸。
甄茵看得颇为认真,他没有打断我的意思,就是站在一旁仔细观察。
我拿过一个小锤,对准木棍敲了几下,就在那一瞬间,纸上的细沙跟着轻微跳动起来。我站起身说:“这个就是木板的声音。”
甄茵走过来,看到细沙变得像水波一样,从中心一圈一圈向外排列开。
我跟甄茵解释说:“用同样的方法,先生还可以看到琴弦的声音,鼓的声音,还有很多其他物体的声音。我们不能直接用眼睛看到声音的形状,是因为光线和声音不是同一种波。
“女娲造人的时候刻意设计了眼睛和耳朵,就是为了让世人可以用眼睛看到光线,用耳朵听到声音。先生或许会说亮光看起来也不像波纹,其实声音听起来也不像波纹。这涉及到女娲造人的奥妙,其中天机,奴家不便再透露更多。”
“哈哈哈哈!”甄茵仰头大笑,“秋月能与老夫透露女娲造人之道,天地奥妙,不可说,不可说啊!”
“嗯?”我低头看看自己周身,“先生怎知我是秋月?”
甄茵反问:“秋月又怎知老夫是甄某?”
我与甄茵相视一笑,各自都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甄茵走回木屋说:“秋月的曲子还未弹奏。”
哎……这一劫终究是躲不掉啊,见光死的时候终于到了!
那些古曲我每个都是弹得马马虎虎,关键时候没有哪支曲子是拿得出手的。我干脆另辟蹊径,用古琴弹奏西方的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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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笨拙地弹着《小星星》,好好的一架古琴,硬生生被我弹出拇指琴的效果。
“哈哈哈哈!”甄茵早就想笑了,他一直憋到我弹完才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秋月弹得这是什么曲子?老夫……哈哈哈!老夫尽是从未听过!哈哈哈哈!”
“是我儿时经常与伙伴唱的一首童谣,我弹得不好,让先生见笑了。”我摸着琴枕上的断纹,心里无限失落。
甄茵早就看出我不是弹琴的料,所以选了一把最不可能出售的琴给我弹。这把琴的年份应当是有些久了,似乎还被火烧过。
整个琴额已经失去了三分之二,相当于一个人被砍了头,只剩一副身子。虽说琴额破损的部分被仔细打磨过,可是残缺的地方无论如何是补不回去了。
我果然是没有办法靠自己的一己之力替凤栖公子达成心愿,凤焦琴售价白银千两,想要赢得凤焦琴必然就要拥有白银千两的实力。
我往门外看一眼,阿龙还站在太阳下面。
“先生?”我收回心神说:“我可否向先生讨杯水喝?”
“你口渴了?”甄茵问。
我摇摇头说:“我不渴,但是我的随从在门外站了许久,我想他定是渴了。还望先生能送我随从一杯水。”
甄茵跟着往门外看了一眼,“每人只能从我这里取走一样东西,你向我要了水,便不得再要凤焦琴。凤焦琴,清水,你选哪一个?”
“清水。”我丝毫没有犹豫。我刚才弹得太难听了,难听到被甄茵取笑好半天。我是根本没有机会再得到凤焦琴,那我还不如替阿龙讨杯水喝,好歹算是从甄茵这里讨得一件东西。
甄茵指向北边说:“院子里有井,不过只能秋月自己取水。我这水井金贵,粗人碰不得。”
这甄茵还真是会折磨人,故意欺负我不会打水。幸好我以前是打过井水的,不然阿龙真是要陪我白白跑一趟了。
把木桶放进井里,左右晃几下,只晃半桶水进去。
甄茵见我轻轻松松打了半桶水上来,他嘲讽道:“老夫难得赏人水喝,你怎么不打满一桶水?莫非是不会打水?”
“打满一桶水只会把多余的水浪费了。”我将井水倒进另一个木桶里说,“我家随从又不是饮牛饮马,哪里有海口喝下满满一桶水。”
甄茵没有放过我的意思,“老夫看你这随从也喝不完半桶水。”
我指指门外说:“门外还有两个轿夫,他们一路抬我过来更是辛苦。剩下的水我自然是留给轿夫喝的。”
“老夫倒是第一次见过主子给奴才打水。”甄茵自己穿得朴素,可是他对下人还是嗤之以鼻。
我展颜一笑,“先生今日见了声音,相比起来,我给随从打水也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我以为甄茵会就此送客,没想到等阿龙喝完水后,甄茵又把我请回木屋内。
甄茵道:“你方才所唱与琴音丝毫不差,你是如何在琴上找出你所唱之音。”
我的天,甄茵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更接近《十万个为什么》。要是每个人都被他这么问,果真是没人能通过他的测试。最关键的是他自己肯定也是说不清其中缘由,他哪里来的立场问别人这些问题?
我空弹第三弦说:“这是宫音。从一弦到七弦,散音分别是徵、羽、宫、商、角、徵、羽。声音的高低反比于琴弦的粗细和长短。”
我又在三弦上分别找出徽位十二、十八、十、九、八半、七九、七六、七、六四。一个半音阶随着我左手的走动被呈现出来。
我对甄茵说:“我们的耳朵喜欢听成比例的声音,就比如这个音阶,每两个音之间成比二的十二次方根。这个数值具体是多少,朱载堉已将结果写于琴谱中,即十二平均律。我将所唱音调按十二平均律找出对应弦长,弹奏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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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只丧家犬一样坐轿子里,除了抱紧怀里的一把破琴,我也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不知道回去以后要怎么向苏辄之交代,我没能得到凤焦琴不说,明天凤焦琴的价格还会涨到一万两。
哎……悲哀哪……
王爷不和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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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凤焦琴
从甄茵家离开的时候甄茵将这把破琴送给我。//全本小说网,HTTPS://。)//估计是他看我太可怜了,去他家折腾一下午什么都没得到。反正这把琴都破成这样了,品貌不好,声音也不好。这把破琴卖肯定是卖不掉,送我还能当个人情。
不过我还是很喜欢这把琴的,虽说声音不怎么好听,不过这是甄大师送的礼物,再破也是个宝贝。眼看这琴太破,我怕还没回到王府就在半路颠碎了,出门的时候我特意脱下披帛把琴小心翼翼裹起来。
“王爷回来了。”我刚进门时,屋里苏辄之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我抱着我的宝贝破琴,整个人像是刚刚从城郊拾荒回来。“诶嘿嘿!老师什么时候来的?不好意思啊哈哈,我回来的有点晚,让老师久等了。”
昨天我说我要去亲自登门向甄茵讨琴,苏辄之没有阻拦我,不过他看我的眼神中充满史诗级同情。
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是这么一个结果,我就是想去看看凤焦琴到底是有多好,能让那么多人为之疯狂。结果事情比我想的还不如,我走了一遭,连凤焦琴长什么样都没见到。
“王爷所持何物?”苏辄之过来想要帮我。
我赶紧阻止苏辄之说:“老师千万别碰,这琴被火烧得都快散架了。”
“什么?!”苏辄之惊呼一声,他没有再碰我手里的琴,但他的目光死死盯着琴身便移不开。
我把破琴悉心放到桌上,再把裹上面的披帛抽走。“我今天见到甄大师了,他也让我弹琴了。不过我弹得不好,最后甄大师就只送了我这把琴。”
苏辄之仔细看着破琴,却是不敢伸手去摸。许久之后他似乎想到什么,转身对阿龙说:“快!去叫凤栖来!”
“老师。”我拉拉苏辄之的衣袖说,“有件事我不知道怎么跟石奚生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