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1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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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女子虽是把阵势弄得很大,把他的伤口也弄得很骇人,但下手是讲究章法的,绝不会真正的伤到了他的筋骨,让他失去了基本的行动能力,再不能继续为众人做牛做马。
可她就不一样了。
从一开始,她的力道就粗蛮得过分,是真的想要他死,想把他劈成两截!
而现在,她不仅是想要他死,还想让他做不了男人!
真是个臭女表子!
他努力的扭转头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这个下贱的东西,居然敢瞪她?
吴玉姬方才那一击落空,心里本来就恼火得厉害,见状更是怒不可遏,索性将鞭梢刁钻的一转向,抽在了他的眼睛上。
其实,她的用意并没有多歹毒,只不过是面子上下不来,便想狠狠的给他一个教训,岂料鞭子上那些尖锐的倒刺恰好迎风勾出,一遇着他怒瞪的双目,竟是硬生生将他右眼的眼珠勾了出来!
“啊!”
这回发出惨嚎声的人换成了吴玉姬。
她只看了下他那鲜血淋漓的眼眶,再看了下那颗在脚下滴溜溜打转的眼珠,便两腿一软,利索的昏了过去。
“哎呀,这可怎生是好啊?还不赶紧把最好的草药拿来,给他敷上!”
黑裙女子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命人将男子带下去救治了。
“至于她,就抬回棚子里搁着吧。”
然后,黑裙女子极淡漠的扫了吴玉姬一眼,云淡风轻的说道。
“那个东西,也拿到棚子里去。”
余下的人正要领命行事,就见红裙摇曳的阿婴从树枝上轻盈的跃下,似笑非笑的开口。
周遭顿时安静了下来。
沉默。
死一样的沉默。
“现在吗?”
不知过了多久,黑裙女子才回过神来,低声道。
阿婴只微微点头。
约莫是一炷香的工夫。
一个造型古朴的桃木箱被众人小心翼翼的抬出,轻轻的放在了吴玉姬的床前。
箱子上,贴满了朱砂画的纸符。
一股浓烈的焦臭味,正顺着箱子的缝隙,不断往外钻去。
……
……
马场上。
“听说,你昨夜又做噩梦了?”
崔异打马上前,慢悠悠的跟许含章并排而行,问道。
许含章都不需要刻意去追问,便知道定是松烟给他透露的,于是一边感慨着太机灵、太有眼色的婢女是不好消受的,一边干巴巴的苦笑了一声,算是默认。
“这次的梦,又是什么?”
他可不像松烟那样好打发,一句‘没什么’就能搪塞过去。
“是……一个人头。”
许含章紧抿着唇,和他对视了半晌,最终无奈的败下阵来,答道。
但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居然鬼使神差的隐去了烧焦的细节。
也许,是因为这个细节看起来并不重要。
也许,是基于某些她也不知道的原因。
“是谁的头?”
“我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很恐惧,很绝望……我想,那颗头颅的主人,一定很……”
“既然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那就不要去想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
“几个铺子都已经开张了,就设在东市里。”
“这么快?”
“生意还不错,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
“看完了,不如再去升平坊转转?让郑元郎在后头跟着。”
“好……”
说话间,有几个护卫正冲着两人的方向飞奔而来,很快就来到了崔异的跟前,却不急着说事,而是特意回过头来,望了许含章一眼。
“快去吧。”
崔异也望着她,说道。
这是有正事要谈了。
许含章立刻会意的拨转了马头,往马厩处行去。
而郑元郎长身玉立,正闲闲的等在那里。
他今日似是精心拾掇了一番,将头发打理得一丝不乱,衣服上一个褶子都没有,就连身上都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皂香,随风飘散开来,本应是十分的好闻,但混合着草料和马粪的味道,就显得很是别扭了。
饶是许含章心里有事,在瞧见他的模样后,也不禁哑然失笑——这人打扮成这样,是想在众马面前卖弄风流么?
不过,看在他光顾了铺子的生意的份上,她很有人情味的保持了缄默,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他身上那股皂味,明显是被她改良过的胰子才能有的。
“诶,我想到了一个配方,你看值不值五百两?”
从府里出来,郑元郎格外骚包的晃了晃自己的宽幅大袖,努力将清香的皂味往她的面前扇去。
“哦?”
许含章歪过头,耐心的看着他,静候下文。
“你这个是可以加药材进去的,对吧?”
被她这么专注而认真的凝视着,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在胸腔里蹦跶得很厉害,连忙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平静下来。
“对。”
许含章应道。
“我看铺子里卖的那些香药胰子,添加的大都是沉香、钟乳粉、檀香一类的东西,好是好,但貌似只适合小娘子用。依我之间,是不是可以加点雄黄粉进去,正好能解毒驱虫,挺适合出城打猎用的。而且气味也不至于香得太过,好让十一郎这种糙汉也能毫无障碍的用上。”
郑元郎悄然缓了一口气,将事先想好的说辞用上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四章 步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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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从凌家回来后,他绞尽脑汁,终是想出了一个能委婉的提醒和暗示她的法子,既能让她的心中生出疑惑的苗头,主动去找凌准求证,又不会让她把矛头都对准了自己,让自己左右为难。
“要不要带点雄黄粉驱虫?”
“再拿些金疮药备着。”
他的灵感,来源于凌家叔侄俩的对话。
雄黄粉,味辛,性温,归肝、胃、大肠经,用于驱虫和驱蛇。
如果叔侄俩肯好好的呆在家中,那自然是用不着这些东西的。只有在翻山越岭、餐风露宿时,以及在面对以玩虫子为乐的南诏人时,带上它,才是十分有必要的。
瞧瞧,自己都说的这么浅显了,还特意把十一郎单独拎出来提了,那她应该马上就能会过意了。
“十一?”
果然,她一听到这厮的名号,眼睛就霍然一亮。
紧接着,她突然就脸红了……
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郑元郎不禁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中。
“待会儿,我就去试试。另外,我觉得加些硫磺进去,应该也能有同样的效用,不如都来尝试一遍好了。”
许含章若无其事的扭过头,试图用正经事将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不正经的画面压下去。
香药、胰子、十一、雄黄粉、沐浴……
水汽蒸腾、渗着水珠的大木桶……
搭在屏风上的男子外裳……
结实而有力的肩背的线条……
真是太可耻了,太不正经了!
更可耻、更不正经的是,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幻想了。
在那个雪夜里,在益州的那条长街上,她便已经就着他衣衫微湿的模样想入非非了一次。
“你究竟在想什么!”
她正急着自顾自的反省,冷不丁就听得郑元郎暴喝了一声,明知道他没有读人心思的本事,她仍免不了心虚气短,弱弱的答道,“没、没想什么啊……”
然后灵机一动,十分讨巧的笑着,“这个方子,值、值五百两。”
钱到手了,面子也有了,这样他总该满意了吧?不会再问东问西了吧?
“你、你!”
枉费郑元郎平日里对她高看一眼,觉得她是个有脑子的,此时却见了她如此没头没脑的一面,不由恼怒交加,“你就不能多想想吗?”
居然要她多想?
许含章很清楚他的原意不是让她多想想凌准用胰子沐浴的情形,但脸还是不争气的又红了起来。
“你、你……”
郑元郎正欲抱怨上几句,但在看到她第二次脸红后,就有些飘飘然了。
莫非是今日的自己太过鲜明出众,太过风采卓然,以至于把她迷住了,所以她连吐字和表达都不利索了,顺带把脑子里的那根筋搭错了?
呸呸呸!
就她那种低劣而稚拙的眼光,怎么可能会欣赏得了自己这样的绝世仙葩?
郑元郎先是一阵愕然,而后是一阵恶寒。
“等一下。”
好在许含章很快就从美男出浴的幻想中抽出了身,开始思索起了旁的事,“难道,十一又要出城去猎雁了?”
“猎艳?”
郑元郎顿觉她比先前还要病得不轻了,居然成了前言不搭后语的疯婆子、醋坛子,立刻嗤笑道:“哪有人会顶着一身雄黄味儿出去猎艳,也不怕把人家姑娘给熏死?”
“姑娘?”
许含章一怔,瞬间就反应过来,啼笑皆非的解释道:“我说的,是大雁的雁。”
“就算是出去捉大雁,也不用抹雄黄粉的。”
郑元郎被噎了个半死,但在琢磨出她并非是为了凌准患得患失后,心里就诡异的舒服了不少。这一舒服,竟是连独善其身的准则都忘了,无意识的说漏了嘴,“只有去蛇虫鼠蚁特别多的地方,才会特意把这玩意带上防身。”
蛇虫鼠蚁?
这几样物事最为密集的地方,除了岭南,便是南诏了。
其他地方虽也有这些东西,但数量、质量、毒性都远远不及。而出行时,也无需戒备到要随时携带雄黄粉防身的境地。
但凌准在岭南那边无亲无故的,是不可能过去的。
至于南诏……
吴娘子一行人都没有往南诏去,而他就更不可能去了。
除非……
“你是说,他要去寻吴娘子了?”
许含章忽地蹙起了墨描般的长眉,问道。
他若是想救吴娘子,便要在暗中跟着那群行踪诡秘、既能驭蛇、又擅种蛊的南诏人。
因此,才会有时刻都揣着雄黄粉戒备的打算。
“你给我的暗示,还真是迂回曲折啊……”
想着郑元郎先前那所谓的‘暗示’,她忍不住叹息道。
有话直说,就不行了么?
如果她一直想歪了,一直都把心思花在胰子和沐浴上,岂不是会误了正事?
“你脑子里的那根筋,也搭得挺迂回曲折的。”
郑元郎却觉得自己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闻言很不服气,立时反唇相讥道。
“我要去东市。”
许含章没有接茬,依旧是蹙着眉。
“你不先去升平坊劝劝他?要知道为了绊住他送死的脚步,我把你的生辰都搬出来了,说要他陪着一起过,你心里才能舒坦……”
郑元郎一惊。
“先去东市!”
她的语气是不容置喙的,表情凝重,隐有几分藏不住的紧迫和急切,让他也情不自禁的紧张了起来,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就屁颠屁颠的跑上前去引路了。
东市。
宽阔的大路两侧,店铺毗连,商贾云集,纸笔行、酒肆、铁行、肉行、雕版印刷行、绣坊比比皆是,香料、珠宝、皮毛、绸缎、屏风、夹缬,应有尽有。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流淌着富庶而繁华的气息,令人心醉神迷。
“二娘子,你是要先去哪个铺子瞧瞧呢?”
掌事的人早就得到了消息,一见着许含章的人影,便热情而不失分寸的迎了上来,将几家商铺的门脸和布置介绍了,又详细的说了下各自的经营情况。
“去后面的作坊。”
许含章已抬步走到了售卖胰子的店铺前,毫不犹豫的说道,“准备硫磺、雄黄合硝石,即刻开炉。”
许是走动得太急,一支斜斜的插在发髻边的金步摇便渐呈摇摇欲坠之势,顷刻就掉了下来,眼看就要跌堕于尘土之中,还好郑元郎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五章 炼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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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应国公夫人送你的定情信物吗?”
郑元郎将步摇拈在指间,打趣道。
那日在曲江边,她和应国公夫人具体说了什么,他听得并不真切,但之后应国公怒气冲冲的前来,痛心疾首的指责二女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勾搭,并一把夺过了这支步摇,讽刺她们是交换起定情信物来了,他则听得一清二楚,而且还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嗯。”
许含章白了他一眼,不咸不淡的应声,信手将步摇接过,却没有往发髻边插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