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剔骨-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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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凌准赶紧伸出手来,环在她的腰上,虚虚的扶了她一把,让她得以稳住了身形,然后毫无拖泥带水之意的松开手,复又退到了一步开外。
“凌家阿兄……”
吴玉姬摆脱了险境,面上却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而是幽怨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水光盈盈,似是下一瞬就会有泪珠滚落。
他的犹豫,他的疏离,她都已经看在了眼里。
为什么会这样呢?
“二叔,你们俩怎么都在这里?是家中出了什么事吗?”
凌准的目光越过她,直直的望着面有风霜之色的凌审行,焦灼的问道。
“二叔,你们俩怎么会凑在一起?”(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四十四章 故交
(全本小说网,。)
如果是二叔单独出现在这里,倒不会让凌准这般担忧。
二叔至今仍没有成家,来去皆无牵绊,因此他的行踪那叫一个飘忽不定,可能前些天还在泰山观日出,过段时间就去江南道赏杏花春雨了,再隔上一些时日,他又醉倒在了长安城的平康坊中。
眼下他突然来到益州,要么是放心不下自己,想特意过来看一眼;要么是惦念着旧友,想顺道过来聚一聚。
旧友……
想到这一茬,凌准顿时身体一僵。
关于魏主簿的处置,自己已经听郑元郎提过了。
虽然通敌的罪名是强行扣下来的,颇有些冤枉……
但是,也算得上罪有应得……
可是……
该怎么跟二叔交代呢?
是先说,“二叔,你那位在府衙里任职的故交,已经快被人弄死了?”
还是先说,“昨天夜里,他差点把你的侄子和未来的侄媳妇都弄死了?”
抑或是先说,“这些年,他差点把自家的舅舅表妹妻子母亲全弄死了?”
无论是哪一种说法,似乎都会给二叔造成不小的惊吓,极有可能会坏掉他现在的好心情。
“你瞎想什么?家中能出什么事呢?哈哈哈……”
凌审行心中也有着不足为外人道的顾虑。
这种顾虑,在瞧见自家的侄儿眼神闪烁,若有所思的模样后更是达到了。
为了阻止对方继续往深处想下去,他干巴巴的笑了几声,随口胡诌道:“吴娘子是来这边探亲的,而我恰巧想来看看你,就跟她一道来了。”
“是啊,是啊。”
吴玉姬没有想到,对方居然会一改先前咄咄逼人的态度,主动替自己隐瞒了‘重生’的事。
她不由呆了呆,待回过神了,便忙不迭的点头。
这并不是坏事。
当着凌审行的面她还可以装一下傻,但若是凌准问起来,她还真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她不忍心欺骗他。
但是,她也没有告知他真相的勇气。
接着,她就看到了他那身喜气得过分的大花袍子,不禁有些愕然,又有些放心——他明显是缺了女人的照顾,才会过得这般粗糙的。
“探亲?一道?”
凌准狐疑的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吴玉姬。
她什么时候在益州多了门亲戚?怎么从没听凌端提过,也从没见吴家和这边走动过?
而吴娘子的爹娘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纵着她千里迢迢的来了,还放心大胆的让他的二叔陪着?
虽然二叔不是人面兽心的恶徒,但毕竟不是她的亲长,一路同行总有些不妥之处,于她的名声也有碍。
“啊,不要!”
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她先前的那一声娇呼,于是便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转向了自家的二叔。
难不成二叔真和她发生了什么?
或者是她对二叔也有了点儿意思,两个人正在打情骂俏?
自己的出现,是不是打扰到了他们?
而吴娘子见着自己,便又是哭又是扑的,是不是二叔不愿意给她……名分?所以她才会那般失态,想要抓住自己,央自己给她做主?
一时间,三人各怀心思,面面相觑。
“行了,还是换个地方说话吧。别堵在这儿,挡着别人做生意。”
凌审行和他的目光一触,顿觉有如芒刺在身,连后背都开始发毛了,于是便大步走出了茶棚,提议道。
“好啊!”
吴玉姬本就瞧不上这个简陋的茶棚,况且她已经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闻言便欣然同意了。
“不用了!”
凌准却似被吓得三魂快要出窍了,“我还要回军部一趟,就不打扰你们了!”
语毕便急急的回转身,落荒而逃。
他之所以跑得这么干脆,一是不想被卷进二叔和‘二婶’的私事里;二是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同二叔说魏主簿的事;三是从昨夜到现在已发生了太多的事,他很需要静一静,好好的理一理。
“这个臭小子!”
凌审行已回过味来,不禁勃然大怒道。
什么叫不打扰?
这个侄儿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豆渣,还是浆糊?
“凌家阿兄……”
吴玉姬的眼睛里则是再度泛起了泪光。
她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这里,他居然就这么走了?
怎么会这样?
“吴娘子,附近恰好有一家道观,我这就带你过去。”
凌审行的怒气不多时就平复了下去,暗想着凌准一走,反倒是更方便自己行事了。
“啊,不要!”
吴玉姬没想到他这么快又翻旧账了,不由瑟瑟的发着抖,尖叫起来。
但他终究没有把她送进道观,而是揪着她在大街小巷里穿行,然后走进了一户人家。
“老周,快出来帮我看看!”
一踏进院门,他便扯起嗓子大吼道。
没有人应答。
“老周!”
“老不死的!”
“去你娘的!”
仍是无人应答。
“咦,莫不是出去找小寡妇玩了?都这么大把年纪了,能吃得消么?”
凌审行边抱怨着,边踢开了正厅的门。
一股炭火的热气立即冲了出来,呛得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老周,你有毛病吧?烧着炭还把门窗给封了,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凌审行笑骂了两句,伸手就拍在了靠在桌案旁发梦的周伯肩上。
“哎哟!”
周伯吃痛,立刻从昏昏沉沉的意识中清醒过来,睁开了闭得死紧的双目。
在看清来人后,他吃了一惊道:“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了?”
凌审行不以为意的一笑,将吴玉姬推到了他的面前,“快帮我看看,她是不是重生之人?”
“重生?”
周伯愣了愣,“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也不全是。”
凌审行收起了嬉笑的神色,肃容道:“我知道城内最近发生了很多事,很不太平。如果……她真的是重生而来的,倒能帮我们一个大忙。”
虽然她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但能从她那里套出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提前做好布置,。
“二郎啊,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重生这种事。”
周伯却连看少女一眼的心思都没有,只一径的摇头苦笑道。
“你说什么?”
凌审行还未来得及出声,吴玉姬就猛地抬起头来,厉喝道。(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变数
(全本小说网,。)
时值正午。
许含章立在窗前,望着桌案上插着笔的花瓶以及一旁戳着枯枝的笔筒,微微眯起了眼。
又回到这里了。
不久前,她在此处见过了楚六娘,见过了宝珠,见过了凌准,还见过了郑元郎。
而现在,她在此处见到了长史,见到了都督,还见到了一口冒着热气的铜锅。
“许娘子,劳烦你把那本诗集递给我一下。”
长相清俊,气质温润的长史挽起了袖子,如风卷残云般捞完了铜锅中的蹄花,又如饿虎扑羊般大口的进食,滋滋有声的吮尽了绵腻的骨油,‘噗’的吐掉了骨头,笑眯眯的朝着她伸出手来。
“哦。”
许含章在桌案前扒拉了两下,找出了唯一的一本诗集,递了过去。
“我向来是最惜书的,绝不会像那等粗俗之人,用撕页角的法子来做书签。”
他一面同旁边的人说着话,一面接过书,用油腻腻的手指在书页的边缘上揩了揩,摁下了一个圆乎乎的指印。
许含章见状,不禁嘴角一抽。
原来,这就是他的‘书签’啊。
果然是风雅,别致。
果然是爱书,惜书。
“呵。”
坐在长史右手畔的那人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的取出了一方帕子,仔细的拭去了自己嘴角和指缝间的油渍,接着动作极为轻柔的将帕子叠起,且不忘把沾着油迹的部分卷起朝里,干净的那一部分向着外头,然后收回了怀中。
他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高鼻深目,长眉入鬓,发色偏深褐,轮廓间似是有几分胡人的影子。
“切。”
长史瞧着他的举止,毫不留情的讥讽道:“你还做什么狗屁都督啊,多屈才啊。干脆直接变成小娘子得了,正好给人铺床叠被,端茶递水。”
“变就变。”
都督漫不经心的一笑,“那也比明明做着七尺男儿,却好没出息的喝女人的洗脚水强一些。”
“谁?谁这么没出息!简直是丢尽了全天下男人的脸!”
长史的气焰顿时就消了一大半,虚张声势的斥道。
“我也很想知道那个人是谁,顺便瞧瞧他的脸皮有多厚,膝盖有多脆。”
都督仍是漫不经心的道。
“呵,呵呵……我也挺好奇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长史正在咬牙切齿,强颜欢笑。
“是吗?那我立刻就介绍他和你认识一下。”
“怎么认识?”
“你把尊夫人的铜镜拿来,对着自己一照,不就能马上认识了?”
“我日!”
“你的兴致真好,居然能对镜以渎?”
“我*你!”
“你还是先去补补肾,然后再来说这种大话吧。”
“我*你祖宗十八代!”
“去吧。他们虽说都死了很多年,岁数也太老了点儿,但有个地方应该还挺硬的,绝对能让你不虚此行。”
“你个衣冠禽兽,斯文败类!这儿还有个小姑娘呢,你就不怕被她听去了?”
“啧,我说的是骨头硬,你想哪儿去了?你也不看看,像我这般正经的人,哪会说什么不正经的话?我行的端坐的直,哪会怕被别人听了去?”
“你无耻!”
“多谢夸赞。”
二人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不多时就将斜靠在墙角小憩的崔异吵醒了。
“变数来了。”
他没有加入二人的谈话,而是定睛望着窗外的枯枝碎雪,冷声道。
“走。”
语毕,他直起身来,快步走到许含章的面前,伸手就想去捅她的胳膊,却不知为何又缩回了手,面无表情道:“回周府。”
他不这样还好,一这样,就让她想起了一件很不愉快的事。
于是她亦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回道:“那就走吧。”
“子渊,你这就走了?”
长史大惊,“好歹把饭吃过了再上路啊,免得空着肚子,在黄泉路上……”
挽留声戛然而止。
许是在府衙里待久了,又经常去死牢那边遛弯,沾染上了一些特有的习气,因此长史在劝饭劝酒时的措辞都让人感到不适,就像是要逼着客人吃下这最后一顿断头饭似的。
“怪不得先前许娘子也不肯在你这儿用饭。”
都督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你省省吧,就冲你这张乌鸦嘴,即使旁人饿得要死,也会被你给吓饱了。”
“我不饿,不想吃东西。”
崔异忽然插话,解释道:“而她在来之前就喝了不少的粥,估计撑到下午都不会有事的。”
这倒不是他一直在暗中跟踪她,而是她的披风上有一股鲫鱼粥的味道,还有胡麻粥、地黄粥、泡萝卜、腊肉块的气味,想不注意到都难。
“你是属狗的么?”
许含章闻言,下意识的嗅了嗅自己的袖口,半信半疑道。
“不是。”
崔异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很是认真的摇头,“你忘了吗?我的生辰并不是那个年份。”
“哦?”
许含章怔了怔,随后觉得他不仅是有些莫名其妙,还有些开不起玩笑,“我没有忘,只是打个比方罢了。”
她怎么可能会忘呢?
以往他每逢生辰,都会恶狠狠的敲上她一笔,缠